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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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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珞王府。

    “现在烧开水,然后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上。涫竹姑娘跟我一起到王爷的房间里帮我。”慕雨墨吩咐道。

    慕雨墨让身强体壮的男仆把轩辕御珞背在了身上,一同前往轩辕御珞的房间。珞王府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了。

    而轩辕御珞在护城河遇刺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皇宫里。

    皇上一听,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那充满着皱纹的眼睛里充斥着某种哀痛的意味。他看了看那染上了鲜红血渍的手绢,心里早就一片了然。

    这个老皇帝心里早就清楚,自己没有几天的日子可活了。活在这个皇宫里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丝丝值得留恋的东西。唯独那个跟若轩长得极像的轩辕御珞,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了……

    可惜,轩辕御珞从来不知道他有多么疼爱他,甚至还很恨他吧?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未与他亲近过……甚至对他态度冷漠,要求严厉。

    他恍然记起二十年前那个单纯天真的若轩。那时的她是一个特别多才多艺的女子,性格虽不温柔但是格外讨喜。眉目之间的稚嫩之气,迷得他茶不思饭不想。匆匆一见,竟早已把她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他是皇帝。总以为他是进了草原迷路的商人。

    二十年前的他就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因为那个像风一个欢快的女子而驻足。

    她曾说,她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喜欢在草原上唱她喜欢的歌,跳她喜欢的舞。那是一个多么灵动可爱的草原姑娘。她生性直率,总是把别人所做的事情都往好的想。呵,如此善良的姑娘,她怎么可能会下毒害死太子呢?即便是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在所有的证据和百官面前,他却还是必须将她赐死!呵呵,身为皇帝,他竟然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求求他能够放了轩辕御珞,只希望轩辕御珞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她说,入了皇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的单纯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后宫是多么的愚蠢。才会一步步地踏进了死亡的边缘。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活在这么多阴谋和算计之中……

    于是他答应了她。把轩辕御珞置于宫外。她说,皇上,请你不要对珞儿太好。你对他的好,只能变成害他的毒药……

    是啊,他对任何人的好,都可能变成一种毒药。

    身在帝王之家,谁人不为权势金钱而动了歪念?张皇后是老佛爷钦点的皇后,她背地里做的那些手脚,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可是……他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随着若轩的离世而变得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他多想再回到草原上的那一段时光,他抚琴来,她跳舞。牛羊遍地,牧笛声悠扬。日子轻松自在。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若轩的关系,他也极宠爱轩辕御珞,也因此引得张皇后心生杀意。

    早知今日的恩宠会害她丢了性命。任凭他多么爱她,也绝不会把她带到紫禁城!他不该这么自私他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若轩说的对,他对轩辕御珞的疼爱,只会把他一步一步地推开风口浪尖,置于危险之地。为了不让张皇后对轩辕御珞有任何的忌惮,他借机把轩辕御珞赶出了皇宫,甚至开始疏远他,开始无视他的存在……

    他只有这么做,才能真正让张皇后卸下心防。可是……就算是这样,轩辕御珞聪明过人的才能与慎密的心思,还是开始让张皇后有所察觉。

    其实,他一直都很看好轩辕御珞。却怕他的峰芒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一直都不敢让他担当什么大事。

    轩辕御珞他从小就很乖,长得很像母亲。一样有着一双非常动人心魄的眼睛,但是性格却一点都不像她。她很直率,心里藏不住事情,但他却可以很好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轩辕御珞很早熟。可能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吧,这让他做事非常的谨慎,似乎没有人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开心。在这样的身不由己的皇宫里,他这样做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快要死了。若是他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人会保护轩辕御珞。轩辕御昕与轩辕御珞都是他非常看好的儿子。但是,张皇后私心太重,如果轩辕御昕当了皇帝,张皇后绝不可能会留下轩辕御珞的。纵使轩辕御珞毫无反叛之心,她也绝不会允许他对轩辕御昕产生任何的威胁。所以,他必须让轩辕御珞得到百官的认可,辅佐他登基。

    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轩辕御珞被刺杀,如今正生命垂危的消息。这让他急火攻心,竟吐出血来。原本稍好的旧疾也突然加重了……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快点宣太医……”那太监见皇帝咳出血来,急急忙忙地喊道。

    灯火一片通明。轩辕御珞的房间内,慕雨墨正有条有紊地吩咐着下人办事。虽然轩辕御珞的伤情严重,但是慕雨墨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慌乱,大概是这种危急的情况,身为医者的他早就习惯了。

