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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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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球的落日停滞在缎带的云霞后,滚滚翻腾的云海快速的兵临城下,将残红的夕阳包拢淹没

    酉时一刻。

    李宁宣声嘶力竭的喊着“最后一次喊价,这虎纹玉佩还有没有人比一百五十万两还高的?”

    在红姑开先河喊价后,就有人蠢蠢欲动的想拥有皇帝御赐的虎纹玉佩,叫价一直往上攀升,凑热闹的群众看的人比叫价的人多。

    因为这个价格对普通老百姓而言高得离谱,一百五十万两,他们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天价。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华灯初上,渐渐的看热闹的人潮也退去,只剩下三两群叫价竞争和看好戏的少数人。

    “小宣,喝杯水。”白桂倒了杯茶递给喊了一整天的李宁宣。

    “谢谢,我正渴着呢。”她一口仰尽后,把杯子递还给白桂,看了一旁频频打呵欠的小明,他也累了。

    “尚云。”白桂转身递杯水给站了一天犹面不改色的卫尚云。

    他点了下头,接过杯子浅啜口后便交还她“你先回屋里休息,把小明也带进去。”

    “我不要。”小明倔强的道。

    “小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嗓子都沙哑了。”白桂关切的道。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宁宣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挺得住。”环顾恢复平静的白庄外,她提气的喊“既然没有人要跟进,那么一百五十万第一次,一百五十万第二次,一百五十万第三”

    “五百万两。”突然一个沙哑苍老的嗓音从远方飘来打断了她,他音量不大却刚刚好掩盖了李宁宣嘶哑的喊价。

    这毫无预警的天价使得现场寥寥无几的人群起了騒动,纷纷朝声音来源引颈眺望。

    不一会儿,夕阳残红中,拉长黑影的末端出现一个佝偻老者,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一步一步非常吃力的走来。

    “瞧他穿那么破烂,有钱吗?”

    “一个糟老头子也想要皇帝的玉佩?”

    “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五百万两?”

    老者对旁人批评充耳不闻,抬起铄铄精锐的老眸逼视李宁宣,喑哑低喃“我已经喊出了五百万,你怎么还不快喊?”他轻点了下地,坚硬的青石地板竟被他拐杖穿出个洞。

    露出这一手震撼了在场的人,所有人噤声不语,静得可以清晰听见冷飕飕晚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李宁宣吞咽下口水,胆战心惊的觑了觑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老者“五五百万第一次五百万第二”

    “一千万两。”柔媚的嗓音随晚风飘来,一抹盈香扑面,一顶红帐软轿在四位女子轻盈步伐中缓缓从大道那一方出现。

    那勾魂摄魄的软语呢哝教男人听了两腿酥软,心儿痒痒,还有那阵阵撩人的浓香诱使男人涌起原始的欲望,就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莫不想好奇的一窥红帐内的美女。

    李宁宣小脸苍白的瞪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怪客,全身皮肤冒出一粒粒疙瘩,舌头打了结“一一千万”

    “怎么,这样就吓到腿软啦?”

    棒着薄纱的红帐内隐约可见软榻上美女的妖娆媚态,却无法看清帐内娇人儿的容颜,一声娇嗔,男人心荡神驰,忘形的帮着她摇旗呐喊。

    “对呀,还不快喊?”众人吆喝。

    “这这位姑娘出价一千万两。”李宁宣感觉手心盗汗。

    “小阿姨。”小明颈背窜起一阵寒颤,不由自主的挨近她“她们打扮得好奇怪呃。”像是被噎住。

    “小弟弟,祸从口出这句话千万要记住。”风拂动红云,没有人看见红帐内人儿,只见小明脸色登时变黑就直挺挺倒下。

    “小明!”李宁宣整个人都傻住了。

    “该死的,桂儿去拿清水。”卫尚云快如闪电的封住小明周身大穴,然后自怀中取出一颗葯咬碎。

    “水拿来了。”

