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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吹落眼前花。
风允天拿着手中纸条,有些失神地喃喃念着:“山月不知心里事你是在怪我吗?你不是我,怎能我不知你心里的事?”
净月走了,走得无声无息,仅留下了两句词,短短两句,诉尽了心里的无奈。风允天可以理解她一点都不恨,不恨他不解风情,否则大可将‘千万恨,恨极在天涯”也写于留书之中。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净月采取的手段竟是一走了之,空余万般惆怅。倘若没有他和楚惜之这一桩事,他还真不知道她柔弱外表下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
他悒悒地行至窗边,凝视着远方的山峦。“再过一天,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你难道就不能再多等一天?唉,到底是我不懂你,还是你不懂我?”
一阵钗玉交击之声缓缓行至房门口,停在没有掩上的门扉前,静静地注视着风允天的背影。
“她走了,是吗?”
是楚惜之。
转过身来,对于她的话,风允天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表达什么。
“你曾说过,我和净月本来就是不同,我想你现在应该彻底明白,我和她在你心目中到底哪里不同了吧?”楚惜之踏进房中,今天她仔细打扮过,看起来艳光逼人。“是你下的情感不同。这一点,我想我永远争不过她。”
“楚姑娘找我有事吗?”避开她的话不谈,风允天没承认也没否认。
“风允天,你在逃避。”楚惜之莲步轻移到他身边,盈盈地转了一圈。“你觉得我今天如何?”
“唔,盛装打扮。”现在再美的美人出现面前,他也无心欣赏。
“我今天会如此,是为了替人送别。”对她精心修饰的装扮反应这么冷淡,楚惜之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替人送别?落霞小筑的客人,好像只剩下我吧?”当初他是靠净月才进得了落霞小筑,现在净月走了,他也要被赶出去了吗?风允天不禁自嘲地想。
“今天小筑里来了一位你的访客,”楚惜之神秘地笑了笑。“是一位老爷爷。”
“偷爷?”风允天直觉叫出这个名字。
“爷”字话声还未完,那位老爷爷果真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呵呵大笑:
“老头子最近总觉得耳朵痒,原来是风小子在想我。”他戏谑地朝楚惜之眨眨眼:“美人儿,真是对不住,老头子不想在大厅和你那个成仙的爹大眼瞪小眼,就自己找来了。”.
“算算到此也过了一个多月,凭你老爷子的脚程,怎么现在才来?”虽然称不上它乡遇故知,风允天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难道,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呸呸呸,你才不中用。老头子辛辛苦苦替你找大夫找了好些天,回龙兴时居然发现你和小净月不见了!后来好不容易找上了武陵山,要不是被那些树林给搞得七荤八素,老头子早就杀进来了。”说到这里,偷爷也有些赧然。“咦?我的小净月呢?”
“这个”风允天惭愧地将净月的留书递给偷爷。“她走了。”
偷爷一头露水地从风允天手中接过纸条观看,再抬头看到站在风允天身后的楚措之,于是他明白了,也随之气得破口大骂: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臭小子,把我的小净月搞丢了!老头子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薄情、负心汉”
“别再骂了。”楚惜之看风允天并不反驳,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挨骂,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句话。“老爷子,你明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已经够自责了,你又何必对他多加责怪呢?”
“嘿嘿,”面对美人,偷爷立刻转怒为喜,笑面迎人。“我知道风小子不敢回嘴,所以这几句是替净月娃儿骂的。她吃了那么多苦救活了这小子,却落得伤心离去,你说他不该骂吗?”
“确实该骂。”风允天苦笑。如果这能减轻一点他心里的内疚,就算刺他几剑都无所谓。无奈偷爷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加重他的负担,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真成了个薄悻的人。
“你们算了。”楚惜之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索性转向风允天,回到她一开始说的话题:“风允天,偷爷来了,我想这就代表着你要走了,所以我说今天是来送别的。”她深吸了口气,也不管偷爷在场,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我今天费尽心思打扮,就是想在这一部留你你愿意为了我留下吗?”
“你对不起,楚姑娘。”相见恨晚,风允天只能辜负美人恩。
楚惜之正要答话,门外突然有人抢在她之前开口:
“所以我一开始施展美人计,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风允天你还是要记得你的承诺。”跟着,医尊飘逸地踏进门内。“净月那小姑娘确实令人喜爱,我到底错估了这一点。”
一般有人敢叫他楚大叔的,怕不都被他丢到沅江里喂鱼了,净月可是破天荒头一个。“好啦好啦,现在主客都在这儿,要道别的快道别,要哭的快哭,我和风小子要起程了。”偷爷的话有些不客气,不知怎么着,他就是看医尊不顺眼。
结果没有人哭,反倒楚惜之为偷爷的话噗哧一声笑出来。“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当然是先把我的小净月找回来。”偷爷故意看了风允天一眼。
“你们知道她在哪儿?”
