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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连大比武如期举行,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师里派出了一个阵容强大的百连大比武领导小组,由师长挂帅,亲自担任百连大比武领导小组组长,由师参谋长老撸亲自带队,一个团一个团的开始过,优胜劣汰,每个团取前三名的连队,最后,这些各团优胜的连队捉对厮杀,决战。
因此,连长杜山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杀进全团前三。
比武的科目其实就是如同例行的军事考核一般,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四百米障碍,器械,射击等等,取全连的集体平均成绩,当然,这些科目的成绩都是可以用分、秒来量化的,那些仅仅只能凭主观臆断的,比如说三大队列,则统统不列入比武科目,据未经证实的传闻,师座对于三大队列列入比武范围的合理化建议嗤之以鼻,他说: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们,一万个兵走队列还不如一百个老兵站在那里不动!有杀气,有阵势,这才叫气势!
我不敢苟同师座的这番观点,我倒是很想当面顶他的牛抬他的杠,对他说:老子想见血,你他妈的也没这个能耐——如你所知,我这是激将之法,可是,师长这个官,貌似还不是将官,因此,我只得憋屈的接受了位卑言微的这个现实,并将满腔的憋屈化为力量展示在比武场上,试图证实一点:好吧,首长兼老兵同志,来看看我这样一个没见过血的鸟兵的表现吧。
第一天比武比的是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按照百连大比武领导小组的意思就是,让大家伙儿先把全身筋骨给活动开。
小市场旁边的公里上标注的五公里起跑线后面用石灰划分出了几个区,各连队按照建制序列在候场区依次进入准备区,每10分钟,就放出一个连队开跑,看着那一个连一个连的兄弟们听到发令枪一响,嗷嗷直叫唤的发足狂奔,那场面,不用壮观这个形容都不行。
按照地方上老乡们的说法就是:干什么都有套路。但是按照部队上老兵们的说法就是:干什么都讲战术——的确如此,咱们全副武装跑五公里也不例外,连长杜山早就给咱们五连布置好了战术:那些喜欢猛拱猛拱的,有冲劲的兵,全部格老子的放第一阵形,那些体力稍弱的,跑步一般的兵,全部格老子的放在第二阵形,那些稳健的,耐力好的,全部格老子的放在第三阵形,压阵。
连长杜山的说法很彪悍:格老子的,龟儿子哟,别掉链子!
当然,对于连长杜山布置的战术我十分赞同,连那些格老子龟儿子的兵痞劲我都十分地赞同,当兵的不骂脏话,那属于天理不容。当然,唯一让我鄙视的地方就是,连长杜山居然让兵准备好了两条由三根背包带接好的长绳子,他的想法是,一旦有人跑不动了,第一阵形的兵和第三阵形的兵,指定四个人,把中间的第二阵形给围起来,绝不让一个兵掉队,全连一起往前拱。
我觉得,这他妈的也太不相信咱们了,就拿咱们三排来说,虽然新战士居多,但是自打经过我的动员之后,一个一个那眼睛绿得跟狼似的,仿佛前方就吊着一块晃悠着的肉似的。
果然,当发令枪一响,连长扛起连旗暴喝了一声杀,五连就嗷嗷直叫的冲过起跑线了,打头阵的是一班的几个老兵,都是以前跟着我的班长李老东一起操练过的,撒开脚丫子就跑得跟头神气活现的羚羊一般,一蹬一弹一跃,一举一动都透着彪哄哄的意味,排长孔力也是此类鸟兵,还好,好在他比较有自制力,猛拱猛拱地拱了一气,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个屌兵了,于是跑着跑着就扭头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连忙急急忙忙地就扯开嗓子大声嚷嚷道:“慢一点慢一点,压住阵脚,压住!卡全连的成绩哟龟儿子!”
那几个老兵则大翻白眼,冲着身后落下一截的,还没有进入状态的第二阵形的兵嘟囔道:“快就是快啊兄弟爱!”
