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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荣无声地挥了挥手,颓然地坐了下来。
习玉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气冲冲难以平息。突然,窗户上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习玉刚大喝:“谁?”
窗户打开了,一个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满脸的笑意:“是我!”
望着面前的夜行人将蒙面巾从脸上拨了下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习玉刚惊讶地道:“杨鉴?”
杨鉴微微一笑:“少将军别来可好?”
还珠阁里,上官无欢通宵未眠。玉兰在一旁担忧地说:“姑娘,这还不睡,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此时她哪有睡意。她在想着,眼下的形势越来越乱了,再不快速结束这一切,她回长安去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
“怎么,还在想着回到宇文隽身边的事?”高均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上官无欢一惊,回过头,发现高均墨就坐在自己的身后。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玉兰已经给高均墨奉上了茶,高均墨挥挥手,示意玉兰退下,屋里就剩下他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过来喝杯茶吧!”高均墨独自斟着茶,茶水沥沥地沏入杯中,淡淡的茶香味缓缓溢开。
在高均墨对面坐下,上官无欢望着高均墨,他那脸色并不太好。
“这么晚了,皇上不睡觉,反有兴致喝茶?”
高均墨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眼中没有半点笑意。“睡不着。”他说。
虽然他对习皇后并无感情,但若感觉到习皇后的背叛,恐怕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上官无欢能体会高均墨的心情。
“皇后还好吗?”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没有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缓缓放下茶杯。
此时的高均墨看起来有些疲惫,原来,他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般冷硬和坚强,他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你还在想着如何尽快回到宇文隽身边的事?”高均墨答非所问。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因为,那答案是肯定的。
她要报仇,她要宇文隽和上官无瑕偿还他们欠她的债。
同时,她还要保护自己的族人,前世他们因为受她的牵连而无辜枉死,这一辈子,她不能再让惨剧发生。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
上官无欢说:“如果我离开了大齐皇宫,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了!”
如果因为她,高均墨与他的兵部尚书反目成仇,这对高均墨来说是很不利的。而习玉屏很有可能就是导致高均墨与兵部尚书反目成仇的原因,若女儿在宫中不断出事,作为父亲的习荣又怎可能对女儿不管不顾?
“你之前险些受他们的迫害而死,你现在再回到他们的身边去,岂不是自寻死路?”高均墨微皱着眉头。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上官无欢用“你”字取代了“皇上”这个称呼,“如果是大齐的皇帝亲手将我交还到宇文隽的手上,我相信,宇文隽绝不敢在世人面前对我动手。”
“可是他们会暗中下手。”
“这一次,我绝对会小心应付。”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末了,一声喟然长叹。“好吧!既然你一心想回到他的身边去,我也不能再强留你。”
眼下,他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他不能拉着她和他一起陪葬。
“你确定你的伤,吃得消?”高均墨问。
他可是问过了孤独澜依的,若再有所动作,她的伤就很危险!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从容地说。
若不能保护好自己,还怎么向宇文隽和上官无瑕报仇?
“好吧!”高均墨点了点头,“你很快就可以回到长安去了。”
那一刻,上官无欢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透过茶香缭绕的水雾,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俊美的脸,眼中是如水般深沉的夜色。
长清殿的晨曦很美,橘红色的晨光洒在琉璃瓦的屋面上,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泽。
一个禁卫军统领匆匆进了长清殿,求见高均墨。
“让他进来。”高均墨沉着脸。
禁卫军统领进了殿,单膝跪地:“臣叩见皇上!”
“怎么样?”高均墨问。
“臣已经将皇上的密旨交给了各位将军,但是如今等到天亮,却没有一个人应约入宫。恐怕,各位将军是不会来了。”
祈勇和祈亮听了,面色都变了。望望高均墨,高均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殿下的禁卫军统领还在等着高均墨的回话,神情十分紧张。
“好,朕知道了!”高均墨挥了挥手。
禁卫军统领慌忙告退。
“皇上,各位将军果然只听习大人的,不听皇上的!”祈亮气愤地道,“这天下到底是习大人的,还是皇上的?”
高均墨咬了咬牙关,没有说话。
祈勇示意弟弟不要火上浇油,轻声地对高均墨说道:“皇上,眼下咱们怎么办?”
正要说话,这时殿前太监慌忙来报:“禀皇上,兵部尚书习大人父子三人在殿外求见!”
祈亮愤愤地道:“各位将军收到皇上密令却受习大人的,不敢入宫面见皇上,想必这习大人一定已经知道密令的事了,如今他竟然还敢进宫,难不成还想要挟皇上不成?”
祈勇低声喝斥弟弟:“休得胡说!”
殿前太监忐忑地问:“皇上,见还是不见?”
高均墨沉声说:“宣!”
“宣习大人、习少将军觐见!”
