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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后羿依然像以前一样带着逢蒙他们出去打猎,却满身是血的被人抬着回来了。
我冲出去看怎么了,那个叫伯因的正在给大家解释,后羿猎杀了一只熊,赶过去看时,谁知那熊竟没有死透,后来虽然被后羿用刀杀死,但后羿在搏斗中也被熊抓伤了,浑身是血。
看来今夜就是出发的时间了,我没有跟随人群去看后羿的病,却跑去祭司的住处,她已经被请去为后羿疗伤了,只剩下寒浞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做着祭司给他的一些功课。
看到我进去,他急忙让我坐,我也不坐,就跟他说:“我们今晚出发,你去准备准备,晚饭时候到我帐篷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就出去了。
我一点也不关心后羿的病情,整个下午都是蒙头大睡,只等到寒浞带着他的小包袱借着送饭的机会留在了我的帐篷里。
后羿牵着两匹马走到我的帐篷前,马蹄子都是拿布包好的,他看到寒浞有些吃惊。
“这是我的条件,”我不理会他的反应,“他跟我们一起走,离开有穷国后就放他自由。”
“为什么你非要带着他?”
“因为我不会骑马,需要他带我骑。”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寒浞,“你会骑马?”
寒浞毫无畏惧的点点头,没办法,我们三个人两匹马踏上了旅程。
这骑马真是个力气加技术活,要不是带着寒浞,我连马也上不去,我真有些汗颜,我可是只活了将近一万年的狐狸啊,可惜我实在是很少见到马,所以不能怪我。
但是我的自我原谅并不能抵消他们对我的鄙视,我知道以我美丽容貌和谨慎淑女的举止建立起来伟大形象在我无法蹬上马镫的那一瞬间已经被无视了。
寒浞想要来拉我,可是他年仅八岁的小小身躯根本拉不动我,虽然他能拉动后羿的强弓,但我还是怕他拉不动我。
在我犹豫要不要拉着寒浞的小手上马的时候,一双大手从背后握住了我的腰,轻轻一举,我便凌空而起了,一迈步我就稳稳的坐到了寒浞的身后。
“抱住我的腰,姐姐!”未及我找到他的腰,他已经一纵马出去了,我吓到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他身上,他身子一紧,“姐姐,你压着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放缓的马步中,坐直了身子,这里的人肯定都很会骑马,我算是最笨的了。好在没人问我为什么连马背都上不去,还能从江南一路跑到黄河边上来。
当我在颠簸中学会如何在马上坐好不摔下来,如何抓住缰绳慢跑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有穷国的边界,此时,红彤彤的太阳正从东方慢慢升起。
我深深的呼吸着清晨凉爽的空气,太美了。我又闻到了自由的味道……“好了,我们到了。”寒浞一拉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到了?”我从刚刚的陶醉中清醒过来。
此时他已经在地上看着我了,我依然担心他能否有力气接住了,所以还是由后羿把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姐姐,已经到边界了,我们该分道扬镳了。”这个早熟的孩子拉着我的手,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我真的很感激他,没有暴露我的身份,不过他的离去,我也就少了块心病,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了丝毫的不舍,难道是因为那天他的一个拥抱,触动了我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
“一定回来看我好吗?”我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却转头去看着后羿。
后羿有些不耐烦我们这种小儿女态,“放心,我会告诉他们不把他当奴隶。”
我笑着看看寒浞,又伸手去呼噜他的脑袋,刺刺的头发,很舒服,他没有再偏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把把他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个子在同龄小朋友中算高的了,已经快到我胸部了。他算是我做人以来第一个朋友吧!就这么分离了。
地平线上升起的半个太阳露出的光是红彤彤的,没有太大的热力,却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了很久,他的影子都还在我的面前,久久挥散不去。
寒浞往北,我们现在得继续往东。
我坐在马上,任由后羿拉着我的缰绳,心里一直回想着寒浞说的那句话,“姐姐,我会成为一个比后羿还大的大英雄,你要等着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庄,他们的房子不再是拱形,而是用木头搭建的,木篱笆门的边上支着高高的一杆旗子,上面却是像鸟的三根羽毛一样的东西,我偷偷的问后羿这是什么?