我跑在第二阵形的右翼,也还没有进入那种发足狂奔浑然忘我的状态当中,原因是我还得看着咱们三排的兵们,虽然连长杜山不放心,排长孔力也不放心,只有我放心,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准备好了,时刻准备着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抽一抽某个气喘吁吁的鸟兵的臀。
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有太阳,但是阳光不毒辣,甚至还有一些风,当然,也许是跑起来的原因,所以我们五连跑得十分顺利,没费多大的劲儿就跑完了第一个五百米,从五公里起跑线到炮团的大门,刚好是五百米的距离。
三排整个的被夹在了中间,这也是连长杜山的安排,跑第二阵形,当然,我心里非常憋屈,跑得也非常憋屈,这种感觉像极了三个字:护犊子,但是没办法,我知道三排有**,有热情,但是不能现在就让他们消耗殆尽,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们需要合理的分配体能。
直到冲入炮团大门,从炮团的大操场绕了一圈,转眼就跑到了炮团司令部大楼前的林荫道上了,连长杜山一声大喝:“加速,加速!”
这一下就感觉不憋屈了,阵形依然保持着梯次,但是速度明显在加快,我左右观察了一下,觉得三排的99年兵都还跑得不错,于是大声叮嘱了一句注意调整呼吸注意前脚掌着地也开始加速起来。
在我新兵期的时候,一直对自己是个扁平足的事实很是困扰,这种困扰继而影响到了我对全副武装跑五公里的心理,我得承认,当时我非常害怕跑五公里,甚至有时候我开始跑上不到500米我就会觉得脚疼,心慌,气短,呼吸调整不过来,放弃的念头十分强烈,抄近路的邪念也十分强烈,当时我的班长李老东为我大伤脑筋,甚至想出了一个这样的歪主意,他无可奈何地对我说:帅克,你冲刺五百米,走上一百米,再冲刺五百米,这样跑个五公里拉**倒!
而现在,我发现,我似乎已经不在意我是个扁平足了,扁平足是缺陷,但是这种缺陷并不代表我不能做一个优秀的步兵,我甚至开始拿这种缺陷牛逼了起来,正如当时我对张曦说的那样,一个近视眼的高机连的兄弟,都他妈的机枪射击成绩超级牛逼,还可以**,我这样一个扁平足,也他妈的能跑五公里!
没有足够弧度的足弓,老子照样跑得很牛逼!
听着耳畔的呼呼风声,我觉得一切都很好,我这年轻的身体十分强壮,有着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充沛体力,转眼之间,我就混迹在五连的兵堆里,很轻松的拱出了炮团的另一个大门,跑过一些整整齐齐的副业地,跑到了咱们9团和师部的交界处,一个由青黑色的钢铁架起来的拱门,拱门之上有四个黑色的隶书大字:塔山铁军。
兵们都把这一道门称之为:凯旋门。
跑到凯旋门,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跑了两公里了,整个五公里的武装越野,还剩下三公里,这时候,速度已经稍稍的慢了下来了,我听到了有兵们粗重的呼吸,听到了兵们身上的金属撞击之声,听到了那个百连大比武领导小组的检查员,一个一毛三的鸟参谋踩着个破烂单车不停的摁自行车车铃的叮铃声。
排长孔力大声的喊:“跑起来,跑起来,保持速度!保持速度!”
“坚持,坚持住!”
八班长张鸿飞和九班长王小哲,还有方大山,不停的在给三排的99年兵打着气,我左右一看,还好,七班还算争气,只不过,小胖子赵子君有些喘不过气了,呼吸有些乱,脚步有些飘,速度渐渐的慢了下去。
我侧身让过一个老兵从我身后跑过去,凑到了小胖子的赵子君的身边,边跑边说道:“小胖子,调整好呼吸,整个人要跃起!”
“班副我腿发软呢”小胖子赵子君露出一个苦笑,气喘吁吁地说道,汗水不停的从他的头上流下来,他的迷彩帽整个都汗湿了,迷彩服的衣领上也被汗水打湿了,太阳一晒,呈现出一条白色的盐渍。
“别放弃,你行的!”我鼓励着小胖子赵子君说道:“咱们三排也就你着体型最适合带那女人用的玩意,坦白说,你硬是要戴,班副我也不拦你”“丢你老母!”小胖子赵子君别过脸去,小声的骂了一句,吐了一口唾沫,明显的迈开了步子,跟我拉开了距离——明显的,广东军爷也受不了这刺激,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