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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动的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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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乘车穿过无垠的阿勒泰草原里,当你骑马翻越着一座座阿尔泰山梁之际,当你沿着额尔齐斯河流域步行于风光无限的树木草丛时,一个个以石为材料,雕刻着人形的石头雕像一定会引起你的注目,它们与当地的鹿石一起,以历史的承载者自居,或独身傲立,或成群列布,气势恢宏,无言地立于空旷的荒野,它就是阿勒泰地区重要文物——石人。

    阿勒泰的石人主要是指分布在千里的阿尔泰山岭、广阔无垠的草原和分布广大河流的墓地石人,这些体格极为健美的异族人,圆脸方头,腰束宽带,长发胡须随风飞翔,颈服双翻领,或身披飘然长衣,或手执宽阔弯牙大刀,或手握长剑,或双臂曲于胸前目视前方,眉宇间透露出雄性的气息,它们大多立于墓葬地表建筑遗迹的东方,面部一律朝东,尽管墓地的地表形成差异很大,有石堆墓,环石围着圆石的堆墓、石棺墓等十多种墓葬,但不论是何种墓地,石人永远以面向东方的姿态,默默地等待着希望,等待远方游子的归来。

    沿着额尔齐斯河流域行走,你会感到这是石人分布最广的地区,也许这是古代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所留下的一个个脚印,也许是更远古的蒙古军队在征战欧洲之际,将战死的将士深埋于此,留下永恒标志的一种象征。阿勒泰地区发现的石人多在额尔齐斯河及分布广泛的众多支流的河谷之间,个别发现于冬牧场之处,目前各县均有发现。据专家考证,沿额河而上的上游地区分布相当丰富。

    在数量众多的石人中,有独立的石人,也有男女两性的石人,近年来又发现多尊石人同立于一座墓葬的现象。在阿勒泰发现的石人约80余尊,大体上可以划分为14个类型,数量比较多的有萨木特类型,喀依纳尔类型、乔夏类型和喀让托海类型等。这些类型的石人历史漫长,经历了数千年的历史变故,最早可追溯到青铜时代,这些石人可能与商周时代的鬼国文化有着相当的联系,或是其中一支部落的文化遗存。其次是早期铁器时代至南北朝时期,可能与当时活动在欧亚大草原的狄族、丁令人的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最近的也可追溯到隋唐时代,与当时的铁勒、突厥人生活与发展有着联系。

    石人多是由黑色闪长砾石雕刻而成,由于石人产生的历史时期十分漫长,现已发现的石人多为无头的石人,并且受风蚀的作用,外部浑然圆滑仿佛自然生成,很难发现人工加工的痕迹。在有脸部的石人身上,这些石人呈现着明显的特征:有着帽的、也有戴冠的,石人的上部多浮雕眼、眉、鼻和嘴,下部是直挺的身体。上部的脸上,双弧眉与鼻相连,鼻翼部比现代人宽出近一倍,眼睛呈圆形,颧骨隆起十分明显,嘴微裂向外突出,一眼望去古朴粗犷。

    石人集中反映了数千年前欧亚草原游牧部落民族文化的特点,在阿勒泰地区周边的蒙古国、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等国,均发现了与阿勒泰石人一脉相承的石人群,从考古调查来看,新疆石人产生的时间比较早。对于石人产生的历史有着不同的解释,一种意见认为这是墓地标志,是对死者身份的标示,表现的是当时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物;一种看法是将石人定义为杀人石,即每杀一人,则立一块石人;还有人认为这是古代墓葬中作为陪葬的偶人,是象征殉葬奴隶的模拟品,起着保护神的作用。不管如何,仍无一确定的说法,成为留给后人的一个谜底。

    行走在阿尔泰山间,徜徉在额尔齐斯河流域,你的眼睛不能不在这些沉默的石人身上掠过。听山间的风吟、闻河间水喧,在这些无语的石人脸上,你看到的是面向南方的希望,仿佛在等待远方军队的凯旋归来,仿佛守侯着自己生活与欢乐的家园;有国外学者曾评价过:阿尔泰的石人就是中国北方民族历史的见证人。

    细细分析起来,我们感到,在历史经济文化的发展中,自然条件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主宰着北方民族的生存命运,无疑地影响到当时当地宗教、文化、艺术等诸多意识形态。亚欧草原的地理自然环境,是以草原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因而与南方民族不同,便形成独具自己特色的以游牧经济为基础的数千年的生活场景,当一队队逶迤的骆队穿行而过时,当独行的牧人驱赶着畜群缓缓行于空旷的草原时,当季节的色泽变化在无人的原野时,北方文化与游牧的历史便在此留下了与众不同的深深足迹。

    公元六世纪以后,突厥人建立了自己的汗国,将国界远远地扩展到蒙古高原、新疆和中亚的广大地区,同时也促进了欧亚的草原通道,形成了自己的草原丝绸之路,从而联接了中国内地与亚欧的桥梁,石人的出现便随之而生。牧民骑上马背奔驰于辽阔的草原,穿越着漠北高原到达黄河流域,或横越阿尔泰山,经中亚进行南俄草原,于是这些远古的传说与故事便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时光在流逝,阿勒泰石人这一游牧民族文化的内涵,便为当代留下独特的石人文化。当你从南方行色匆匆,穿越了漫长的经纬线,到达边陲阿勒泰时,你将以强烈的感受,体验一种与汉文化截然不同的异乡文化,在这里,你以瞬间的触角接触着北方最古老民族的脉搏,并会在这种刻骨的体验中感受历史的悠久、时光的漫长和生命的源远流长。

    作为一种文化的资源,作为一种地理上独特的风景,阿勒泰人已经感到了这种文化资源的重要性,不久的将来,这种古老的文化与广阔的草原一起,以崭新的面貌走向世界的舞台,走向一个新的历史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