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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你身上的伤”柴可人担忧地问。
见她为他如此挂心,独孤青心头顿时一暖,他笑着安慰:“没事的。在我逃出了狂风寨后,我又奔了一段路,不知不觉就昏倒在路旁,幸好被路过的人所救。”
是呀,如果他有事的话,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柴可人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救我的那个人叫叶非尘,正好懂得医术,我这一身的伤就是让他给医好的。后来我们俩还结拜为异母兄弟。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因为大哥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由于他年纪小于叶非尘,所以他为弟,叶非尘为兄。
“可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对于她的请求,他无法拒绝。独孤青慢慢地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那布满丑陋伤疤的身体。
柴可人倒抽了一口气,心疼地轻抚着那一道道疤痕。而每触摸一下,独孤青的身体就越显殭硬。
“是不是很痛?”她问。
独孤青摇头。
“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独孤青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他的表情之所以看起来痛苦并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她的手
“我想亲你。”他沙哑地请求着。
柴可人只觉脸上正冒着热气,望进那深邃多情的双眼,她渐渐迷失了自己,眼眸微敛,迎接他落下的唇
这夜,绛香楼的灯熄了,而独孤青没有离开。
饭厅中,柴浪再度以专注的眼神看着柴可人,这使得同桌的柴洹一对眼珠子来来回回地在他们身上打转。
柴洹在家排行第二,大多时间都不在梅州,负责巡视柴家商行各个分行,也顺道游山玩水。离家三个月,今天再回来,却见到了不同以往的怪异气氛。大哥猛盯着小妹,而小妹则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表情是带着绚丽的光彩。
他纳闷地扒了口饭,但却更加困扰,因为今天的饭菜没有特别好吃啊,但小妹却吃得一脸的幸福
“咳!咳咳”柴可人突然被饭粒呛到,难受地咳着,柴浪马上递了杯茶给她,一手则轻拍打着她的背。
“想什么想到出神?”待她停止咳嗽后,他问。
柴可人睁着无辜的大眼摇摇头。
“是吗?”见她有意隐瞒,柴浪也不再追问,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然在一旁的柴洹却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柴浪平静的眸光改变了,似有一种风暴在那之中产生
琴音流畅地穿梭在柴家的后花园,十只纤指弹出了主人心中的欢快愉悦。
只是那种心情却无法引起共鸣,暗处里,有一人正蹙眉聆听。
就在曲子正激昂之时,刺耳“铮”的一声,伴随着痛叫声响起。
“可人!”独孤青立即从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跃下。
他紧张地进入亭子,来到柴可人身边,握着她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液从那细微的伤口中渗出,他赶忙撕下自己衣服的一块布,将她受伤的指头包扎起来。
“原来你在呀。”柴可人脸上满是笑意。
“受了伤你还笑得出来?”
“和你身上的伤比起来,我这点小伤哪算得了什么。”
独孤青叹了口气,从一旁抓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这怎么可以拿来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行呢?”
“总之,你是我所喜欢的人,我不希望看见你受到任何伤害,就算只是这一点小小的伤口。”独孤青手抚着她的脸,温柔地道。
柴可人笑逐颜开。
四目相望,两人眼眸中荡漾着浓情蜜意
“相聚不过数日,今天起咱们要暂别一阵子了。”独孤青道。
她一愣“为什么?”
“我要回家请人来向你的家人提亲。”见那张娇容霎时染成一片嫣红,他不禁爱怜地轻啄了下她微烫的脸颊。
柔蜜的气氛尚不及蔓延,便被一道冰冷的声音给冻结
“不必了!”
柴可人讶异地转头看向出声处“大哥?”
