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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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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听于馨自尽的消息,于懿等不及详细询问于婉,不顾一切地奔了出去。于婉追在她身后,还没出别院就被她甩远。于懿卷起裙摆大步奔跑,顾不上再掩饰自己习过武,心中满是强烈的悔恨与自责!

    于馨和她们在一起时也会说笑,虽然她的笑容总是淡淡的。

    她本以为于馨已经走出那桩事的阴影了,却直到现在才知于馨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出来。

    这次任务出发前,她在中庭偶遇于馨时,于馨已经动了自尽的念头了,她却迟钝地没有察觉于馨的异样,她还和孟蜻商量了两个小时的任务计划,任务完成回来后还和孟蜻在房中亲吻,而于馨这段时间里却独自绝望着!

    若是她能早些察觉于馨的绝望,若是能一直陪着她……

    孟蜻追了上来,他撩起长衫下摆,比于懿跑得更快,等于懿气喘吁吁地赶到主院于馨的房间时,他已经开始替床上躺着的于馨检测脉搏了。

    “她怎样了?”于懿颤声问道。

    孟蜻没有立即回答,跪在床上按压于馨胸腔为她做心脏按摩,于懿便懂了,一时间双脚有些发软。她强撑着维持面上冷静,快步走到床前说道:“娘,你们先出屋子,都围在这里馨妹没法透气。”

    于宋氏她们正是没主意的时候,闻言急忙退到了房门外。于懿背着她们用终端购买肾上腺素,她手指剧烈颤抖,连着两次都按错位置,连吸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选择了正确剂量。一枚豆大的皮下注射器出现在床沿,她急忙把其中药液注射到于馨体内。

    半刻钟后,在于懿与孟蜻的急救下,于馨终于恢复了脉搏,也开始微弱地呼吸了。

    孟蜻点开终端,一道暗蓝色的光线在于馨的颈部匀速扫过,他再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呼吸与脉搏都稳定起来后,紧皱的眉头松开道:“没事了,幸好颈椎没有受伤,喉部软组织有淤血,好好休养几天就行了。”

    于懿走到门口,对焦急地等在外面的于宋氏与几个妹妹们说道:“馨妹救过来了,好好将养几天会痊愈的。”

    “万幸有孟公子在。”于宋氏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眼泪却下来了,哭着问道:“懿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馨儿怎会突然要自尽?”

    于宋氏本就醒得早,起来后想起昨日和于懿商量的让于蕙换房间之事,便到西厢去瞧瞧于蕙有没有起床。走过于馨房间时听见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她心生疑惑,询问于馨没有得到她回答后推门一瞧,便瞧见了吊在梁上的于馨。

    于宋氏无力放下于馨,急忙大叫救命,还好傅诚与他母亲就住在主院偏房,听得于宋氏的呼叫赶来,先将于馨抱了下来,但她已经没了呼吸。

    于婉就住在于馨隔壁,她并未听见于馨踢倒凳子的声音,却被于宋氏的呼叫声惊醒,顾不得穿衣,急忙抓起床边长裙裹在身上跑去隔壁,见到于馨上吊便奔去叫于懿,到了于懿房中不见人想到她可能去了别院,再跑去别院找她。

    好在发现得早,傅诚又及时把于馨放了下来,孟蜻才能把于馨救回来。

    于懿听到母亲询问自己是否知道于馨为何自尽,心中又涌起强烈愧疚与自责,她本想告诉母亲于馨之事,但于馨求她别说,她理解于馨不愿母亲伤心忧虑,也是想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帮她瞒着母亲,没想到于馨竟会想不通自尽,如今看来她帮于馨瞒着母亲是大错特错了,若是母亲能早日知道此事,便能对于馨多加注意与关心。

    而自己却一心只想着复仇雪冤,除此之外就是做任务,对于馨关心不够,才让她一个人郁郁寡欢,进而生出自尽的念头来了。

    于宋氏见于懿神情异样,猜到她知道内情,叹了口气,转身先让于婉赶紧去穿上外衣以免着凉,再叮嘱于蕙于悦两姐妹看着于馨,一旦她醒来要来告知自己,随后对于懿道:“懿儿,你到我房里说话。”

    于懿低低应了一声,看向孟蜻。孟蜻对她点头道:“我会守在这里的。”于懿便跟着于宋氏去了她房里,将于馨在雷府遭遇细细说了。

    于宋氏又是吃惊又是伤心,虽然还气恼于懿瞒着自己,见她已是满脸愧疚神情便没有再多责怪她,只长长叹了口气道:“懿儿,此事只有我们娘俩儿知道就好,几个妹妹年纪还小,别让她们晓得了。馨儿房里这些天要一直有人陪着,总要叫她断了这自尽的念头才行。”

