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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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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得魂飞天外,头也不回,下意识的反掌双手结印啪的打回去,然后猛地转身,只见那卫震呆呆的站在我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

    我心下十分后悔,要是早知道是他这么个呆呆的家伙,我就犯不上出手这么重了,反正他看到什么也不会乱嚷嚷的。我担心的是被胖子他们几个知道,首先胖子应该没那么情愿认我当老大吧,举报之后搞不好还有减刑,其他人估计也都这个想法,所以我真不敢让他们知道我的计划,唯一没提放的反倒就是这个傻家伙。

    我颇有点歉意的看着他,低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他恍若未闻,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胸前,我也有点奇怪,我这一下子几乎灌注了全部力道,别说是他,就算换成个法力高强的阴阳师同行或者千年衣上的白毛老僵尸,怎么着也得哎呦几声后退几步吧,他居然若无其事,真奇也怪哉。

    不过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我一边朝他摆摆手,意思是别出声,一边转过身去,准备继续烧铁条。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诡变突生!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遇的强大念力在我背后奔涌而出,仿佛谁打开了十八层地狱的闸门,把关押其中的厉鬼凶魂一股脑的放了出来,这念力我竟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我猛地回头,只见原本傻呆呆的卫震此刻面目狰狞,两眼通红的仿佛要流出血来,身上衣服寸寸断裂,本来白皙的皮肤上,根根血管凸起,涨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挣扎出来一般接着一团黑气从他背后升起。把他笼罩其中,渐渐看不到他的本来面目,黑雾蒸腾下我徒然生出中错觉,我无法分辨这感觉是念力影响之下造成的,还是视觉效果地偏差,总之我觉得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个人,而隐隐是一条张牙舞爪择人欲噬的黑龙

    面对着这条黑龙,我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挣扎着想出来

    双眼如芒。

    蓦地,当日初见啮魂珠时候。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重又响起:“生又何欢,死又何苦?何不归来?”那声音低沉而妖异

    是啊。我为何要生在此地?我在这里做什么?我的生存有什么意义?这样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生生不息,陡然间一阵彻骨的哀伤从心底升起,弥漫整个灵知。远处忽然亮起一丝光芒,虽然微弱,却有着无比的诱惑,吸引着我如同苦海迷航的旅人。于惘然间见到指路的灯塔,一步步走过去,涉水而入,水亦冰冷刺骨。

    那声音再次响起:“奈何忘川,忘尽前缘,何不归来”

    我已经有过一次这般失魂落魄的经验,更让人恐怖的是上次是意识一片混沌,而这一次竟然分外清醒,我明知道此刻该要怎样,可是偏偏就好像身处梦魇之中。知道自己在做梦,就是醒不过来,这恐怖的感觉又岂是梦魇所能比,我只觉得自己的灵知与念力被禁锢着,竟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法停住脚步

    蓦地,只觉得后背有人大力的拍了我一下,力气很大,让我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震,接着被禁锢全身念力从泥丸宫散发而出,瞬间布满全身。我也在那一刹那恢复了行动能力。接着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李克!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了?”

    眼前阴霾散去,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胖子,他此刻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指着眼前凶相毕露的卫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他所看到的显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多,他只能看到眼前这个卫震不再是之前一副呆呆傻傻任人宰割的摸样,而换成了一幅咬牙切齿睚眦欲裂的狰狞面目。但是我在我眼中,他已经不是人了,他周身被浓浓的黑气笼罩,再看不出本来面目,那黑气渐渐凝聚成,有形质,赫然是一条龙,一条来自地狱深渊的妖龙!

    我不知道为何前几天他都很正常,此刻忽然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仿佛有什么禁锢在他身体里的东西被释放出来,难道,难道竟是我那注满念力一掌打开了封锁他的关窍?令得他体内禁锢的妖龙现身?

    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我多想了,他蓦地迈步向前,双手探出,罡风四起,我拿伏魔真火烧了半天没有丝毫动静的铁窗,在他手里如同纸糊的一样,双手过处摧枯拉朽,连铁条带窗户扯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个大洞来,外边是无边月色。

    他接着一反手,闪电般探向我的手腕,我竟然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捉住,耳听他道:“走!”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却隐隐透出一股邪恶之气,而且从他捉住我手腕的手上传来一股大的出奇的奇怪念力,我根本无从抗拒,就那么给他带着往前冲,堪堪就要越过他刚造出来的大洞。

    这时号里其他人也已经醒了,纷纷聚拢过来,看着窗户这边的大洞,都惊得合不拢嘴。就听胖子在后边大喊:“站住!”

    我的失神、卫震被妖龙笼罩,接着破坏铁窗这些都在几秒钟内完成,电光火石之间我居然有心思想到难道这是我老爸老妈或者老谢派来救我的高手?这动静也闹得太大了吧,以他的身手和法力,不动声色的把我弄出去也是小菜一碟,干嘛这么大排场?

