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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痕回宫之后便下了道圣旨,说是要娶妃,娶的是右相失散多年的妹妹。
这一道圣旨下来之后,举国哗然,街头巷尾的人们便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皇上要娶妃?这事是真的么?”
“你说傻话呢?这圣旨都下了,还能有假?”
“什么女子啊?居然能让我们皇上娶她,真是厉害啊……”
“皇上不是说此生只有一个女子么?看来,君王也是有戏言的啊!”
“呵,对于这句话,我就压根儿没有相信过,你想想啊,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国家的皇帝只娶一个女人,这不是笑话么?”
“是啊是啊,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个笑话啊。”
“皇帝娶个妃子好啊,这样,我们西玥皇室也能更多的开枝散叶了。”
人们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雪绒也出了右相府在街道之上四处散步,当她看到那张贴而出的皇榜时,唇角处扬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她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回府了,然而,当她回到府门前时,却见府门口竟是围了一群人,拉拉扯扯的。
“你们右相府这是欺负我家小姐么?”一个丫鬟的声音出现在了人群之中,那声音脆生生地,很容易让人听见。
“对,你们是欺负我……呜呜……”丫鬟的声音之后却听见另一名有些呆傻的声音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我们没有欺负你家小姐啊,只是你们要找的人此时确实不在府中啊,雪绒姑娘带着人出去街上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雪绒在听见吵闹声时,眉头微蹙,问道身旁的人:“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身旁的丫鬟朝前望了望,随后回道:“回雪绒姑娘的话,那个有些呆傻的女子乃是左相大人的姐姐。”
雪绒眉头一皱,反问道:“左相的姐姐?她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丫鬟笑得有些尴尬,她说道:“雪绒姑娘,这事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今日怎地就跑到我们府门前来了。”
雪绒眼眸转了转,惊道:“莫非这个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喜欢你们皇上的才女苏映柔么?”
十三年前,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青瓷来时,才知那个她救了的白衣银发的男子乃是西玥的摄政王,那个时候,她也在青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然听说了不少关于水无痕的风雅韵事,其中有一件事便是这个苏映柔,传言,这个苏小姐因为体质柔弱自小养在山中,那一年,当她回到青瓷时,没过多久便才艺冠盖京华,如此女子,眼光自然高于头顶,然而,这样一个女子在第一眼见到水无痕时便坠入了情网不能自拔,那个时候,水无痕已经有了吴芷静,还生了几个可爱的孩子,她想要嫁给水无痕做侧妃,结果却被水无痕冷情地拒绝了,由于太过爱慕水无痕,又被拒绝得彻底,苏映柔一夜之间便疯了,当时的她还是前左相的千金,此去经年,她竟是还是神志不清的么?
水无痕啊水无痕,他的痴情不悔到底害了多少个女子?
丫鬟听了雪绒的话有些吃惊:“雪绒姑娘,您也知道这件事么?”
雪绒眼眸微垂,没有作答,这个世间的事她自是不会关心太多,但是,跟水无痕有关的,她却是十分关心的。
“我们进去吧。”不过,虽然她对水无痕的事比较关心,但是,面前这个疯子却是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的。
雪绒带着丫鬟朝府门行去,她直接越过了人群没有理会被人群围堵在中间的苏映柔与她的丫鬟。
苏映柔身旁的那个丫鬟在见到雪绒越过人群时,她压低声音在苏映柔耳朵前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过后便见那苏映柔似发了疯一般旋即拨开人群朝雪绒冲了过去:“你抢我的王爷!你把王爷还给我!”
众仆人想要拉住那个丫鬟,然而,却被苏映柔的丫鬟暗地里用阻止了,那个丫鬟轻功高绝且速度极快,在众人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挡住了众人的步伐。
那丫鬟唱做俱佳地一边推攘着众人一边朝苏映柔追了过去:“小姐,您等等奴婢啊……等等……”
众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之间方位就全变了,他们不是要去阻止那个苏映柔么?怎么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换了个方位呢?且好几个人还差点撞到了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他们彻底反应过来时,苏映柔已经跑至了雪绒的跟前儿,她伸出双手直接朝雪绒扑了过去,血红着眼眸怒道:“你抢我的王爷!你把我的王爷还回来!”
雪绒瞪眸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苏映柔,脸上写满了厌恶,她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身旁的丫鬟想要去抓苏映柔,结果却被随后赶来的丫鬟一巴掌给打开了:“不要碰我们小姐,万一她伤着了,你们能负责吗?”
这一吼之下,所有右相府里的丫鬟都不敢动了。
因为没人阻止,苏映柔便一直扯着雪绒的手臂,雪绒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人,如此被人缠着她伸手就提了内力朝苏映柔打了过去。
岂料,她这一巴掌刚刚挥过去之后,苏映柔的那个丫鬟噌地一下就蹿至跟前儿,在雪绒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被她点了哑穴和周身大穴,她眼眸微瞪看着那个丫鬟,眸中惊诧之意溢于言表。
她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了,怎地竟然连这个丫鬟如何出手的她都不知道?
这个丫头到底是谁?一个年纪轻轻的丫鬟怎么会有这般精绝的武功?
那丫鬟不动声色地点了她的穴道之后便又开始唱做俱佳:“你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打我们家小姐么?”