“如果不是回大同村或洛阳,那就只有去‘那里’了。”风允天摸摸鼻子,无奈地朝偷爷一笑。
无锡,北倚长江、南拥太湖,自古以来便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物产丰饶,景物怡人。最重要的,无锡气候温和,蚕桑发达,盛产丝绸,尤其无锡的绣品更是连皇室中人都爱不释手。
闹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炎热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大家都想找个阴凉歇息的地方,最好还能有佳肴美酒。而无锡府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迎宾楼”就是这么个好地方。
在这楼里,有说书的、唱曲的、耍杂技的,太湖肥美的水产及长江沿岸丰盛的蔬果肉品,更是一大盘一大盘奢侈地摆上桌,场面热热闹闹、沸沸扬扬。若是出得起银子,还可以在迎宾楼二楼指定厢房,不必和楼下食客挤成一团。
便如此刻,尽管大厅嘈杂不堪,仍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从二楼的某间厢房里传出: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付,愿随春风寄燕然”
弹琴者很用心地替旧词谱了新曲,但歌声中却隐约透露着哀怨,语语沉痛,令听者荡气回肠,不禁涕泪是心里头藏着太多事,出口的歌声,就自然而然愁苦了起来。
“对不住.各位大爷。”净月难过地低下头。“大爷不喜欢这首,那我换一首‘春游乐’好了。
调了调弦,净月敛敛心神,专注地想唱好这首春游乐:
“游童苏合弹,倡女蒲葵扇,初日映城时,相思忽相见”
“停!”小胡子又拍了下桌子,横眉竖目地瞪着净月:“一首好好的春游‘乐’都被你唱成春游‘怨’了!”
“总管,我还是觉得很好哇”倒丧眉像是不懂得看脸色,不怕死地说道:“您瞧这妞儿,唱得好又长得俏,这迎宾楼有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呢”
“嗯?被你这么一说——”小胡子从头到脚将净月打量了一遍。“还真是个美人胚!罢才光和你们闲嗑牙,倒没住意到啧,娇娇嫩嫩的。算了,大爷叫你别唱了,过来陪我们喝酒更实在。”
“啊?”不会又来了吧?净月脸上出现了为难,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这样的事,她虽称不上习以为常,但至少不会像第一次那么惊慌。“大爷,小女子只唱曲,不陪酒的。”
“叫你过来就过来,-嗦什么?”小胡子起身,伸手想去拉净月。“知不知道我是谁?”
净月机伶地闪过,她不想得罪客人,但这小胡子的动作已经过份了。一直退到门边,她朝外头扯开嗓子大叫:
“周老板、周老板!”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闻言从另一间厢房走出来,乍看之下,还有几分商不孤的影子。只是这人脸上少了商不孤那种精明干练,却多了几分算计的嘴脸。
“商姑娘?”唉,这棵摇钱树过一阵子就要喊这么一次,这次不知道又被哪桌客人看上了。
走进厢房,周老板一看到被称为总管的小胡子,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但脸上仍陪笑道:
“吕大总管,这位姑娘唱得不好吗?要不我帮您换一位。”
“不,我就要她。”吕总管摸摸胡子,眼神透着几许邪念。“不过,我不要她唱歌,我要她陪我们喝酒。”
“商姑娘是不喝酒的。”周老板搓搓手,讨好地嘿嘿直笑。“上回县太爷的公子来,她也是只有唱唱曲,相信吕总管不会为难我们吧?”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硬要她唱,可是要冒着得罪县太爷儿子的风险。
“妈你个巴子!拿那个败家子来威胁我?”县太爷平日还要靠他们吕府捐金呢!吕总管平常仗势欺人,管他是县太爷的儿子还是皇帝的儿子,一把抓住净月:“不喝吗?我们偏要你喝!”
就在周老板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净月也不停挣扎的时候,吕总管突然脸色一变,松开了他的手,眼光不停地朝四周张望。
“怎么了,总管?”
其他人见状都奇怪地望着吕总管,但见他张望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东西,倒丧眉的仁兄开口了:
“总总管,我看算了吧!最近府里风声鹤唳,就怕那死对头找上门来,我们最好不要在外头惹事”
吕总管终于停止东看西看,不过脸上还是有着迷惑的表情。听见了同伴的话,他忿然朝周老板瞪了一眼:
“哼!算你们好狗运,老子不想听曲了,我们走!”