“他们的图腾是风,是九夷部落中被叫做的风夷的有风国,你待会进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去找神弓的,因为那也是他们的宝物。他们也会来抢的。”他压低声音说到。
我点点头。
此时已是中午,我们早就饥肠辘辘,其实他可以打猎,我也不知我们为什么要去这个村寨耗时间。
后羿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知道什么地方有接待外人的饭食,我们直接就坐到那里。
主持这里的人很热情,寒暄几句就端来了热腾腾的饭食,是几个烙大饼和一些兔肉干,还帮我们把水壶灌满了。
“两位大中午的赶路,这是要去哪儿啊?”此时正是夏秋之交,中午依然酷热,所以赶路的人很少,这个被叫做驿站的地方,人就更少了,主人闲着没事也来跟我们唠嗑。
“我家妹子要生了孩子,在东边的朱雀国,家里长辈让我去看看,这不就带着娘子出发了。”后羿头也不抬吃着东西。
“哦,那你这个做兄长的,倒是关心妹子嘛。”
门帘突然被人一掀,有人来了,主人有忙着去招呼,来的人人高马大说话声音甚是高亮,他们往我们这边看了看,心里也是一惊,我也明白,突然看到那么高大的人和那么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总是要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悠闲的继续喝水,啃我的大饼。
后羿拉拉我的衣袖,示意快点吃了走人,我知道是不想惹麻烦的意思,毕竟我们有些打眼,赶紧几口吃了,把剩下的饼用布包了提在手上,就站起来想要走路。后羿已经在桌上放了银子也站了起来,他一站起,屋里光线立时就暗了,又惹得那几个人回头来看。
我们急急忙忙低着头往外走,刚走出屋子,就有人追了出来,“二位,要不了那么多银子,二位……”
后羿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拉我低头而走。
“慢着!”刚刚那邻桌的几个人突然站在了我们面前,围成一个圈包围了我们。
为首一个黑大汉子,掏出一把小匕首拿在手里玩耍,后羿看来低头对我说,“看来他们是专门为我们来的。”我不解。
“普通人是用不了青铜的,他们不是官就是贵。”我想想也是,这时节,老百姓还是用石头木质工具比较多,之所以大家都喜欢用弓箭就是因为弓箭用的铜少,能拿出那么大块铜打匕首的,来路肯定不一般。
“我听说有穷国来了一个特别美丽的灵狐族女子,我看你颈戴狐毛,应该就是你吧?”那人突然伸手想要往我脸上抓来,我一仰头,躲到了后羿身后,他那么大的一副身躯,总是对他们有些威慑力的吧。
“你想干什么?”后羿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虽然那人又黑又壮,在后羿面前还是觉得气势矮了一头。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是谁?”
