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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人
跑车虽好，对路况的要求却很高，尤其是一些经过改装的超跑，底盘几乎快挨着地面了。这也是很多有钱人喜欢越野车的原因，可以在想撒野的时候一脚油门下去，而不用担心车底盘刮底。
鸿翔路已经在城市的边缘地带，道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确不是一个适合跑车行驶的路段，但这段路没有任何监控，每天经过的车辆只能用十位数来计算，人烟稀少、荒凉广阔是这段路的代名词，如果凶手弃车逃跑或者是换乘车辆，选择这个路段再合适不过了。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放在路边，巨大的宽体轮胎和四管尾喉代表着强大的抓地力和动力，两侧的剪刀门已经打开，露出骚红色的真皮座椅和夸张的内饰。
跑车周边三米范围都已经用警戒带围了起来，一名交警把摩托车停在车后面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指挥着偶尔过往的车辆。
在车旁边勘察现场的韩孟丹穿着白大褂，带着橡胶手套搜集这证据，高高挽起的发簪、黑边眼镜和认真的态度让她充满了知性与智慧，与跑车整体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相对于蒋天一这样粗糙的男人，她看起来与这辆红色跑车更为匹配。
“刘队，在车后座地板上发现一些疑似唾液黏液状物质，另外还有一个针管和一团带血的无菌棉球，针管上没有指纹，方向盘和档把被人擦拭过，在方向盘下方发现半枚模糊的指纹。车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处于待发动状态，但电瓶已经没电了，车上有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应该是香奈儿五号。”韩孟丹说道。
指纹需要达到一定的完整度才能进行对比分析，像这种半枚且模糊的指纹一般都会采用模糊对比的方式进行，不但效率比较慢，而且不精确，会增加极大的工作量。
至于车上有香水的味道实属正常，像蒋天一这样的纨绔子弟开跑车泡美女实属常态，能坐上跑车的美女喷点香奈儿也不算稀罕事儿。
当蒋小琴看到后排座地板上的黏液时，神色立刻黯然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是天一，肯定是天一。”
蒋小琴不止一次看到蒋天一发病，每次发病时他都呈假死状态，口腔中流出的黏液和车里留下的一模一样。
刘天昊在车身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车身前地盘有剐蹭的痕迹，用手摸了摸，应该是刚刚剐蹭的，后门处地面发现有重物拖拽过的痕迹。
沿着拖拽的痕迹向前走了一阵，发现地面上有一颗白色的纽扣，拖拽痕迹戛然而止。
蒋小琴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纽扣后，她立刻说道：“这是天一衬衫上的纽扣，这件衬衫是我去荷兰时给他定制的，他不太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
虞乘风走了过来，说道：“刘队，交警已经从海燕系统调取了监控录像，我发你微信了，从目前的线索看，开车的是一名男子，戴了墨镜，看不清长相，发型看起来像最近流行的各种娘炮男团的那种发型，发色可能是黑色掺杂着黄色的那种。”
刘天昊打开手机，仔细地看着截取的几段录像，突然他眼睛一亮，又操作着手机倒回去看了好几遍，随后走到跑车旁，说道：“孟丹，你看看这段。”
韩孟丹从车里钻了出来，看着刘天昊的手机。
手机画面是海燕监控系统的录像，可以清晰地看到驾驶位置坐着一名男人，穿着和发式都比较时尚，戴的太阳镜应该是雷朋飞行员版的，开车的人并未戴手套，在录像第三十二秒的时候，驾驶员打了一个喷嚏，随后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方向盘正中间的位置。
韩孟丹立刻会意，在方向盘和仪表盘上提取着喷嚏的残留物。
“从这点上看，武彦斌并不具备反侦察能力，而且经过那么多海燕监控系统，他不可能跑得了，按说不会在事后清理跑车上的痕迹，这就说明清理方向盘上指纹的另有其人，这是这人还是大意了，漏掉了半枚指纹。”刘天昊分析道。
“有道理，清理指纹的人是用车上的湿巾擦拭的，擦了方向盘外圈和大部分内圈。”韩孟丹说道。
“这个人有些像小武。”蒋小琴看着刘天昊的手机画面说道。
“您具体说说，小武是谁？”刘天昊说道。
“就是我之前说的南阳小四少其中的一个，小武的父亲是做服装生意的，做得很大，小武和天一的关系最好，两人经常在一起。”蒋小琴说道。
刘天昊拿出之前蒋小琴写给他的便签，上面有个叫武彦斌的人，按照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却转到了小秘书台上。
“蒋女士，武彦斌的身高和体重您知道吗？”刘天昊问道。
蒋小琴的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和我差不多吧，反正挺秀珍的，可脾气却爆着呢。”
刘天昊点点头，说道：“蒋天一的身高和体重和乘风差不多，乘风，你坐进后座，咱们模拟一下现场的情况。”
虞乘风二话没说，钻进了跑车的后座，后座很狭窄，他按照口腔粘液的位置躺下来，整个人只能蜷缩起来。刘天昊打开车门，用力向下拖虞乘风，随后又抱着他的上身沿着拖行的痕迹继续拖了一段，拖到发现纽扣的位置，刘天昊才把虞乘风放下，喘了一口气说道：“疑点比较多。”