周老板讶异地看着这几个霸王莫名其妙地离开,心想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放手了?目光移向净月,她也是满脸疑惑。
“你唉,下次小心点。”周老板有些遗憾自己开的不是怡红院,否则有了净月,怕不赚得翻过去?“方才东厢房有两位客人指名要你去唱曲,已经等了很久,人看起来还满正派的,应该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了。”
“谢谢周老板。”
净月拍拍胸口呼了口气,抱着古琴朝东厢房走去。
来到东厢房,净月用空着的那只手整了整仪容,低头走进厢房里。
“劳各位大爷久等了,小女子”
抬起头定睛一看,净月差点没叫出声——
是风大哥和偷爷!
直觉地,她头一扭便想离开。
当那张她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庞映入眼底时,她心里第一个反应不是相逢的喜悦,而是痛苦的心悸。他为什么来了?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记他了,好不容易能够接受他和楚惜之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他还要再带着对其他女子的爱恋来找她?
难道她的留书还不够清楚吗?她不要他为难啊!
“这么久不见偷爷爷,看一眼就想走了?”先开口的是偷爷,语气有些责备。“你带着风小子从偷爷的巢里私奔到落霞小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不是”
听到“私奔”两个字,净月回头想辩解,但一眼瞄见风允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喝茶,就像那天和楚惜之在一起同样的表情,所有的话哽在咽喉里,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想到无锡著名的迎宾楼待客之道这么差,要听首小曲儿,姑娘居然不屑一唱。”
风允天喝完茶,煞有其事地瞥了净月一眼,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风允天的语气冰冷,让净月委屈得差点没摘下泪珠。她哭丧着脸抱着琴走到琴席上,将一切准备就绪,艰难地问:
“两位大爷想听什么?”
“温庭筠的望江南。”风允天眼神如利箭般射向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阕词。”
叮!手才在琴上摆好,风允天的话令她第一指便走了音。温庭筠的望江南为什么偏是这一阕词?他莫非不知道现在要她唱出这阕词,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吗?
拼了命地忍住不使声音发抖,手指也控制住放在它该在的位置上,净月极度压抑着低落的心情,冉冉吟唱: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吹落眼前花”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溃堤的情绪乱了琴音,最后全被眼泪浇成了不知所云。她捂着睑低声啜泣,起身想要夺门而出。
“别走。”风允天动作比她更快,挡在她面前。
净月一头撞上他的胸膛,被他顺势抱住,固定在他的怀抱里。有了依靠,原本的呜呜咽咽成了号陶大哭。
“你怎么可以叫我唱?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这是在挖我的心,啃我的骨啊”“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风允天闭上眼睛让她在他怀中肆无忌惮地发泄。
“呜你骗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他对医尊的承诺,已经明白他对楚惜之的情感。“你对我好,只会让我更痛苦,你始终会跟楚姐姐一道儿就让我自己早点儿习惯像以前一样一个人,不好吗?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呀”哭着哭着,她忿忿地槌了他胸膛两拳。
一旁的偷爷,早就识相地不知溜去哪里了。
“你真的不要我?”风允天抬起她的头,认真地注视她。
“我”还微微抽噎着,净月被他的问题问倒了。
她怕如果回答“是”他便真的拂袖而去,她再也回不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但若回答“不是”却又与她想成全他的心意相违。他根本是故意的,吃定她就是爱他。
净月干脆偏过头不看他的脸,回避这个问题。
风允天在心里笑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从以前到现在,我就只中意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纯真可爱,敦厚善良,她有着甜美的容貌,窈窕的身段,只可惜,嗯,爱哭了一点”
那是谁?净月不会自抬身价到认为那个女子是她自己,可是听起来又不像楚姐姐她怯怯地抬头看他,老实地问:
“你说的人是谁?”
“你还听不出来?”风允天真被她的迟钝打败了,他挫败地抚抚额头:“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
为什么?净月也是百思不解。或许是偷爷逼着他来的,或许是他的责任感,又或许
“啊!你是来问我四季吟的最后一句。”
“你”风允天气得低头用唇堵住她的嘴。
净月被他突来的吻吓呆了,然而,渐渐地,她感觉到他的温柔缓缓地传递过来,本来是带点惩罚的吻,转眼却变得柔情似水,旖旎缠绵,她不禁闭起眼青涩地回应起来。
他为什么要吻她?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
“那什么四季吟,我没问,你就不准说。”
风允天用鼻尖点了点她的鼻头,直到她晕迷迷地颔首,他才俯下头开始另一个浓情蜜意的吻。
剩下的那句诗,正好用来绑住她,省得她三天两头想逃开他。
“咳咳!风小子,你们亲热完了没有?老头子肚子快饿扁喽!”
抗议的声音棒打鸳鸯,风允天惋惜地摇头,意犹未尽地放开双颊绯红的净月,拉着她至席上坐好。
“偷爷,你这不是杀风景吗?”
偷爷也不客气地推门进来。这小子居然有了娘子就忘了老头子?让他一个人在外头羡慕地看着别的客人狼吞虎咽!
