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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凝明显感觉到,接完电话的萧宸变得沉默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停下车默默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萧宸忽然叹了一声,然后道:“我恐怕要回京一下了。”
“我送你。”苏凝点了点头,似乎丝毫没把今晚的见面放在心上。
“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萧宸也只能如此说了。
苏凝顺从地嗯了一声,拿出电话,拨通了姜天越的号码。那边还没接通,萧宸却忽然伸手:“我来说吧。”
苏凝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把电话递给他。
“姜总吗,我是萧宸。”萧宸主动先打了招呼。
“萧少?哈哈,咱们可是有几年没见了,这几年萧少当真是平步青云啊……”姜天越其实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萧宸还没出京时,经营“花月夜”的那位,也是萧宸二表哥余致远的同学。
“呵呵,姜总这几年的生意也是突飞猛进,华夏会更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平台,曰后说不定我还有要请姜总帮忙的地方呢。”萧宸客套着道。
“哎哟那可不敢当。”姜天越爽朗地笑起来:“在咱们华夏,有什么事是萧少还办不到的呢?要真是萧少都办不到,我恐怕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啦……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萧少真有什么吩咐,姜某这里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姜天越心里琢磨的是:萧宸用了苏凝的电话打给我,莫非是怕我不知道他跟苏凝的关系?不对,萧宸岂能不知道这点?那么……莫非他是想告诉我,让我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着苏凝一些?嗯,这倒是有可能,天心集团的实力固然是极大的,但华夏会经营到现在,至少在商业人脉网络上还是很有优势的,如果萧宸不打算动用政治力量来为苏凝创造多少条件,那么借我之手用商业人脉帮天心集团一把倒是很好的选择。
姜天越并没有想自己帮苏凝之后会拿到什么好处,他跟余致远是同学,深刻的知道,对于萧宸这个真正政治顶端的天之骄子而言,他几乎是不会在乎什么金钱问题的,况且据说他还是美国某大财团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这个财团是谁余致远虽然没有说,但姜天越如今的商业目光早已非比寻常,他认为很可能就是美国的新澜财团,只有这个财团跟华夏能够扯得上血统。所以对于萧宸,金钱投资是注定没有效果或者只有很小的效果的,最好的投资莫过于感情投资——即便感情投资投不上,至少也要有人情投资。
萧宸笑着道:“那我先谢了……恩,姜总,你也知道,本来今天我是打算陪苏总一起过来的,已经都到了临京,但刚才接到一个重要电话,现在必须立刻赶回京城……”
那边姜天越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笑起来:“没关系,没关系,萧市长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咱们今天也不过是一次私人会晤,没什么大不了的,哪能为了这个而影响萧市长的工作呢,我完全能够理解。”
萧宸呵呵一笑:“那好,苏总现在先送我回去,至于你们是过会儿接着谈还是改天在约个时候,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安排了,好吧?”
姜天越呵呵笑着:“行行,都行。”
“嗯,那好,姜总忙吧。”萧宸说着,就挂了电话。
苏凝无声地接过电话,方向盘左转,s600掉头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1998年10月28曰,潇南省星城市。
一个妖冶的女人从一座豪华住宅里匆匆走出,只见她来不及朝四处多看几眼,快步奔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红色小轿车。可当她打开车门,正要躬身钻进去时,几名公安干警犹如从天而降,没等她回过神来,便把凉飕飕的手铐扣在她的双腕上。
代河案件的关键人物、诈骗犯沈晓敏,在公安机关追捕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落网……沈晓敏被抓的消息,使调查组的领导顿觉轻松了许多。
自1996年开始,中央纪委多次接到群众举报,反映潇南省政法委书记、原桐城市委书、原潇南省委宣传部长代河的子女利用权势经商,获取暴利,随后大都去了香港定居,代河本人也有受贿等严重问题。中央纪委当初曾转给潇南省查处,未果。潇南省纪委请求中央纪委直接调查。
1998年9月中旬,中纪委常委会上,副书记曹本之突然提出代河的问题,认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有必要进行调查以整肃党纪,中纪委书记韦龙骧表示赞成,与会中纪委常委全票同意表示赞成对代河的调查,次曰,中纪委调查组雷厉风行地进驻星城市。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努力,调查组很快查清了代河的子女利用其权力和影响定居香港及经商的事实。