习荣率两位儿子进入长清殿,纳头便拜:“臣父子叩见皇上!”
高均墨脸上的神情冷冰冰的。许久,才道:“平身吧!”
习荣却是跪地不动:“臣是来负荆请罪,请求皇上宽恕的,若皇上不肯宽恕,臣便不能起来。”
“习大人为了什么事情负荆请罪?”高均墨冷冷地问。
“听说昨晚又有刺客前往太子宫行刺,听怕此事与皇后娘娘有所牵连,臣诚惶诚恐,惟求皇上将罪责罚落到臣的身上,让臣代皇后娘娘受过,求皇上饶皇后娘娘一命!”
说着,习荣匍匐在地,久久不起。
习玉刚虽然不甘不愿,但父亲与兄长都跪地不起,他也只得照做。
高均墨冷淡地道:“刺客行刺,主要是受谁人指使,此事内刑司尚未审出,习大人为何认定这是皇后所为,急着替皇后认罪?”
习荣说道:“臣听说,落网的刺客当中竟然还有玉坤宫的人,臣虽自知皇后娘娘原本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女子,不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只怕此事与她难脱干系。臣一家世代忠良,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在皇后娘娘发生这样的事,不管刺客是受谁人指使,皇后娘娘只怕也难逃其咎。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怪老臣教女无方,因此愿替女担责,恳请皇上饶了皇后娘娘,一切罪责老臣愿意只身承担,求皇上成全!”
高均墨久久没有开腔答话。
习荣父子仨人跪伏在地,习荣又道:“恳请皇上饶了皇后娘娘,一切罪责老臣愿意只身承担,求皇上成全!”
祈勇与祈亮紧张地望着高均墨,皇上这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呀?
“习大人言重了!”高均墨淡淡地说道,“内刑司尚未审出结果,此事与皇后有无关系尚还没有定论,习大人何必急着认罪?若此事与皇后无关,朕也治皇后的罪,那天下臣民岂能服朕?只怕那样一来,习大人就将朕推上了昏君的位置上了!”
习荣慌忙道:“老臣不敢!”
高均墨冷冷地说道:“朕会很快查明真相,是谁犯的错就有由来担责,朕绝不错怪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姑息心存恶念之人!”
听了高均墨这话,习玉刚直起身来:“这么说,皇上是不肯放过玉屏了?”
高均墨皱了皱眉。未等高均墨作出反应,习荣一巴掌朝习玉刚的脸上扇了过去:“大胆奴才!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难道你不要命了不成?”
习玉刚被打了一巴掌,气愤地就要反驳,习玉忠慌忙拉住弟弟,强行将习玉刚压到地上,叩首道:“玉刚无意顶撞,还请皇上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习荣老泪纵横,伏地而泣:“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高均墨久久没有说话。杨寺在一旁紧张地问:“皇上,习大人世代为国尽忠,这等小事,求皇上原谅了习大人吧?”
高均墨挥了挥手,杨寺得旨,上前搀扶习荣道:“习大人,刚才皇上说了,皇上会尽快查明事实真相的,习大人就不要再为难皇上了,还是赶紧请回吧!”
习荣见高均墨始终紧抿薄唇,蹙眉不语,只得含泪告退,率领两个儿子离开了长清殿。
祈亮气愤地道:“皇上,那习玉刚竟然对皇上出言冒犯,态度好不嚣张!皇上为何不治他不敬之罪?”
“好了,别说了!若不是兵权都落在他习家手上,皇上今天还能放过他吗?”祈勇恼弟弟莽撞,他没看到皇上的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吗,还在一旁扇风点火,就不怕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
祈亮不服,看到一个臣子竟然敢用那样无礼的语气对皇上说话,他就生气!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皇上发出密令召各位将领入宫,那些将领生怕得罪习家,竟然无一人敢入宫前来面见皇上,这种处境实在是无法言说的尴尬!
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习家人这样骑在皇上的头上欺压皇上吗?
看来,要怪还是只能怪周国!
当初若不是周国一心想要侵犯齐国,先帝就不会将皇上作为质子放在长安,那皇上就会有充分的时间培养自己亲信,树立自己的势力,眼下就不会这样孤立无援、任人欺凌了!
祈亮与祈勇在身后望着紧握双拳、始终沉默不语的高均墨,心中万分担心和难过!
走出皇宫,习玉刚气愤地问:“爹,狗皇帝根本就没有一统江山的能力,他凭什么坐上这个皇位,大齐凭什么得享安宁,还不是因为咱们习家在尽力保护着大齐?爹身为兵部尚书,我兄弟俩身中当朝大将,如果没有我们,哪有大齐的今天?可他却根本不领咱们的情,非要为了一个女人拿玉屏开刀,这种气爹怎么忍得下去?爹不但保护玉屏,还要向他请罪,这究竟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