    卫尚云吐出葯与水混合灌入小明嘴里。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小明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

    在场的人眼见这突来骤变,莫不胆寒,原来真正催命夺魂的人竟是软榻上娇滴滴的大美人。

    “发生了什么事,小明怎么会突然昏倒?”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白桂望着昏迷不醒的小明,担忧浮上眉梢。

    “咳咳”小明咳出一痰黑血,悠然转醒。

    “桂儿,没什么,小明累了一天所以才会昏倒,你先抱他进屋去休息。”卫尚云如释重负的深吐了口气,投给她安抚的微笑“还有记住,无论外头有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噢。”白桂抱起小明,点点头“那你们小心一点,别太累。”转身离去,内心一团迷雾。

    “还真体贴呀!”娇嫩的嗓音含着妒恨。“没想到少林九转还魂丹你也弄来,卫大人这回可是准备万全。”

    “怎么,不拍卖了吗?”台下仍有搞不清状况的观众低问。

    “当然要卖,不卖怎行。”如银铃般清亮的娇笑声听在李宁宣耳里就像是魔音穿脑“老鬼,你要加吗?”

    “一千五百万。”老者面不改色的喊价,仿佛花这一千五百万银子买一块玉佩就像洒纸一样。

    “两千万两。”

    李宁宣还没跟得上他们的喊价速度,一个阴森森像来自幽冥的鬼魅之音飘入场中,没有人知道那一脸白得没有血色,高大似白无常的男子从何而来,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刺骨寒风吹袭,牙齿不停的打颤,明明是春日,却冷得像寒冬,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害怕得闪人。

    还有些在原地的观众很有胆量的没有逃跑,不过,仔细一瞧,他们站的地板上湿答答的,两腿僵直,脸色死灰。

    接着“咚!”一个又昏倒了。

    “还是大师兄比较厉害,一来人都吓得跑光了。”柔媚的嗓音含笑,可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而台阶上的卫尚云面孔严峻,不发一语,全神戒备的盯着打扮怪异,行动诡谲的三人。

    没错,这三人就是当日暗算他的人,不过还少一人!

    “李姑娘,你也进去,这里交给我。”戒慎的盯着在场三人,卫尚云压低了嗓音,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白桂按捺不住好奇的探出头,望着在场空荡荡的广场就剩十个人,三个是躺平。

    卫尚云倒抽口气,愠火的低吼“你还出来干么?”

    “你那么凶干么?”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你这笨”这三个可是比汪洋大盗还凶残,没人性,应付一个他或许还有机会,可是同时要面对武功高深莫测的三人,他就没有把握!而且身边还得顾及她和李宁宣。

    本以为引出一个就很好了,谁知一来来三个?

    “喊价!”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一字一句的自白无常男子嘴里飘出,森冷阴气弥漫四周。

    “两两千万两第一次。”李宁宣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吐出颤抖的声音“两、两千万第”

    白桂察觉有异,上前拉住她,吓了她一跳“小宣,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宁宣勉强挤出虚弱的笑容,任何练武之人都可以感受迎面袭来那强大的压迫感,不过对毫无武艺的白桂就影响不了。

    “还说没事,你一直流汗。”白桂反射性的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叨叨絮絮的道“你是不是受寒了?有点冷,应该没有发烧,我看你还是别喊了,先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主持。”

    “桂儿,你带她进屋里去。”卫尚云戒慎的盯着三人。

    “噢!”白桂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严肃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隐隐不安浮上心头。

    “拍卖会不主持了吗?”娇媚的笑声响起。

    “小宣身体不太好,我看改日再来好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白桂客气的跟他们打商量。

    卫尚云差点没昏倒!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谁跟你讲道理?行事毒辣狠戾,喜怒无常,刚刚小明才说错一句就下见血封喉,要是激怒了他们,只怕白庄要染血。

    “进屋去!”卫尚云严辞厉声的怒视她。

    那么凶!白桂撇撇嘴“是。”搀扶着李宁宣进屋去。

    “真是胆小,既然拍卖会不举办了那么就把虎纹玉佩交出来。”话一落,红帐暴掀,一个穿薄纱微露半抹裸胸的女子飞身扑到卫尚云身前,就要抢夺那一块虎纹玉佩。“那天杀死你这冤家还真有点可惜。”

    他从容不迫的抖出银刃,剑光如虹,交织成一片白光,挡在她面前“你想同样的错我还会再犯第二次吗?”