苏映柔一听见有人要打她,忙地就扯住雪绒的胳膊将她朝外扯了过去:“你竟然想打我?走!你跟我去见官!我要让县官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打你的屁股!”
雪绒闻言额头之上黑线四起,然而,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被苏映柔大力拉扯之下只得跟着她离去,其他丫鬟见状惊了一下,忙地上前阻止道:“苏小姐,您莫要再闹了,这位姑娘不日就要成为皇上的妃子了,您可千万别闯下大祸啊。”说完之后又对着苏映柔的丫鬟说道:“你这婢子是怎么一回事?你家主子脑子不好使,你的脑子也不好使了么?想死不成?还不拉住你家主子将她带回家去?”
苏映柔不管不顾众人的阻挡,她以极大的力气将雪绒拖走而去,丫鬟们一旦上前,便被她胡乱打来的拳头给打得四处逃窜。
“我打死你们这些坏蛋!我是大英雄,我要惩奸除恶!”
丫鬟们听着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却又被她惊人的力气给吓到了,待在原地愣了半晌。
“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几个拉扯之下,雪绒便被苏映柔拉走了。
丫鬟们追不上,急急地在后面道:“赶紧去回禀护院,让他们去追雪绒姑娘。”
“好的,不过,我们只是丫鬟,护院儿听不听我们的话啊?”
“现在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先去说吧,我这就去找夫人。”
“好的。”
雪绒被苏映柔扯过拐角之后,她的丫鬟也跟了上来,二人转到无人的角落时,苏映柔迅速掏出了一个麻布口袋从头顶上方将雪绒给套了下去。
“唔……”雪绒惊恐地盯着苏映柔的动作,很显然,她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苏映柔,那么……她是谁?
她为何将自己掳走,他们要干什么?
然而,雪绒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了,因为她二人将她掳走之后便直接将她扛走了,随后她都没有机会再度看见外面的阳光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雪绒也许永远都猜想不到自己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走完自己的人生,那般地悄无声息,甚至,连杀她的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这一生,前十几年一直在圣泉度过,每日的生活除了练功没有其他,她人生的后几十年也一直在山洞里度过,每日就为恢复功力找水无痕报仇。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来不及报仇就这般死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始料不及的。
若有来世,她会不会跪在佛前求他让自己不要再遇见水无痕?
因为,自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便是她人生悲鸣的开始。
有些情有些恨有些仇,便随着她的消亡渐渐远去了,然而,这一切所带来的便是新一轮的爱恨情仇。
苏映柔与她的丫鬟将雪绒杀死之后便将她的尸体扔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引来了数头狂猛的野兽,将她的尸体分而食之,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一切弄好之后,苏映柔便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对她的丫鬟说道:“走,我们先去洗手,真是的,杀这个女人我都觉得手脏。”
丫鬟闻言立在原处眼眸盯在了苏映柔的身前,随后说了一句:“你身前的假东西,歪了……”
苏映柔一听惊了一下,随后垂眸一看,发现身前的假奶全部歪到一边去了,左边那个跑到了右边,而右边那个直接跑到了腋下,看着十分地怪异。
“我靠!假的果然真不了!”苏映柔爆了一句粗口之后一手放在一个假奶之上随后朝左边一顺,两个假奶瞬时归位。
“噗”那丫鬟在见到苏映柔的动作时终是忍不住地低笑出声。
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他想要发笑啊。
苏映柔见丫鬟嘲笑她,她撇了一下嘴,说道:“你别笑我,你现在的模样也很倾国倾城……”
从来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扮起女人来会是如此的美艳倾城,真是让他难以想象啊。
丫鬟闻言,唇瓣抿紧,说道:“赶紧换衣服去!”
苏映柔眉毛挑了挑便与她的丫鬟闪身去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隐秘的地方。
那个隐秘的地方有两间密室,二人各入其中一间,大概一刻钟后,再度从密室中出来的却是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不能相信,方才那两名女子乃是这两名男子所扮。
而这两名高大俊美的男子,一名身穿蓝色的衣衫,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云思辰,而另外一名身穿红色衣衫的男子则是东方流景。
云思辰一从密室中出来之后便伸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襟,憋屈道:“我靠,那女人的衣服真不是人穿的,怎么那么麻烦啊?”
东方流景闻言,一张俊脸黑得跟碳元儿似的:“思辰,你怎地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还让我扮丫鬟?”
要杀雪绒有的是办法,为何却偏偏要用这一种?
云思辰闻言嗔怒道:“得了吧,你好歹扮的是个正常人,爷我扮的可是一个疯子,疯子啊,那难度系数多高啊?”
东方流景回想起方才云思辰拉住雪绒的手直喊着不要抢我的王爷,还说要脱了雪绒的裤子打她屁股时,他就忍不住地垂首耸动了一下肩膀,低笑出声。
云思辰见状指着他怒道:“笑笑笑!小心被口水呛死啊,爷如此自毁形象为的都是谁?你还好意思笑?”
