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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炙热的阳光照耀在御花园,花朵怒放着,香气四溢,四处都生机勃勃。
玉瑾萱静静的呆立在花丛中,没有表情的容颜发出凄艳的美,竟然比花朵还要娇艳,垂下的眼飘渺,没有焦距,像是迷途的羔羊。
炙热的阳光洒在她玲珑娇躯上,她却依旧觉得冷,那冷从心底蔓延出来,怎么也无法捂热。玉瑾萱抬起头迎上阳光,刺眼的光线让她干涸的泪眼流出泪,泪顺着眼角没入鬓角,消失不见。
天际有小鸟飞过,小鸟那样自在快活的翱翔着。玉瑾萱笑了,绝艳的笑了。一阵微风吹来,掀动她纯白的罗裙,宛如落入人间的仙子。
她绝不会进入这华丽的,血染的金丝笼。她若真是个古人,或许会遵从,但是她不是,那碗孟婆汤她忘记喝了,所以注定她不能遵从。
夏暖馨媚眼看向花丛中笑容绝艳,宛然如仙子的女子,神情懒媚,盈盈细步走去。
一把油纸伞挡去刺痛玉瑾萱眼睛的灼光,夏暖馨侧目看向油纸伞的主人,一个极媚,极妖,极美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想起来是哪个馨公主,狂傲的馨公主。
夏暖馨嫣然一笑,吴侬软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之。”她伸出温暖的玉手牵起那双沾满泪水的冰凉小手往一旁的假山群走去。
玉瑾萱楞然的任由她拉着自己,或许是因为她的手很温暖,或许是她的声音很柔,柔软得让人的心也融化了。
假山很阴凉,玉瑾萱看着处在阴影里的夏暖馨,昏暗的光线弥漫在香气袭人的身躯上增添了她的魅惑,这时玉瑾萱才发现她身着一身极为艳俗的红丝衣,可是穿在她身上却没有丝毫俗气,反而是有一种极为生动的妖媚,就像专门迷人心智的美艳妖精。
夏暖馨看着神色凄然,泪光涟涟的玉瑾萱用绢丝轻轻的擦去残留在她脸上的泪珠,温柔的说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不愿意嫁给国主的方法很多,不是吗?”夏暖馨媚眼一挑,风情万种。“比如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玉瑾萱没有接话,清冷的眼看着妩媚入骨的夏暖馨。
“拒绝国主,那么就必须要寻一个让国主忌惮之人。比如左相。”夏暖馨嗓音甜甜的,软软的,娇滴滴的,很是诱惑人。“左相丰神俊美,才华横溢和你倒是金童玉女。”
玉瑾萱眉头紧锁着,看着夏暖馨,清冷的说道:“左相那样的男子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肖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一个过分完美的人一定是个可怕的人。
“除了左相还有一人——漠北严世藩。像他那样的粗野丑蛮子,勾引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夏暖馨抚摸着玉瑾萱的玉肌脸颊,神情轻挑,娇声道。
玉瑾萱勾起凄艳笑容,讽刺道:“勾引?呵呵!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常伴青灯。”
“以你的美貌和身份,常伴青灯都是无望之谈,还是想想解决办法更实际。”夏暖馨拿出手绢擦去玉瑾萱脸蛋上的泪珠儿,温柔的劝道。
“如果是公主会怎么办?”
“我!顺其自然。”
“可是我不甘心!”玉瑾萱深呼吸一口气,掩去了一切悲伤,神情变得格外坚毅,道:“富贵荣华从来都不是我所求。”继而走出了假山,又道:“公主还是为自己担心吧!太傅已经向国主求娶与你。”笔直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假山明亮的口处。
夏暖馨美艳绝伦的漂亮脸孔漾出笑容,顾盼生辉的双眼碧波一片宁静,没有笑意。
一道影子从她眼前划过,极快,几乎让人以为那是错觉。可是她知道那不是。
她眼角眉梢染上了媚意,带着几分得意的光彩。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假山。阳光下艳丽的大红罗裙如同鲜红的嫁衣,美艳得倾国倾城。
她的确是故意将她拉入这假山,因为那人在这里。既然她早晚要和那人相遇,自己为何不推波助澜一下,顺便做个顺水人情。不过她真是很聪慧,竟然这样快就还了自己的人情。
程尚书?那个喜好渔色的男人?记得前一世自己还他的求娶还很高兴,以为终于可以离开牢笼了,更以为可以挑拨离间与盛皇,结果不过是落得被人玩乐的下场!
