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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也何曾到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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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桥是何地,我不知道,也从未去过,对它的概念朦胧的如同梦中见过的海市蜃楼,但我却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一个梦。

    ----题记

    这几天方饴太累了。说是累不如说是忙:不但要帮妈妈准备过冬的秋菜,把窗户玻璃擦干净封闭起来,还要把一冬天的取暖用煤和劈柴都要赶在这还没有降温的几天里弄回来。还要张罗着出去打点零工,支付一些临时的开支。方饴本是个急性子的女人,心里放不下事情,眼里有了应该做的事情就恨不得马上做完。刚刚和过去的同事出去看了一份工,走回来离天黑还有一会,方饴想倚床休息一会,然后打开电脑,练习一下指法,总是没有上网,指法恐怕也生疏了。刚才在路上,章说他那个16岁的儿子要学习打字,可是他又不放心他去电脑班学习,说要在家里找一个人来教他。方饴明白章的意思“找什么人呢,叫他来我家吧,我教他”方饴知道自己打字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章的一个借口。章对方饴的这份心意,方饴怎会不明白,他是想方设法的要帮助方饴,要证明自己对她的关心和那个难说出口的“爱”字。方饴不是很了解章,虽然他们曾经在一起工作近6年,那时他们还都年轻,每天上班在一起唱啊、说的很开心,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在他们相继下岗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往来,所以,虽然方饴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但她也是一直在外地,今年才刚刚回来,在年初的一次朋友聚会上她和章偶然相遇,从那以后她才知道章的一些事情:章在下岗后开始是一直各处给人打工,后来他学会了汽车修理,几年前自己开了一个汽车修理部,现在的生意很好,规模虽然不大,但效益还是不错的,在当地也算是中产阶级了;但不幸的是章的太太去年病故了留下了一个儿子在上初中。

    章在遇见方饴后,便经常的来看望,他很理解方饴的苦、方饴的难,觉得方饴这些年一个人把孩子养大成人真的是很不容易,他敬佩方饴一路走来的勇气,渐渐的心生喜欢。

    方饴本想坐一会就起来的,可却睡着了。懵懵懂董的忽然感觉有人在捏她的鼻子,她憋醒了,睁开眼,她一下子楞住了:她的最好的两个姐妹春秀和莲在她的床边嬉笑着。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方饴立马坐起来,她这才发现她们两个还一个人抱了一个孩子,用花花的被子包裹着“你们怎么几日不见,一个人抱出一个孩子来”方饴疑惑的问着,心里有点郁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谁也没有和她说呀。她们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春秀的丈夫几年前出车祸,抛下年轻貌美的她和不满十岁的女儿走了,再婚后的春秀虽然和现在的丈夫感情很好,但丈夫带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加上她自己的女儿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生活过的本来就不是很富裕,怎么又生一个孩子出来?莲有了儿子可真是一件喜事,结婚快二十年了,她一直没有孩子,几次怀孕都半路夭折,没想到今天她也抱出来一个大儿子。方饴抑制不住的高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亲这个又亲那个。天这时已经黑了,屋子里的灯有些暗。她们姐妹三个说着、笑着,中心还是在孩子身上。方饴这时又想抱一下孩子,于是,她取过一条小花被,打算先把孩子裹好。她抱过来莲的儿子,熟练的包裹着,可是她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个孩子的身体怎么细长僵硬,头怎么也不动啊,吃惊的方饴手忽然抖起来,这一抖孩子一下子从方饴手上掉下来、大头朝下眼见着孩子的头重重的落到了硬硬的床上,方饴惊呆了,旁边的两个人也呆了,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她们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孩子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的闭着,不哭也不闹;莲抱起来孩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春秀忽然明白过来,推开方饴大喊着“你怎么搞的呀,孩子也抱不住呀?你知道莲有这个孩子容易吗?”方饴的妈妈听到惊喊声也跑了出来,明白了眼前的发生的事情,你们都楞在这里干吗,赶紧送医院呀。春秀找来了出租车,慌张中方饴竟然没有上车,而是妈妈跟着去了。

    方饴真的傻了,她呆坐在床板上,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敢想象孩子万一我该怎么面对莲?怎么面对莲的丈夫和公婆?方饴机械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方饴忽然想到她应该去医院,她必须到医院看个究竟。

    华灯初上,夜已经深了。街上的出租车也许因为路政在夜晚修路的原因,方饴走了很远也没有看见一个。方饴有些迷瞪,她觉得她好象走错了路,不知什么时候坐上的公交车一直把她拉到郊区的终点。四周是黑墟墟的土地和路旁黑森森的树,没有灯光也没有什么路人,她似乎看见远处有灯光,她明白了:那可能是一个村子,她现在在五环以外,离医院真的很远。她想到应该去坐城铁,那样就可以在离医院很近的车站下车。方饴磕磕绊绊的在黑夜里走着,找车站、找车,可是当她找到城铁车站的时候,最后一班车刚刚开出。方饴又陷入到一个的迷茫之中,她已经感觉不到身边还有行人还有车辆,一种恐惧和害怕使得她不敢用眼睛来扫视任何的影象。她快步的走着,身边的风也在追赶着她脚步,不知走了多久,在方饴感觉真的要走不动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此时的方饴已经顾不上一个人在夜里打车应该存有的一份戒备,她只是告诉司机,我要去人民医院,司机看看她:“这个时间去医院,是有急事吗?”方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使劲的点点头,司机不再说什么,汽车随即便在茫茫的黑夜里奔驰起来当方饴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此时的孩子终于醒来了,在大口大口的吸着奶水,大大的眼睛象莲一样亮亮的闪着,好象他的身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时医生告诉大家,没有问题了,孩子一点危险也没有。方饴内疚的看着莲,莲一脸的冷漠,春秀用白眼翻着方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要是孩子有什么后遗症,我看你怎么办?医生笑着说: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他就是玩累了,回去叫他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

    方饴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近中午。章带着他的儿子早已经来了,乱糟糟的房间章正一点点的收拾。见方饴回来,儿子迫切的打开了电脑,可是此时的方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机械的倒到了床上,而那泪水早已不争气的流出来;方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太倒霉了,什么事情也做不好,那么简单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上弄得这么糟,害得父母也跟着受连累;四十年的经历中历尽坎坷,到现在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现在连最要好的两个姐妹都要离她而去。方饴啜泣着,哽咽着,用枕巾紧紧堵住自己的嘴巴,不叫自己哭出声音。见到方饴难过成这个样子,章一把将枕巾夺下,抱起方饴的头:哭出来,方饴,你这样会憋出病来的;哭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哇呜”那悲声足以把所有的人从恶梦中惊醒,当然也包括方饴自己

    真真的:

    受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

    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