    “我们真没想到虎纹玉佩在你身上。”搜遍大内一无所获,原来皇帝早把虎纹玉佩交给他保管。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日你们下的迷葯与灵猫使用的迷葯一模一样,而灵猫偷去龙纹玉佩,她势必会想来抢夺虎纹玉佩。”

    “算你聪明。”

    “可惜聪明人通常短命。”出其不意的老者急速旋转着拐杖,化作刀刃电射他背后空门偷袭。

    卫尚云反手一剑,及时挡住了他凌厉的攻击,动作如行云流水接下每一杖“你们三人跟灵猫是什么关系?”

    “就让你这冤家死个明白,死老鬼是我二师兄,灵猫是我们的师父,我叫毒娘子红袖。”红袖媚笑,虹彩的云袖如幻如影飘落在卫尚云的四周,而袖里暗藏毒针出其不意的直刺他心口。

    卫尚云一个笨驴打滚险险避过,讥诮的冷笑“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年纪越大,火气越大,皱纹也越多,涂再多粉也遮不住,都已经八十了还伪装成十八姑娘。”

    “你我要杀了你!”红袖脸色丕变,阴狠的美眸放射出杀机,双手画出圆弧,粉末洒向他。

    他运气如风“喝!”毒粉全被震散。

    “交出虎纹玉佩。”横来幽冥回音在卫尚云耳边呵着气,他机灵的身子一侧,只见衣袖被划破了一口子,差点见血。

    注意到那个白无常的兵器竟是锋利如白刃的指甲,灰黑尖锐的指尖不知道藏了多少致人于死的剧毒!他乍然惊醒。

    “我知道你,白无常阴鬼,曾经为了抢夺一块汉朝白玉杀了唐山一家七十余人。”头号通缉要犯。

    “至于你”拦下拐杖如狂风乱雨攻击他的老者“恶乞仇天,曾经因为对方瞪你一眼,就把对方一家五口毁尸灭迹”

    “那我呢?”红袖笑着,洒出银雨针。

    “毒娘子阴狠毒辣,由爱生恨,将男方的家人全杀光,鸡犬不留。”卫尚云边防守边如数家珍的背出他们这三个魔头的罪行。

    如果不是他们露出自己使用的兵器,他还真无法想像这外表不起眼的三人曾经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穷凶恶极之徒。那一次无意撞见他们一时没想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着了他们的道,几乎送命。

    这一次他不会那么容易送命,好歹也要拖个垫背的!

    “哎呀呀,被你识破就不能留你活口了,真可惜了,本娘子还挺喜欢你的。”红袖挥动着弥漫杀机的红袖成一团红云罩向他。

    卫尚云只能后退,而身后又有白无常阴鬼,左侧狠戾的恶乞,他左支右黜,身上多了几道刀口子。

    “不过,交出虎纹玉佩,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不死。”恶乞拐杖劈中闪避不及的卫尚云的肩胛。

    “喀!”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强忍着痛楚,没有停歇的反击。

    “喂,快住手,我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这时一个气呼呼的嗓音插入,伴随一棵连根拔起双人合臂抱的大树,虎虎生风的轰然一扫。

    打架中的四人敏捷的闪躲分开,白桂把大树一抛“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怎么打人?”难以置信这三个人竟然连手围攻卫尚云。她单纯的以为他们因为买卖不成就想抢玉。

    “桂儿,你跑出来干”卫尚云惊抽口气,这么一个失神,背后被抓了五个窟窿,霎时血喷如注。

    “尚云,该死的你们!”白桂随手抱起屋旁的石狮往白无常一掷。

    击中了卫尚云的白无常才要抽手,仰头只见迎面巨大的石头快速朝他砸来,他直觉的骈掌打算轻松击破石狮“砰轰轰!”石狮未被击碎,余音震耳,反而当头压下。

    “这这是铜制的!”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吐了一口血,最后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一时大意的白无常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会被假狮子砸昏,而且丢狮砸他的居然是个娇小不会武功的姑娘。

    他恐怕这一生在牢里永远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败在女人手里!