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得不知所谓,现在看来盛皇只怕早就有了除去太傅一党的心思。那个程尚书也真是找死,这一世她就是在不受宠好歹名义上也是个公主,怎么也轮到他一个因为财富才得以立足朝堂之人肖想。
有了权力,人都会迷失心智吗?
艳阳当空,万里无云,落英随风缤纷,极尽优美。玉瑾萱缓缓的,慢慢的,走在青石板宫道上,就像闲适的散步。清美的玉颜透明如水似笑非笑,洋溢着凄迷的美丽。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皇宫真是大无边际,好似怎么也走不出去。她轻缓的脚步停了下来,面前是绿油油的一片,弥漫着清香的水汽。原来是偌大的荷花池。一望无际的荷叶,像绿色的海洋。有的荷叶才只冒出一点嫩尖,可爱极了;有的已经长成手掌般大了,微风吹来,随风摇曳,高高挺立;有的已经长成“大玉盘”了,生机勃勃。
玉瑾萱走到池边,清透的池水倒影出清晰的影子,弧线玲珑窈窕。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没入那清透的池水中,池水很冷,刺骨的冷,也浇灭了她内心烤人的灼热,她任由那冰冷带着清香的池水淹没身躯,水中绝美的笑容如同吐露芳华的荷花。
她感觉胸腔没有空气,难受,憋闷,是绝望的味道。她动作轻缓的游动了起来,像一条美人鱼,自由自在的徜徉在水中,荷叶下。她凄艳的眼里泛起异样的光彩,那光彩发出夺目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气喘吁吁的游到了岸边,苍白得透明的手指,抓着石头堆砌的石案,乱了的乌黑云鬓散开在水中,白皙无暇的容颜虚弱的贴靠在石头上,有水珠顺着清晰的肌纹往下淌,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没有血色的嘴里不断发出压抑的呛咳着,呛咳到整个身子,都在痉挛。
她一直泡在池水里,阴冷的池水就像这个皇宫,没有人气,只有一种权力带来的糜烂味道。玉瑾萱觉得自己将要被这个宫廷腐蚀了,她在努力,努力挣脱。清楚的脑子开始迷糊起来,清明的眼开始混沌起来,只有侵袭的冷那样清晰,清晰得让人发疯。
玉瑾萱软弱无力的抬头,艳阳不知何时竟然又变成了绚烂多彩的夕阳了,原来她已经泡在水里这么久了,她呵呵呵傻笑,挣扎了很多次都无法从冰冷的水中起身,她奋力抓着岸边的石头,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着,直到手指破了,出了血,鲜红的血染在石头上,嘀嗒着,她才摇摇晃晃的从冰冷刺骨的水中出来。
全身湿透的她,纤细的双臂紧紧环着自己的身子,牙齿上下磕着,发出难听的声音,苍白如鬼的脸带着笑容,那笑容也是难看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就像她的前途一样。
“咚”的一声,她含笑倒了下去,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了地上,所有痛苦的,压抑的,绝望的感觉都消失了。
严世藩走上前阴沉的脸上表情不明,戾气的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带着几分嘲讽的不解。跟在他身边的丑八怪上前嗅了嗅,低低呜呜着,伸出舌头舔着玉瑾萱湿漉漉,冰凉凉的惨白脸蛋,圆圆的大眼时不时看看阎世藩,似乎发出某种意思。
严世藩冷冷看了一眼,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丑八怪,冷漠的转身离去,丑八怪委屈的呜呜着,不情不愿的跟上了阎世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