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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五年前,武林上有一件无头公案。
其实说无头,也不过是多数人的推搪之词罢了。
杜家庄遭有心人士一夜屠灭,用的手法又极其残忍狠毒,任谁看了也知道背后主使者是势力遍布黑白两道的“四玉门”
而所谓的卫道人士、所谓的名门正派,说穿了也只有在有利可图时才会强出头——这么说或者有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之嫌,可事实摆在眼前,杜家庄人已死绝,凶手四玉门又是黑白未明的强大势力,即便有人真看不惯,但若说要替杜家庄“讨回公道”?合计合计利益得失吧,这等做好了没人会感谢、做坏了搞不好倒贴上自己身家性命的浑事,谁肯干?
于是那一阵子,武林中宪寒宁翠的耳语频传,也就仅止于此了,在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漠视下,杜家庄血案就被尘封在众人的记忆角落里,永远成为遗迹。
至于要问他们被屠灭的理由?若是去向称得上武林耆老的长辈们探询此事,他们大概会拈着花白的胡子,趁着沉吟的那半晌,在装满武林各项大小事纪的脑袋中翻箱倒柜一番,然后抬起精光内敛的双眸,以虽然沉稳、但并不是很肯定的语气开始讲古:“这是件悬案哪也好久没人提起了,小娃儿怎么会对这事有兴趣呢?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那杜家庄在武林中的名气算是不错,而且他们的庄主为人厚道,没听说过和谁结怨,那些宵小之辈,就算想劫财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杜家庄上头。这样算起来,杜家庄唯一能让人觊觎的东西听说就是他们收藏的一本傲梅剑谱。那剑谱啊,有名是有名,不过除了创始人在很久很久前曾名动一时外,后来的传人不晓得是没练通透还是怎的,既然没闯出啥名堂,大家对剑谱的兴趣自然不高后来杜家庄被灭、剑谱失踪,咱们自然只能疑心到那上头去。只是四玉门也够狠哪,为了一本剑谱杀死那么多人,真是造孽”
“嗯?你问四玉门有人练成傲梅剑法吗?老实说没听说过,只是,谁晓得真正的傲梅剑法生得什么样?”
“什么?杜家庄有没有人还活着?这我得想想哎,算你问对人了,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大家都以为杜家庄被灭门,不过其实是有人死里逃生,好象是他们的长子吧?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叫杜绍怀吧?他那时不知什么原因不在家,就此逃过死劫,只不过后来的下落还是没人知晓,生死不明啊”仗着母亲在江湖上的人脉之广,陆松筠一得空便缠着母亲的好友们问东问西,一来是为了风宁?的拜托,再来则是她自己也好奇:难得碰上记忆力特别好的长辈,杜绍怀——这个目前仍暂住风家的谜般人物,其本是一片空白的背景,就在陆松筠不遗余力的挖掘下,渐渐有了鲜明的轮廓。
果然是曾遭遇惨事的坎坷人生,这是他的“过去”而关于“现在”呢?
既有“公子”之称,那么向她从前游戏江湖时的姐妹淘打听,就绝对没错。
“咦——松筠你不是乖乖当大夫、不问江湖事很久了吗?怎么会来打听寒梅公子的事?而且风宁琛不会吃醋啊?”颜杏雨一脸不能置信、娇软的声音中也带满问号。
“哎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劳禄命!这回是我们那风家大哥拜托我问的!”
“喔我就说,松筠怎么会对除了风宁琛以外的人有兴趣嘛!”颜杏雨笑道,单纯的性子让她没再多想,和盘托出陆松筠想知道的讯息。
“那寒梅公子很神秘喔,四年前他在一个晚上挑了乌山寨,而且没杀半个人,全部都是打到重伤、武功全废,让他们不能再到处危害老百姓,从那天起他真的算是一夕成名。不过因为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又总是冷冷冰冰的不搭理人,所以大家就以他手中的那柄白梅剑给他起了寒梅公子这样的外号。当然你也知道,江湖上那几个什么什么公子的,不是特别俊美潇洒就是特别风流倜傥,所以身边蜜蜂蝴蝶一大堆”
“哦?那寒梅公子也是吗?”听到这种带了点绋色的话题,陆松筠的兴味又是大增。
“嗯是,也不是。我看过他几次,人是相当潇洒没错,那整群整群的蝴蝶蜜蜂会想巴着他四处转也没错,可是他又不理人,那还不是白搭?”
