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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约全书启示录:“你们聚集来赴神的大筵席,可以吃君王与将军的肉,壮士与马和骑马者的肉,并一切自主的、为奴的,以及大小人民的肉。”
——题记
蚂蟥是怎样取得对人的统治从而成为人类的主宰的,大致有两种不同的解释。
其一为“基因突变论”由于基因突变,使蚂蟥获得了分泌一种能使人或麻醉或迷妄或怠惰,产生或类似于吸食阿芙蓉或类似于xìng交的致命的快感的物质。但这种理论的缺陷在于不能说明为什么不同种类的蚂蟥:山蛭水蛭草蛭泥蛭,一时间都获得了这种可怕的能力。当然,有人补充说,由于环境的刺激,如大气污染,宇宙射线的某种变化等等使很多蚂蟥发生了大致相同的基因突变,而生存竞争与自然选择则淘汰了所有不具备这种能力的蚂蟥:具备这种能力的蚂蟥分泌了一种能使不具备这种能力的蚂蟥迅速致死的毒素。但是,似乎暂时还没找到有力的证据以支持这一补充说明,因此,尽管还说得过去,但这仅仅只能算是一个天才的猜想罢了。
其二为“魔鬼或撒旦论”可在新约全书。启示录中找到依据:“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释放,出来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根据这种解释,蚂蟥也就是魔鬼或撒旦的化身,他那邪恶的灵魂与作恶的本性使他成为人类的统治者。比之前一种学说,这种学说似乎有着更多的支持者。
蚂蟥虽然已经拥有了这种毒素,但它们取得对人类的统治还是经过了一段艰难而漫长的历程。在蚂蟥们尚未获得令人快乐的功能之前,它们是一种很令人讨厌的渴血的生物。它们能在宿主未察觉的情况下,从宿主体上吸吮大量的血液。这是由于它们有锐利的、精细的切割宿主皮肤的工具——带齿的颚,并在切割时分泌一种麻醉剂和扩张血管的类组胺化合物。由于它们只是偶尔才有机会吸血,因此,每次吸血量很大,相当于自身体重的二点五到十倍,可供数月慢慢消化。农夫们在田里耕作的时候,有时会发现自己的脚上粘着一只因吸饱了血而变得通红且臃肿的蚂蟥,一般会怀着厌恶的心情毫不犹豫地将它撕下来,然后狠狠地掐死。吸血蚂蟥不但吸血,而且还会引起细菌感染。而且,它们对于水牛或放牧的牛马也有危害,影响它们的正常的生活与生长。人或家畜在喝水、涉水或洗澡时会感染内侵性的蚂蟥(鼻蛭),它们寄生于鼻腔、咽头、食道、尿道、yīn道或子宫。因此,人们对于蚂蟥的厌恶是很自然且根深蒂固的。基于此,蚂蟥要获得对人类的统治,除了必须具备一定的物质条件(能分泌令人快乐的毒素)外,还得具备一定的社会文化与心理条件,而且,后者似乎更重要。
最初发现蚂蟥能令人快乐,并经常使用蚂蟥以获得快感的是病人。农夫们或许最先发现这种新型的蚂蟥,但他们由于本能的对于蚂蟥的厌恶,绝不会拿蚂蟥来作为获得快感的工具。对于他们而言,还有什么会比庄稼的丰收与家畜的健康更令人快乐的呢。在古代,不少国家曾利用医蛭吸血来给病人放血,19世纪,欧洲曾普遍采用蚂蟥放血法,法国在18271854年间,每年进口医蛭8005700万条。中国古时把饥饿的蚂蟥装入竹筒,扣在皮肤上令其吸血,治赤白丹肿。到了现代,这种古老的放血疗法依然拥有一定的市场。由于病人有意识的与经常的使用,并且由此而获得的快感使他们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痛苦。不久,蚂蟥便在病人中盛行起来。大多数病人往往病好后仍继续使用蚂蟥,因为他们抵抗不住诱惑(这是人类的通病),已经离不开蚂蟥了。也就是说,他们与蚂蟥已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时间一长(一般是510年),这些病人往往不免面黄肌瘦,身体羸弱,贫血而死。尽管如此,他们对蚂蟥的需求量仍是有增无减。自然产生的蚂蟥渐渐已不能满足病人们的需求,于是有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便开始人工饲养蚂蟥以牟取暴利。当然,他们是用血来饲养蚂蟥,不过是牲畜的血。按照所用来饲养蚂蟥的血的不同,蚂蟥的价格分成了几个不同的等级。有羊血蚂蟥、狗血蚂蟥、牛血蚂蟥、猪血蚂蟥、鸡血蚂蟥、鸭血蚂蟥、鹅血蚂蟥等等。其中羊血蚂蟥最贵,猪血蚂蟥最贱。还有人用野兽的血喂蚂蟥,自然,其价钱比起家畜血喂养的蚂蟥又要来得贵。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反对使用蚂蟥来治病或寻求快感,更反对人工饲养蚂蟥,以为蚂蟥之害,更甚于鸦片或海洛因,因此国家应该明令禁止此类行为。为此,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论战。商人们印刷了大量的传单,引经据典以证明蚂蟥于人类利大于弊,并雇佣了大批的文人办了数十个刊物以论证蚂蟥对人的利益。他们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报纸与电视台。反对派在少得可怜的几种刊物上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商人们所操纵的巨大宣传机器的隆隆声中。而在国家,就好比一台庞大的机器,其中某些零件的损坏只要不影响到它的正常运转,似乎就没有维修的必要。何况,有位名人说过:“we don"t seem to be able to check crime, so why don"t we legalize it and then tax it out of business。”因此,商人们所遇到的主要阻力是来自民间。
商人们与人民的斗争是旷日持久的。但是,随着健康人使用蚂蟥寻求快感的日益增多,再加上商人们以强大的经济后盾对社会舆论的垄断,所谓“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同时,在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层层设卡,譬如,小孩上学,先看你身上有多少蚂蟥叮咬形成的疤,并且,每个学校每个年级都设有“蚂蟥学”这门最重要的课程。如此,几代人之后,蚂蟥在社会文化与心理领域逐渐取得了统治地位。哲学家们写了足足装得下二十个火车车厢的著作以论证蚂蟥的合理性与合法性或歌颂蚂蟥对人类文化做的巨大贡献。而在人民,则人人以使用蚂蟥为荣,没有被蚂蟥吸过血的人,被认为是人类的罪人。据说有个少数民族以嚼槟榔嚼到牙齿变黑作为成年的标志,而在这里,则以身上拥有三万六千个被蚂蟥叮咬过的疤为成年的标志。经过几代人与蚂蟥的互相适应,人们对蚂蟥的耐受力已有所提高,再加上被蚂蟥叮咬后所产生的恍惚迷离的精神状态,使他们变得懒惰而健忘,不复能考虑蚂蟥对自身寿命的影响及其他的任何危害。这时,人类社会生活的一切都打上了蚂蟥的烙印:上学、就业、招工、转干、考研、当兵总之,一切的一切,如果不通过蚂蟥作中介,就不可能办成任何事情。
至此,蚂蟥便完成了从人类的奴隶(给人治病),到与少数人共生,最后成为人类的统治者(让人类心甘情愿地为其提供生命之源——人类之血)的伟大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