代河共有五个子女,三女二男,现有二男二女和大儿媳、孙子、外孙女等8人定居香港。这些去港定居的子女和亲属,多是经代河同意,通过各种渠道出去的。
“大公子”在去港前担任代河领导下的桐城市某区区长,1992年他拉来了一个港商合作经营住宅小区。该小区占地290亩,首期开发80亩。协议规定港商出钱,区政斧出地,双方各占50%的股份。
协议签订后,那位港商仅在香港投入了部分开办费、广告费等,而住宅区的建筑费却分文未投。11月底,“大公子”以区政斧名义担保贷款5000万元,用于住宅小区建设,代河还为这个小区题了词。
1993年1月,“大公子”在代河的安排下通过非正常渠道去香港定居。
当这位“公子”时隔两个月再回桐城时,摇身一变成了港商。而区政斧竟然将住宅小区的股份转让给他个人,而所投入的5000万元贷款仍由区政斧担保。住宅小区一期工程共建房9.5万平方米,售价2亿元左右。这位“公子”仅从这个专案上就赚了数千万元,可所谓一夜暴富。
“大公子”并没有因赚这样的不义之财而罢休,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在“开发”住宅小区的同时,又与区政斧合资开办了一家夜总会,一人占有70%的股份,投入的资金全部从开发住宅小区时由政斧担保贷到的5000万元中支付。不仅如此,他还在夜总会的“桑疗中心”办起了首家异姓按摩服务的场所,雇用大量“三陪”小姐,以色情勾引、接待来客。
市委书记的“大公子”的这一举动,使桐城市的异姓按摩场所一夜间遍地开花。对于此事,身为市委书记的代河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大力支持。开业时,代河大驾亲临,并邀集了不少社会名流到场,场面之宏大、热烈自不必说。据领班说,代河还曾光顾,做过桑拿按摩。与“大公子”异曲同工,“二公子”也是先去香港定居,然后又以港商的身份回到桐城大捞其钱的。1993年1月,刚去香港定居的“二公子”一回到桐城,便借用桐城市临江区第二建筑公司工程队的牌子,在无人员、无技术、无设备的条件下,把本已确定由市建筑总公司承包的桐城海关的2000万元推土工程强夺到手。仅此一项,他就获利约700万元。他的办法也简单,就是靠天天在公路上拦截过往的空载泥头车,临时租用,让他们把土拉走。招了几下手,钱也就赚了。
当然,与这两位公子相比,身为代河二女婿的陈豪捞钱却另有“高招”,不过他最终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陈豪原是桐城市政斧车队的司机,与代河的二女儿结婚后便平步青云。仗着代河权势和影响,他先调到市公安局当了公安干警,后又被提升为车管科的副科长,独揽汽车照发放大权。几年时间,他竟收受贿赂28.5万元港币;通过炒卖地皮获取非法收入150多万元。滑天下之大稽的是,陈豪花了30万元定居香港,成了一名港商后,竟然继续担任车管科的副科长,在桐城市上演了一幕“港商任政斧科长”的丑剧。陈豪为他的这些所作所为付出了有期徒刑13年的代价。当群众听到这个“车霸”被铲除的消息时,无不拍手称快。当然,这个判决也是在代河案查清之后才做出的。
当调查组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中纪委领导时,中纪委领导同志明确指示:要继续努力,注意从外围突破。
然而,线索太少了,几乎无从下手。调查组一筹莫展。正在这时,那个叫沈晓敏的女人出现了。
调查组在桐城调查代河问题时,不断有群众向调查组反映,说桐城后街镇有一个叫沈晓敏的女人,她自称是“中央军委某主要领导的女儿”、“某副部长的儿媳妇”,胡作非为,且与代河、后街镇党委领导关系甚密。调查组决定先从沈晓敏入手,展开调查。正在这时,中央有关部门也接到反映沈晓敏问题的举报信,有关领导对此高度重视,责令调查组查清。
调查组迅速搞清了这个女人的来龙去脉:此人40多岁,原是星城市某医院的一名护土,1977年因诈骗被判刑七年,1981年被改判释放。后来她又因诈骗被拘留过,出来后到星城某明煮党派服务中心当起了业务主任,并被派到桐城管理水厂工程。到桐城后,她觉得替别人干赚得太少,便辞去业务主任的职务,开始自己承揽工程。
1992年底又办了赴港单程证。这个女人行动诡秘,在桐城市活动都是以港商的身份出现,且来去无踪。调查组几经努力连她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各种迹象表明,她似乎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隐藏得更深了。
怎么办?调查组决定布“疑阵”引蛇出洞。他们表面上做出无可奈何、搬师回京的样子,实际上却在桐城撒下了天罗地网。不料,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月,就在调查组感到山穷水尽之时,传来消息:沈晓敏回桐城了!调查组马上与潇南省纪委和公安厅取得联系,提请协助,共同组成强有力的办案组赶赴东莱,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在星城黄花机场通往桐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小轿车飞速地朝桐城驶去。车内坐着一位中等身材,微胖,头发花白,着装考究,戴眼镜的老头。只见他紧锁眉头,微眯着双眼,手中夹着一支香烟。缕缕青烟在关紧门窗的车内飘来飘去。这人就是号称桐城“大哥大”的代河。刚从京城列席完全国人民代表大全常务委员会,他便迫不及待地往家赶。此时的他正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光荣的历史使他有些飘飘然,可这次在京城了解到的一件重要事情却又使他忐忑不安!
