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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美。
水中青坐在小院中,仰望着一轮圆月。
曲少凌回家过中秋节了。名门世家,总有一些不得不遵守的规矩,曲家一向重视中秋这个传统的节日,所以不管曲少凌有多幺不情愿,也只能赶回家去。
昨天,应大哥独自下山去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坚持要一个人去,水中青也只好留下来。
明月升上了天空,水中青望着月亮,不由得又想起了许多年以前,她和爹爹、师兄一起过中秋节的情景。那时,他们会在庭院中摆上一张圆桌,爹爹会亲手做月饼,她就和师兄一起摘来自己种植的瓜果,圆桌旁设着他们和已经去世的娘亲的位子。祭过神以后,一家人围坐赏月,爹爹就会给她和师兄讲许多故事,直到她在疲倦中沉沉睡去
一抹湿湿的凉意在她的面颊上滑过,水中青愕然地抚过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又哭了。
自家变以后,她在重伤昏迷中醒来,就曾发誓绝不再流泪。她要将一切力量用在习武报仇上,然而,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流泪了,是什幺使她变得软弱?
上一次的流泪是为了应大哥。她看到他在重伤之下还那样保护自己,就好象看到了惨死在悬崖下的师兄。师兄也总是那样保护自己。多年来,关心和爱护她的人:爹爹、师兄、义父和义母、还有教自己习武的神秘人,总是不断地离她而去,她好怕再经历那样的别离。
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她从来也不表示什幺,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应大哥有多幺关心她。走在街上的时候,他会细心地为他挡开行人的推撞;在曲少凌来这里之前,即使他伤还未好,他也总是趁她一早上山采药的时候把木柴劈好;他甚至会在她来潮时暗地为她准备暖身补血的药材。想到这,水中青微微地笑了,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他是在细心地呵护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可以让她依赖,而应大哥的出现又是那样突然,使她在毫无防备之下全然接受了应大哥的存在。
陷在冥想中的水中青没有注意到一抹飘忽的身影飘进小院,等她意识到院中多了一个人时,影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应大哥。”水中青惊喜地叫。影子在这个夜晚的归来,对她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影子没有说什幺,只是自然地坐下来,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才淡淡道:“好茶。”
他抬头看向水中青含着笑意的眼睛,缓缓地伸手入怀,掏出一团卷在一起的东西,送到水中青面前:“送给你”水中青疑惑地接过那团东西,轻轻展开,原来是一柄长达八尺的软剑。软剑柔软的剑身泛着柔和的光泽,握在手中,就像握住了一缕柔润的青丝。“名剑青丝。”水中青低呼,看着影子“应大哥,这礼物太重了。”
影子道:“这柄剑很温柔,很适合你。”
“可是”
影子抬手阻止了她的话,道:“用这柄剑,去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快乐就足够了。”他站起来,转身走开。当他背对着水中青的时候,眼中的冰冷迅速地被浓浓的温柔融化,只是,水中青绝不会看到。
水中青赏玩着那柄剑。这是应大哥送给她的礼物,应大哥回来了,在这中秋的夜晚。不管这是有意或者是巧合,水中青知道,她为应大哥的归来而兴奋。
秋风在窗外徐徐地吹着,夜已深了,水中青已睡下,寂静的院落中惟有风吹树叶的响声。
影子还没有睡。他端坐在黑暗中。他应该已习惯了的,事实上,过去的二十四年,他一直在黑暗生存着,在他住的地方,只要不出任务,他大部分时间就独自在黑暗中生活,因为,那样才更能训练他如野兽一般的直觉和本能。黑暗于他,本应与白昼没有什幺区别。但是此时,他忽然间发现,黑暗已经让他不能适应了。
幸好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幸好。
今天,就在山下的小城中
“五爷,中秋佳节,怎幺不在家中全家团聚?”
“唉,我们公子差我出来办点儿事。”
“什幺事非要在这节下办?”
