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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珩毫不闪躲,和她对视道:
“从前我听闻,林家为了家中嫡女断了永宁侯的粮食,觉得林家爱女。现在见林家早就做了长远打算,不免联想林娘子是为了林家,才与原来的永宁侯府决裂的。”
“空口无凭。”
“我只是赞你聪慧。”东方珩看她。
林初好别过脸,错过他的目光。
“我本不想你卷进来,”东方珩轻声道,“可既然这也关乎林家,便要小心谨慎,一直聪明。”
“我不懂太子殿下所言何意。”
“父皇在平新和新松,加了施粥两处点。”
东方珩指着平新,“这是现任永宁侯,邹家二爷邹尚志的管辖。”
然后又指了新松,“而这,是左相的发起的地方。加上连州邹家阖族,我们这一趟不说凶多吉少,但总需如履薄冰。”
“我会专心做事,绝不惹是非。”
“这不是一条康庄大道,”东方珩没得选,不管愿不愿,他和东方煜终有一争。
但他想给林初好一条退路,“你若不愿,现在还来得及。”
“三岁看铺子过账,五岁跑堂,九岁开第一间铺子,十一岁跟着商队,闯商道。太子殿下是觉得,我林初好做不了你的队友?”
“做生意,努力便成事。不成还可从头再来。”东方珩柔声道:“可想坐上那最高的位置不是。赢便坐拥天下,输,连命都没了。”
“你怕殒命?”
东方珩笑了,他自己一人命,又何足惜?
“不怕。”
“我也不怕!”
“那就祝我们二人,马到功成。”
东方珩也不再多说,作揖相拜,不以他是太子,她是普通人,只觉他们将是并肩而立的队友。
“马到功成!”
林初好笑着作揖回礼。
***
盛京枫叶正红的时节,林初好把铺子留给莺时,带着起夏和贺宁往北去了。
景帝因与安国结亲之事,留东方珩商议,东方珩不能同行。
东方煜恢复的很好,景帝脸上也没了此前愁苦。那被提起的神医之事,所引发他耽误东方珩的愧疚,转瞬而逝。
毕竟若是真有神医,崔华年怎会不将东方珩送回去诊治呢?
所以他也不再为过往遗憾,至少他眼前还有最康健,最像他的儿子东方煜。
他拖着东方珩晚些出发,不过是想林初好走的慢些,也好让东方煜恢复的更好些。
御书房,景帝东拉西扯,说了许多有的没的。
东方珩都端坐有礼,似听的万分仔细。
终,没了声音。
东方珩抬眸,景帝睡了。
他老了。
东方珩仔细看着,终是修仙、食丹药,让他身子内外都加速的苍老了。
连计谋,都如此拙劣。
他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殿下。”孟大监迎了上来。
“父皇睡了,他似有事要和我说,我明日再来。”东方珩低声,似不愿吵到景帝。
孟大监无声送他出去,到了远处才开口,“等陛下醒来,老奴转告陛下。”
东方珩谢过离开。
孟大监看着东方珩的背影,太子何等聪慧,怎会不知陛下用意?
还能这般陪着,想是心中还残存了父子之情。可若最后景帝无情,太子又怎会善罢呢?毕竟那是崔皇后一手培养的太子啊!
“哎……”
孟大监长长叹气,他还记得那年陛下还是皇子时,和身为皇子妃的崔华年是怎般要好。
也还记得陛下初登皇位,太子出生时的喜悦。
可那样的一对璧人,怎么就天各一方,生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结局呢?
“他走了?”回了御书房,景帝睁开了眼。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说您似有事和他说,明日再来。”
“嗯。”景帝点头,“新松那处布置如何了?”
“消息传过去了,成事的,皆左相从前三千亲信所出。”
“左相如何了?”
“已经查到连州了,邹义博此前贿赂,皆无遗漏。有些吏部未报的,也一并报上来了。”
景帝点头,有问道:“左相自己呢?”
“未有不妥行事,未见过往旧人。暂无错可指。”孟大监躬身回道。
“无错?”景帝微蹙了眉,事已至此左相是留不住了。
可若是他行事谨慎,这一路上捉不住他错处,那就只能在平新,彻底解决他了。
“邹尚志那边送密报了吗?”
“送过去了。”孟大监躬身道,“若左相有不轨,斩立决。”
“嗯。”景帝点了头。
他看向窗外,“今日天气好,朕想出去转转。”
“陛下想要去何处?”
“二皇子在何处?”
“二皇子听太傅讲了学,这个时辰应是去了练武场。”
“那就去练武场看看吧。”景帝道。
孟大监命人准备了软轿,一路带着景帝往练武场。
景帝命人收了伞,阳光的照在他身上,只觉懒洋洋,他能为景国谋划的日子,许是真的不多了。
若东方煜想坐稳这皇位。
他送太子往北这趟,东方煜也该准备了。
***
林初好一路往北,行了七八日,繁华消散,眼前只有大片大片荒芜的大地。
田地中间裂开了狭长的地缝,一眼看去,像怪兽狰狞的嘴,似要吞噬这片土地上的人。
“东家,我们进通义地界了。”贺宁骑马在外,指着前面一大片寸草不生的田埂道。
“还有多久能进通义城?”
“半天的车程就到了。”贺宁道:“咱们带的的水不多了,往前遇到人家,得去储些水了。”
“好。”林初好点头。
车子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就见田边蹲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林初好撩开帘子,看贺宁上前问路。
就见贺宁不说话,而且动也不动,不知发生了何事。
又等了一会儿,起夏便搀了林初好下车。
走近一看,才发现男孩正拿了几根燃着的枯枝,烧石头上的四五只虫子。
想来刚才贺宁不动,就是怕扰了这虫子。
待一只烤出焦味,那男孩就挪了出来,吹了吹一下丢进了嘴里,嚼两下,就咽了下去。一脸满足。
“小弟弟,”贺宁道,“水不白取,我们付银子。”
“给银子也没用。”男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