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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八九天,除了胖妇人和她的女儿杏子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不过她知道的只有她们两个,她们除了送饭,其他时候很少会过了,除了有时候杏子回来看看她在不在屋子里。
看见人影出现在外面,她道“是杏子吗?”感觉那身影躲了一下“我看见你了,没事陪我说说话吧!反正我也被关着的,出不去。”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又好哄,经过几天的接触,她对自己的防备低了许多,陶若和她拉关系的问道“你多大了?”
“八岁!”迟疑了一下,躲着的杏子探头道“娘说九岁了,我觉得是八岁!”
“九岁不好吗?难道你不喜欢长大?”陶若继续套近乎。
杏子在外面摇头,软软的说“不好,长大了会像姐姐一样被关起来,娘说长大了就会坏事,坏事就被被罚,姐姐犯了什么事?”
“想知道?”她诱哄道。
杏子点点头,想起她可能看不见,说“想知道。”
“那好,你告诉我这里是哪儿?我就告诉你犯了什么事?”
杏子想了想说道“这里当然是屋子里啊。”
“不是,这里是城内还是城外?是金陵城还是其他的城?”
“姐姐你生病了吗?肯定是金陵城啊。”杏子笑嘻嘻道“姐姐好笨啊!”
陶若听着苦笑,她确实很笨,她摘了一朵绢花,拉着门从门缝塞出去道“这个给你。”
杏子拿着绢花看了看,欢喜不已,她可没带过这么好看的绢花,拿着就戴在头上。
陶若隔着门缝看见了,她说“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会给你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很多绢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杏子是孩子,好骗,若是她拿着钥匙打开门放她出去。
她想好了,司马夫人还欠了她一个人情,文琬她是不想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们是母女,怎么说都不会帮着外人是不是?
杏子还没开口,陶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尽管隔了几个月,还是很熟悉“表小姐可真是花样百出啊!”
听出是柳月的声音,陶若更加确定她是在城内了,若是城外柳月肯定不会出现的,她站起身不吭声,柳月在外面又道“这次可不会那么轻易让你耍花样了,表小姐还是乖乖的带着吧,别给人找麻烦,到时吃亏的是你。”
“柳月姑姑,能不能跟姨母说说,就说我错了,让姨母接我回去,她要如何处置都行。”她想先敷衍着,等回去了再想办法,总比一直关着的好。
谁知柳月哼了一声,道“表小姐可真会想,你以为你出来了还能回去,表小姐想对夫人说话,做梦去吧!”
说罢柳月扭头就走,胖妇人揪着女儿的耳朵,从她头上摘下绢花一边丢,一边恶狠狠的说“没出息的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你。”
杏子吃痛哇哇大叫,柳月看着也不出声,让胖妇人打着孩子,胖妇人为了做给她看,狠狠的吧女儿教训了一顿,使得杏子以后的十多天都不敢和陶若说话。
柳月叮嘱一番,让她看紧一点,若是出了意外,她们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这事,胖妇人对陶若一脸好几天都怠慢着,三顿只给一顿,她要沐浴,胖妇人假装没听见,过了三四天才给她提了一桶水,还是冷水。
气得陶若举着凳子砸门,胖妇人怕有什么意外,给她烧了一桶热水安抚。
而王恒之兴冲冲的去了庄子,老管事告诉他就九天前人就被他娘带走了,他感觉自己如坠冰窖的寒冷,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气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半响有气无力的坐上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
他知道,这次若娘被带走,是不会那么轻易被他找到了,他娘太残忍了,非得把他们逼死才罢休,他气得狠狠的拳打车壁,车夫吓得连忙停下来,掀开车帘看了看,见他抱着头看不见脸,车夫不敢多问,继续赶着马车回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王恒之下了马车径直去了主院,柳月已经回来了,看见气冲冲,神情阴沉的人,他也不拦着,只是通报道“夫人,大公子来了。”
看着账本的人抬头,她心里烦闷,这几个月连着没几个人上门,倒是对面的生意兴隆,账房已经几个月没进账了。这让她头疼不已,让人去打听,却不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坏了店铺了名声。
王恒之一进屋跪在地上,道“娘,若娘在哪?”