只有用这个方法,楚璇玑才不会怀疑到逸的头上,才能顺利地拿到解药,一个疯子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那个雪绒武功非常好,若想不动声色地制服她,只有他与流景出手方才能够办到的。
一想到他刚才还去拉着雪绒的手说你抢我的王爷,他真是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那个雪绒,他还真是连碰她一下都觉得脏,这么恶毒一个女子,早该下地狱去了。
不过,经过此次的事之后,他发现自己还真是个人才,居然连疯子都能装的这般地像。
东方流景俊眉微蹙:“反正这是我今生第一次扮女人也是最后一次扮女人。”
为了他的瑜儿,他算是认了,以前云思辰让他学习缩骨功时,他只是想着这样一种功夫可以使得身材变换,对于他复仇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个时候的他,心里只想着复仇,所以,学习了很多种武功,其中包括东琳皇室已然绝迹的幻术,那幻术是父王教他的,后来无痕大伯准备教他摄魂术,却因着他不太喜欢弹奏乐器,所以便没有学习,如若他知道有一天,娘子很喜欢听吉他的话,那么他肯定也是要学习摄魂术的。
不过,他学习这些可真是没有想着有一天会去扮女人,那还真是有损形象啊。
东方流景撂下话语后便提步离开了,云思辰跟在他的后面伸手指着他嚷嚷道:“喂,扮女人又怎样了?俗话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自己当了一回女人,才能知道当女人的好还有当女人的苦,你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这是一件好事,好吧?”
“没觉得。”
如若有一天,他的娘子知道他会缩骨功还扮过女人,她会不会毛骨悚然到就此疯掉?
“喂,你有点生活情趣,好不好?真不知道小鱼儿喜欢你啥了?”
“高富帅!”
“什么?你居然偷用我的话?”
“那个是你的专利么?那是静姨的专利。”
“喂,流景,你现在是能耐了是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跟我拌嘴了?小鱼儿教你的是不是?”
“以前我是不屑跟你拌嘴,别以为我说不过你!”
“流景……你……你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回家抱老婆!”
“喂,你这家伙是在炫耀么?好像谁没老婆似的?”
“你有么?”
“……”
他们之间一系列的对话最终以云思辰吃瘪而告终,谁让他没老婆呢?其实,他本来是有的,只是他的老婆不要他而已啊。
两人快步回到了青瓷,回到青瓷之后,他们又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真的苏映柔和她的丫鬟给掳走了,随后又制造了苏映柔和她的丫鬟坠崖身亡的场景,至于告知左相的事就留给水无痕去处理。
这件事情由于事关重大,很快就上报给了水无痕,当水无痕听见雪绒消失不见时俊眉微蹙,他想着辰儿会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去解决雪绒,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小子居然会扮成女人去将雪绒弄走。
因着雪绒怎么说也是即将成为他妃子的女人,是以,他佯装盛怒下了一道圣旨派出皇城禁军去寻找雪绒。
皇城禁军寻找了三天三夜,终是在青瓷城郊的一座山崖之下找到了三名女子尸身,经过仵作的辨认,认定这三人便是雪绒,苏映柔,还有她的丫鬟。
楚璇玑是在事发第二日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知道这件事之后她便派出了圣女殿的所有人去找雪绒。
在皇城禁军发现雪绒尸体时,她的人也跟着到了那里。
当楚璇玑见到早已气绝身亡的雪绒时,痛哭流涕地抱住了她的尸身大哭了一场,她本想将雪绒的尸体抱走,但是却被刑部的人带走了,说是要验尸查验死因。
雪绒的尸身再度送回时是在找到她尸身的第二日下午。
由于雪绒认了左相为义兄,是以,她的灵堂便摆放在了左相府之中。
楚璇玑一直跪在雪绒的棺木前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自懂事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跟在雪绒的身边,她听身边的人说,在她很小的时候,雪绒在山里捡到了她。
这些年来,她虽常常见不到师父,但是,自己的武功都是雪绒教的,她虽然严苛,但是,她好歹是自己的师父,是养大自己的人。
所以对雪绒,她的心中自有一番亲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将雪绒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而今她死于非命,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悲伤呢?
是夜,月凉如水,寒风乍起,楚璇玑披麻戴孝独自一人跪在棺木前,单薄的身影看着十分的萧瑟。
左相府里的一个小厮端了一碗饭到她的跟前儿对她说道:“楚姑娘,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您吃点儿吧。”
楚璇玑眼神呆滞,一双美眸早已哭到红肿,她摇头道:“谢谢你,我不饿……”
那小厮一直将碗端在她的面前久久未曾离去,直到许久之后楚璇玑仍旧不吃时,他方才摇了摇头将饭端走了。
月色很淡,照在棺木之上泛着森然的光,楚璇玑凝着棺木,沙哑着声音道:“圣女,我可以唤您一声母亲么?我知道,您之所以选我当使者,是因为我的美貌,我也知道,您一直在利用我,您故意让我接近水墨逸,是想让我帮您报仇,这一切,我都知道,我全部知道,但是……我不怪您,因为是您养育了我,没有您,我早就饿死在了山野之中……您的养育之恩,女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泪水早已染湿衣襟,楚璇玑隔了一会儿,又说道:“娘,您一路走好,去到奈何桥边把那碗孟婆汤喝了吧,只有喝了那孟婆汤,您才能把水无痕彻底忘记。女儿也会在佛前为您祷告,祈求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让您遇见水无痕了,娘,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找到您的真正死因,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她不相信雪绒是被苏映柔杀死的,她不相信,她要寻找她的真正死因,一定要!
