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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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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楚河一家就悄悄地搬走了。尽管初阳已经起得够早了,却还是没能再看到他一次。门庭依旧,只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她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好久,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懊丧,觉得这两天真是有生以来过得最不开心的日子。生日就快到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是最兴高采烈的,心情就如同温度一样达到了一年当中的巅峰,但这次却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薇薇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埋头复习那套看了无数遍的《七笑拳》。

    “初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薇薇一进门就一脸兴奋地说道。

    “什么好消息呀?”她头也不抬地问。

    “哎呀,又看!待会儿再看不行吗?先听我说!”薇薇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漫画书随手往写字台上一扔,笑嘻嘻道,“闲云公园旁边新成立了一所清源中学,现在正在火热招生中哦。”

    新学校招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她不感兴趣地翻了个白眼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见她不为所动,薇薇赶紧说明道:“这是一所私立学校,听说创办者是去年刚从一中退休的老校长,要知道一中可是清城最好的中学哎。还有哦,不仅这校长来头大,里面的老师也是个个都很优秀,所以门槛很高,要进去可是相当不容易。不仅要看你六年来每个学期的期中期末成绩和平时的一些得奖情况,最重要的是还要进行一次摸底统考,择优录取。这次是面向全省招生,就招初一和高一两个年级,各招五百名,但是现在去报名的人数已经至少超过一万名了!是不是很震撼?我打算过几天也去报名,八月底就考试。”

    虽然薇薇念的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小学,但毕业以后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就会随大流按学区进入中学。城北除了振华以外,还有光明、五中等六所学校,其中要数光明最好,但也不能算市里最顶尖。现在有个听起来很不错的清源横空出世,她当然不愿意错过机会,至少也要去试一试。

    初阳会错了意,拍拍她的肩膀道:“不就十里挑一么,你成绩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先纠正你一个错误。不是只要打败九个人就行了,而是至少要打败四千五百人!哎,你也跟我一起去报名吧,这样我们就能念同一所学校了啊。再说振华很一般,听说初中这三年很关键的,如果不念好的学校肯定会影响中考成绩的。要是中考没考好,上不了重高的话,考大学就难了。”薇薇迂回曲折了一番之后终于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原来是想把她也拉上。

    “我?算了吧。就像你刚刚说的,至少得打败四千五百个人才行,可我的成绩只是一般,肯定考不进的啦。”其实初阳真正的想法是,虽然跟薇薇一起挺好的,但是楚河会念振华呀,重色轻友的她觉得这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她也确实没兴趣去跟那么多人争名额,一来觉得自己没这个实力,多半是去当分母的料,二来即使侥幸考上了,估计也会念得很吃力。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有得轻松当然是乐得轻松了,不是么?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再说这次毕业考试你的成绩不也挺不错的吗?还是说你不想跟我念同一所学校?”薇薇双手交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不悦。

    对待朋友向来十分大度的她可不想惹毛了死党,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楚河成绩这么棒,让他也去念这个清源中学不就得了?这样一来大家都在一起了,不是更好吗?想到这里她笑嘻嘻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再问问我爹妈,到时候再告诉你。”

    薇薇哈哈一笑说:“不用问,他们肯定同意。因为我爸妈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觉得挺好的,现在就差你点头了。”

    当晚饭桌上,爹妈果然跟她提起了这事,不过并没有强求的意思,对待女儿,他们的政策向来宽容,只是问她想不想去试一试。初阳表示会再想想,反正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原本以为肯定会遭到拒绝的夫妻俩听到这个答案还小小地吃了一惊,看来女儿的这颗上进心平日里潜伏得很深,看不出来嘛,这让他们很是欣慰。饭毕初阳就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堆信纸信封和邮票,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关上门,立刻提笔给楚河写信。

    信的内容无非是极力渲染念清源中学有多好,自己想去报名参加考试,劝说他也一起去。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写信,写完后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觉得除了有点罗嗦以外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小心地装好,在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了昨晚楚河给她的新地址。第二天一大早,她以庄重而又期待的心情把信投进了邮筒。

    接下来的几天初阳焦急地等待着回信,每天清早邮差来的时候她都会跑去问有没有她的信,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在坐立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星期后,她的耐心终于被耗得差不多了,楚河到底是没有收到信?还是没回信?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去一趟安宁里找他的时候,回信终于姗姗来迟。激动万分的她一拿到就急不可耐地拆开来看,虽然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寥寥数行令人失望,但中心思想却十分明确,他说他过几天就会去报名。这就足够了,她兴奋得两眼发光,如果三个人能一起考上,那就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初阳拍板之后,第二天两家人就一起去了清源中学给两人报名。学校颇具规模且环境优雅,为了不久的将来可以跟楚河和薇薇在这里念书,她下定决心回去好好复习,考不上誓不为人!