“起来吧,为了她可不值得你如此!”王夫人抬头合上账本道。
“娘孩儿是你亲生的儿子,你难道非得把儿子逼死吗?”王恒之跪着不动,道“就算娶了若娘,王家也不会败落。娘,给孩儿十年,孩儿一定回让王家荣华富贵的。”
“十年?”王夫人笑了一下“恒之,你可真会说笑,起来吧,以后没什么事别到娘这儿来,娘不想听着关于若娘的事情。”
心沉入谷底,王恒之道“娘,你若是不答应,孩儿也不怕和若娘做个鬼鸳鸯。”他说得一脸绝望。
王夫人听着拳头一握,脸色发青,她被气到了极点,四目相对,暗暗较量,王夫人道“好,你愿意做鬼鸳鸯就做鬼鸳鸯,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等你没了,若娘也不会马上去找你,你就在黄泉路上看着她受苦吧!”
说着王夫人一甩袖子进了里间,气得全身发软,他居然以死相逼!
王恒之听着双目瞪大,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以死相逼都没用,他还能如何?王恒之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他摇摇晃晃的离开,仿佛没了灵魂的皮囊。
柳月等他出去了,扶着王夫人道“大公子回去了。”
“让人去看着点,别让他做傻事。”柳月点头出去,王夫人坐在椅子上抹泪暗道“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事,这辈子要来遭这个罪。”
王恒之回了恒园,抱着陶若缝制的衣服倒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夫人虽然知道他不会那么傻,倒也不放心,让人盯着看着,见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原本高中时喜事,第二日亲戚们纷纷上门道贺,王夫人让人去请了王恒之,王恒之说是头疼不愿见客,王夫人也没推辞,和亲戚们解释了一番,府上依然热热闹闹的,除了缺了一个主角之外,其他的都一样。
王老爷看着儿子颓废的模样,在椅子上坐下道“堂堂的一介男儿,不怀着远大的抱负为国效力,只在这儿女情伤,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爹,孩儿就是无用之人!”王恒之知道他是来劝说自己的,他自嘲说“孩儿觉得活着累。”
王老爷听着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就非若娘不可?”
点点头,他不吭声。
王老爷道“正室是不可能的,你娘的脾气你也知道。”
王恒之听出话头,抬眼看他“爹会帮忙?”
“只要你顺着你娘,你娘若是高兴了,会让你纳她为妾也说不定,你这样和她硬碰,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王老爷劝说道,对她这个夫人,他有时也没办法。
“可是孩儿答应了若娘,只娶她。”王恒之不想违背誓言。
“你这样想,就当爹什么都没说吧!”王老爷走了几步道“你娘上次说让若娘做填房不是开玩笑,你是想让她做自己的妾室,还是一个七老八十要入土的人的填房,你看着办吧!”
闻言,王恒之连忙拉住王老爷的手,咬了咬唇道“爹,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恒之,你要想有权,就得走上仕途,四月的殿试你看着办吧!”
王恒之知道她有违誓言,可想着她守着一个古稀之人过一辈子,守活寡。他做不到,他想以后他会补偿她的,一定会对她好。
随后,王恒之废寝忘食的看书,准备四月的殿试。
王夫人看着欣慰,夜里询问王老爷,道“你跟恒之说了什么,他居然想通了?”
王老爷苦笑道“等清霞进门后就把若娘嫁了吧,我答应了恒之纳若娘为妾。”
“老爷,你怎么能骗他?”王夫人惊讶道。
“哼,不骗难道要打他吗?他那个倔犊子,油盐不进,你要是不给他点甜头,他会老实?再说让若娘进门也没什么,她无亲无故的在府上长大,又是亲戚,就当积德吧!”
“这不是积德,这是引火上身。”王夫人愤愤的说“她要是进了门,以恒之的性子,还不把清霞晾着?我是不会同意让他纳妾的。”
“那可怎么办?”王老爷头疼道。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王夫人哼哼两句,背对着他躺着,暗想,还是尽早让清霞进门的好,等恒之知道了男女之事,对若娘也就淡了。
四月,中了红榜的人一起参加了殿试,王恒之独自站在一旁,并未和谢清河他们在一起。司马玦和认识的人寒暄几句,瞧着站在一旁的王恒之,他走过去道“恭喜!”