此时的灵堂之外,一颗红杉树之后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他有着一双深邃的凤眸,灵堂内女子的话声声入耳,他微眯凤眸,薄唇抿成了一线,放置于红杉树之上的大掌在不经意间早已剥裂开了那厚厚的树皮。
楚璇玑一直在棺木前待了三天三夜,整整三日,她滴水未进滴食未沾,三日之后便是雪绒出殡的日子,她随着人群恍恍惚惚地向前走着,到了墓地,她看着人们将棺木抬向了泥土之中,她看着那些黄色的土壤渐渐盖过了棺材。
终于,因着心中抑制难耐的痛苦,她转身飞奔而去,她奔入了密林之中,这时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娘……师父……”她仰首,任由冰凉的雪花飘落于她的脸颊之上。
雪花越飘越大,她却根本察觉不到冷意。
风雪之中,她只垂然独立,从今以后,就只剩她独自一人了么?
闭上了眼眸,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她的身子犹如凋零的花朵一般颓然倒在了地上,由于太过用力,她娇弱的膝盖也磕破了皮,渗出血渍来。
“娘……”楚璇玑又嘶声吼了一句之后终是因着悲伤过度而晕厥了过去。
“璇玑!”
在她晕厥过去的那一霎那,她好似见到了一片白色的身影朝她飞了过来,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白玉面具。
是他么?他……来了么?
楚璇玑的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水墨逸将她抱起时方才觉得她的身子真的好轻,轻到羽毛一般,竟是让他一点负重的感觉都没有。
“该死的!”水墨逸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低低地咒了一声,脸色有些发沉,随后便抱着他飞旋而上,直接消失在了山麓之中。
他带着楚璇玑回到了青瓷的水北天南之中,这里是凌霄宫在青瓷的驻地。
一到府门前,便有白衣女子上前颔首道:“宫主好。”
水墨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抱着楚璇玑闪身入了府内。
他将楚璇玑带到了一座院落之中,随后唤了一句:“长青。”
燕长青瞬时蹿了出来颔首道:“主子。”
水墨逸吩咐道:“去将悬壶殿的医士找来。”
“是。”燕长青回了一声之后便颔首出去了。
水墨逸将楚璇玑放在了床榻之上,随后伸手揭开了她的面纱,面纱之下是一张异常憔悴的脸庞。
楚璇玑的面容他已见过好几次了,却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见到的这般,没有一丝光彩。
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紧紧地阖在一起,眼眸下方有些隐隐发黑,一看便是没有睡觉导致的,她的脸颊也凹了下去,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容颜仍旧是美丽的,美得不染纤尘。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身世这般的凄惨,她竟是自出生开始便被人抛弃在了山野之中么?
“唉……”水墨逸叹息出声。
隔了一会儿,燕长青便带着医士入了院子,那医士为楚璇玑把了脉之后便对水墨逸说道:“宫主,这位姑娘是忧心过度方才昏迷的,属下一会儿开一个方子,按时给她服下便没事了。”
水墨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燕长青便带着医士去开药方了。
熬好药后,燕长青便将药碗端了过来,他问道水墨逸:“主子,这药……”
水墨逸瞥了一眼那碗浓浓的药汁,说道:“你放在那里吧,我来喂。”
“诺。”燕长青颔首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水墨逸起身去到门外,找来一截竹子,随后将竹子洗净之后便端着药碗坐在了床榻边上,他扶起了楚璇玑,随后用竹子将那苦涩的药汁送入了楚璇玑的唇中。
“好苦……”当他送了一些药汁到她口中时,楚璇玑竟是蹙眉轻轻地恼了一句。
水墨逸见她将药汁都吐了出来,从怀中掏出布巾为她拭去了唇边的药汁,安慰道:“良药苦口,将它都喝了吧,只有将这些药喝了,你才能好起来,才能为你的娘亲……报仇啊……”
浅浅而出的话语似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般倾注入了楚璇玑的体内,兴许就是报仇那两个字让她瞬时有了生的意识,如此,水墨逸再度送入她唇中的苦涩药汁,她却是再也没有吐出来了。
水墨逸见她都将药汁吞了下去,凤眸更加深邃如潭了。
楚璇玑这一次昏迷,直到两日过后方才彻底清醒,水墨逸一直侯在她的身旁照顾着她。
当楚璇玑缓缓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衫,脸上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她见他坐在床榻前,右手撑在头上,斜身靠在床边阖目养神。
她定定地凝望着他脸上的面具,那白玉的光泽在火红的烛火之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在见到他的那一霎那,楚璇玑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狂烈的心跳之声,如雷似鼓,一阵赛过一阵。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想要看一看他面具下方的容颜,而她的手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向前伸了过去。
她的手纤长而白皙,她缓缓伸手至他的脸钱,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面具时,那个本是闭眼的男子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眸。
楚璇玑吓了一跳,她的手瞬时顿在了原处:“你……”
水墨逸陡然睁开了眼眸,他乌黑的瞳孔在烛火之下闪烁着潋滟的光辉,看得楚璇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你醒了。”水墨逸瞥了一眼那只已然伸至脸前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楚璇玑瞬时收回了手,然后将头别向了一方,心下仍旧惶惑不安,她怎么会想要去揭开他的面具呢?
迅速整理好心情之后,楚璇玑抬手一摸,当她发现脸上仍旧戴着面纱时,心中长长地纾了一口气,随后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对水墨逸颔首道:“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起身下了床,越过水墨逸朝外行去。
水墨逸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问道:“你要去哪里?”