“你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我看你就像那个连小孩子的垛头都射不准的后羿,光长了那么一副好身板了。”他居然得意忘形的拍了拍后羿的胸膛,“哟,还蛮硬的。”
“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小孩子的垛头……”后羿举起随身背着的弓箭,直对着那人的脸,那人没想到听到几句说话就要拿箭射人,吓得往后跳了几步,“你……你别乱来,我可是大夏国的使官。”后羿看也没看,一甩手,那箭射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有风国的旗帜已经从那十丈高的旗杆上飘然落下。
众人看到这个准头,无不拍手叫好,谁知那人反应也是快,居然大声叫嚣了起来,“有风国的人快出来,有穷国的后羿来找你们宣战了,他射了你们旗子。……”
那声音极富穿透力,看来选他当使官是有些道理的,后羿拉起我就跑……现在时至中午大家都在家里休息,听到这声音,不明就里的都拿着锄头棍棒弓箭跑了出来,要来打那个胆敢挑衅的混蛋。
以我的骑术,跑不到两步就得死了,后羿把我抱到他的大马背上,翻身坐在我身后,纵马疯跑起来,我从来没在马背上这么快的驰骋过,简直比腾云驾雾还要爽,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是什么变的,逃命还能笑出声,只怕人家更要以为我们是有心挑衅了。”
我一张嘴就喝风再也不敢笑了,后面的人追不上,不停的有木箭左右飞驰,虽然后羿在我身后,他的身躯足以挡住流矢,做我的肉盾,但如果他受伤的话,我想我真没办法把他搬动,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拉着缰绳。”他把缰绳扔到我手里,居然回身弯弓搭箭去了。他飕飕几箭出去,后面的追兵立刻减缓了势头,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敢盯着前面疯跑,千方百计维持自己的身体不要掉下去。
等到跑进一片大林子里,我已经全身僵硬,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
我一回头,我骑的那匹马居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追了上来,太神奇了。
后羿只顾脱下上衣擦自己身上的汗,“那匹大马是它母亲,它自己知道追上来,所以万一你跟丢了我,放开缰绳让他自己跑,他就能凭着气味找到我们了。”
他的上身肌肉虬结,胳膊粗壮,肩平背阔,没有一丝赘肉,阳光晒在汗毛上的微汗反射出一种金色的光芒,看着那极富男子气息的身体我的脸不禁发烫,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么热你还围着围脖,这里又没其他人,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啊。”
“这是我的……”我差点脱口而出,“要你管。”我自己走开了。
现在天气没法赶路,正好找地方纳凉。
凭着长期的森林中生活的敏锐的鼻子,我找到了我一直在夏天最喜欢的东西……小溪。
什么也顾不得了,我穿着衣服就跳了下去。
太凉爽了,让什么太阳,什么追兵都见鬼去吧。
我把姮娥给我那件白衣服脱下来随便洗了洗就随手挂到离太阳最近的那根树枝上了,我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凉。
“孟姑娘……”我正在闭目养神,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糟糕,他肯定是寻过来了。我想去捞我的衣服,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半裸的男人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还真会找去处,也不叫我,呵呵,你终于肯把那围脖取下来了。”他大大咧咧的也跳入了水中。
我用水泼他,“你怎么不问一下,就跳下来了啊,太没礼貌了。”
“这溪水又不是你们家的,你洗得我怎么就洗不得了。”
“你……”我也一时找不到该说什么,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只能在溪水里等他走了再起来了,话说这水是越来越冷了,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你要是冷,你就起来去旁边晒晒太阳,干嘛还泡在水里啊。”他还是那个箭法了得的英雄吗,说话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
我抓起一个石子就扔了过去,“你不快走我怎么穿衣服?”
“女人就是麻烦!”他从水里站了起来,他的裙子紧紧包裹着他的大腿,露出一个巨大的形状,那是……我想要仔细看看,但又本能的羞涩起来。到底是什么,怎么师父从来没说过。
我紧紧护住胸前,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原来他是爬上树去给我拿衣裙,“你怎么可以把裙子晾这么高啊!”他从树上下来,把他的衣服垫在下面,再把我的裙子放在上面,背过身去,嘴里还不忘嘟囔两句,“跟姮娥的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遮这么严实。”
我本来还想称赞他细心,他这一句说出,禁不住,一脚踢到他腿弯,居然纹丝不动,我反而觉得脚疼。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捂着扭到的脚踝,叹了口气,“你这女人的小脚怎么能踢得动我这男人如山的身躯呢,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
他扶着我坐在他的衣服上,那衣服上还发散着汗味,我不禁想要捂住鼻子,但如果让我做到那么脏的石头上,我刚刚洗干净的衣服我又不愿意。
“你就将就点吧!”见我皱眉,他也有些不喜,我的脚在他几揉之下居然好了。“居然有这么小的脚,他们说灵狐族的人都是小脚,我还不信,原来真是。”他居然还端起我的脚细细欣赏了起来。
我赶紧收了回来,“你师父没教过你女孩子脚不能随便摸吗?”
“我师父就教我射箭来着!”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天哪,那个话说天下大势,让姮娥爱得死去活来的后羿被溪水冲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