王恒之听见声音抬头,随即回礼道“同喜同喜!”
司马玦看了他一眼,道“王公子似乎不悦?”
“司马公子说笑了。”他勉强挤出一抹笑,道,
司马玦笑了笑没多说,站了一会儿离开,王恒之等他离开,神情暗了下来,看着身上的衣袍出神。
殿试一过,今年的春闱算是圆满完成,不多久喜报送至高中的府上,王家收到进士出身的喜报,王夫人派人去看了金榜,知道王恒之不要说状元,连探花都摘得,心中不悦。
得知状元去了司马家,榜样,探花都是在给太子侍读得世家公子,王夫人暗暗平衡了一点,又得知谢清河不过是同进士出身,连三甲第一都没摘得,她满意了,好歹她的儿子也是二甲第一。倒也是给她争光了。
喜报一下来,第二日府上又是一片上门贺喜的亲戚,她的几位姐姐都亲自上门了,并未去谢家,毕竟两人相比,王恒之以后的官职可是要比谢清河高,如今她们肯定是巴结王家呢。
陶若掰着手指计算日子时,她已经开始心灰意冷了。特别是柳月在四月二十那日来到别院,说府上已经在准备王恒之与谢清霞的亲事,她伤心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柳月道“表小姐还是死心了吧,就你一个孤女的身份,根本进不了门,更何况大公子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大公子是今年新科第四,以后前途无量,又怎么会看得上你?”
他还是没考入一甲,以前是新科第四,这次也是,为什么她都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如此?想着,陶若发疯似的撞了柳月一把,柳月不备,被她跑了出去,胖妇人追上来,陶若只想着逃出去,哪儿能走她就往哪儿走,胖妇人虽然狠,可她身子胖胖的根本跑不快,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
柳月被她撞着腰,疼得站不起来,杏子害怕的抱着廊柱不敢动。陶若在园子里转了转,她看着一趟门手忙脚乱的打开,没瞧着她们追上来,她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柳月暗叫不好,扶着腰追出去。
陶若跑了没多久,手臂被人抓住,她吓得手脚并用的挣扎,一脚踢在来人的肚子上,听着一声痛呼,她扭头看着一张脸皱在一起的人,大惊“乳母?”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小姐跟奴婢来!”乳母顾不得肚子疼,拉着陶若朝巷子里走去,两人穿行了一会儿,她扶着陶若上了马车,铃儿也跟了上来,乳母连忙让车夫赶车离开。
柳月和胖妇人追出来根本没发现陶若,只看见一辆马车走了很远。柳月气得大骂“真是惹祸的小贱人!”可以预见的她回去一定会被夫人责罚。
坐上马车,陶若气喘吁吁,她边喝水边听着乳母说话。
原来乳母回去发现她被带走了,和铃儿一起回了别院,她们在王家蹲了好几天,一无所获,又像嬷嬷打听,嬷嬷得了好些银子,除了说了一句柳月在她被绑走的第二天出门了一趟。随后都没动静。
乳母和铃儿不可能总是守在门口,她们曾是府上的人,若是被发现了肯定一顿好打,乳母在客栈外看见了乞丐,她给了他们满头和肉,让他们每天盯着府上进出的人,订了一个多月,发现柳月一个月要出门两次。
除了看店铺她还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陶若被关着的城西。
她们不知道是那座院子,只得每日在她必经的地方等着,今日看她独自一人出门,她们偷偷的跟上来,谁知道就看见她跑了出来。
“听说表哥答应娶谢清霞了?”陶若听完问道。
乳母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依然让人上门说媒了。”
陶若闭了闭眼,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乳母和铃儿大气不敢出一声,半响,陶若道“回院子吧!”
乳母点点头,让车夫赶着马车去回她买的院子,陶若盯着晃动的车帘出神。虽然不敢相信,可现在她们都点头了,她连幻想的力气都没了。
这么些年,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