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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现在不是雪夜,却闻得折竹声片片,一个单独落寞的背影染上了浓郁的忧思,这思却不知归置在何处。白天,她可以用尽全身力气去掩藏内心的世界,而到了晚上,她便像一个魂魄抽离了的行尸走肉。片刻的茫然之后,她又恶狠狠地想到,不,这不是我要的,谁夺走我的东西,就要付出毁灭的代价。我只是一个被收养的,我什么亲人都没有,难道就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吗?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得到了,我付出那么多,受了那么多苦,却到头来落得个如此下场!
挺直了背脊,她紧握着拳头,过长的指甲嵌入了手心白嫩的肉里,那眼神里透出的是一股似乎永不会磨灭的仇恨目光。
“晴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呐?”六王爷经过时,看见雨晴的房间里还亮着烛,便进来看看。
“阿玛,就去了,你怎么也还没睡呀?是不是刚从塞外回来,不习惯府里的一切了。”她调整了表情,看着养父,笑靥如花,天真浪漫。谁也不会想到她的手心正溢着血。
“女儿呀,我从外回来的时候经过影国,看到了影王子和……你们的孩子,你真不打算回去了吗?”对于这个养女,六王爷也是无可奈何,她看似柔弱,但实际上,她的欲望总是过于强烈,通常是不顾一切要得到自己所爱的,可是得到之后又往往守不住或者自己将之丢弃。
“谢谢阿玛,女儿心里自由打算,孩子大了也能明白我为何会抛下他离开的。”除了阿玛,这个京城里没有人知道她和影早已经有了孩子,只希望阿玛永远不要把它说出去,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阿玛,影哲还小,我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就让他留在属于他的王国吧。”
华灯初上,冽王府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丫鬟奴才们在席间来来回回穿梭,众多的王爷阿哥公主格格王公大臣,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宴席正中间前方的大舞台上正表演着各种喜庆又热闹的节目。
今天是沐冷冽冽王爷的大婚之日,婚礼由皇上亲自主持,这个排场可是另外所有的王爷都享受不到的,可以看出皇上对他的爱子有多重视,现在似乎也进一步确证沐冷冽就是未来皇帝的最好人选。
沐冷冽在席间给各位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敬酒,沐楚洌跟在二哥后面,跟其他的人一起起哄,逼沐冷冽喝酒,平时众人碍于冽王爷的身份,也实在不敢在这个冷面王爷面前放肆,即使是同胞的兄弟也是如此,而今天,总算逮到了一个机会,无论怎么样,冽王爷总不至于在自己的婚礼上黑脸吧,而且看他笑得不像自己的样子就知道他对于这桩婚事是多么满意了。
头上是沉甸甸的红盖头,房间里被布置的充满喜庆,一对巨大的红烛燃烧着,发出孜孜的声音。新娘子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等待良人归来。丫鬟们列队站好,各自手里端着酒杯和一些糕点,外面的席间热热闹闹,这里却相对清净些,除了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乐器敲打声和偶尔起哄的笑声外,其他时候都是安静的。沐冷冽知道他的新娘子不喜欢吵闹,特意选了间相对僻静的房用来作为新房。
真是个体贴的人呵,可惜……后盖头下面的她感到到沐冷冽对新娘子的细心呵护,嘴角扯起,微微一笑。
前两天慕苡芷突然不能开口讲话的,沐楚洌再不敢瞒二哥,战战兢兢地将情况禀告了沐冷冽,后者在听闻这件事情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又心疼不已。,责怪弟弟没有将他心爱的人儿照顾好,但是,他不想因此而改变婚期,他知道他们两个等着一刻等得太久了,尤其是她,吃了那么多苦,眼瞎、堕入风尘……他用了很多的心思才将她坚硬的心融化。现在如果又要他将婚期延后,那还不如杀了他。虽然会有遗憾,经过一番权衡,他还是决定婚礼照常举行,同时御医开始治疗慕苡芷的嗓子。
终于,皇上和皇后因为太累,摆架回宫了,其他闹喜酒的人也个个醉得七荤八素,就连沐楚洌也是喝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沐冷冽看着眼前这些处于不清醒状态的人笑了,总算可以回到我的芷儿身边了。想到这,他步履矫健地往他们的新房走去,芷儿,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推开房门,夜明珠的光辉让这房间如白昼般。丫鬟们见主角来了,嘴角都忍不住溢起如释重负的笑。他明显感到坐在床边的人儿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呵呵,她在紧张吗?他很满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芷儿,我来了。”他坐下,欲牵她的手,她往后退缩了一下。
“王爷,请先喝交杯酒。”小红端上两杯酒,心里笑他们王爷急切的样子。
哦,原来还有这一道程序,沐冷冽拿起酒杯,小红将另一杯递到她的手里。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芷儿。苍天在上,今后我沐冷冽若有负于慕苡芷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芷儿,你愿意永远爱我,永远呆在我身边吗?”