“杀风景?没有我偷爷,你能有方才那番‘风景’?”
“你都看到了?”净月惊呼一声,想到刚才与风允天简直丢死人了!
“嘿,老头子没这么无聊。”光瞧净月的反应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还用看吗?抓起席上的鸡腿大快朵颐,偷爷含混不清地说:“想我当年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三十年前武林第一美人凌云娘,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到后来吃吃喝喝让身材走了样,那第一美人也就飞了。”语带调侃地一接,对于偷爷的吃相,风允天实在不敢恭维。
“臭小子,老头子也不过在落霞小筑骂了你几句,你就巴巴地在小净月面前拆我的台?”嘴上说得吹胡子瞪眼睛,手还是直往那尾肥滋滋的醋溜黄鱼抓去。
偷爷骂了风大哥?净月听了偷爷的话,惭愧地看了风允天一眼。他会挨骂,定是为了她的事。
风允天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轻抚她的脸,朝她摇摇头。
淮阳子啊淮阳子,还有那老不死的商不孤,这两个娃儿能有今日,老头子算是对得起你们了!偷爷表面上叨叨念念,原先心里其实为风允天及净月的感情进展操心不已,一个老是莫测高深,另一个又像只闷葫芦,如今见他们郎情妾意,他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好了,风小子,你摸够本了没?可以把净月娃儿还给我了吧?”偷爷笑眯眯地将整个大锅汤放在净月面前。“净月娃儿,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瞧你瘦成这样,老头子可心疼的!来来来,喝点汤、”
“这”真的不是她不赏脸,只是这么大一锅汤,教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喝?
更何况,这满桌杯盘狼藉,让净月对这锅汤有些望之却步。
“风大哥还没动筷呢!清风大哥先喝吧。”语罢忙将汤推向风允天。
非喝不可吗?风允天暗地轻捏了净月的手心一下,苦着脸喝了一口。其实滋味还不错,倘若偷爷方才端汤时没把那几支油腻腻的手指放进汤里,相信滋味会更好。
“偷爷,东西都吃光了,待会儿请店小二重新上一桌菜给净月吧。”
还整不到你风小子?偷爷边吆喝门外的店小二,一边得意地笑:
“行!行!罢才看你出手教训隔壁厢房那个色胆包天的小胡子,就知道你风小子疼净月,换一桌菜算什么?”
“原来是风大哥”难怪那群人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每次都是这样,似乎只要她遇到麻烦,风允天无时无刻都会出现保护她。净月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缓缓道出这些日子她的遭遇:
“在迎宾楼卖唱,像刚才那样的事常常发生,平日都是周老板替我挡过去的,可是今天这个好像叫吕总管吧,来头应该挺大的,连周老板都不敢得罪他。”
叩叩!敲门声于此刻传来,原以为是店小二上菜了,没想到端菜进来的人竟然是周老板。
“二位大爷,和商姑娘是旧识吗?”
周老板一听到店小二通报,说商姑娘和东厢房的客倌相谈甚欢,便急忙赶过来看看,深怕有人就要带走他的摇钱树了。
“没错,而且关系匪浅。”风允天轻揽净月的肩头,表明他们的关系。“这位想必是周老板,这些日子劳您照顾净月,在下日后必有所回报。”
“不敢、不敢。”唉,摇钱树果然飞了。
“想请问周老板,方才那一位留着小胡子的客人,被称作吕总管的人是?”
“哦,吕总管啊,”这年轻人问这个干嘛?该不会因为吕总管欺负了商姑娘,就想去报仇吧?“他是吕府里的总管。吕府在无锡一带布坊是开得最多的,就连绣坊、染坊也都有吕家的势力,他们财大势大,惹不起的。”说到最后一句,周老板特地加重语气,意味深远地看了风允天一眼。
“我知道了,谢谢周老板。”
风允天明白他那一眼代表什么,也不多加解释,以重金谢过周老板后,独自沉思起来。
“风小子,那吕总管有什么岔眼的吗?问他做什么?”换上一桌新菜,偷爷也重新吃起来,不过这次他没忘记先将好菜夹给净月。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的言语举动有点奇怪。”
算了,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为了那句“最盛桑麻无锡府”一到无锡总觉得所有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接下来我们要往哪儿找?”
偷爷已经听风允天说过所有关于四季吟的秘辛,接下来要找的,当然就是剩下的两卷图,以及商不孤了。
“既然诗中提到无锡,我们这几天就到街上晃晃,说不定有所斩获。”都走到这一步了,急也没有办法。
“那我爹会在这里吗?”净月一想到父亲,面对满桌佳肴根本提不起劲。
“可能。”
风允天也没把握,毕竟四季吟还有一句不是吗?他黑眸直视她落寞的脸蛋儿,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放心,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