    若说他心里一点着急也没有,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与轩辕御珞也是情同手足,看到轩辕御珞现在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心情有些杂乱。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忧虑,因为,他不想让涫竹过于担心。

    珞王府里现在俨然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打水声,烧柴声,混作一片。

    顾楚梵已经被涫竹安置到了客房,命两名丫头把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现在她正躲在床榻上睡得正酣,哪里知道还有那么一个人为了她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涫竹此时正在轩辕御珞的房间里,看着慕雨墨冷静地吩咐着丫环仆人们,一边打开医药箱。

    慕雨墨轻皱着眉,在医药箱里分别取出了剪刀,纱布,还有金创药等等。他右手拿着剪刀,看着卧躺在床上的轩辕御珞,走到了他的床边,开始剪开了他背部的布料。

    那殷红的布料被剪开,便看到那把二十公分左右刀子插在了轩辕御珞的左肩胛骨上,刀陷在了肉里。被石块冲击过的地方甚至有些血肉模糊,溢出了掺着河水的血水来……

    看到这令人吃惊的伤口,慕雨墨顿觉心里的压力又加大了几分。虽然早就料到这伤口很深,却没有想到竟然扎得这么扎实。那刀子生生嵌入了骨肉里……

    慕雨墨取来些许的纱巾轻轻拭去了轩辕御珞背上伤口上的血水。不想,只是轻轻一碰,轩辕御珞嘴里却忍不住发出了哼哼的闷痛声。

    慕雨墨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这把刀子,若是再不及时取出来,只怕会受到更厉害的感染。他顾不了这么多,看着脸色苍白的轩辕御珞意识迷离,道,“爷,请你忍耐一下……”

    轩辕御珞神情昏迷,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慕雨墨的声音。

    “准备好的仙鹤草药渣都弄好了吗?”慕雨墨转身问道。

    “已经好了。”涫竹那双眼睛从始至终未能离开轩辕御珞背上的那把刀。见慕雨墨问她要之前让丫环们仙鹤草药渣,回答道。

    慕雨墨点了点头,仙鹤草是很好的止血药。他怕一会把那刀子拔出来的时候,会流太多的血。看轩辕御珞如此虚弱的样子,在河里救顾楚梵的时候,应该是流了不少的血了。

    “你让她们把开水拿进来吧。”慕雨墨一边吩咐涫竹,一边开始作拔刀子的准备工作。房间里点燃了一盏煤油灯,手持一支长针,放于煤灯之上。开水已经被涫竹端了进来,放在了床上的洗漱台上,慕雨墨把毛巾在浸在了开水里,然后开始清洁刀子周围的位置。轩辕御珞皱着眉,闷哼着。

    涫竹站在一旁看着,一边给慕雨墨打下手。

    慕雨墨又取出酒精,把棉花沾了沾酒精,他知道,这酒精擦上去会非常的痛,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想让伤口感染,他必须要这么做。

    轩辕御珞的意识里全是模糊的。他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只觉得他眼里的世界全都在打转。他的头有些痛,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越是想要去看,却越发觉眼皮的沉重。

    他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痛,那种痛就像是一种火焰一样,灸热得灼伤了他。可是却觉得周身发冷,梦境的一幕幕,突然全部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似乎又回到了七岁那年,他在御花园里捉蝴蝶,结果摔得膝盖全是血,膝盖就像现在这样火辣辣的疼,他却没有哭,反倒是带着她的奶娘吓得直发抖。母妃知道了之后,很生气地骂了他一顿,却还是很细心地替他擦了擦药。

    “珞儿,以后不许这么淘气了,知道吗?”母妃虽然有些责骂,但是还是很疼爱他。

    “珞儿知道了。”轩辕御珞乖张地点了点头,一边笑。

    “摔成这样了还笑?你难道不疼么?还让奶娘替你担心。”母妃慎怪道。

    轩辕御珞看着母妃替自己擦药,心里很开心,“因为能看到母妃,所以珞儿很开心。母妃给珞儿擦了药,珞儿就不疼了。母妃难道不能多陪陪珞儿吗?为什么总是去太子哥哥的龙潜殿?”

    “傻珞儿,母妃那么爱珞儿,当然想多陪陪珞儿啦。但是太子哥哥的母后已经不在了,母妃自然要多陪陪他。你想想,没有了娘的孩子是不是很可怜呢?太子哥哥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不出来,母妃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啊。珞儿不会不高兴吧?”母妃把药放到了一边,宠溺地揉了揉轩辕御珞的头发问道。

    轩辕御珞叹了一口气,似乎想明白了,笑道,“没事。珞儿会很乖的。母妃去陪太子哥哥,珞儿不会不开心。母妃说的对,没有娘亲的孩子实在是太孤单了。珞儿,把母妃借给太子哥哥,他就不会孤单了!”

