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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五个人
派出所对于群体性事件也是非常头痛，一方面要面对有诉求的报警方——开发商，但一方面又要面对的确是受害者的一方——老百姓，任何一方都不能得罪，更不能想当然地去做出一些异常的举动，而引发当事者双方的情绪。
刘天昊原本并不擅长做这种工作，可经过这半年来的基层锻炼后，他也明白了一些套路。
他带着警力来到现场，努力地维持着双方的平衡，同时向分局请求支援。当分局派了其他的警力支援后，他才腾出空去查看烧毁的工人宿舍。
宿舍的燃烧点只有一处，从表面上看是因为电褥子未关闭，长时间的烘烤引发劣质褥子燃烧。王贵所处的宿舍在起火宿舍的下风，所以损毁比较严重，几乎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宿舍的配电箱门已经被打开，电闸处于关闭状态，应该是在起火之后工人们手动关闭的。
刘天昊用手机电筒照着里面，仔细地看定时开关，并未发现有人工破坏的痕迹，电箱上方锈蚀比较严重，出现了几个漏点，水顺着漏点进入电箱中，留下了几条长长的锈蚀痕迹。
王佳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昊子！”
刘天昊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说道：“看来这又是一场意外。”
王佳佳走到刘天昊身边，冲着电箱里面照了几张相片，随后说道：“这个工地可真够邪门的啊！这次有没有人伤亡？”
刘天昊点点头，说道：“现在还没有确认身份，伤者已经送了医院了，工地的安全员老谢去的。”
王佳佳点点头，用微信布置其他的同事前往医院了解情况。
“这件事你怎么看？”王佳佳问道。
刘天昊看了看周围盯着他的几个人，小声说道：“都是政府只能部门的人，咱们还是到一边去说吧，省得造成不良影响。”
说罢，两人走到工地比较庇荫的涵洞附近，一股股凉风从涵洞冲出来，让本来燥热的两人心情好了一些。
王佳佳捋了捋头发，打开手机看着刚才拍的几张照片，问道：“你怀疑这是神秘人做的吗？”
“当然，这仍然是一起利用概率杀人案，凶手利用的就是大部分工人离开时的混乱，据我刚才了解，工地的电工也结算了工资离开了，而负责宿舍用电的电箱发生了严重的锈蚀现象，水顺着锈蚀的窟窿进入电箱中，原本负责开关电源的定时开关损坏，这才导致电源并未按照时间关闭。工人们以往都已经习惯了定时关闭电源，在离开宿舍时是从来不关闭电褥子的。”刘天昊说到这里喝了一口矿泉水。
“我明白了，天气炎热，板房内的温度本来就很高，加上电褥子的烘烤，导致民工的被褥起火，进而引发了这场大火，是这样吗？”王佳佳说道。
“应该是这样，估计安监部门很快就会又结果。”刘天昊指了指正在烧毁宿舍勘察的安监人员说道。
“伤者不会是林茂开或是王贵吧？”王佳佳问道。
“但愿不是吧。”刘天昊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民警小杨从一旁走了过来，冲着刘天昊挥了挥手，说道：“刘所，林茂开联系上了，他媳妇在商场买东西时中了一个新马泰三日游，他们一家三口出国旅游去了，在境外他们手机无法接通，加上在国内没有亲戚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就失联了，今天林茂开刚刚下飞机，便联系了工友问工资的事，这才知道他出国这件事情。”
“他们人呢？”刘天昊问道。
“嗨，别提了，他们也听说了工地着火的事，林茂开宁可不要工钱也不到工地来，直接回家了，就在村子东头。”小杨说道。
“咱们去他家看看，这里就交给安监的同志吧。”刘天昊说道。
此时，建筑商已经焦头烂额，已经顾不上开发商那边崩盘的事，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到项目部，讨论着下一步如何竣工、如何善后的问题。
对于建筑商而言，楼盘崩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因为崩盘，开发商的资金无法回笼，所以建筑商前期的垫款也可能会血本无归，最后落到手里的也就是不值钱的几套房子。
更可怕的是，连续出了几起意外之后，他们还要面临着执法部门的处罚，很可能还要面临着建筑资质的降级和降档，对于一个企业而言，这才是最致命的。
……
小杨把两人送到林茂开家门口就去了医院。
当刘天昊和王佳佳敲开林茂开家时，他们一家三口正收拾着从泰国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小孩儿兴致冲冲地玩着大象玩具，媳妇收拾着从新加坡带回来的毛料衣服，用她的话说，买反季的衣服便宜。
林茂开也并未受到工地意外的影响，乐呵呵地看着电视中播放电影。
“我是派出所的刘天昊，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刘天昊看门见山地说道。