柴浪神色阴晦地从隐身的地方踏出,狠厉的目光直射独孤青。
“大哥”柴可人被他此刻的表情吓住。自小到大,她从没在大哥脸上见过如此阴沉的神情。
独孤青听她唤那人为大哥,便已知道此人是梅州首富柴浪。
“在下独孤青,拜见柴爷。”他躬身行礼,跟着梅州的人这样叫他。
“你若真懂得何谓‘礼’,又怎么会出现在柴家的后花园?”柴浪冷声道。
“啊”独孤青心头一惊“当时在下一时情急,才会”
“你早已藏身在树上,这一点已形同窃贼,和情急与否,又有什么关联?”
“这”独孤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回答。若是平日,他早有适当的话来应付,应付不过,最多是施展第三十六计,先跑再说!
但现在可不行了。因为在他面前这人是柴可人的大哥,关系着两人未来的重要人物,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他,所以一开口说话就变得和平常的潇洒自若不同,十分地拘谨,这也使得他脑子一下子难以运转。
“大哥,他是我朋友。”
柴可人这么说本是要缓和柴浪对独孤青的敌意,但没想到柴浪竟然接口
“只是朋友吗?小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大哥,你是说我们刚才”本来要说的话,渐渐地消失在她口中。
柴可人本以为柴浪说的是适才两人私定终身的事,只是当她对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精明目光,她知道,事情曝光了
“大哥,你怎么晓得的?”柴可人微红着脸问。
“你的颈项上有清楚的痕迹。”
闻言,她马上伸手覆住自己的右颈。她心想,定是大哥在为她拍背顺气时,被他发现的。
“你!”柴浪毫不客气地指着独孤青“现在马上离开,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梅州就没有你容身之地!”
独孤青心头一紧,很明显地,柴浪厌恶他,这不就代表他和可人
独孤青还来不及开口,却见柴可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可人?!”
“小妹?!”
柴可人坚定地看着柴浪“大哥,请成全我们。”
“小妹,起来!”柴浪斥喝。
自己的妹妹,哪有不清楚她个性的道理。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只要她认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想做的事,也一定会尽力去做。而他也总是由着她。
但,就这件事不行!
“大哥,小妹自知做了辱没柴家名声的事,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和独孤青情投意合,已经是他的人了,希望大哥能成全我们。”
柴可人看得出柴浪恨极独孤青,在他厉声赶走独孤青之时,她便已明白。而她也知道独孤青这一走,两人恐怕难再有见面的机会,因为柴浪一定会加派人手看守她。情急之下,她只好使出这种手段。
“不可能!”柴浪的声音里有着难抑的愤怒。
他不明白一向明理懂事的小妹,为何会做出这等胡涂事来?他才不在乎什么柴家名声,他在乎的是她这一生的幸福!她对独孤青有多了解,爱他有爱到需要以身相许的地步吗?该死的是那混蛋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大哥若是不答应,小妹宁愿长跪不起。”
柴可人的决心感动了独孤青,却伤了柴浪。
“他真值得你这样做?”
她不语,只以眼神给他答案。
柴浪愤懑心痛地看着她,没有人知道他心裹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口气,心下有了决定。
“你先起来吧。”
“大哥”
“这件事等我冷静下来后再说。我也不会把他赶出梅州。”说完,柴浪便伸手想扶起柴可人,却在她眼中见到了疑虑。柴浪皱了下眉“你不相信大哥?”