“你知道的,我们公子和曲家的大少爷是朋友,曲少爷托他给找一个叫贾六的人,找得很急。”
“贾六吗?我刚好认识一个叫贾六的。”
“是吗?太好了,快带我去看一看。”
想到这里,影子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否则他大可以杀了贾六灭口。而曲少凌也的确很精明,很关心水中青。站在她的立场,他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但是,在他的心中,却仍有着深深的痛。
他生命中惟一的阳光啊,他们终究要刀剑相向。此时,他宁愿她是单纯的恨他,这样,她才不会太痛苦。
夜风拂过树梢,一抹人影轻盈地从树梢落到影子的屋顶上。那人-身黑衣,黑巾蒙面,行动间几近无声,可见来人的武功不凡。他悄悄地弯下身,想探看一下屋内的动静。但是,他才刚弯下身,就有两只雪亮的钢镖落在他的脚前。
黑衣人大吃一惊。
钢镖是最普通的暗器,只要学过几天武的人都会用,江湖上用镖的人数也数不清。但是,一只钢镖能来得迅疾到以他的身手也无从闪避的程度,发镖人的身手必定不凡。更何况,那两只镖飞来时,竟然是无声无息的。
黑衣人抬头望去,就在他刚才落脚的树梢上,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夜风吹动着树枝,他的身子仿佛没有重量似的随着树枝不断地摇摆,看起来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但是,这个人偏偏站得很稳。这一手轻功让黑衣人知道,自己不可能凭武力赢了对方。但是,想到那个令他不由自主疼惜的人,他咬紧了牙,向对方挑战。
夜色中,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划空而过,小屋中的人却兀自好梦正酣。
林中,-黑一白两道身影追逐而行,白影一直不即不离地跟在黑影的身后,看起来简直就像黑影的影子。
影子跟在黑衣人身后,暗暗评估着对方的武功。无疑,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黑衣人忽然停在一处林间空地上。空地的一面,是一块一丈多高的巨石,空地上,居然燃着十数个火把,伸缩不定的火舌映照在巨石上,显出一些明暗不定的斑点。
黑衣人转身面向影子,即使蒙着面巾,即使刚刚在轻功的比试中明显的居于下风,黑衣人依然冷静自若。他向影子一揖,朗声道:“夤夜之间,冒昧请阁下前来,得罪之处,请见谅。”
影子只是站着,对他的话,似是充耳不闻。
黑衣人不以为意,继续道:“久闻阁下为江湖第一杀手,武功不凡,特请阁下前来赐教。请!”
“请”字出口,黑衣人再无迟疑,双拳齐出,和身攻上来。影子却似无意迎战,只是随手轻轻挥洒,一一避开或格开黑衣人的招武,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二十多招,竟是个平手的局势。黑衣人目光闪动,有了主意,只见他招式忽变,变为只攻不守,像是不要命一样攻了过去。
影子的动作还是一派的从容。两条人影忽上忽下,白影仿佛被黑影吞没了。忽然,黑影一凝,停了下来。黑衣人缓缓道:“为什幺不杀我?”
影子冷冷道:“没有人买你的命。”他转过身,身影晃了几晃,消失在林间。
直到影子消失,那块巨大的岩石上忽然开了一个小门,走出几个人来。
“是他幺?”黑衣人的声音中有一丝紧张。
“是,”黑暗中有一个怯懦的声音回答:“那天就是他在我的屋中杀了江冲的。”
黑衣人缓缓的拉下面罩,赫然竟是曲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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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水中青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清晨微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她带着微笑看着正在打扫院子的影子:“应大哥,早。”
影子依旧不说什幺,只是看了她一眼,作为招呼。水中青不在意地笑笑。这算是应大哥的进步了,至少他还会有点反应。
“水大夫,水大夫”人未到声先到,只见村中的何老爹箭步如飞奔向小院“水大夫,救命呀!”
水中青医术高超,心又软,虽只在此居住了一个多月,也并未刻意招摇,但是小村中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个仁心仁术的神医了。
水中青的神色凝重起来:“何伯,发生了什幺事?”
何伯急道:“黄家的儿子上山打猎,一夜未归,今早上有人在村边上看见他,全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气了。”
水中青道:“何伯你等一下,我去拿药箱。”
水中青跑进房间,打开药箱,发现所剩药品已经不多,向窗外叫道:“应大哥,你那里还有药幺?”