楚璇玑向前迈去的脚步顿在了原处,她没有转回头,也没有去看他的脸,只回道:“师父去世了,我要回圣女殿去解决事情,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你的身体还未恢复完全。”
这个女人,她以为自己是钢筋铁打的么?三天三夜不吃饭,现在刚刚恢复又要马不停蹄地回到东琳去处理圣女殿的事么?
水墨逸的手握得很紧,让楚璇玑有些不适应,她慢慢抽回了手,对他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管,谢谢公子你的救命之恩,倘若他日可以用得上我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放下话语之后,楚璇玑便又迈步朝前行去。
水墨逸在她的身后跟了一步,说道:“此去东琳路途遥遥,你的身子还未好全,我送你一程吧。”
楚璇玑闻言,身子又是一僵,她拒绝道:“不用了,我圣女殿虽然人不多,武功不是绝顶高超,却也能够护我回到东琳。”
说完这一句话后,楚璇玑终是迈步离开了,水墨逸立在她的身后,眸色比黑夜浓郁,愣了半晌之后他仍旧跟随在了楚璇玑的身后。
西玥皇宫之中,林瑾瑜,东方流景,云思辰三人坐在桂树之下。
林瑾瑜一直缠着东方流景不停地追问:“流景,你们到底是怎么杀死那个雪绒的?还有,我大哥究竟去哪里找解药去了?为何跑得人影全无?”
东方流景在听见方法二字时,俊脸仍旧有些发黑,却是闭着唇,绝口不提。
云思辰闻言,笑嘻嘻地道:“小鱼儿,那个方法绝对是你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好方法,绝对惊艳哦……”
“惊艳?”林瑾瑜眼眸眨了眨,随后又想起雪绒是被苏映柔主仆二人误杀的,于是乎,她的脑中忽然之下犹如闷雷响过,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两人惊道:“莫非……莫非苏映柔与她那个丫鬟是你们二人装扮的?”
东方流景听了她的话,俊眉敛在一处,早就知道这事定然瞒不住娘子,可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啊。
“小鱼儿……你也让我觉得惊艳啊!”云思辰见林瑾瑜一下子就猜到了,便拿着折扇捂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瑾瑜见云思辰变相承认,她迅速站立起身,随后围绕着东方流景转了好几圈,疑惑道:“天,你这么高大的身材,怎么能够变成女人呢?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四个字是对着云思辰说的,她自是知道按照东方流景的个性,打死他,他都不会告诉自己原因的。
云思辰收了折扇,一脸坏笑,他反问道:“小鱼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武功叫缩骨功的啊?”
“缩骨功?”林瑾瑜闻言瞪大了眼眸。
云思辰点头道:“缩骨功是我倚云山庄的家传武功,流景这厮好武成痴,只要是武学奇功,他都会学的。”
林瑾瑜闻言忍不住地就在东方流景的身上摸了一下,叹道:“缩骨啊,天啦,要把这么高大的一副身躯缩成女人一般,你们两个好厉害啊……”
她完全不敢想象,云思辰与东方流景两个高大的男人变成女人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她却可以想象,依照这二人的姿色,变成女人自是比许多女子都要美上许多啊,尤其是东方流景,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惊诧之余,她还是很感动的,从未想过,这两个自视甚高的男子会为了她装扮成女人的模样。
人生之中能遇见这样的爱人,这样的朋友,她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云思辰摇着折扇臭美道:“那是自然,爷的武功那是相当厉害的啊!”
林瑾瑜扯了扯嘴角,又问道:“那你让你与流景对打,你们谁会赢啊?”
云思辰咧嘴笑道:“当然是流景啦,武林之中,年轻一辈的高手之中,流景与逸的武功是排名第一的,我比他要差那么一点点的。”
“哦!”林瑾瑜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一直知道东方流景的武功很高,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的武功是排第一的。
那么,除了缩骨功以外,他应该还会其他武功绝学吧?
“流景,你除了会缩骨功以外还会什么?”
东方流景闻言,朝林瑾瑜抿唇一笑,说道:“一些武功而已,没什么的。”
云思辰听了这话,却是不敢苟同,他替东方流景回道:“小鱼儿,你家相公懂的武功很多,而且都很厉害,他主要的内力是赤焰神功,那是世上最强大的内力,他不仅会这个,还会东琳幻术。”
“东琳幻术?!”林瑾瑜在听见这几个字时,秀眉微挑惊诧出声。
云思辰见林瑾瑜似乎有些惊诧过度,遂疑惑道:“怎么?小鱼儿,看你这个样子,莫非你知道东琳幻术?”
这个丫头怎会知道东琳幻术呢?那幻术自二十几年前便消失而去了,流景之所以会,是大师兄教他的。
林瑾瑜点了点头,解释道:“上次在南临的时候,我去烟雨山看我娘,中途有个人跟踪我,后来那人被子昀缠住,他便使了东琳幻术来摆脱子昀。”
“什么?你是说南临有人会幻术?这怎么可能?”东方流景在听了林瑾瑜的话时,轩眉收敛,脸上有凝重之色:“二十几年前,东琳先皇南宫俊便将幻术给灭了,他当时杀了好多皇子,却唯独没有杀我父王,现如今,整个东琳,除了父王,我大哥,我,还有南宫浸以外,当是没有人会幻术了,而那南宫浸早在十几年前因着身体缘故筋脉尽损,再也无法练习武功了,所以,除了我宣王府的三人,其他人都不会幻术的,那么这个人会幻术,又是从何说起呢?”