    但是他接下来所所作的,彻底打碎了我的希望。

    他转过身站定,也不见怎么结印,就那么单手挥出去,腾的带出一大团妖火,当前的戴眼镜的老头和胖子裹在其中,那火显然比我的真火厉害百倍,只怕就算是司徒雪的六阳真火也比不了这股所向披靡的气势,那火所到之处寸寸焦裂,我甚至没听到那老头怎么呻吟,就那么扑倒地上不动了。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脑后升起,这人一定不是我父母或者老谢派来的。太邪恶了,下手太狠辣了。虽然这屋子里关的都未必是什么善良之辈,可是国有国法,已经收到应有的惩罚了,罪不至死啊!更何况这老头对我还有赠物之情呢。我心头火气,下意识地用力一挣,居然没能挣脱他的手,我急了,单手结印,一掌向他胸前打去。砰的一声打了个结结实实,他混若未觉,我心下骇然,这也太厉害了吧。

    一阵风吹来,乌云散去,月光下,他昂着头,双目紧闭,当中赫然流下血来

    他一手拉着我。一边身形晃动,在我的室门当中穿梭,每到一处,几乎听不到惨呼声,便有死尸倒地,片刻之间已经杀死了五个。手法不一,有的直接一掌拍在脸上,打得面目全非,有的干脆划开肠肚,内脏流了一地他下手之狠辣令我瞠目结舌。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土鸡瓦犬一般。现场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下眼之处了,更有无数血迹溅在我身上,活生生一副人间炼狱啊。

    我猛然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是了。在小吃摊上那夜,那场面的惨烈与今晚如出一撤,难道,难道那案子也是卫震做下的?

    这时我猛听得那团吞噬这了老贼头和胖子的妖火中穿出一声大喊,接着一个大肉球飞一般弹出来,是胖子!他居然没给烧死!我都没想到他一身肥肉。动起来居然可以这么快!他一挥手。

    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往那卫震身上劈头盖脸的罩来,那是一床棉被!原来方才妖火烧起来时候他反应最快。抓了一床棉被把自己裹在里边,棉被也是易燃物,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却能暂缓他被妖火烧及身体,就在这刹那间,他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从火团中一跃而出,滚在一旁。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之极,这胖子果然不是盖的,当真是个行走江湖的老手。

    眼看那团棉被带着火光气势汹汹的盖过来,卫震不为所动,我可急了,看他样子是眼不能视,烧死他不要紧,把我盖里边多冤啊。我正在焦急的当口,棉被已到我俩头顶了,也不见卫震如何动作,蓦地一阵狂风骤起,棉被赫然四分五裂散开来,连我们的衣角也没挨上,唉,这哥们也太强大了吧。还没容我有空感慨,只听得砰砰砰三声枪响,胖子不知道从那抽出一把枪来,他身子还在趴地上,就那么趴在地上朝卫震就是三枪,我离得最近,三枪弹无虚发,两枪击中心脏要害,一枪击中额头,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这三枪也要了命了。

    胖子三枪得手,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把枪别在腰后,往前走了两步到我面前,长出一口气,开口到:“你”刚说出一个字,蓦地好像喉咙被掐住一般,所有的声音被刹那间截断,后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不能置信的低头望去,我也惊觉有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间一只手笔直的穿过他的胸腔,此刻正缓缓抽出,鲜血汩汩而出这手散发这妖异的光芒,不是早该中枪毙命的卫震的还会是谁的?

    我骇然抬头,卫震额头伤口犹在,却只是一个签字笔粗细的黑洞,不见有血流出,再看胸前的伤口也是一般,我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阵酸麻,无法动弹。

    胖子睁大着眼睛,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着手缓缓从他胸腔抽出,直到最后血淋淋的抽离出来,胖子一声闷呼,却并不跌倒,直勾勾的看着我,双眼已经失去神采,却仿佛还有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支撑着他:“李不起我答应马”

    马什么?他是马志派来的?

    胖子蓦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就那么抓住我的胳膊,身子渐渐塌下去,手也从我的胳膊滑向我的手腕,在手指经过我手腕的刹那,蓦地用尽最后力气,塞了一样东西在我手里,圆圆的,像是个棋子似的,他再没说任何话,就那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死了。

    我脑子乱的像浆糊一样,卫震显然就是那几起命案的凶手,为什么马志他们不直接抓人?胖子听起来好像是马志派进来保护我的,难怪他总能弄到肉吃啊,就算马志不知道卫震是凶手,那他至少看见纹身了,也应该清楚吧?还有,他临死前塞了什么东西给我?我怕卫震发觉,没敢看,顺手塞进口袋了。我脑袋里实在有太多疑问,加上现在突经惨变,脑子乱得很,绕来绕去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卫震的脸四下转转,仿佛用流血的双目在察看一般,到现在我真的不敢确定他的双眼能否看见东西,给枪打成那样还不死,还有啥他不能的?他“看”了“看”仿佛对自己造成的结果很满意,一拉我,身子以快的难以置信的速度纵出窗口,中间足不点地,就那么直接往好几米高的大墙头纵去,唉,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我除了任人宰割,还有什么办法。方才胖子的几声枪响早已惊动了警卫,此刻窗外灯火通明,他拉着我好像一只大蝙蝠一样纵身跃出,等于给狙击手练活靶啊,我把眼睛一闭,长叹一声,得了,交代这儿了。

    只听得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同时我觉得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吹的脸生疼,那感觉好像坐高速过山车一样

    我把眼一闭,爱咋咋的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停下了。

    我睁开眼,自己赫然在一处树林当中,明月当空,四周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卫震就站在我旁边,满身血污,却还是握着我的手不松开。我用力挣了几挣,道:“松开吧,你想拉一辈子啊!”他呆了半晌,依言松手。看起来他还有点神智啊。我情知自己这两下子比他差得远了,所以压根就没有动手的打算,一边揉着自己给他拽的快脱臼的腕子,一边问:“这哪啊?”

    他摇摇头,一片茫然。

    我忽然往那边一指:“是谁?”

    卫震虽然目不能视,感觉却很灵敏,嗖的一声窜过去。

    我发一声喊,朝相反的方向就撒腿就跑,跑了没几步出来,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卫震站立在面前,他也不说话,就是那么挡着,唉,我进也不是,退了不是,正在不知所措的当口,猛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回来了?是哪一个?”声音中竟隐隐透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