蒋小琴急忙问道：“刘警官，怎么样，能找到天一吗？”
刘天昊沉吟一声，并未回答蒋小琴的问题，说道：“能拖动蒋天一这样体重的人，肯定在体力上很好，武彦斌是典型的小娘炮，细胳膊细腿的，拖动蒋天一时肯定会停停歇歇，但地面上的拖痕却是一气呵成，说明这人的体力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可能有第三人吗？”刘天昊案子问着自己。
虞乘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提醒道：“刘队，你注意到跑车的驾驶位置的座椅了没有？”
刘天昊又走到跑车旁，看到主驾驶位的座椅空间很大，如果是武彦斌这样身材的人开车，需要腿尽力地向前伸着够油门和刹车，肯定有些不舒服。
“的确很奇怪。”刘天昊摸着跑车的车顶说道，沉默了一阵后，他又开口道：“张晓雪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八点到十九点之间，蒋天一跑车离开别墅的时间是二十三点，这期间有四个小时，当时的蒋天一体内的药剂还在起作用，应该没犯病，那他当时在做什么？”
蒋小琴立刻接道：“刘警官，天一看起来有些狂妄，其实胆子很小，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别说是杀人了。”
韩孟丹听后冷哼一声。蒋小琴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现代社会是一个分工极为明确的社会，别说是蒋天一这样的家庭，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用不着自己动手杀鸡，蒋小琴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人感到有些怪异。
刘天昊把头撇过去，心里暗自想到：还有张晓雪身上的符号，蒋天一和武彦斌两人为什么要在死者的身上画这些东西，葛青袍说符号和仪式带有镇魂的意思，张晓雪不过是蒋天一的玩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为什么要镇住她的魂。
“再找不到天一，他会死的。”蒋小琴脸上的戾气再次出现。
“另外，从二十三点到今天下午一点的十四个小时，武彦斌应该和蒋天一在一起，武彦斌知道蒋天一的病情，他为什么不送蒋天一回别墅打针，反而也失联了？”刘天昊自言自语道。
虞乘风皱着眉头盯着手上的装有针管的证物袋说道：“这个针管会不会是蒋天一发病后武彦斌给他注射的？”
蒋小琴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小武不学无术，还怕见血，别说是给人打针，他自己打针都害怕。”
“孟丹，张晓雪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刘天昊问道。
“没，这不半道儿就把我叫出来了嘛，我让老李正做着呢，应该快了。”韩孟丹回答道。
“好，孟丹，把车拖回队里进行检测，让技术科加个班，要快，张晓雪尸检报告也要尽快出。乘风，咱们去找武彦斌。”刘天昊说道。
“我送你们去吧。”蒋小琴立刻说道。
刘天昊知道蒋小琴并不是真正的热心，而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提供便利条件，目的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她儿子。
“好，车留给孟丹，咱们坐蒋总的车。”
劳斯莱斯又风驰电掣地向市内驶去。
……
武彦斌所住的是一个非常高档的小区，安保制度非常严格，告知就算是警察办案也得上报保安主管，好在有蒋小琴这样的大咖在，一个电话便把保安搞定，车顺利地进入小区内。
跑过来的保安态度恭敬地跟着众人，他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身保安的衣服穿得笔挺，走路的时候挺直了腰板虎虎生风，看样子应该是复原的退伍兵，他向刘天昊问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刘天昊吧？”
刘天昊笑了笑，说道：“是刘天昊，但不是神探，对了兄弟，你最近见过武彦斌吗？”
保安说道：“武大少啊，有两天没见了，他要是回来，那车叫保时捷的什么拉什么拉的，声音很大，整个小区都能知道。”
武彦斌开的是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声浪很迷人，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就属于噪音的范畴了。
趁着坐电梯的功夫，保安向刘天昊等人介绍了武彦斌的情况。武彦斌住的是顶楼，独居，偶尔会有一些朋友来他家玩，都是通宵喝酒作乐，和楼下的邻居们闹了几次不愉快，警察和物业都介入过，但像武彦斌这种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依然我行我素，谁都没招。
下了电梯是一个非常宽敞的走廊，一层只有两户人家，刘天昊左右看了看，保安却径直走到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两边都是他家，打通了的，楼上还有一层，是跃层。”保安指了指上方说道。
刘天昊手机微信响起，是韩孟丹发来的检测报告和武彦斌的资料。
蒋天一的跑车后座发现的粘液和棉球上的血液经过DNA检测，确认是蒋天一的，针管中残留的液体是肾上腺素，作用是缓解蒋天一的症状，肾上腺素缓解症状只能缓解一时，一旦再次病发，死亡的几率会接近百分之百！
留给刘天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