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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澈闭了闭眼，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要说给她听了。
只是，话到喉咙口，却又发现太多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从何开始。
眸光幽暗地瞅着她，他最终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洛洛，你相信我以前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去杀死的人吗？”
问话间，他的语调夹杂着一丝自嘲，仿佛，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荒谬的问题。
江湖上，谁不知道冰门主手段狠辣，杀人从来不手软。
可是，谁又想得到，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楼门主，曾经会是一个天真纯善的皇家小王爷。
原以为她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谁知——
“我相信，无澈哥哥一定是小时候在宫里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所以才会不得不设法保护自己。”
她眸光心疼地瞅住他，心疼他孤单无助的童年。
试想，在王宫那中吃人不吐骨头整天勾心斗角的地方，失去母亲庇佑的他，怎么可能不成为其他妃子除之而后快的王子。
自古帝王之家，为了争夺王位，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小生命死在那个冰冷的王宫里，有些甚至还未来得及出声就活生生被扼杀在娘胎里。
无澈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什么都可以理解的眼神，内心涌动着。
随之，他张口，嗓音依旧嘶哑，黑眸更是涌现出一种深沉的无奈。
无助痛苦的回忆在脑海里慢慢浮现，他嗓音有些恍惚地回忆前尘往事。
“七岁之前，我曾经是王宫里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因为我的母妃是当今的圣上当时喜爱的妃子，借着母妃的光环，我自幼就得宠。我母妃是银月国的圣女，银月国是信奉神灵的小国家，早就母妃她心地善良的个性，虽然得宠却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而且总是教育我要善待人缘，做个好孩子。幼时，我以为所有人都像母妃一样都是那么和善可亲……”
说到“所有人”的时候，他的嗓音明显紧绷了，就连眼神也变得冷冽。
洛洛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他反握紧她的手，汲取她淡淡的软温，才又继续往下说——
“我秉着母妃与人为善的教育一直长到七岁，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谁知道，后宫里，其他妃子因为妒忌我母妃得宠，总是暗中陷害母妃，其中，以苍月流云的母妃刘贵妃最为激烈。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晚上，刘贵妃买通宫外的一个淫贼，并引路进入我母妃的寝宫里，对我母妃……就在危急的当头，刘贵妃领着皇上还有其他后宫妃子闯进来，父王一看我母妃竟然跟别的男人在……大发雷霆，再加上其他妃子的煽风点火，父王的颜面挂不住，恼怒地拂袖离开。后来，王宫里头开始传开我母妃偷人，还说捉奸在场，证据确凿，一时间我母妃成为众矢之的，加上父王在盛怒之下拒见母妃，我母妃百口莫辩，最后更被刘贵妃以清理后宫淫风的罪名强行灌入毒酒……”
说到这里，无澈的嗓音愤恨得几乎说不下去了。
洛洛瞪大眼睛，无法相信地低喊：“天啊！这明显就是一个老土的陷害圈套，皇帝也真是糊涂，竟然会相信！”
听到她的评价，无澈却是心寒地冷笑一声。
“父王身为天子，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威，而且，当时刘贵妃还领着其他妃子一同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父王根本就不会想到所谓的陷害，他关注的是他的颜面被我母妃丢尽了，一心只想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哪里会管我母妃的冤屈。”
他的话，的确说得没错，自古帝王的颜面是何等地注重颜面，尤其是现在这个糊涂皇帝！
“我还以为这皇帝对你这么宠爱，是因为很爱你的母妃，谁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无澈却不以为然地冷哼出声。
“哼！他爱的不是我的母妃，爱的是我母妃的容貌！当时，我母妃被封为苍月王朝历史以来最美丽的妃子，有如此美眷伴在身边，父王何等风光得意，所以，他爱的是他的面子！不然，也不会在后来知道我母妃是被淫贼迫害的真相，而对刘贵妃私下处死我母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怕自己的错误被揭露出来，他怕被世人嘲笑他昏庸。”
他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恨皇帝，更恨刘贵妃。
“那后来呢？”洛洛追问，紧张他的遭遇。<cmreadtype='page-split'num='3'/>
“后来，我一个人生活在王宫里，虽然父王因为觉得愧对母妃所以对我加倍疼爱，但是，父王他终日政事繁忙，根本就顾不到我，宫里的其他王子公主于是总是偷偷欺负我，说我是没有娘的孩子，刘贵妃更是可恶，竟然再一次买通宫外的人进来想要暗杀我，她买通的人，就是冥教主！冥教主当时在研究他们的圣地里一种神秘的力量，也就是我体内的魔气，他觉得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把我扔进黑风崖里面灌入魔气，作为他练功的试验品。”
“试验品……”洛洛喃喃地念着这个词，为这个词曾经被用在无澈的身上感到心疼。
天啊！那么幼小纯真的他，怎么能够经得起这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跟攻击。
她目光泛出心疼的泪光，好想回到过去陪伴他。
“那后来你是怎么逃脱的？”
“是师傅他救了我，师傅他其实银月国的祭司，与我母妃从小青梅竹马，原本他们已经约定要厮守终身，但是一次因缘际会之下，父王遇见我母妃，对我母妃的绝色姿容动了心，于是仗着苍月王朝强大的势力召我母妃进宫为妃，师傅他却无法忘却我母妃，于是暗中跟随着来到苍月国，在王宫附近定居下来，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陪着我母妃终老，后来得知我母妃在宫中遇害，万念俱灰，却又不忍心丢下她唯一的孩子在黑暗的王宫里头备受欺凌，于是开始筹划着进宫为官，以便就近照顾我，就这样，师傅才能够及时得将我从冥教的魔掌之中救出来。”
“原来是这样。”洛洛恍然大悟。
终于知道左丞相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无澈争到王位，又为什么对刘贵妃跟苍月流云那么痛恨。
无澈沉重地颔首。
“我中了魔气之后回到宫里，由于年幼，我镇不住魔气在我体内肆虐，每逢月圆之日魔气发作之时，我的头发便会变色，当时把宫里的人都吓住了，大家都觉得我是妖魔缠身，都不敢靠近我，就连父王他也……不敢来看我，我一个人被隔离在冰冷的偏僻宫殿里，除了师傅会来看我，其他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师傅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一边苦创一套能够压制魔气的武功，一边安排得道高僧进宫来假装为我驱魔，之后，又让我月圆之日染成黑发，目的就是告诉世人，我体内的魔掌已经被得道高僧除去，恢复了正常，至此之后，我才又慢慢地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父王也开始重新接纳我了。”
听完之后，洛洛嗓音有些哽咽地说：“所以，无澈哥哥刚才是担心洛洛会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你是妖孽，不敢再靠近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