红盖头下的人听闻沐冷冽这番炽热的告白和保证,不禁怔住了,点头的瞬间,眼泪早已无声的滑落。
喝完交杯酒,丫鬟又将一些糕点啊、花生啊、枣啊一一让他们吃下,沐冷冽耐着性子又心甘情愿地一一照做。
终于,丫鬟们都退下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可惜芷儿不能讲话,不过没关系,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盖头下的人随着被掀起的那一刻抬头。沐冷冽的笑容僵住了,随之是怒不可知地将“新娘”推倒。
“怎么会是你?芷儿呢?”
“冷冽哥哥,我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了,是夫妻了,你不要再想她了。”
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耳光落在她的右颊,“马上把芷儿教出来,否则,六皇叔就只能等着收你的尸了!”
“哈哈哈哈,沐冷冽,你会后悔的。”话一说完,雨晴口里溢出鲜血,顺着嘴角流到喜被上,什么都试过了,他的心,仍然对慕苡芷不离不弃,她又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听到房间里传出的不寻常的声音,沐楚洌赶了过来,看到的是雨晴恐怖的双眼和触目的红。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雨晴她咬舌自尽了吗?”
“沐楚洌!你是怎么照顾芷儿的,她现在在那里?”沐冷冽见到弟弟,揪着他的衣领,红着眼睛吼道。
“二哥,芷儿她不是……”看看雨晴一身喜服,红盖头还盖住头顶,沐楚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马上去找!”
“不用了,我去,若芷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狠狠撂下这句话,沐冷冽风一样离开了房间。
不想却被六王爷挡住了去路,“洌儿,晴儿因你而死,你就一走了之。”
六王爷早已接到下人报告,说雨晴在沐冷冽房间里咬舌自尽了,他匆匆赶来果然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他的养女面目狰狞的躺在床上,他不经老泪纵横。
“六皇叔,雨晴破坏我的婚礼,将我的新娘弄到不知去处,我还没有算这笔帐,等我找到芷儿再说!”
“洌儿,你果然是冷面王爷,如此对待深爱你的女人,雨晴是太执念了,自己走上了这一步路,但是,你又何必对一个死人如此不近人情!”说到最后,六王爷已是厉声指责。
“六皇叔,二哥和慕苡芷姑娘两个是真心相爱,雨晴蓄意破坏实在是不应该,现在想来,慕姑娘于两日前哑了,怕也是雨晴做的。”
六王爷听沐楚洌如此这般地说辞,顿时也没话说了,确实是雨晴有错在先,再说,现在也是她自己想不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了断了生命和红尘之中的一切。
“唉,只是苦了可怜的影哲了,这么小就失去了娘亲。“
“怎么?雨晴和影王子有孩子了?”沐楚洌吃了一大惊,这个雨晴还真是隐瞒了不少事情。
“你们都不知道?雨晴抛夫弃子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和洌儿再续前缘,谁想到……影哲才一岁多呀。”
“哼!”沐冷冽不再多说一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