“怎么?说得这么遗憾的样子,难不成你也对他有意思?”
“少乱讲!”颜杏雨略带薄叹,原就娇俏的面容一旦染红便更加可人,连同是美女的陆松筠都不禁看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在这里乱嚼舌根,哼,以后有问题别来问我!”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我开个小玩笑而已呀”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说着这种天话的颜杏雨其实还比高挑的陆松筠要矮上一个头。但她一边咕哝着,一边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道
“不对呀,松筠,你们风家和武林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吗?风家大哥又怎么会打听寒梅的事?说起来,前阵子寒梅好象中了四玉门的毒计,被追杀到杭州一带就没了下落”
猛一抬头,颜杏雨一双美目瞠得老大:“不会吧,难道”
“嗯,人是大哥救的,他中的毒是我解的,寒梅公子现在就是待在风家。”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说这件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但她本就无意对颜杏雨隐瞒,毕竟她信得过她。
“哇!这”像是一时间被吓到,颜杏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她才凝眉道:“那你们可得小心点,寒梅身上惹的可不是普通的大麻烦,打从他一出道,四玉门就盯上他了,这回他失踪,外头的风声更紧真不行的话,来找我吧,好歹咱们雪蝶山庄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大家,和四玉门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要来招惹,也得忌惮三分。”
“是啊是啊!”陆松筠点头附和“再加上某人的柳云山庄,哇,两大山庄同声一气,这下寒梅的后台可硬了!”
“喂!我跟你讲正经的你居然还糗我!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也很正经啊哎呀,杏雨你别激动”
后头的嬉闹便不再是重点,陆松筠暗忖,原来这杜绍怀果然不简单,只是听过颜杏雨对他的形容,她也有点迷糊了:在风家的杜绍怀,虽然素日和他们并不会说多亲近,也不至冰冷无情,尤其若有风宁?在场,他还会有种难言的稚气流露,感觉得出是个相当真性情的人到底“寒梅公子”和“杜绍怀”是不是同一人?该分开来看、抑或都是他?罢了!这种问题,还是留给风宁?去操心吧!
时序悄悄推,在芸芸众生的不经意间,季节已完成了递嬗的手续,早夏的暖阳荷香,也正式接管了丰饶的江南大地。
而杜绍怀待在风家的时间,算来亦有三个月之长。其实他早可以离开的,只是欠下的恩情让他不知该如何启齿,何况风家上下老小,皆视他的存在为理所当然,仿佛他本该是他们家的一份子。他不晓得他们怎会有这么强的包容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眷恋这种“家”的感觉。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蒙骗自己了。他是所有邪门歪道的眼中钉、人人诛之而后快的“寒梅公子”他所拥有的傲梅剑谱会让他和四玉门永生永世纠缠不清,非至你死我亡不会罢休。以这样的身份留在风家,只会替他们带来灾难啊!
就在去留间犹豫不定的当口,他的内外创伤都以极良好的状况渐次复原。偶尔夜深人静,他也会在庭中练剑,让生疏月余的身体重新感觉剑招的律动,而通常这些时候,风宁?会在一旁陪他,默然无言的。
风宁?,是他走不了的最大因素。每当他好不容易坚定了去意,想开口时,却都会被风宁?“刚好”阻住,三两下兜往别的话题,堵得他只有打消念头,等待下个可以开口的机会。
不过风宁?真的是不给他走的机会呵,而且还替他的留下,找了极完美的借口——当然这个“完美”是风宁?自己认为。
某次他又是深夜练剑,风宁?依然在旁安静守着,但当他停下歇息时,风宁?却没头没脑冒出一句:“绍怀,你是不是又想报恩、又想离开这里?”
