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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瞎听,老太当兵。”这是我们家乡的一句俗话,意思是没有的事,姑妄听之。
可是省作家协会要组织我们“当兵三日”去的还是大名鼎鼎的硬骨头六连所在的某部。
我说:老太还当兵呀?我又那么胖,路也走不动,山也不能爬,怎能够上战场把敌杀?朋友们都笑了,一个个劝导我说:过了这个村,可没有那个店,不去可要后悔的哟!
我犹豫了好久,心想这辈子好像什么都干过,还就没当过兵。虽然只有三天,没了这三天没准真会遗憾死呢!
于是就决定去。
喊着“走进军营,体验生活,向解放军学习!”的口号,我们78位作家来到了杭州留下的部队驻地。
望不到头的橄榄绿,几里长的夹道欢迎队伍,一对长长的舞龙,两排热烈的腰鼓,又是锵、锣,又是鼓、钹,那个热情,那个隆重,让原本嘻嘻哈哈的我们顿时严肃起来,心头又浮上几丝惭愧。
放下行囊,立即换装,斑斓的迷彩服,三指宽的红皮带,让我们又新鲜又兴奋;帽子还没有戴好,集合的哨子已经吹响了。
授旗“天下第一师”的师长戚建国把飘扬着“某某部队作家连”的军旗交到了作协党组书记黄亚洲手中;授衔,老兵们替我们把肩章别到肩上;授枪,我发到一支锃光闪亮的、扎了朵大红花的冲锋枪;军人的神圣感、荣誉感油然而生。
接着,我们这一连新兵就被带去参观“硬骨头六连”纪念馆。在那里,我们听到一个个伟大战役的隆隆炮声,目睹了一名名赴汤蹈火的铁血英雄,同时也看到了残暴凶狠的、不同年代的不同类型的敌人。忽然对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
训练是严格艰苦的。任作家连连长的戚师长再三强调:进了六连的门,就是六连的人。一切都按刚入伍的新兵要求来做,只是将那些进程浓缩在三天里罢了。立正,稍息,向左、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都是作家,智商不算低,没几下就操练得满像一回事了。只是天公不作美,第一个下午就下雨了,大点大点的雨滴打在军帽上,啪啪地作响,又沿着迷彩服滴滴哒哒地往下掉。我个儿高,站了个排头兵,双脚总是踩在水洼里。可是大家都遵照命令,一丝不苟地挺立在风雨之中。
练习打靶那天是个艳阳天,我们趴在地上,上晒、下烙,浑身热乎乎的,尤其是脸,烫得像着了火。我们轮流着,用步枪,手枪,轻机枪瞄准。摆弄手枪时最潇洒,可是瞄久了,那手臂沉甸甸地直想往下坠;练轻机枪时,两个肘子支在水泥地上,疼得人直咧嘴,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个不可多得的练兵机会。
那个下午正式打靶,那靶场又宽又大,围了高高的安全围墙。一阵阵震撼人心的枪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我们好几个同志打出了“优秀”!回营时,大家高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不知是太阳的魅力,还是兴奋所至,一个个的脸上都泛着红光。
晨练,夜练,晚上的站岗,凌晨的紧急集合,一天到晚仿佛没个喘气的间歇。跑步的时候,我胸口就有紧迫的感觉,我对自己的心脏说:“挺住!挺住!千万别辱没这一身橄榄绿!”心脏果然争气,配合我跑完该跑的路程,一步也没有拉下。
军人的风采,军人的品格。三天的体验、学习时间实在是太短促了,马上就到了分别的时候。回头的车上,互相问起感受,朋友都说:应该将孩子送来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