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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好实在震惊,东方珩竟一口喝掉的那碗药,甚至没有注意,他叫了自己阿好。
而不是平日的林娘子。
林初好走到窗口,东方珩推开窗,风扑面而来。
初冬的风,打在脸上隐隐的冷,吹的人一阵清醒。
“站稳了。”
林初好还未反应过来,东方珩的手揽上了她的腰,向外一跃。
林初好意识到自己双脚离了地,心中一惊,本能的抱住了东方珩,闭上了眼。
头靠向东方珩胸口的时候,他身上淡雅木香充斥她周围,而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在他鼻间萦绕。
东方珩踏过窗棂,一个旋身带着林初好,飞到了客栈屋顶。
双脚落地,林初好才睁了眼。
有些害羞,连忙离东方珩远些,却差点失了平衡。东方珩瞧出她窘态,没拉她,只是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林初好红着脸,站稳了身子。
“你看。”东方珩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初好抬起头,通义城的万家灯火,布展在她面前。似海面上月光的影子,摇晃在夜色之中。耳边是风拂过的声音,街市上有人在走动,湖上有游船驶过。
这风吹过万家,似在讲述他们的故事。
“虽然前面有重重危机,”东方珩看着远方道:“但我想要这每一盏灯火下,都住着一户幸福的人家,想他们衣食无忧,欢喜的在一起。”
他看着远方,她却转了目光看向他。
似星辰,似日月,光芒曜璨曜绚烂入人眼。
“你会是一个好君王。”她喃喃。
他低眸,看着她清澈的眸。
“一定。”他道。
“我说你们两个站那上面干什么啊?下来下来!”客栈老板一抬头瞧见屋顶两人,急道:“别把我屋顶踩坏了,贵着呢!”
被发现了!
林初好一下钻进东方珩怀里,“快下去吧。”
没动?
林初好抬头,才发现东方珩脸色苍白,唇上也没了颜色。“你,你怎么了?”
“殿下!”松拓听到喊声,在下层搭了梯子上来。
“先扶林娘子下去。”东方珩道。
松拓看着林初好,认真道:“这次我们殿下,是真的不太好了。”
看东方珩被扶回房间榻上,林初好看看三层高的客房,也能看清的通义夜色,实在忍不住吐槽,这身子真有必要上屋顶吗?
东方珩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半倚在榻上伸出手,“坦诚相待,合作愉快。”
虽然觉得东方珩有点太坦诚了,林初好还是上前了一步,和他击了掌,“好好歇着吧,往后的行程我们还得加快些速度。”
说完,告辞离开了。
东方珩缓缓握了掌心,躺了下去。
松拓收拾桌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味甘草被他忘在桌角了,道:“殿下,我竟忘了甘草,今日药极苦吧?”
“苦吗?”
东方珩闭上眼,嘴角露了笑意,不苦。
***
休整了两日,林初好和东方珩一行,出了通义城。
出城那日,突然有水滴从空中掉落。
“雨!”
“是雨啊!”
通义城的百姓,都抬起了头,看着茫茫的天际,日头在云层中只剩一个明晃晃的光点,时隔两年,雨,终于落了!
“终于下雨了。”马车上,起夏兴奋道。
是啊,终于下雨了。
林初好拉开马车的帘子,风冷着,雨滴落在手上,也是冷的。
可就这阴冷的初冬,竟然让人心中涌起了,和绿意相关的想象和希望。
这雨就连绵下着,细细密密的,下了许多日。
有了东方珩的黑骑军,通义之后的一段路,都非常顺利。查看铺子、人手,放粮,定下施粥流程,林初好处理的也熟练起来,贺宁和起夏更都练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好帮手。
要是按照如日进度,不消一月光景,这北上之行便可结束。“没准还能回江南过新年呢。”路边的汤饼摊子,起夏端了汤饼放到林初好面前。
林初好也盼着回家,这一路顺畅起来,她也觉得心中宽慰,除了东方珩身子还弱着。
东方珩正下了车,向她走来。
山野之中,有这般天人之姿的人出现,引来众人注目。其实人们远观,会觉得他气宇不凡、王者气魄。而真的靠近,却又觉得他疏离淡漠。
可了解多了,林初好觉得,他的疏离,是因为他病着。
他的精力实在有限,所以从不让自己平白生出更多牵绊。
与其没有精力的热络,不若就这般疏离着。
理解了这层,林初好瞧他便更多了几分同情。
再有,就是看不得他喝药。
东方珩胃口似不好,只强压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银筷。
松拓把热好的药,端了上来。
每每瞧见松拓端药给他,林初好就觉得从心底开始往外泛苦,那味道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尝,他却要日日入口。
看他微蹙眉一饮而尽,林初好脸也跟着变了颜色。
她小时候吃药觉着苦,大哥二哥就会用饴糖,用糕饼给她去苦。
可他不喜甜。
林初好看他平静放下药碗,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她从身上掏出一把果干,递了过去,“给你。”
东方珩伸出手,接住。
指尖微触,冰冷的大掌和小手的温热,“压压苦。”林初好道。
东方珩吃了一片在嘴里,酸的,夹着丝丝的甜。
这甜竟不让他反感,意外的,“还不错。”
“你若是喜欢酸,回头我帮你多买点,以后喝药就没那么苦了。”林初好道。
“好。”东方珩点头。
天哪,主子那是什么欣然接受的表情啊?松拓震惊。
我们宫里,现在还能差这点果干吗?
不是他自己不肯吃吗?
还说再苦都熬过来了,这不算什么!
真是变了,松拓收走了碗。
“遇到林家娘子,主子连苦都吃出甜了。”
松拓喃喃被起夏听见,“你说什么?”
松拓见自己自言自语被人听见,打着哈哈,“没什么。”
“你错了。”起夏却一本正经。
“错了?”松拓不解。
“那果干,酸着呢。”起夏神秘道。
“酸?”
松拓回头,和起夏一起望去。
路边的汤饼摊,不知在说什么的两人看着对方,露了笑。
“明明是甜的。”
松拓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