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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有人敲门，范嘉裕家中的侍从找来道：
“大少爷，少夫人叫您回去！”
“天不早了，我就走了。”范嘉裕起身，和东方珩道：“一会儿夜市上会放烟火，我答应了阿茹陪她看的。”
东方珩点了头，也起身准备回去，一出门就听见一个欣喜的声音：
“公公，我们又见了！”
公公？
走在前头的范嘉裕，耳朵竖的老长，一听到声音，立刻回了头。
在楼梯上站下，不走了。
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这样亲耳所听，也实在太刺激了。
他走不动了。
东方珩停了脚步，少女扬着笑向他走来，“公公，我本来就想见你一次的。”
“有事？”
“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范嘉裕往回走，就听阁楼上传来声音，“你夫人可还在等你。”
差点忘了，范嘉裕抽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咚咚的下楼声消失了。
林初好站在窗口，向远处望去，夜色中满是盛京繁华的灯火。
“我要离开盛京了，可能，就不回来了。”她转头看他，“所以想送你一个礼物。”
不回来了？
“你在和小侯爷生气？”
她摇头，“不气。”
不值得。
他低头看她，檐角灯笼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说着不气，却还是生着不舍。
林初好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范嘉裕借着光，看到那是一张地契，那个位置的宅子，至少二十万两的银子。
“我不知宫中的公公置办宅子，要得什么规矩。就是想日后我若回了江南，也可给你留个落脚的地方。我去瞧过了，算得一处僻静。我打算再帮你种一株桃树，等我种好，会把钥匙留在珍宝阁，你来拿便好。”
万两的玉佩，连城的院子，东方珩心中有无数猜测：“你为何要送我这个？”
她看他，“你救过我。”
“慈宁寺那次？”东方珩把地契递了回去，“不过举手之劳，不值这些，而且是你先助我的。”
林初好摇头，“梦里。”
“不管你信不信，都是真的。”
那眼眸明亮，不掺任何虚妄。
他笑了，“信。”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我就祝公公日后，事事顺遂吧！”
“那我就祝你，”
话未落，窗外有光升起，砰的一声。
烟花在空中绽放，火花四散，流光溢彩。
“是烟火！”少女欣喜看他。
双眸对视，东方珩心中的某处，也被这烟花照亮了。
也许有些事，不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吧。
他不想猜忌，她背后是什么势力？
不愿想她接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只愿记得，这一刻烟花绚烂，映在了她眸间——
她在笑。
只愿你，
“日日好日，心随所愿。”
他道。
窗外，
街对面的四时好。
来取糕点的慧嘉公主，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她抬头，看见烟火漫天。
“贺掌柜，快出来。”
贺宁跟了出来。
烟火漫天，可他却只看到，
对着烟花的笑脸。
***
苏城。
林慕风安顿好粮食，策马回了林家。
“二公子回来了啦！”
“林泊简呢？”
见他满脸怒气，下人不敢多问，只道：“大公子还在铺子。”
林慕风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正好回来的林泊简拦住。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跟我来。”
书房。
林慕风怒不可遏，“侯府的人太不像话了，你不管我管，我这就去盛京，去把小妹接回来！”
“坐下！”林泊简向来不说狠话，这般厉声，让林慕风冷静了些。
他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小妹信上只是说这批粮食有问题，让我们赶紧撤回来。还专门说她三个月后归家，她字里行间从未提过侯府，可见她不想我们参与其中。”
林慕风仔仔细细看了信，确实未提侯府半句，“可钱叔都说那小侯爷有外室了！林初好肯定是不好意思开口！否则怎么会拦了这粮食呢？”
“你觉得她是不好意思对你开口，还是不好意思对我开口？”林泊简道。
“这……”
这倒确实把林慕风问住了，小妹的性子，说是不好意思，倒确实不像。
“我想她是自有打算的。”林泊简道，“我派去西南的人传信回来，说那山中的匪，训练有素，不像匪，倒像兵。”
“大哥是说，永宁侯在偷偷存兵？”
“永宁侯倒是没这个能力，可若是他站了队，还想拉上我们林家，那就麻烦了。”
“要是永宁侯真有不轨之心，那小妹留在盛京不是更麻烦吗？”林慕风坐不住了，“不行，我这就得去盛京一趟，确定小妹安好才行。”
林泊简拿出十万两银票，放在桌上。
“你倒确实可帮阿好一个忙。”
“什么？”
“韩姑娘写信来，说眼下二皇子征战不止，北境流民越来越多。阿好想在北方边境，开些施粥的铺子。她不想这些铺子，和侯府牵上关系，便让韩姑娘帮忙。阿好还说这些铺子，日后要以林家名义施粥。所以韩姑娘写信给我。”
林泊简把韩丽珠的来信和银票，一起递过来，“我想这事你去办。”
“小妹让的？”
“我可从未骗过你。”
“你只是隐瞒，你不想别人知道的不说而已。”
“至少说的都是真的。”
林慕风看了信，接下银票。
“就三个月，我建了粥铺后，若小妹没回来，便要走一趟盛京，亲自问问阿好。她若是过的不痛快，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把她接回来。”
“好，”林泊简伸出一只手，“我和你同去。”
林慕风和他击掌，爽快道：“行！”
解了心中郁闷，林慕风握着银票，担忧道：“大哥，其实不光北方，我这次从西南过来，路上流民也不在少数。若不是我们林家的护卫，各个都是膀大腰圆吓人的主，这粮食也不好运回来。”
“大旱之年，百姓日子不好过。”
“要不这些粮食，我们自己留下吧。”林慕风道，“若真有一日，我林家施粥，也总得有粮可施。”
“留下吧，我想小妹也是这意思。”
林泊简看向窗外，沉声道：
“北方入春到现在滴雨未下，今年怕也是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