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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哼一声说道:“以吐蕃与黑衣大食这两个当世强国之力尚败我大唐兵锋之下,况乎南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们取得了胜利,击退了我大唐军队,那南诏也将民不聊生,国力悴尽!要知道,吐蕃乃虎狼之国,视利若命,初时或视南诏为兄弟之国,日久恐沦为奴隶之邦!现今,吐蕃连年征战四邻,所附小柄,经常被征发兵、赋,吐蕃又派兵驻其境,其属附各国不堪其扰,结果哪个属国不是被它把国力盘剥一空,直如刀砧之肉,任它取予! 再则,南诏除了手工艺精湛之外,所有的生产技能都非常低下,而吐蕃只是畜牧业发达,南诏根本没有可以借鉴发展的地方!如此诸位可知,南诏若与吐蕃联盟,不论胜败如何,南诏的下场却很是堪忧!”
为了让他们记住今天的教训,真心真意地服从于我,我仔细详尽地解说道:“如果以南诏本身的条件,借助地形之便反抗我军,或可苟延残喘:以你们目下的形势来看,你们应当以己之优强当敌之缺弱,不要简单地与我大唐对战,而是机动、灵活地寻找和创造战机,给予我军相当的迟滞、騒扰和杀伤。避免进行决战,你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集中相对的优势兵力,令我军每攻陷一寸土地,都遭遇到付出代价的抵抗,并且袭击我军的补给线,以削弱我军整体的战斗力,这样你我双方军队的力量逐步消耗、削弱,最后南诏不堪战耗,必然趁势求和。如此,一则因南诏不是本意想背叛我大唐,是为佞官所迫;二则因军疲兵惫而又久战不下。大唐朝廷或可准和。但是,你们得回的只是满目疮痍的家园、百废待兴的国家!”这是我由前世的战斗片中总结出来的兵略战法,相信即便是当世所有名将集聚到一起,也不见得能得出如此精辟的结论,谁让我比他们多出千余年的见识呢?这就是见识广博的好处!南诏众人听得心神剧震,带着钦佩、惊讶甚至恐惧的神情看着我,我把他们的军事思维带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也使他们从内心深处不敢再与我为敌!
接着,我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上:“所以只有复归大唐,借助大唐先进的技能,旺盛的国力,使南诏国力昌盛,民众富足,如此,进可向西,向南逐步发展,退可享万民拥戴富足之福。比之国不将国,惶惶不可终日,那真是判若云泥!”
我这一番话语,说得南诏众人如梦初醒,只有一人面色阴沉,对他的言行我暗暗留心。那英挺骑士滚鞍下马,拜伏在地恭声言道:“南诏国大军将、内算官浪人轩得听殿下教言,如梦初醒,至此方知是井蛙观天,才略实不及殿下万一!”我暗暗心惊,在南诏内算官权力最大,与我大唐的中书令一样,掌握着国家最高机密,有权代国王处理大小事务。
不待我开口,凤伽异也已下马来到近前。此时戏分已做足,我见状连忙下马相迎,凤伽异虎目含泪,:“兄弟不嫌路途颠簸,不避兵锋,前来相探,我却还相疑,真是愧对兄弟!”
我手拍他坚实的肩膀道:“一日兄弟终生情,小弟没有觉什么颠簸兵锋,只觉得有些饿了。”故作轻描淡写的话语,更让他感动。
这时,阁罗凤再无当初的平静,下马上前,改容说道:“外臣阁罗凤,为势所逼,斩张虔陀,毙孙成义,占姚州城,击大唐兵,罪所不赦,望福王殿下赐罪!”这个老狐狸,啊,不!这样一来,我的玉儿不成了狐狸精了吗?一想到传说中狐狸精的娇媚,再联想到玉儿,我心中一荡。
嗯,老丈人见风使舵的本领真是一流!心里想着,我口中却道:“前次小侄在姚州已知张虔陀的恶行,他又犯此重罪,绝对是当诛无赦的了,不过,云南都督孙成义,虽贪功冒进,但罪不致死,再说也是他职责所在,这就有些不好办了呀!”不难为难为他,那是对不起我自己。
凤伽异急切地握住我的手,诚挚地说:“兄弟,此间事变皆由我而起,若不是我斩杀张虔陀,又何至于此!一切罪责由我凤伽异来承担,与我父王无涉!”我苦笑连连地说:“大哥,这等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人所承担了的!”
绑罗凤一代雄主,岂能等闲相待,他借此话头趁势上前言道:“我南诏愿释还俘获,重修姚州城,并偿以财物,以赎重罪!”阁罗凤当然不会天真地企望如此就能解决问题,而是希望由此进入解决问题的实质性会谈。
我故意地抚了先肚腹,阁罗凤喂眼色,浪人轩乖觉地说道:“福王殿下一路劳乏,不若进城再叙。”阁罗凤笑道:“就是,就是,请,请”现在阁罗凤既不敢妄自称尊,一时也不好对我以子侄之礼相待,只有含糊其词地相邀。
我略顾身后五千马军,阁罗凤立即对主管军事的蒙哲昆高声道:“旭,即时为上国军士安排食宿,不得迟误!”旭,是南诏国主对臣下的称呼,相当于大唐帝王所谓的‘卿’。蒙哲昆应声而去,陈仲奇率领百名侍卫就欲随我进城,我驻足言道:“本王有大哥在侧,安若泰山,不用尔等卫护!” 陈步通看着我沉肃的神色,噤声止步。此时南诏众人钦服无比,恭敬有加,安全自是没有什么大碍,何不表现得大方一些呢?退一步讲,即便是有什么变故,相信以我的‘逍遥神通’,定能游刃有余,何必再饶上百来条人命来绊牵呢!凤伽异闻言更是感动,无语地紧了紧相握的手掌。
我暗暗关注了一下那神情异常阴沉的人,他仿是觉出自己表现的有些异样,此时神情间勉露笑容,我心中更是暗暗怀疑。不一会儿,随着众人来到了阁罗凤的临时驻地,却是上次来的姚州府衙内厅,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了。不多时,酒宴已经齐备,菜肴虽非是什么珍味奇物,在军中而论,却也堪称丰盛已极。在南诏诸人的敬让谦词之下,我渐渐觉酒意上涌,连忙暗运内劲炼化酒意,阁罗凤见及我双目迷朦,知我带了酒意,便借酒遮脸,单刀直入地说道:“不知贤侄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