她摇了摇头,心底那股不安却无法除去。
柴可人慢慢地站起身,膝盖却因疼痛而无挺直,独孤青见状想上前搀扶,却被柴浪严厉的眼神阻止,只好愣在一旁看着柴浪将她扶至椅子上坐下。
“你走吧。下次若想见可人,由正门拜访。”
独孤青和柴可人顿时露出喜色。
“多谢柴爷。”独孤青向柴浪一揖,再深情地看着柴可人,以一个微笑做为道别后,便如同来时的方式离开了柴家。
是夜,绛香楼里,柴可人躺在床上反侧难眠。
虽然大哥不再对她和独孤青的事采取强硬的反对姿态,但她始终觉得不对劲,仿佛心头有块大石无法放下,沉重又不安。
其实大哥会那么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他向来对她呵护备至,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不忍她受到任何委屈。就连今天那场怒火,也是对凖了独孤青,丝毫没有波及到她。
然而,她却做了让他伤心的事,逼他成全她和独孤青。
大哥眼中的痛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不能失去独孤青啊!失去他,就等于心缺了一角,再也难以完整。
最后大哥因她之意暂时妥协,但在那同时,她的心底却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情绪。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她竟然觉得大哥不是真心的
想着想着,浓烈的睡意忽地涌上,她不自罚地打了呵欠后,沉沉睡去。
过了两天,独孤青才来到柴家。
由于心知柴浪对他有极大的不满,所以他不敢造次,没有在那天之后立即拜访。
但是,今天他非来不可。
因为想念柴可人的心胀痛得难受。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想她,那股思潮宛若洪水向他扑来,教他险些招架不住。
这种情感虽是凶猛,但却也带着难喻的甜蜜。而他,渐渐迷恋上了这种陌生的感觉。
经通报后,独孤青顺利地来到大厅。
柴家的大厅没有一般大户人家的奢华装饰,它是简单的,但简单之中却有着强劲的气势,不容人小觑。
柴浪的确有让人赞佩之处。他心中这么认为。
“你想见可人?”柴浪见到他便问。
“是的。”
“很不巧,昨天她离开了梅州。”
“离开?”独孤青一愣“她去了什么地方?”
柴浪冷冷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才开口“她去探望她姑母,一段时间内不会回来这里。”
独孤青半信半疑。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要转达给我?”
“她要你好好保重。”
“就这样?”
“不然呢?”柴浪轻啜了口茶。
独孤青脸上的不信他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不想花费力气去说服他相信这件事。
“既是这样,在下改天再登门拜访。”独孤青握拳一揖,大步离开。
柴浪也没有送客,冷眼看着独孤青走出大厅。
夜深人静之际,一道身影悄悄地来到绛香楼。
独孤青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行为若是被柴浪发现,定会成为拆散他和可人的借口。
只是,他不得不来。
下午离开柴家时的心情,除了沮丧外,更有着极深的疑问。
他深信可人若要离开,定会亲口告诉他,绝不可能只叫柴浪转达那毫无意义的一句话。
所以,他夜访绛香楼。
若柴浪的话属实,他会悄悄地离开,静静地等待可人归业的那天。但若是柴浪骗他,他会马上将可人带走!
他和可人是真心相许的,而他敬柴浪是可人的兄长,就算柴浪对他表现得不友善,他也不会在意。
但这可不包括可以欺骗他。
独孤青踏入房内,往内室走去,才踏进一步,却响起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独孤青凖确地看往出声的方向,昏暗的内室里依稀可见一人坐在临窗的椅子上。
“柴爷”
独孤青一惊。为何柴浪会出现在这里?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开始扩散
“我等你回答我的问题。”
独孤青眉心一敛“我来找可人。”
“喔?难道我今天没告诉你可人已经离开这里?还是你不小心忘记了?”
“我只是来确认可人是否真的不在。”独孤青实话实说。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在骗你?”
独孤青一顿,随即道:“没错。”
低笑声从柴浪口中传出。
“你笑什么?”
“像我这种生意人,最欣赏像你那样的老实人了。”柴浪站起来“只可惜,我们现在不是在谈生意。”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虽然视线不佳,但独孤青仍想从柴浪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跟我来。”
柴浪也不等他回应,径自走出房门。
两人来到柴家后院的一处空地,只见有两柄剑插在地上。
独孤青的目光在柴浪与剑上来回看了两次,接着脸色一沉,像是明了一件事。
“柴爷,看来你凖备得很周全。”
“我绝不会让可人嫁给你。”
“你想杀了我?”