    而石狮被掌力震裂了表面的石膏,露出里头黄铜色的狮身,不知重逾几千斤,这一压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卫尚云看傻了眼,回看神力惊人的白桂正对他傻笑“我也不知道这狮子是铜制的,只是觉得小时候搬来搬去还满好玩的。”

    她还是人吗?

    “该死的臭丫头,饶你不得!”红袖抖地翻掌,五指间缝细夹着银亮比竹筷还长的尖锐毛针,针的尖端泛着黑“找死。”媚眼一眯,电光石火的射向毫无防备的白桂。

    “桂儿,快闪!”一边抵挡恶乞无法去抢救的卫尚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这一幕让他心跳停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不觉得可耻吗?”韩尊非快如疾电的单手一抄,五只细长的针收入他掌心,反手电射。

    “啊”红袖发出凄厉痛苦的哀嚎,颤抖的捧着插着银针的脸庞,血丝淌下面颊“我的脸我的脸,你们给我记住。”反身落荒而逃,连她带来的婢女都抛下了。

    卫尚云感觉停止跳动的心脏再度活过来,他深吁了口气投给韩尊非一个感激的眼神“韩兄,多亏你及时赶到。”

    三个去了两个,剩下一个就轻松多了。

    “尚云,你让开。”白桂双手抱起另个石狮一掷。

    见石狮腾空飞过来,恶乞见过大师兄的前车之鉴,直觉的想闪避,而韩尊非已等在他逃走的方向。

    迅雷不及掩耳的点了下,杀人如麻的恶乞仇天也落了网。

    “咳咳终于逮到了两个。”体力耗尽的卫尚云露出满足的笑容,眼前一黑的倒了下去。

    “尚云。”白桂惊慌的冲到他身边,眼光浮着氤氲的水雾。看着一旁蹲下替他把脉的韩尊非“他怎样了,要不要紧?”

    他放下卫尚云的手“还好他事先服了解毒丹,除了一些皮肉外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太好了。”白桂松口气的抹去眼泪。

    “我抱他进屋休息吧。”韩尊非正要上前。

    “不。”她制止他“让我来,他是我相公。”

    “你确定?”

    白桂没回答,弯下腰扶起昏迷不醒的卫尚云,一手自他脑后扶住他肩头,一手绕过他膝下,一股作气的抱起比她体型庞大两倍的他往屋内走。

    向来很少被外物吓到的韩尊非也不禁眉毛微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个头那么娇小却拥有如此巨大神力的女子。

    “哇,嫂子实在太神勇了。”将来大哥娶了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说不定她一掌就比卫尚云的一拳还重。

    “红姑,你怎么会在这?”韩尊非攒起眉,音量拔高。她逃跑纪录辉煌,为了防止她脱逃,他全程监督,亲自押解她上轿。

    “我跟你来的呀!”红姑无辜的笑。

    “你”他铁青着脸。

    “韩公子,进来的时候请顺手帮我把门带上。”屋内传来白桂的话。

    “大嫂真厉害,连震岳王爷都敢指使,也难怪大哥会栽在她手上。”红姑还想进屋一探究竟,被只大手拦住。

    韩尊非话从齿缝迸出,一把揪住她的后衣襟“你,跟我回家去!”这回不只监督,他将全程护送!

    “不要啦,人家还想跟嫂子聊聊,联络感情”在大门关上后,那声音越变越小。

    夫妻打架谁输谁赢?胜败还很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