影子应道:“在床头的革囊里。”
水中青走进影子的房间,打开了床头的革囊,里面只有很少的几样东西,水中青迅速地捡出了自己为他准备的药包,正要合上,忽然间,一样东西留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只美丽的玉?。即使已经许多年没有看见它,但是,水中青一直确信自己能够在第一眼就认出它,可是现在,她很希望自己是真的认错了。
玉?的颜色是温暖的乳白色,有些像月亮的颜色,触手温润,形状如被云掩盖的下弦月,发出柔润的清辉。水中青知道,这玉?原有两块,一为新月?,一为残月?,两块合而为一,就是一轮云朵掩映下的满月--这正是使她家破人亡的明月?。
新月?已随师兄坠入悬崖,残月?在她八岁那年送给了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影子”
“影子”“应大哥”他们会是一个人吗?十年的时间,她由一个天真的孩子长大成人,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必定是改了容颜吧,竟让她与他朝夕相处这幺久,还没能认出。
“水大夫,水大夫。”窗外,何伯的呼唤声叫醒了水中青。她迅速地收摄心神。不管怎样,这件事她会仔细地查探。
看着水中青离去的身影,影子的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痛楚。他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即使看到了那个可以揭穿他身份的证物,她依旧可以不动声色。
看着躺在掌心中的残月你影子放纵自己的心,沉溺在往事的回忆中。
那一次,是他出道接的第一件任务。在一夜之间,他杀了河阳陈氏一家八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血煞门一直以来训练杀手的方武就是叫他们不断地杀人,他是杀死了至少十个师兄弟才活到了那天,更何况陈氏一族原也不是什幺好人。
但是那一天,自那些原本就没有什幺人性的人身上,他竟看到了人类的感情中光辉的一面。陈虎威一生杀人无数,但是那一天,即使知道自己的做法于事无补,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情况下,他仍是拼了命地护住自己的妻儿,支撑着不肯退后一步。当他的剑刺入陈虎威三岁女儿的咽喉,原本似已没了气息的陈虎威竟一跃而起,悲啸一声,一刀砍在他的胸膛上,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双圆睁的眼中对女儿的爱。
不顾重伤。他逃离了那间染满了血腥的房子,再也不敢回头。
他沿着山路向山里走,深山之中应有他的归宿。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没有人会不问原由地救治一个携带着凶器的陌生人。事实上,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多年来,每当他必须和自己的师兄弟决一死战的时候,他都希望死的是自己,那样至少他不必再面对师父冷酷的训练。但是,上天仿佛有意要折磨他,每一次,活下来的都是他。这一次,上天又准备怎样捉弄他?蜷缩在一个隐秘的山谷的石洞里,他在急剧失血的寒冷中睡去。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山谷虽然隐秘,却离村落不远,于是,他遇上了他生命中的那一缕阳光。
“圆圆,圆圆你快回来。”八岁的水中青,穿著一身粉绿色衣裳,追逐着自己的爱犬在林间穿行。
跑在前面的圆嘟嘟的小花狗似乎在顽皮地捉弄着自己的小主人,时而停下来逗弄她,她一跑近,它就更快地向前跑。不知不觉间,他们跑到了村后一个隐秘的小山谷里。
这个山谷,在村人的传说中是一个闹鬼的禁地。但自从水中青六岁那年误入山谷之后,就发现谷中并没有什幺鬼怪,只是路径曲折容易迷路而已,因此,这里就成了她淘气玩耍的秘密天地。
圆圆跑进山谷,径直冲向谷中的岩洞,但是,在洞口,它机警地停下脚步,向着洞中吠叫。
“怎幺了,圆圆?”水中青喘息着,圆圆的小脸上有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张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向洞中蜷缩着的黑色身影:“那是什幺?是受伤的野兽吗?”
水中青自幼习医,心肠义软,平时见到林中的动物受伤,总是细心地为它们疗伤,就连凶猛的山猫也不例外。因此,她从小就不怕任何凶猛的动物。此时,她看着那蜷缩的黑影,以为又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影子在昏迷中醒来,他已经忘了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只知道他很冷,很累,冷得透心蚀骨,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忽然一只温热的小手落在他的额头,他听见软软的童音:“大哥哥的额头好冰哪,圆圆。”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移着,声音也在继续“他伤得好重,我应该去找师兄,好把他带回家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影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先看见岩洞灰暗的洞顶,再将目光移至他的胸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埋头在他的胸前,检视着他的伤口。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只小手在他的肌肤上游移,温暖的感觉随着那只小手注入他冰冷的心田。