林瑾瑜听了东方流景的话才觉此事还真是有些棘手,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些隐患,她说道:“当时子昀也是这样说的,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莫非是当年东琳皇室的遗漏之人?”
东方流景摇头道:“不太可能是东琳人,如若是东琳人,他不可能消失匿迹二十几年,就算谋的是南宫浸的皇位,也断然不可能筹划二十几年,这个人,一定是南临人。”
一个南临人居然会东琳皇室的东西,这怎么说得过去?
云思辰闻言,俊眉也渐渐收敛,脸上神色复杂。
三人正凝眉思索之时,北堂默却是到得了东方流景的跟前儿,他颔首道:“宫主,南宫浸好像不行了。”
“南宫浸快不行了?”
北堂默颔首道:“是,宣王爷极力隐瞒这事,不想让我们的人知道,属下是通过宫中之人得到这个消息的。”
林瑾瑜闻言,也转眸看向东方流景,南宫浸快不行了,那么,也就昭示着,东琳将有一场血色宫变了。
而南宫澈之所以隐瞒此消息,是不想让东方流景回去,他对流景真是太好了。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紧拧,须臾看了一眼林瑾瑜,林瑾瑜点了点头,他便说道:“我们即刻启程回逸都。”
北堂默领命而去,云思辰看向东方流景,说道:“我即刻回倚云山庄准备粮草军饷等物,回头便去逸都找你们。”
今日已经十九了,再过十一天又是初一,他必须马上赶回倚云山庄然后再赶往东琳才行。
“好。”
东方流景点头之后,云思辰便掀袍离去了。
随后,林瑾瑜与东方流景也起身回殿收拾东西,待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去到朝阳殿向吴芷静与水无痕辞行。
他二人手牵着手并肩而去,行出一段路之后,东方流景便停住了脚步,他转眸看向林瑾瑜,说道:“瑜儿,让你跟着我四处颠簸,真是辛苦你了。”
林瑾瑜回握着东方流景的手,她坚定地说道:“流景,我这个人一旦定下的是便永远也不会改变了,既然我倾心于你,便会与你风雨同舟,无论多苦无论多累,那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未来,不管荆棘还是平坦,我都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你要知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啊!”
东方流景伸出手臂将她揽入了怀中,叹道:“我东方流景此生娶妻若此,夫复何求?”
他能娶到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真乃天赐的福分,虽然他二人明白自己的情感晚了一些,在定情这件事上走了一些弯路,但是,他们总归是走到了一起。
“流景,你莫要这样说,此生,我们能够遇见彼此,那是早已注定的事。”
“瑜儿,待东琳的事完结之后你要回来西玥皇宫住么?”他本想带着她归隐山林,然后自己去完成那些该做的事,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那么,他自然会以她的想法为主。
林瑾瑜凝望着他,说道:“流景,其实我不太喜欢皇宫的,我们可以回到西玥,但是不一定要住在皇宫里,我们去找一个离这里不太远的世外桃源居住,怎样?”
对于皇宫,她是本能的排斥,虽然西玥的皇宫与其他皇宫不同,但是,她却仍旧不是很喜欢宫里的氛围,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父皇与母后,他们有他们的人生,而她与流景,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么?
“好啊……”只要是他娘子的意愿,他都会无条件地答应的。
林瑾瑜又说道:“待我们定居之后再去寻找母蛊所在。”
东方流景闻言,顿了顿,说道:“娘子,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会去找的。”
现在,母蛊的事已经有一些下落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个母蛊还与林振青有关,如此,他是不可能告诉娘子的。
林瑾瑜听东方流景不愿意自己跟着去寻找,倔强道:“流景,你可别想着甩开我,这事我是跟定了。”
“好好好……娘子跟着便是。”这事还要一段时间不是?他可舍不得让他的娘子累着了,到时候啊,他先让娘子怀孕,如此,她不就乖乖地在家等候了么?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林瑾瑜见东方流景答应,遂扬了扬头,握着他的手继续朝吴芷静的殿宇行去。
到得朝阳殿时,水无痕与吴芷静正说着话,见到二人齐齐前来,吴芷静转眸与水无痕对望了一下,问道:“凝儿,景儿,你们是不是来辞行的?”
方才辰儿已经过来辞行了,她便知道南宫浸怕是不行了,如此,景儿与凝儿来辞行是一定的了。
“母后……”林瑾瑜闻言,随后跪在了吴芷静的身前,东方流景见状也跟着她跪了下去。
吴芷静一见惊了一下迅速去到二人身边,伸手想要将他们扶起来。
“你们这两个孩子是干什么?做什么跪在地上?”
林瑾瑜不让吴芷静搀扶,她扬眸道:“母后,您是孩儿的母后,跪一下您又有什么所谓呢?我这一跪有三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帮我的前身,也就是您真正的女儿磕的,我占有了她的身子成为了您的女儿,这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我对不起她,所以,我要帮她向你跪下,第二个意思,作为您与父皇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在你们跟前儿侍奉,真是不孝,这是恕罪的一跪,第三个意思则是,女儿已经嫁给了流景,从此便要与他风雨同舟,如此,便不能常伴父母左右,但是,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女儿一定回到你们的身边陪伴着你们,谢谢你们给予了我生命,谢谢!”
