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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竹篮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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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篮,曾经在华夏大地上活跃了几千年。不管在帝王贵胄府,还是寻常百姓家,都可见它们的身影。大观园里的花儿开了果儿熟了,奴才们必得用竹篮盛着,巴巴儿地孝敬主子去。李铁梅那个竹篮,把香烟、火柴、糕点等一应家当装了,走街穿巷地一边做小买卖,一边做着抗日工作。

    毫无疑义,竹篮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竹篮打水一场空”“邻舍碗对碗,亲眷篮对篮”“一个破篮一根棍——要饭去”郭兰英的“花篮花儿香”和刘长瑜的“提篮小卖拾煤渣”耳濡目染各人人都能来两句。还有如今政府关心老百姓的“菜篮子工程”;试想,还有哪一种家什用具,能演绎出这种妇孺皆知,烩炙人口的灿烂文化呢?

    竹篮的品种繁多,就编样而言,有枣眼方眼圆眼六角蜂窝和箕条条的;就篮形而言,有圆形方形扁形和腰子形的;就大小和用途而言,庞大结实的,是芋头篮或番薯篮,否则就肩负不起“篮对篮”的重任。轻巧扁浅的,是炊皮篮,买了炊皮往篮子里一放,再往梁上一挂,绝对通风保鲜;还有一种深深陡陡的,是弹涂鱼(跳鱼)篮,只有这种篮子,才能让那种活蹦乱跳的跳高冠军英雄无用武之地。

    农村家家有饭篮,圆肚形,带穹形的盖,装的当然是剩饭。剩饭并不都是“真剩”会持家的主妇往往新饭揭锅,先往饭篮里铲碗把饭,为的是给下一顿的饭做“饭娘”有了“饭娘”自然会生出许多“饭子饭孙”来。

    我们这里还流行过一种扁方形的短柄篮,几根宽宽的篾青做经,细细的篾黄做纬,横横着编,编得像一个立起来的抽斗,再画上鹿啊鹅啊和穿鲜艳服装的少数民族姑娘,别有一番情趣。女工们往篮里塞衣服,塞尿布片片和奶瓶,然后一个臂弯搂住孩子,一个臂弯勾住篮子,屁股一撅,就坐到丈夫的自行车后,急急忙忙地赶着上班去了。

    还有一种单肩背篮(绝不是宋祖英的双肩背篓),那是一种比较大型的、又十分结实的菜篮,篮把子特别长,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它往肩膀上一挎,篮底拖在屁股下面,哪怕滴着汤汤卤卤也不会弄脏师傅的衣裤。这一般是小单位小食堂的菜篮,十几二十来人的伙食,食堂师傅上一回街就全背回来了。

    孩提时,我妈有个鞋篮,还是她从外婆家带来的嫁妆,天安门城楼红灯那种扁圆形状,篾条却劈得极细极光,编得极密极精致,有红枣、莲子、石榴等图案,像征着红红火火早生贵子。鞋篮有一半被红红绿绿的布头占据着,另一半是虎头啊免子啊各色鞋样,还有些牡丹、菊花、海棠的剪纸,那是供妈妈绣花鞋用的。只要妈妈打开那鞋篮,我们就喜气洋洋地围了上去,捏捏老虎鼻子,揪揪免子耳朵。没几天,新鞋就穿到我们的小脚上了。

    最精美的要数“春篮”圆形,分上下二层或三层,有盖,篮把儿宽且扁,编有吉祥如意、双钱连环和福、禄、寿、禧等图样。这其实是一种礼盒,分大、中、小三等,大的差不多有箩筐那么大,小的呢,如普通菜篮大小。春日里天气融和,农活闲暇,大姑娘小媳妇都要回娘家,小春篮这么一挎,腰肢儿一扭一扭的,大春篮呢,得要夫婿挑着,小俩口一前一后走在麦苗青青和油菜花黄中,自然是一道亮丽风景。春篮里一屉屉的,分别装着各色礼品和小辈对长辈的孝心。

    可是竹篮并没有一味地独领风骚,曾几何时,大大小小的塑料薄膜袋子,以它们的轻、薄、便捷和低成本优势,浩浩荡荡地进驻城市和乡村,拿下所有的菜市场阵地。

    于是,竹篮被打入了冷宫,变得遥远和渺茫。现在的孩子,除了电视和课本上,差不多没见过真正的竹篮,竹篮差不多从我们的日子里消亡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白色污染,这种污染像可恶的顽疾,遍及街角田头,河流湖泊,甚至肆意在空中作丑恶的蝙蝠翻舞,已经很让百姓和环保部门头疼了。

    于是,我怀念竹篮的日子,怀念那新鲜的竹子香味,怀念那翠翠篾青和灿灿篾黄,怀念那精湛的竹篮工艺,怀念竹篮里面和外面的美丽故事。

    塑料薄膜袋的故事在哪里呢?

    什么时候重新起用我们的竹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