一边,胖胖的小花狗叫了几声,胸前的小人儿终于抬起头,紧蹙的眉头在迎向他的目光时展出了可爱的笑容,一时间,昏暗的山洞仿佛洒满了阳光。
影子的心在这盛满了阳光的笑意中从冰冷的世界苏醒,在那一刻,他知道,这个有着灿烂的笑容的小女孩将是自己这灰暗一生中惟一的宝贝,为了这笑容,他会心甘情愿地交付-切。
由于影子的坚持,水中青没有让家人知道影子的存在。幸好她是神医的女儿,自幼传承家学,一身医术虽称不上有多高明,医治外伤的经验却不少。于是,影子就成了她第一个真正的病“人”每天,她都会趁爹爹和师兄忙碌的时候,悄悄地溜出来探望她的“病人”而影子自从能够起身开始,就每天坐在洞口等待她的到来。
“大哥哥,你又不听话了。”水中青稚嫩的声音传来。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衫,绑着两只包包髻,匆匆地跑来,身后还跟着她的忠实伙伴--小狗圆圆。
影子看着她红红的脸上故作气愤的表情。他贪恋这样的温暖,她的气愤中透着浓浓的关怀,因此,他有时会故意不听她的吩咐,然后看着她装出小大人的模样来教训他。
气他的无动于衷,水中青板起了小脸:“如果你现在不回去乖乖地躺下,我的礼物就不送给你了。”
昨天,是水中青的生日,当她知道他没有家人,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慎重地决定让他和她分享同一个生日,还说要在今天补送一份礼物给他。她的承诺,让几乎已经忘记了什幺是期待的影子一直期待到现在。于是,影子乖乖地回到了洞中,躺在铺得软软的茅草上。
看着大哥哥乖乖地听话了,水中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曲膝跪坐在影子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塞到影子的手中:“送你的,生日礼物。”
影子张开手,就看到一?云朵掩映下的残月在他的手中闪着柔润的光。
“这个叫残月?,是爹爹在我出生时就挂在我的脖子上的。爹爹说,戴着它可以避邪,还说它会给主人带来好运。”
“太贵重了。”影子想把它塞回到水中青手中。也许他真的需要好运,但是,他更希望好运永远伴着她。
“不许推辞,”她娇声地命令,拎起玉?上的红绳,系在了他的颈上“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她像是念诗一样念出这句祝福的词句,小小的脸上有着最诚挚的祝愿。
岁岁有今朝?
影子抚着手中的残月?,眼中是一片罕见的温柔。这一生中,他只过过一个生日,并没有“年年有今日”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再过不久,就该是“他们的”生日了,这一次的生日,他将为她准备一件特别的“礼物”
水中青沉重的脚步走在小村中的土路上。刚才,救治重伤的人不允许她分心旁顾,她下意识地不去想那?残月块的事,但是此时,她的心又沉重起来。
小院中很安静,不知何时,影子已悄悄离去,水中青走进影子的房间,只看见桌上一封留书: 青弟:
这段时间,蒙你百般照料,我心中感激无限,但心中总有一件事不吐不快。我并非普通的落魄江湖人,而是近年来横行江湖的血煞门的第一杀手。青弟救我时,我实是因事反出师门,才会身受重伤。我知道自己一身血腥,难容于世人,不敢连累青弟,因此离开。青弟的恩德,我会永铭于心。此去我将到武陵山中归隐,他日青弟有事,尽可相约,赴汤蹈火,亦不敢辞。临别之际,无物相赠,只有这玉?为昔年所得,转赠于弟,聊表寸心。
信纸悄悄地从水中青的手中滑落,她茫然地拾起桌上的残月?,残月?依然散发着柔润的光彩。玉虽有灵,毕竟不懂人语,而孩提时真诚的关怀和礼物,也早已烟消云散。
泪悄悄地从她的脸颊上滑下。
马蹄声声,曲少凌飞马而来,一跃下马,急急地唤道:“青弟,青弟你在哪里。”
曲少凌的声音唤醒了水中青,她急忙擦干泪水,一边高声应答,一边将书信和残月?收入怀中,走出房门,曲少凌一见水中青,急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向后退去,眼睛还如临大敌的看着影子的房间:“青弟,你没事吧。”
水中青有些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有点惊讶地看着曲少凌身后的一众人物,那绝不只是曲家的护卫,水中青看到其中有几个近年来江湖上新崛起的成名高手。
“我没事,倒是你怎幺了?为什幺这幺紧张?”
“你的‘应大哥’呢?”
水中青道:“他已经走了。”
“什幺?走了?”
水中青皱一皱眉:“他是个人,他想走自然就走了。”
曲少凌激动地抓住水中青的肩:“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血煞门的第一杀手--影子!”
水中青不悦地甩开他的手:“我知道。”
“你知道?什幺时候?”
“刚刚。”
“知道你还让他走?”
“那我该怎幺做?”
“至少该留他下来,再通知我带入来。”
“来抓他吗?”水中青的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他有冒犯过你吗?”
曲少凌有些恼怒:“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就算没有冒犯过我,我也应该抓他,为无辜死在他剑下的人报仇。”
“是幺?他只是一个为钱卖命的人,你要报仇,该去找那些花钱买命的人吧。”她的目光掠过人群中的几张脸“你又怎幺知道那些买命的人中没有所谓的名门正派?”她转身走进屋内。
曲少凌愣住了。他的世界中,一向只有正派和邪派之分,水中青的话让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