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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婆婆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起伏,坐过来陪他说话,“小伙子,这战争结束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不知道。”东方煜淡声道。
四十万的王军啊,皆因随他征战,客死他乡!
东方煜眼前划过一张张熟悉而意气风发的面孔,王军,百姓,他东方煜终没想到两全法,却因他的犹豫,死了更多的人!
是他心软延误了时机,他本该回去处死叛徒,他以为张万口中的大人,真的有办法和谈。可显然他错了,那停战的法子,就是牺牲他的王军!
东方煜,你错了,错了啊……
这晚,东方煜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林初好给他写的那张字条:若东方煜有一日来江南,林初好只许诺一粥一饭,一屋一床。但可带他遍游江南。
一粥一饭,一屋一床,遍游江南……
泪水滴落,打在纸条上。
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四十万的亡灵,他无颜面对,无颜面对!
***
北沥边境的村庄外,一辆马车在路上走的缓慢。
一匹飞驰的骏马迎了过来,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殿下!”松拓下了马,脚步急急的跑了过来,“追月传了消息来,说有人在明州一带见过二殿下模样的人。”
东方珩那一直沉着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们即刻启程去明州。”
“是,殿下。”松拓躬身道。
林初好想安慰东方珩,说吉人自有天相,东方煜一定没事的,可她不敢说。
这段时间见了东方珩的执着,她不敢轻许他什么愿望,因为那愿望渺茫,没有便是没有了,若有了再失去,对他就太过残忍了。
“景国王军……”松拓欲言又止,把传来的信笺递到东方珩手上。
东方珩看出松拓表情不对,接过信笺,“四十万?四十万大军战死北沥铁骑火药之下……”
战死四十万大军?林初好一怔,忙转头看东方珩。
这个数字和东方煜消失一样,给了东方珩重重一击。王军是景国精锐,东方煜率王军抵抗北沥,从未失手,就是东方煜不在军中,也不应是这般实力。“王军是谁在负责?”他沉声道。
“此前的总兵张万。”
张万……东方珩在脑中浮现了那张并不善言辞的脸。
他从前并未和张万打过交道。但为了寻找东方煜,他去过王军营帐。和他交代情况的是东方煜的侍从追月,所以他并未太多注意张万。但眼下张万的那张脸,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王军现在何处?”
“也退到了明州一带。”松拓道。
“我们即刻去明州,”东方珩道:“松拓你先送消息给范嘉裕,让他在京中查明这张万过往。”东方珩有一种感觉,他错过的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是,殿下。”松拓上了马,找地方传消息去了。
东方珩重新上了车,男子打扮的林初好坐在他旁边,“你是怀疑这张万有问题?”
“战无败绩的景国王军,就这么白白送了四十万将士的性命,除了有人串通北沥,我想不通还有什么解释。”
“你想怎么办?”林初好在东方珩的眸中看到了令人寒颤的冷。
“查明真相,四十万王军……若真是背叛,便用命偿!”东方珩微微握了拳头,“一国将士战死沙场是英雄,遭人背叛是冤魂。那是东方煜的心血,我若让他们枉死,便做不得这一国的帝。”
一遍遍的搜索,一遍遍的无果,让东方珩身上那从容和温柔渐渐褪去,露出杀伐之间的果敢,和帝王的气魄。
林初好知晓,若张万就是东方煜顾念的,犹豫着不肯回来的人。东方珩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把王军还给东方煜。
“你怕吗?”东方珩突然意识到,自己本不应让林初好看见自己这般模样的。
林初好转头看他,“我知你比谁都难过,可王军总还是应该迎回他的将军。”
所以帝王是不会顾及自己的心情的,无论何时,他们都做出对国家最优的选择。所以东方珩难过东方煜的消失,难过王军的惨败,可却还是在这样的时刻,选择给王军一个真相,一个可以振奋王军,不会继续溃败下去的理由。
东方珩看她,清风吹过,吹开了她脸庞的一绺碎发,她总是不用自己解释,便全部懂得。
***
明州。
东方珩一行和逐光追月,脚前脚后到了明州城。
在一间客栈,见到了别人提到的酷似二殿下的人。
是松拓上前敲的门,门还未开,逐光和追月便都红了眼眶,四十万大军啊,他们奋力抵抗,却还是损失了四十万的将士。
半晌,里面有了声响,却未开门。
松拓又敲了敲。
屋里的人走了过来,又停了停,然后才拉开一个门缝,一只眼睛向外,在看到东方珩的那一刻,哗啦一声,门开了。
“皇兄……”东方礼看见东方珩,再也受不住了,泣不成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礼?”
“三殿下?”
东方礼的出现,实在让众人一头雾水,东方礼把众人叫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东方礼的泪水,就像穿了串儿的珠子一样,停也不停,哭了许久,他才抬了头,断断续续道:“我母妃,母妃没了。”
难怪他哭的如此伤心,都说皇家薄情,可眼下东方礼这般落泪,让林初好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由的难受起来。
“荣贵妃身子一向康健……”东方珩顿了顿。
“母妃,母妃是我了给我搏一条生路,”东方礼的手掌重重的敲在自己头上,“否则死的,死的便是我。”
竟然有人想对皇子下手?林初好不由觉得一阵冷意涌了上来。
“是魏兴为,魏兴为想要杀我。他,他还杀了二皇兄!”东方礼激动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屋中众人,林初好知晓他是要说辛密,刚想出去,就听东方珩道:“若是左相有所图谋,此刻我们这屋中的人,才是你可信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