    “呵呵,珞儿真乖。母妃真为你骄傲。等太子哥哥心情好了,母妃就带着你跟太子哥哥一块玩,好吗?”母妃轻笑了,脸上的那抹笑容就像那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迷人。

    七岁的轩辕御珞点了点头,“好,等太子哥哥心情好了,我们就一块玩。”

    此时的太监提醒道,“轩妃娘娘,你让御膳房熬好的补品已经好了。现在就要前往龙潜殿吗?”

    “珞儿乖,母妃改日再来看你。记得不许再淘气了!”母妃放开了他,转身就离开了。

    “母妃,别走!不要去!”陷入了昏迷之中的轩辕御珞多么想要喊出声来,可是喉咙却像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怎么也阻止不了母妃的脚步……他心里拼命地呼喊着,“不要去……不要去……”

    可是,这终究只是一场梦。她离开了。就在那天,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他。

    那天晚上,他被奶娘偷偷带到了龙潜殿,原来,是张皇后在背地里下毒诬陷给了母妃。

    太子哥哥被补品里的毒药给毒死了。所以,张皇后要被母妃抓进大牢,诸以死罪。父皇赶到的时候,母妃已经喝下了补品里的毒药,以求父皇饶了他轩辕御珞的一条小命。

    父皇面无表情,怎么也说不出来话。看着太子哥哥与母妃的尸首如同失了魂一般地站在那儿,只是张皇后在一旁说着所谓的案情。

    “母妃,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七岁的轩辕御珞顾不得膝盖上的伤,拼命地挣脱开了奶娘的怀抱。跪在了轩妃娘娘的尸首前,又小又短的小手一直抱着轩妃娘娘,呜咽着。

    躲在暗处的奶娘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想要上前去拉开赖着轩妃娘娘的轩辕御珞,奈何他的性子极倔,怎么也拉不开。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坏人……我要我的母妃……”轩辕御珞推开了奶娘,抱着轩妃娘娘不肯动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轩妃娘娘说,“母妃,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珞儿害怕。珞儿不要母妃死……”

    “二皇子,您不要这样……”那奶娘不忍心看下去了。只能背过身去哭。

    “母妃,你醒过来啊。你不要吓珞儿。珞儿以后都听母妃的话好不好?你不要离开珞儿。珞儿答应母妃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淘气了……”轩辕御珞木讷地推着母娘的身体。可是,却是一动也不动的。嘴角上还挂着一抹血渍,那是毒发身亡时留下的。

    “奶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皇子给带下去!”张皇后实在看不过去了,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那奶娘被张皇后这么一吼,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又看到皇上此时正背着轩妃娘娘的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就要抱走轩辕御珞。

    轩辕御珞却像发了疯一样的站了起来,哐当一声把那原本盛着补品的瓷碗给敲碎了。那一地支离破碎的瓷片,就像他那颗碎得不能再碎的心一样。碎瓷片前还躺着一个与母妃一样被毒死的太子哥哥。那年,太子哥哥才十岁,没想到就那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轩辕御珞手里握着碎片,威胁道,“谁都不许动我!我要跟母妃在一起!我要跟母妃在一起!我不要没有娘亲!我不要被别人可怜!母妃,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

    母妃,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说好要等太子哥哥心情好了,我们一块玩的!你现在为什么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儿不理珞儿了?

    可是,七岁的孩子的抗议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他还是被那些冷眼旁观的人给制服了。奶娘把他关在了房间里,不让他出去。

    “奶娘,母妃她没有死,对不对?”小小的轩辕御珞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蜷抱着自己的小身体抬头问奶娘。

    奶娘泣不成声,却还是否定了他,“二皇子,轩妃娘娘已经仙逝了。”

    他听了却再也没有说话,甚至连眼泪都掉不下来,木然在坐在那儿。

    母妃真的离开他了。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妃已经死了。他好想哭,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咬一样的痛……

    这一切都是张皇后害的。是她害死了母妃!母妃那么心疼太子哥哥,她怎么可能会下毒害死太子哥哥?分明就是张皇后陷害她的!可是父皇为什么那么傻,他难道看不出来,这都是张皇后一个人的把戏吗!

    想要皇后之位的人是张皇后。真正想要夺得太子之位的人是张皇后!为什么死的人却是母妃?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替母妃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