    于懿答应道:“女儿会陪着馨妹的。”

    于宋氏道:“白日里为娘陪着她就好,夜里你陪着她,你年纪轻,睡得警醒。”

    于懿默然点头。

    从于宋氏房里出来,母女俩一起去了于馨屋里,于宋氏对着孟蜻福身拜谢:“今日幸好有孟公子在,孟公子相救小女之恩,老身感激不尽……。”

    孟蜻急忙鞠躬回礼:“不敢当,在下一直把馨妹当成自己妹妹般看待。今日之事是理所当为,谈不上什么恩情,于夫人千万不要如此说。这里是馨妹闺房,在下不宜久留,于夫人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使人来说一声就好。”

    于宋氏点头道:“老身先谢过孟公子了。”又看向于懿道:“懿儿,你送孟公子回别院吧,夜里再来换为娘。”

    从于馨屋里出来,于懿低声道:“都是我的错,我明知她伤心却没有看着她,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孟蜻劝慰道:“她真要有心自杀,你与你娘再怎么防范也是没用的,除非把她像犯人一样关起来,但这样对她心理恢复更为不利。你应设法帮她排解痛苦,而不是整天看守她。听起来虽然无情,但她始终要自己去面对自己的过去,不去正视,就无法跨越。”

    于懿若有所思,随后道:“这几天我要陪着馨妹,就不去做任务了。”

    孟蜻道:“应该的。”

    于宋氏留在于馨房内做着针线,无意间转身瞧见床上的于馨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床顶,惊喜道:“馨儿,你醒了?”

    于馨其实醒来有一会儿了,闻声也不转头,眼珠也不动,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咽喉处是痛的,心里面是空的。

    于宋氏瞧见她这样子,心中痛楚,劝了她几句,见她无甚反应,只得长叹一口气不劝了。

    连续几天,于懿与母亲、于婉轮流陪着于馨。于馨除了吃饭之外都是躺着,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管她们对她说什么,她都是沉默的,于懿连她是否听到自己说的话都不能确定。夜里于懿不敢睡着,于馨即使翻个身她也会睁眼去看,待确认于馨还在睡她才放心合上眼假寐,白天换于宋氏了她才回屋睡一小会儿。

    一天半夜里,于懿听见于馨在小声哭泣,她把于馨揽在怀里,低声道:“馨妹,你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和懿姐姐说,说出来比闷在心里好。”

    于馨没有说话,只是号啕大哭起来。于懿心疼地抱住她,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声劝慰:“馨妹,父亲他们已经不在了,不管是母亲也好,我们几个姐妹也好,失去的亲人已经够多了,我们经不起再失去亲人的痛楚了。馨妹,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于馨哭道:“懿姐姐,我不想让你们伤心,但我不知道活下去以后会怎样,我以后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于懿低声道:“现在看不清楚以后会怎样,没有关系,只要活下去,日子会变好的。你要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于馨在她怀中点了点头,渐渐止了哭泣,啜泣了许久,沉沉睡去。

    这一天清晨,于懿起床后对于馨道:“馨妹,今日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于馨脖颈与下颌上的瘀伤渐渐变淡,冬天衣物多,已经不显眼了,是时候带她外出了,也可让她心情轻松一些。

    于馨默默点头。于懿见她肯出门,心中稍感安慰。

    姐妹俩走出院子,沿着小溪信步而行。冬季水量变少,溪底的光滑卵石露出水面,只有涓细的水流在卵石间隙流动,发出轻微的潺潺水声。

    于懿取出她在上次任务所在时空界里买的粉钻胸针,给于馨瞧:“馨妹,你瞧这个好看吗?”

    于馨接过来,托在手心里静静看了会儿还给于懿,淡声道:“好看。”

    于懿微笑道:“送给你了。”

    于馨一愣,把手慢慢缩了回去,低头把玩这枚胸针,隔了一小会儿后问道:“这是戴在哪里的?”

    于懿道:“这是胸针,可以别在衣裳上面,你若是喜欢,懿姐姐去首饰铺子让人改一下,改成发簪来戴。”

    于馨轻“嗯”了一声。

    于懿想了想道:“拣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去吧?”

    于馨点头,于懿便拉着她回主院,请傅诚备车,随后告诉于宋氏,她们要去隆都城里一次。于宋氏道:“也好,不若让孟公子陪你们一起去吧?”

    于懿道:“我们姐妹俩路上可以说说体己话,不用他陪了。”她想路上可能会与于馨谈起她的心事,有孟蜻在多有不便,还是别叫上他一起去了。

    于宋氏有少许担心,但于懿已经拉着于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