“啊?我”总说不出口的话被风宁?一下子倒出来,杜绍怀不禁语塞。
“跟你说,我帮你想到一个可以报恩的方法喔,而且如此一来你就不用离开我们家,到处浪迹天涯了。”
无言望着风宁?未免过份灿烂的脸,杜绍怀心里不免暗自提防。这已经是经验了,每当风宁?完全丧失风家老大的气质而开始装可爱时——奇怪的是,这不但无损他的气概、还诡异的合适!——就表示接下来的言语或行动会逼得他直冒冷汗
果不其然。
“你可以当我们家的护院啊,你看你功夫那么好,我家呢,生意虽不是做得挺大但也不算小,这样的商家没请护院是很危险的,万一被打劫怎么办?所以,这叫各取所需没错吧!当然我也知道护院这名堂对你来说是委屈了点,不过所谓权宜之计就是用在这时候的嘛!何况这样一来你不但可以答谢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留在这也不会老是觉得自己白吃白喝,然后一天到晚摆一张哀怨的脸给我看。哪,你觉得如何?”
被风宁?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直盯着看,杜绍怀实在觉得很别扭,而且再不答腔,怕是真会被风宁?的眼神吃了。
“你干嘛一定要我留下来?还要这样替我找藉口?”他再笨也知道,风家上自风宁?下至风宁琰,都是自幼在风安泓的调教下习武练剑,各个身手不凡,否则风宁?又怎可能将他从一众龙蛇的围剿中救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商多年,始终不需要护院的原因啊!
“这个嘛,嗯,你不觉得我们很投缘吗?你如果离开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乍闻此言,杜绍怀不禁胸中一动。什么啊以前听过多少姑娘或明或暗地冲着他表露心迹,他都不为所动,怎么风宁?这种只是普通朋友间的对话就让他变得如此怪异?好在深夜时分,风宁?应该不会察觉他心绪的变化。
唉无奈地叹口气,叹去心中不必要的多余感情,眼下还是就事论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护院,搞不好会替你们家带来更危险的麻烦?”
“怎么会来历不明呢?”风宁?浅浅笑着,恢复正常的语气涵蕴了无尽温柔:“敢留你,就表示我们敢承担这个风险,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不是么?寒梅公子。”
“你你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事,他从未透露过只字片语啊!
“不用那么惊讶。”平平静静地,他想以自身的沉稳,安定下杜绍怀的震惊:“就像你一定听说过神医回春子的名号,却不知她真实身份一样,她就是救了你的大夫、我们风家的二媳妇,陆松筠。”
“什么!?”接二连三的震憾让杜绍怀有点头昏。真的没有想到,看似寻常的风家,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前虽奇怪过陆松筠怎有这本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无论如何不曾怀疑到“回春子”上头。因为,他根本不晓得回春子会是个女的!那么既然是回春子在,他的身份被知晓便不稀奇。
“所以,别老是说自己来历不明了。况且现在外头风声鹤唳,四玉门的人找你正找得紧,你一旦离开反而危险。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一出去就死得不明不白啊!”“我懂了。”杜绍怀抬眼与风宁?平视,清澈双眸中有着下定决心后的坚毅神采:“我会留下,但我和四玉门的恩怨未了,若有朝一日为了我的行踪而可能牵累到你们,我就立刻走!”
“嗯,放心吧,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陪你一起去讨回这笔帐!”爽朗的语尾融散于沁凉夜风中,这是他对他下的承诺。有一天,他会懂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日过时分,夏日的明亮已均匀地散布于微风中,而杭州城中心的市街巷弄,正值一片热热闹闹的熙来攘往。
人潮里,还有两名怎么看都要较旁人高一个头的男子,即便身上做的是寻常打扮,但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硬是教人加以留心。
何况其中一个又是颇有名气的宁玉坊年轻当家呢!