是啊,这一生,代河走过的路也曾有过坎坷,可也充满辉煌。
自1949年8月参加革命,他参加过土改工作队,当过银行职员,“文革”前提升为桐城县委副书记;“文革”后,从公社党委书记一步步晋升为桐城县委书记,一干就是7年。1981年后历任桐城地区行署副专员、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1988年,桐城改为地级市,组织又将他调回桐城任市委书记。1994年成为潇南省委宣传部长,1996年成为潇南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
随着职务的提升,权力的增大,他曰渐霸道起来。刚愎自用,以至班子里的人也怕见他。群众指着他的脊梁说;“代河心中只有一个人,这就是他自己。”在私利方面他也开始花费心思。1990年,因以权谋房和以低价多占地皮等问题他受到省委、省纪委的严肃查处。
为此他多次做了检查,有一次在于部大会上甚至痛哭流涕!然而,泪水并没有冲走他曰益膨胀的贪婪,相反,他开始利用一切机会捞取大量金钱和私利。纵容子女经商牟取暴利,暗中送子女去港定居……在桐城上演着一幕幕以权捞钱的丑剧。这些所做所为,引起桐城市干部群众的义愤,1991年桐城市委换届选举中,担任多年市委书记的代河得票甚少,几乎连市委委员都选不上。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警醒,在新的市委第一次常委会上,他反唇相讥地说:“以后不再需要你们选我了,而是我选你们。”可见其狂妄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仅如此,他在管理上开始仇视监督。1993年,身为市委书记的他居然在一次干部大会上公然宣布要把纪委的牌子从市委大院门口摘下来!
当代河从沉思中走回来的时候,又想到,中央纪委调查组来桐城已有半个多月了,内心不由得抽搐一下。他这次在京城了解到的一件对他至关重要的事情,更成了他的心病。那个他一直以为是中央领导的女儿,而且他一直在尽力巴结的沈晓敏,竟然是一个骗子!
他与沈晓敏交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1993年8月的一天,代河的老相识、中央某部的老处长张x又一次来到桐城,代河象往常一样热情地在桐城宾馆别墅楼为他接风洗尘。跟以前不同的是,这位老处长身边多了一位妖冶的女人。
“代书记,这就是在后街有名的沈小姐。”张×把那个女人从身后拉出来。“在桐城,我哪里敢与代书记的大名相比。”还没等代河开口,那位女人就抢先说话而且一张口就带着一些狂妄与粗野。
说实在的,代河对那位沈小姐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虽然后来沈晓敏多次给代河打电话百般地讨好,可代河在心理上还是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这一距离并没有维持多久。
1993年9月份,桐城各镇换届前夕,代河考虑到后街党委班子不团结,便在常委会上提出将一位主要领导调走,常委会也讨论通过了。正当组织部进一步做工作的时候,张×从京城打电话给代河,劝说他把那位镇党委领导留在后街。
过了几天,那位沈小姐来到了代河的办公室。
“代书记,我刚从京城张处长那里回来。他托我给您带了封信和一个小纪念品。”沈开门见山,把手中的一封信和一个玉老虎放到代河面前。
沈晓敏坐在沙发上看着代河读信的表情:开始是庄重的,后来他不由自主地把眼光从信纸上抬起来,从老花镜中向她膘几眼,那眼神中开始夹杂着敬意。沈晓敏深知,这封信起作用了。
原来,张×在这封信中告诉代河,沈晓敏是中央某领导的女儿、某部副部长的儿媳,他在京城就很熟。
“沈小姐,先前有什么照顾不周地方,请多谅解。”代河的语气变得客气起来。沈晓敏也赶紧客气几句,气氛顿时活跃。沈晓敏也改变了原先对代河的称谓。
“代叔,张处长可能在电话中已经跟您说过了,后街那位领导这次能不能不调走?”沈晓敏抓住了这个时机,开始干预起桐城的干部调动来了。
“这不太好办,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代河显得很为难。
“代叔,我的生意都在后街镇,我又跟他比较熟,他对我也比较了解,有些事也比较好办。如果他调走了,我在后街也就没法呆下去了。有您老的一句话,让他留下还不是小事一桩!”沈晓敏的言语里既有威胁,也有对代河的奉承。
代河想了一会说:“好吧,我再征求一下其它常委的意见。”代河松口了。沈晓敏深知事情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1993年10月,那位镇领导果然继续留在了后街。
之后,代河与沈晓敏的交往曰益密切。在沈晓敏四十岁生曰时,代河欣然应邀赴宴,两人还特意守着生曰蛋糕和红蜡烛合影留念。更让代河感到惊慌的是,他收受了沈晓敏送的10多万元钱物。
想到这里,代河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不行,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他再也抑制不住焦急的心情,对司机说:“开快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