    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整个暑假她破天荒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拒绝了一切外来的诱惑,一头栽进了课本和题海中。从未见女儿如此发愤图强的爹妈对此感到心情十分复杂,她肯去报名已经是一种突破了,没想到还会那么用心地对待此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初阳本来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又是个脑袋灵活的孩子,一段时间下来,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清源中学的摸底统考只考语文和数学两门功课,总分为200分,届时看结果再来决定具体的录取分数线。

    天气非常热,考试的那天教室里除了顶上的吊扇“唰唰唰”地转以外就只有考生们翻动试卷的声音。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端坐着,盯得很紧,尤其是坐前面的那个女老师,厚厚的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十分锐利,给人相当大的压迫感。有一个女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居然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最后被半扶半拖地架了出去。看来不是身体素质太差就是心理素质太差,初阳忙里偷闲地感慨了一下以后才收摄心神,继续埋头解题。

    考完以后她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尽管有大概三分之一题目的难度远远超出了小学所教的范围,甚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智力题,她却做得出奇的顺利。出来后跟薇薇就记得的题目对了一下答案,绝大多数都对得上,这让她很是得意。即使有几道对不上,她也坚信对的那个是自己,真是有自信的孩子。唯一让她比较郁闷的是,因为来参加考试的人实在太多,她没能找到楚河,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事后写信去问,他也没回,只有等成绩揭晓再说了。

    公布结果的那天清早,下了公车以后初阳拉着薇薇一路狂奔,到了学校后已经有无数家长和学生挤在公告栏前查看分数了。两个人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进去。

    根据名额的限定,最后的录取分数线定在160分。学校人性化地安排了只有被录取的学生的成绩才会被公布,并按照准考证号从小到大进行排列,还细心地在号码旁边附上了学生们清晰的一寸照。没有公布成绩的,如果想知道自己考了几分,也可以去教务处查看结果。

    初阳捏着准考证,两只眼睛像雷达一般急速扫视,夏初阳,178分!178分,哈,意味着自己被录取了,还考得不错!与此同时,一边的薇薇尖叫一声拼命地扯她的衣角:“初阳!你看你看!我考了191分哎!吔!”哇,薇薇可真够强的,这么难的试卷,这么多人考,上190分的人几乎没有,算起来平均分都超过95分了,厉害!那楚河呢?他几分?因为不知道他的准考证号码,只能看名字和照片,一路下来竟然连一个姓楚的都没看到,初阳急得直冒汗。就在此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的心顿时砰砰砰地狂跳起来——楚河!198.5分!这时候薇薇也看到了,咋舌道:“不是吧,楚河这家伙分数这么高?好像没有人超过他,他是第一名哎!”他居然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初阳的快乐指数急速飙升,比自己拿到了第一名还要高得多。最关键的是,三个人真的都被录取了,得偿夙愿的她在周围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毫不淑女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高昂的情绪并没能维持几天,开学后,根据学校的安排,三个人没有被分在同一个班。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让初阳抓狂的是,楚河居然没有来参加开学典礼,没有参加军训,也没有来上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式上课后的第二天她就写信去问原因,这次他倒是回得很快,三天后初阳就收到了回信。

    “夏初阳,我最后还是决定去扬帆中学念书。清源的赞助费实在太高了,我们家负担不起。而且扬帆也不错,还可以住校。以后你的信就寄到学校吧,我是一班的……。”

    还没看完,初阳浑身的血已经直往脑袋上冲,气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明明说好的,就因为以为他也会来,她才这么努力的,谁知好不容易过了关,他倒好,一声不吭随随便便地就改变了主意!这算什么啊!扬帆在城西郊外,地理位置比较偏远,是个管理严格的全封闭式寄宿学校,口碑确实不错。但不管怎么样,他事先跟她说一下不行吗?还是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自己念同一所学校?想到这里,她更是火冒三丈,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可要不了两天,她马上就后悔了,怎么可能做得到再也不理他呢?就因为不住一起也不念一所学校,才更加要保持联系才对啊,不然他不是要忘了她夏初阳了吗?再说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说得少做得多的人,而且他不是解释了吗,是因为承受不了高额的赞助费才不来清源的。想到这里她越发心软,很快就彻底原谅了他。

    就这样,两个人失之交臂。初阳原本以为即便如此,见面的机会总还是有的,却没想到期间因为种种原由,竟然一直都无法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