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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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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中等你”,这句话仿佛被附上了神奇的魔力,让初阳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动力。看着资料上那熟悉的字迹,想象着楚河当时一笔一划书写的情景,更是让她内心充满了醉人的甜蜜。

    忽然之间,她觉得物理不再那么让人讨厌了,毕老头的课也没像以前那么让人昏昏欲睡了,摒除了一切杂念专心结合课本去看楚河给的资料,居然也能看懂一些。遇到不会时问薇薇的问题终于没有让她因为实在无从回答而感到头痛,爱情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不得不让人感叹唏嘘。

    之后的每个星期天初阳都会早早地去图书馆候着,每当经过了一周的刻苦钻研之后,总是会有一大堆问题等待楚河解答。一个用心学,一个认真答,彼此之间充满默契,她无需回答听没听懂,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明白他所说的。慢慢地,她摸到了门道,甚至对学物理产生了兴趣,所以进步很快。一些基本的公式定理已经完全熟记,比较简单的题目也做得出来了,并懂得融会贯通,这让他很是欣慰。

    唯一令楚河比较无奈的是,她真不够安分。做不了几道题目就要发会儿呆,然后在书本或者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在意,以为她是在做计算题的过程中打草稿。后来发现她总是在那里描啊描的,还时不时笑出声来。有一次好奇地探过头去一看,登时无语。原来她是在画搞笑漫画,凡是有图形的地方都被她用铅笔加以改动,变成了活灵活现的有趣人物或者动物,还配上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台词。必须承认的是,她的确画得不错,很有天分,充满喜感,但此时此地,适合么?

    不仅如此,她每次来还会带上好几包大大小小的零食,一边趁管理员不在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咔嚓咔嚓地吃一边问问题做题目。他知道她就好这一口,可在那么安静的环境下像只老鼠一样地啃东西,不雅观倒还是其次,影响他人被频频侧目是让他感到最不自在的。

    于是他总是轻轻地用手指叩叩桌面:“夏初阳,你专心点儿行不行?这满桌子的碎屑你就不怕引来蚂蚁吗?”

    而此时的初阳会暂时停止咀嚼,出神地看着他那双手。到底是弹钢琴的手啊,白皙而毫无瑕疵,手指修长灵活,泛有柔和光泽的指甲修剪得很短,顶部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显得干净整洁。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看来楚河真是得天独厚,两张脸都生得那样好。有好几次她都很想握住这双手,告诉他她的感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来日方长,至少要等到中考结束才行。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优势,怕什么!

    楚河再神也不可能知道那时候她复杂如斯的心理活动,不得不再次轻叩桌面,把胡思乱想的她拉回现实。好吧,这样已经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所以他也懒得再去说她,就任由她去。

    填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初阳理所当然地写上了一中,薇薇也是,好学生谁不想去一中念书呢?进了一中,相当于一只脚就跨入了重点大学。尽管同桌对初阳的好高骛远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这并不妨碍她坚定不移的决心。

    临近中考,频繁的测验成了家常便饭。自从有了楚河的帮助,她不再惧怕考自然科学,反而跃跃欲试,想知道自己究竟掌握到何种程度了。原先她在班上排名只有中下游,因为清源竞争激烈,几分之差往往就会相差好几个名次,而她的物理可上升空间巨大,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居然突飞猛进到了上游。对她刮目相看的毕老头在喜笑颜开的同时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作弊,可经过一番细心观察,发现该生确实进步神速,还以为自己忽然之间拥有了扶起刘阿斗的超能力,不免心中十分得意。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一出来,连初阳自己都不敢相信,也就难怪薇薇失控地惊叫“我要膜拜楚河”了。其他成绩一向来不错,发挥得也很正常,自然科学奇迹般地冲到了138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分!其中75分的物理居然考了69分,怎能不让人大惊失色!这样一来,总分跟薇薇仅仅相差了不到十分的初阳以绝对的优势拿到了班级第一,全年级排名挤进了前50名!

    班主任就此特别在班会课上大大表扬了她,并说按照这样的成绩,进一线重高很有希望。这一特大喜讯不仅让原先不看好她的同桌目瞪口呆,让不抱希望的爹妈喜出望外,更让她的自信心在瞬间攀上了顶峰。

    本想立马写信告诉楚河的,但想想还是当面说比较震撼,所以初阳费了好大的劲藏着掖着,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天,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阅览室门口就跳起来跑去将他拉过来坐下,神神秘秘地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摊在他面前道:“楚老师,请欣赏。”

    楚河看了之后露出浅浅的笑:“呵呵,考得不错,我知道你行的。”

    尽管反应不如预期,但能得到他的肯定比什么都受用,她笑着说:“还不都是楚老师您的功劳,放心吧,学生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的!”

    中考的那几天恰好又是雨天,在这样的季节下雨反而让人感觉更加潮湿闷热,心浮气躁。清源的学生被安排到光明中学参加考试,毕竟算是人生中第一次必经的重大事件,就连心态一向来极好的初阳也不免有些紧张。一中是她的终极目标,可这显然并非易事。

    幸好一场语文考下来感觉不错,跟平时的模拟试卷相比难度差不多,而且作为重头戏的作文也写得很顺畅。如此一来紧张感一扫而空,自信心立马爆棚。接下来的数学和英语两门也做得得心应手,连加试卷都没能难倒她。