杜绍怀总是落在风宁?二步之遥的身后,看他一派落落大方地和熟识之人点头寒暄,素日里在家着的棉布衣袍,为了上店里庄重,也换成现下眼前这套白底绣石青妆缎长衫,象牙白的缎质腰带,更合宜地束出他比例完美的身材。果然人要衣装吗?他翩然的气度竟是刺得他有点眩目他必定是对每个人都那样既风趣又温柔的吧?瞧着他的背影,陌生的距离感像是“呼”地突然横生于他们之间
正出神之际,前头风宁?却不知何故,蓦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便往前拉,还趁隙在他耳边低语:“难得出一趟门,别老是发呆嘛!”
是他听错了吗?怎么觉得他的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忧心?
“方老,他就是我的好朋友,杜绍怀。”
听得风宁?介绍他,他也很知礼数地向面前这员外打扮的福态老爷微微颔首致意。
“呵呵呵,风老板的朋友还真都是一表人才啊,什么时候上我那坐坐,老夫可要请个东道!”
“瞧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只要您老吩咐一声,晚辈哪有不到的道理?”风宁?拿捏着微笑的角度,对这种应酬话相当习惯。
好不容易摆脱方员外呵呵呵的笑脸攻势,风宁?舒了一口气:“呼!真是难缠。方员外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偏偏他又是咱们的老主顾,不客气些也过意不去,可是他的企图也太明显了嘛”
“嗯?什么企图?”在他身边的风宁?还是一样聒噪率直,不知怎地,心头舒坦许多。
“把他女儿嫁给我的企图啊!”风宁?唉声叹气的挤出一脸苦瓜相,像是非常烦恼这件事该怎么打发。
突闻此语,杜绍怀不禁窒了一下,而后便有微微的酸涩之感漫上胸臆。好奇怪,为什么只要有关风宁?的事,都会让他萌生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或者也不是前所未有,只是那些情绪被锁在十五年前的九岁记忆中,从此归入遗忘。
但在之前的重伤昏迷里,某种异样的温柔似乎在他心底开了洞,关于尘封的、残缺的童年,在那种抚慰下缓缓流淌出,一点一点、由内而外地蚀去他寒冻多年的面具
然而他不愿有家累的心念不变!一夕间丧失所有亲人的痛苦,让他不再亲近人、不再与人有所牵扯,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可是风宁?和他不同他是生长在正常家庭里的正常人,到二十五岁未娶,家里难道不给他压力?连老二风宁琛都娶妻了,何况他?
思绪正乱着,没料到自己已低喃出口:“男大当婚,你又怎能不娶?”
“什么啊?”风宁?像是讶异他怎么突出此言,停下了脚步就瞪着他瞧:“我才不娶妻!一辈子不娶!”
杜绍怀被他语气中的决绝震了下,正想追问,手上蓦然加紧的力道却让他惊觉,风宁?方才拉着他的手竟未曾松开过!
“你做什么拉着我不放?很奇怪耶!放开啦!”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手牵手有没有搞错,杜绍怀微微气恼,虽然弄不清到底气的是自己还是风宁?,总之先甩开再说。
“不放!”没想到风宁?在这种时候无理地执拗起来,死拽着杜绍怀的手就是往前继续走:“反正这里那么多人,也不会有人特别注意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啊和风宁?相处愈久,就愈不懂他。他有时稳重得像是可以撑起一片天,有时却又孩子气到教人吐血的地步!但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反抗是没有用的。
无奈地乖乖让风宁?牵着走、无奈地想着今天早上也发生过的类似事件,杜绍怀在叹气之余,唇边却也不自禁地染上一抹笑
一大早,风宁?便过来敲他房门,不过那只是形式上的,因为还没等他去开,风宁?便已经自动进来坐到桌边了。
“今天和我一起去宁玉坊吧!”开门见山,风宁?看似很开心的提出邀约。
“不要。”也很直接的,他一口拒绝掉。
“为什么不要?难不成你想就这样闷死在我家啊?你看,我连衣服都帮你准备好了耶!”风宁?相当不满的抗议,一边还抖出一件衣服来加强语气。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都知道四玉门的人正到处搜寻我,还要我出去?你以为四玉门的人这么好惹?”不是他怕事,他怕的只有连累风家!他还在等,等时机成熟,四玉门加诸于他身上的新仇旧恨,他会一并讨回来!但那绝不是现在!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好惹,可是松筠说,最近他们好象已经放弃在杭州城里找你,转向别处去了啊!何况江湖人知寒梅公子冰冷少言,又不喜人近身,你现在看起来就不是那个样子了嘛!再加上跟我走在一起,不会那么引人注意的啦!”