“夜闯柴家,就算被杀也是你自找的。”
“你自认赢得过我?”独孤青对自己的武功甚为自负,他不信常年经商的柴浪有何能耐可以打得过他。
“有自信是不错,不过,你也别太小看人。”柴浪先拔起剑。
“我敬你是可人的大哥。但如果你想用这种手段拆散我和可人,我绝对会争取到底。”独孤青跟着拔剑,以剑尖指着他“就算必须伤你也在所不惜!”
“既然你有这种决心,那再好不过。”柴浪举剑与独孤青的相抵,从容一笑“记住你自己的能力在哪里,想娶可人,除非赢过我!”
天才微亮,一道娇小的人影通过了梅州的城门。慌忙的身影不稳地奔跑着,一身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早已因为不时地跌倒而弄脏了。
又奔走了半个时辰,她来到一间客机。
“独孤青独孤公子是不是还住在这儿?”
她进门后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教掌柜的愣了下,接着他打量来人的外表。
就算身上穿了一套童仆的衣服,仍掩饰不了她是女人的身份,只可惜脸上沾了泥土,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面貌。
“请问你是”
“拜托你,先告诉我独孤公子是不是还在?”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件事。
“是的。”
突然,她整个人像失去力气般,虚软地跪坐在地。
“姑小兄弟,你没事吧?”掌柜的本来想叫她姑娘,但又连忙改口,因为他想到人家既然女扮男装,定有理由,而自己没有必要拆穿它。
她摇摇头,脸上渐露出喜悦之色“掌柜的,可否麻烦你带我去见他?”
“这”没有客人的允许,基本上他们是不会带其它人进入客房的,顶多只是传个话。但是这回
“好吧。小刘,这位小兄弟是独孤公子的朋友,你领她去独孤公子的房间。”掌柜的吩咐店小二为她带路。
柴可人感激地对他道谢后,就跟着店小二往后头走去。
“唉,独孤公子有朋友来真是太好了。”
听到店小二说话的语气,柴可人紧张地问:“独孤公子怎么了?”
“他呀三天前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脸色差得很,不知道是受到了刺激还是什么的。唉”店小二边叹气边摇头“好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把自己弄成那副德行,看了真让人感到惋惜。”
这时,两人来到一间房门口停住。
“小兄弟,这儿就是独孤公子住的地方。”
她立即从腰间拿出一块碎银“小二哥儿,谢谢你带路。”
店小二开心地收下。
“如果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那小的我就先下去了。”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盯着眼前这扇门,她左手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右手则半举在门前,深吸了口气,她的手才敲下。
敲了三声,但里头没有任何回应。过了一会儿,她又敲了几下。
“青,你在吗?我是可人。”
门倏地被打开,一张憔悴又带着惊喜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独孤青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
“可人可人”他嗓音干哑,喃喃地重复唤着她的名。
强劲的拥抱令她一下子难以呼吸,却也让她感受到一瞬间的感情交错,那么地深切、那么地浓烈
直到有人经过,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俩,独孤青才连忙将柴可人拉进房里,关上那扇隔绝外界的门。
“你瘦了了多。”柴可人心疼地抚着他瘦削的面颊“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独孤青深情相望。
“吃不下只要一想到从此见不着你,只要一想到你未来的丈夫不是我,我的心就乱得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想你想着你”“我柴可人的丈夫,在这世上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独孤青。”
“你大哥不会答应的”
“别管他。”柴可人生气地蹙眉“他为了不让我和你见面,竟然用迷葯迷昏我,连夜把我送出梅州,实在是”想不出骂人的字眼,最后她才斥了句:“太可恶了!”
果然和自己原先猜测的一样独孤青在心中叹道。
在那天之前,他或许还会为此而恼怒;如今内心某处产生了缺角,让他怎么也提不起气来
他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脏污“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柴可人没答话,只是深深地望入他眼中,直到他的手把她的脸都抚握了,她才认真地开口
“青,你愿意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