    可到了最后一门自然科学的时候,第一题就把她给噎住了,按理说第一道题不会难,可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这下把她原本清晰的思路搅成了一团浆糊,最怕拦路虎出现在一开始,这显然会影响到后面的正常发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当年考清源时那个中途被架出去的女生,吓得她一个激灵。冷静,我一定要冷静,绝不能在这一门上败北,初阳想。否则不光之前两个人的努力化为泡影,跟楚河一起上一中的目标也就此终结,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她足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来调整心态,在这个针落可闻的考场上,只有面前这份试卷才是唯一,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去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会儿,终于让自己的思维重新活跃了起来。这题确实不难,只是刚才被表象给迷惑了,以为没遇到过此类题型,其实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越过了这道小坎,初阳轻舒了口气,底下的题目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审题解题一丝不苟,交卷铃声响起的时候正好一遍检查完毕。有几道题没太大把握,但总体来说还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了。

    考完当天,楚河第一次拨通了初阳家的电话,这个号码已经烂熟于心,却从来没有拨过。有点担心接电话的不是她本人,出于礼貌,到时候免不了要自报家门,不知道她爸妈知不知道他跟他们女儿还一直在保持联系。敏感如他,自然是知道他们当初对他态度忽然转变的原因的,为避免尴尬,他才从未给她打过电话。

    听筒里“嘟——嘟——”的长音响了好几下,可能家里没人,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伴随着一声脆生生的“喂——”后,还有一阵被什么东西撞到的闷响以及一声压抑的惨叫,很显然,接电话的正是初阳本尊。

    “怎么了?你没事吧?”不知道她又闯什么祸了,他不由得有点担心。

    “楚河?!是你?”她听出了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嗓门。

    “嗯,是我。问你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刚进门听到电话铃响了,急急忙忙跑过来接,不小心就撞到床头柜上了。”

    虽然看不到,但他完全能够想象当时是怎样一副情景,于是叮嘱道:“下次当心一点,不要那么毛毛躁躁的。你这么晚才回来?这次考得怎么样?”

    楚河竟然破天荒给她打电话了,她真是又惊又喜,要是刚刚就知道这电话是他打来的,估计还会因心急而撞得更加厉害一点。

    “考完了放松一下,跟薇薇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溜冰了。还好吧,我觉得应该不会比最后一次模拟考差。你呢?”

    “那就好,我发挥正常。好了,没什么事了,查分数那天我会再打来的,就这样吧,再见。”

    “哎,等——”还没等她说完,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整个通话过程持续了大概只有一分钟,那时候还没有来电显示,他的号码也没来得及问,初阳郁闷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有等知道成绩的那天再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轻松自在,但因为不知道分数,心里总有些惴惴。好不容易盼到了能查分数的那天,初阳和薇薇两个人坐在电话机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去拨打那个查询电话。既很想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又害怕考得不好名落孙山,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最后还是初阳一拍大腿道:“我来!”

    按下免提键,她连拨了三次,才算按对了号码和准考证,听筒里那个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宣布着最后的分数。

    把各自的成绩都查了两次,最终确定无误的时候,两个人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又是叫又是笑。虽然一中的录取分数线究竟是几分现在还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她们的分数都一定能上!

    此时楚河也来了电话,知道她们的分数以后他也笑了。初阳问他考了几分,他说出的那个分数惊得她差点拿不住电话。

    “你不会考了全市第一吧?”

    他波澜不惊地说了两个字:“也许。”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夏初阳,这次我不会再失约了。”

    一直在旁边伸长了耳朵听着的薇薇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嘻”地一声笑了出来,又羞又急的初阳挂了电话以后跟她闹成一团。他说,他不会再失约了,也就是说,三年前没能实现的愿望,到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学好物理,考上一中都已经实现,最后一个想必也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无比圆满。

    初阳没想到自己预言成真。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一家人边吃饭边看电视,期间的那则新闻差点没让她咬断了筷子——清城的中考状元真的是楚河!全市有那么多人参加中考,竟然被他独占鳌头,这种“状元就在我身边”的感觉让她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不过不知道是他拒绝上电视还是怎么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出现在镜头中。

    夏志远思索了一会儿后问:“楚河?莫非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男孩子?原先住隔壁的那个?”

    郭慧文道:“有可能,那时候楚河的成绩是挺好的。”

    初阳回过神来骄傲地说:“扬帆中学初三(1)班的嘛,就是他喽。他成绩是很好的,我的物理全靠他,要不是他,我铁定上不了一中。”

    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好像状元是自己一样。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惊疑和不安。

    郭慧文忽然就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神情严肃地问女儿:“这么说这几年你们一直都有联系?”

    “是啊。”初阳不明所以地回答,莫非有问题?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郭慧文微微皱了皱眉毛,用有些冷冷的语气继续问:“物理全靠他是什么意思?你们在一起复习?”

    “是啊。”她满不在乎地回答,莫非不可以?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郭慧文的眉毛不知不觉就打成了一个结,强压着怒气接着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不是每个星期天都去清城图书馆的么,他就在那里教我的。”老妈充满戒备和怀疑的眼神以及跟审犯人似的拷问式口气让初阳很不舒服,看来她对楚河妈妈当年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很有成见。

    见女儿有些抗拒,郭慧文觉得自己问话的形式有些过激,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可越想越不放心,又忍不住追问道:“他志愿填了哪所学校?”

    “一中。”不自觉的,初阳的口气也生硬了起来。

    郭慧文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被丈夫及时地打了圆场:“好了好了,慧文,他们还是孩子,而且楚河帮助我们阳阳学好物理这是一件好事对不?好学生都想去一中的,不说了,吃饭吃饭。”

    一场风波被化解于无形。但郭慧文没有想到的是,青春期的初阳正值叛逆最高点,她越希望女儿远离楚河,女儿反而越想靠近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