“可是”
“没有可是!况且你是我们风家的护院,我要出门,你当然就要随侍在侧,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啊!”连这都可以拿来当理由!杜绍怀现在不禁怀疑当初风宁?要他当护院的用意何在。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他开始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看杜绍怀已经被他堵到无话可说,风宁?又高高兴兴的亮出他带来的衣服,灿然道:“喏,这件是我娘特地做给你的喔!她知道你要留在我们家以后,就很开心地开始帮你做衣服,所以你也不要客气。她对做衣服有执念,琰弟还常被她抓去试穿女装咧!”
“女装?”本来是很感动的杜绍怀,听到最后又呆呆愣住,风家人的特异行止,他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
不过风宁?还在自顾自的滔滔不绝:“我们家的人上宁玉坊,都会特地穿得比较正式,这是对客人的礼貌,也是对自己的要求,做生意可是很严谨的事,马虎不得的好啦,你赶快换衣服,待会儿就出门。”
结果在风宁?几近无理的耍赖下,杜绍怀只好换上那袭水绿弹墨绫织长衫,腰间系湖绿宽面锦带,白梅剑是带不得了,太显眼,因此只有悬上风宁?惯用的护身长剑。
如此打点好后,风宁?便相当能体会那些姑娘的心情——从陆松筠的描述中得知,即使寒梅公子性情孤僻冷冽,一众女子仍无视于冻伤的可能而前仆后继地向他告白
眼前的杜绍怀剑眉星目,鼻梁挺秀、双唇薄抿,两片旁分的浏海垂到耳际,长发俐落地扎束起,恰恰托出了轮廓鲜明的瓜子脸,一派的清俊潇洒。
“一直看我干嘛?”杜绍怀没好气道。
“呵呵没事,只是很高兴你肯陪我出门啊!”“笨蛋。”明明是用强逼的。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在距宁玉坊仅余数步远的地方发生这种事情——
“两位公子请留步。”
一名华服青年出声拦下他们二人,他虽相貌平常,但杜绍怀却一眼认出他是黄蜂帮的二当家徐隐。
何以认得?因为当日追杀他的各帮派中,黄蜂帮也有一份!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风宁?也知不对劲,但仍从容相应:“这位公子有何见教?我们似乎并不相识。”
“我和你是不相识!不过他”徐隐的目光停留在杜绍怀脸上,神色间却有点不确定:“敢问阁下可是寒梅公子?”
白痴!风宁?在心里暗骂,就算是难道会乖乖告诉你吗?只见杜绍怀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恐怕是认错人了,不过也不能怪你,我以前就常被人家这么问。我不识得什么寒梅公子,但若有机会,我倒也想瞧瞧他是怎生模样。真有这么像吗?”
“是很像”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十分肯定,因为他和那白衣青年似乎颇为亲昵,有说有笑,气质上便不同;再者寒梅公子的白梅剑未曾离身,这人却只配了一把普通长剑;三来,他在三个月前所受的重创就算有人救治,也不可能在这期间内就恢复到十成十,就算恢复好了,以寒梅的个性,亦不会出现在这种街市上到处乱走只是他长得实在过于肖似,才让他忍不住上前探询。
“那么真是我错认了吧。”拱手为礼,这徐隐的风度倒是很足:“在下唐突,抱歉打扰二位了。”
等徐隐走远后,风宁?才长吁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大家对寒梅公子的刻板印象颇深啊!不然哪有这么简单打发掉?不过他态度那么客气,到底是敌是友呢?绍怀?”
转脸想问杜绍怀,他却是面色凝重地往前直走,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不会吧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