听了林瑾瑜的话,吴芷静俯身搀扶她的手顿在了原处。
林瑾瑜说完之后,便朝吴芷静磕了三个响头,东方流景也跟着磕了下去。
待两人磕完头时,吴芷静再也忍不住地将他二人扶了起来,随后伸手抱住了林瑾瑜,她含泪道:“凝儿,你就是母后的女儿啊,之前的那个孩子,她今生与母后无缘,母后会将她一直记在心里的,也许,那个孩子现在在现代过着很好的日子呢……”
“母后说的是。”
“凝儿啊,此去东琳路途遥远,南宫浸死后东琳皇室将有一场血腥动乱,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林瑾瑜点头道:“母后,孩儿知道的。”
吴芷静随后又抱了抱林瑾瑜方才将她松开,她碾干了脸上的泪痕之后便转头对东方流景说道:“景儿,母后将凝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还有,你也千万注意安全。”
东方流景颔首道:“景儿知道了。”
“嗯。”吴芷静伸手拍了拍东方流景的肩膀。
水无痕自方才二人跪下时也到得了他们的跟前儿,林瑾瑜与吴芷静拥抱完了之后也上前给了水无痕一个拥抱,水无痕抱着这个失散多年又复得的女儿,他闭上了眼眸,深深地纾了一口气,他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凝儿,一路珍重,父皇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好的,父皇……”
水无痕撤开身子之后,又转头拍了一下东方流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流景,你的能力父皇自是知道的,但是,万事还是要小心啊。”
“谢谢父皇!”
“嗯。”
几人又道别了一番之后,东方流景方才带着林瑾瑜离去。
二人离去之后,吴芷静立在雕梁立柱之下凝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凝重。
水无痕去到她的身边将她圈进了怀中,安慰道:“静儿,这两个孩子都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吴芷静将头靠进水无痕的怀中点头道:“无痕,这个我自是知道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放心不下的。”
“有景儿在她身旁,无事的。”
吴芷静转眸看向水无痕深邃的凤眸,她叹道:“无痕,自从凝儿被雪绒抱走之后,我从未奢望过这一辈子还能见到她,不想,有些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我们的凝儿居然嫁给了景儿,你说,这该是一个多么好的缘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景儿会成为我们的女婿。”
吴芷静看向愿望,期盼道:“只希望他们两人的爱情能够像我们一样,无论多少风雨都无法阻隔我们。”
“静儿,他们一定会像我们一样,一生幸福的。”
那两个孩子,他们早已融入了彼此的血液之中,早已无法分离了。
未来的路,也许会有许多艰难险阻,但是,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便不会畏惧任何危险了。
林瑾瑜与东方流景随后又去见了一下子昀,子昀笑着与二人说平安,本来想着等雪绒一事过了之后去见一见自己的大姐水忆澜,现在看来,这事只能推后了。
二人道别完了之后便上了回东琳的马车。
来西玥的时候,林瑾瑜逃东方流景追,回去的时候,两人却是如胶似漆耳鬓厮磨。
马车之中,林瑾瑜还不待坐稳却是被东方流景整个给抱走了,他又将她抱在了腿上。
“流景,这样坐着不好,一会儿北堂默又掀开帘子可怎么办?”
一想到上次她跟流景在马车之中吻得狂热时被北堂默撞见了,她简直连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如此,她还怎么敢再坐在他的腿上,要知道,这个人可是有着流氓本性的。
东方流景抱她坐好后,又将下颚放在她的肩膀上,圈着她说道:“他不会再那样了。”
薄荷的气息洒在耳边,林瑾瑜只觉耳根酥麻一片,她缩了缩身子,转眸看向东方流景,问道:“北堂默跟着你很久了么?”
东方流景回道:“他比我小半岁,自从他能走路开始,便跟在我身边了。”
“从能走路开始?”
林瑾瑜眼眸微转,算了算时间,东方流景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多了,北堂默比他小半岁,这么说,北堂默岂不是跟在东方流景身边快有二十二年了?
这个时间,好长啊……
难怪他喜欢东方流景呢。
“娘子,你在想什么?”东方流景见林瑾瑜似是深思,便又在她耳旁呵了一口气,此时他刚刚坐下,呼出的气息还是冰凉的,激的林瑾瑜身子颤了一下,回头又娇嗔道:“流景,你不要这么对着我的耳朵呵气,好痒的啊。”
东方流景圈着她身,紧紧地抱着,耍赖道:“娘子,怎么办呢?我看见你就想抱你,亲你,就想逗你,唉……有些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遇见娘子以前,他的世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报仇,所以,从他的眼眸看出去的世界前部都是黑色的,那个时候的他说话木讷冰冷一点激情都没有,但是,自从遇见娘子以后,他发现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当然,这样的改变仅仅只在娘子面前,对待其他人,他依旧是那个冷漠如冰嗜血如狂的东方流景。
“那你不要在有外人的时候这样做嘛。”听着东方流景的感叹,林瑾瑜鼻子酸了一下,便提议起来。
东方流景闻言,又说道:“现在哪有外人?”
“怎么没有?马车外面有北堂默和北堂黔啊……”
东方流景,他到底知不知道北堂默喜欢他?