“哦，你好刘警官，我也没做什么事呀！”林茂开说道。
“你和段小春、庄世娟、周月发、王贵之间的关系如何？”刘天昊问道。
林茂开叹了一声，把电视剧关掉，缓缓地说道：“我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在整个工地算是比较合得来的。”
“刘天保呢？”
林茂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随后又摸了摸脸上的汗，说道：“刘天保有钱有势，哪儿会打理我们这些小虾米。”
在一旁的王佳佳也看出来林茂开撒了谎，更何况是身为刑警多年的刘天昊。
“我查到段小春、庄世娟、周月发、你、王贵经常到刘天保家喝酒，你们的关系很密切，至少不像你说的这么冷淡。”刘天昊说道，说罢便盯着林茂开的脸。
林茂开搓了搓手，显然他还是有些犹豫。
“老段没了，庄世娟没了，小周发生意外重伤，现在就剩下你和王贵两个人，如果你不和我说实话，弄不好下一个出意外的就是你。”刘天昊继续说道。
王佳佳在一旁碰了碰刘天昊的胳膊，小声说道：“医院那边回信了，确认了伤者的身份，是王贵！”
刘天昊向王佳佳的手机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对林茂开说道：“现在王贵也出了事，烧伤面积达到75％，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就剩下你一个了。”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林茂开脸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很明显他现在的心态非常焦躁。
“我想知道刘天保请你们喝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刘天昊继续问道。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他比较欣赏我们五个人吧。”林茂开说道，说话间明显感到底气不足。
“是吗？你不担心你会步他们四人的后尘？”刘天昊把手机上王贵烧伤的照片给林茂开看。
林茂开看了一眼，才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是不知道，我只是跟着老段去他家喝酒而已，也会聊一些工地上的事儿，反正大伙儿都是喝多了吹牛，又不用掏钱，老刘家有钱，也不在乎这点吃的喝的，反正我觉得刘天保就是没朋友，这才和我们结交。”
刘天昊点点头，他知道，从林茂开的嘴里肯定问不出什么了。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外出，尤其是工地，能不去就别去了。”刘天昊嘱咐道。
“可我的工资还没领呢！”林茂开说道，随后又看了看在另外一个房间收拾东西的妻子和孩子，又说道：“旅游是免费的，但其他的费用都是自己出，这次出国旅行可花了我不少钱，贪小便宜吃大亏！”
“你的工资我来给你要回来，你就在家休息几天吧！”刘天昊说完便和王佳佳两人离开。
……
钢丝绳的鉴定结果并未出乎刘天昊的意外，除了有锈迹的部分是重物拽断的之外，一些未上锈的钢丝是人为锯断的，虽然锯断的钢丝只有数根，却对事故的发生起到了关键作用。
工地上虽说有监控视频，但塔吊的方向却是个死角，尤其是塔吊每天的停止的角度都不一样。
刘天昊站在塔吊下向四周望着，他看到刘天保家的方向有反光。
“是监控设备。”刘天昊心中一喜。
虽说工地上的监控不好用，但刘天保家因为和开发商有纠纷，一直对整个工地进行监控，好用于对工地一些违法行为的检举。
刘天昊想起了之前安监站的同志在勘察现场时说的一句话，屡次举报工地有违法施工行为的人应该就是刘天保，而这话从开发商口中也好像听到过。
这就意味着刘天保家的监控可以看到整个工地的情况，而且从刚才摄像头反光的程度来看，他家所装的监控应该价值不菲，属于超高清晰的那种高级设备。
但现在的问题是，去拿刘天保家的监控来举证他，他怎么可能提供！如果借助警方的名头硬拿来，要是能锁定他犯罪还好些，一旦举证不成，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刘天昊受到废品收购站摄像头的启发后，为了验证鬼瞳的存在与否，请来了几个玩无人飞行器的玩家。
老谢在一旁陪着，见刘天昊手里拿着对讲机，便小心翼翼地问着：“刘所，您这是……”
“升降机能开吧？”刘天昊并未搭理老谢的话茬。
“安监局那边……”老谢一脸苦相地说道。
“你会不会开？”刘天昊问道。
“会呀，但现在不让开！”老谢还是没明白刘天昊的意思。
刘天昊指着庄世娟出事的那栋楼说道：“一会儿咱们开升降机上六楼，我让你开你就开，出了问题我来搞定，OK？”
老谢微微点头：“中！”
当老谢熟练地操纵着升降机来到六楼时，他望向楼梯间的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