“娘子,他们二人不算外人啊,默他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的,你放心,她对你没有敌意的,他只是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待日子长了,他慢慢就会对你好了。”
林瑾瑜瞥了一眼东方流景,心里反驳道,没有敌意才怪了。
在北堂默看来,她就是他的情敌,他跟在东方流景身边二十二年了,可惜他是个男人,可惜东方流景是个正常的男人,而自己出现了,北堂默一定认为是自己把东方流景抢走了。
情敌见面,分外脸红,他会对自己好才怪呢!
不过,瞧东方流景这样,他定是不知道北堂默喜欢他的。
东方流景这个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是,他对感情却是有些不通透的,他肯定不知道北堂默喜欢他,这一点,她们二人倒是挺像的。
“流景,北堂默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啊?”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微蹙,似是思索,半晌之后摇头道:“好象还没有,娘子,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事,他们兄弟二人也二十二岁了,是该给他们找媳妇了。”
他终日只想到了报仇,却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而今自己找到了今生所爱,他们二人却仍旧孑然一身,如此,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林瑾瑜闻言眸色一微亮,消灭北堂默这个潜在情敌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给他找个女人,只是,这个北堂默好似跟纳兰睿浈不一样啊,他好象是真弯啊,只要是真弯,是怎么都掰不直的,看来,在这件事上,任重而道远啊。
“这件事等我们在西玥定居之后再商量吧,感情这事急不来的。”
东方流景闻言,叹了一声:“还真是急不来的。”
他与瑜儿这段爱情,可不就是熬了很久么?
由于赶着回东琳,每日里行路的时间很长,开始几天感觉还可以,坐到后面几日,林瑾瑜就十分悃了,她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醒来之后却是在东方流景的怀抱之中。
行路五日之后便入了东琳界,这一日,当几人用完午膳之后继续上马车赶路之时,坐了一会儿之后,林瑾瑜便觉得有些累了,东方流景打算抱着她睡,她却摆手道说自己歪在一侧睡便是,流景的腿毕竟不太好,她不能总是坐在他的腿上。
东方流景没有勉强她,便让她歪在一侧睡了过去,马车朝前行驶而去,东方流景也侧着身子阖目而睡。
睡到朦胧间,林瑾瑜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微微发烫,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把了一下脉,却知自己可能是体内的毒素又发了。
一想到毒素发了,林瑾瑜的脸颊整个燥热起来,天,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真是糗死她了,这是在马车之上,况且,外面还有两个大男人呢。
她该怎么办?
那个该死雪绒,怎么可以在她的身上下这种猥琐的毒?
林瑾瑜想要忍住,但是,身体之上的燥热感觉却是越来越强,刚开始时,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过了一会儿,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流景伸了过去。
东方流景睡到朦胧之际,只觉一双火热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轻轻地挠,他猛地睁开了眼眸,却见眼前竟然是一张放大的容颜,那张容颜早已刻进了他的心里,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容颜。
只是,现在的她脸上的神色完全不对,她神色迷离,眼眸微阖,手臂轻扬拨乱了自己的秀发,腰身如蛇一般肆意扭动。
东方流景的身子瞬时便起了变化。
“瑜儿,你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么?”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女子竟是面朝他坐在了他的腿上,一双玉臂缠住了他的脖颈。
她微微压下身子,在他耳旁销魂地唤了一句:“流景……”
东方流景只觉一股热流传至身体的四肢百骸,整个人似乎都要爆裂开来,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嗯?”面对林瑾瑜的诱惑,东方流景眼眸微转,波光潋滟,瞄了她一眼,只轻轻从薄唇中吐了一个字出来。
这一个字对于一个身中媚药的人来说完全就是致命的毒药,林瑾瑜竟是俯身吻上了他的喉结,她的红唇轻柔而润滑,口中甜甜的蜜汁留在了他的肌肤之上,带来了触电一般的感觉。
“呼……”东方流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犹如毒瘾一般,越陷越深。
他抱着她如蛇一般的纤腰,旋即一个转身便将她压在了软塌之上,林瑾瑜神智不清,圈住他脖颈的手却是不肯撤离,仍旧吻着他的脖颈,随后又挑开他的衣衫,吻住了他的锁骨,东方流景几欲崩溃。
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随后俯身压下吻住了她的红唇。
“瑜儿……”东方流景轻轻叹息出声,与她唇舌交缠。
待到情欲再也受不得控制时,东方流景终是占有了她。
当林瑾瑜的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时,她不禁惊出了一声:“啊……”
因着她神智不轻,是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这一声叫得有些大声,她如此一喊,东方流景微微惊了一下。
刚一惊完便听马车之外传来了北堂默冰冷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宫主,出了什么事?”
东方流景的唇离开了林瑾瑜的唇,他伸手轻轻捂住了林瑾瑜的唇,转头回道:“无事。”
他若不回答,依照默的性格定然会掀帘进来的,他可不想自己的瑜儿春光外泄啊。
北堂默听后又问道:“宫主,前方便到了灵山,隐月宫赤部所在,前几日您说要跟赤部部主商议一些事,宫主跟他联系了么?”
东方流景眼眸微阖:“已经跟他联系了,他……唔……”
回话的时候,林瑾瑜因着唇部被人捂住,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她又扭动了一下,如此一扭,东方流景的身体被迫变了方位,如此一来,他说话便受了影响。
因着东方流景发出了一种怪声,坐在车外的北堂默眉头微蹙,又问了一句:“宫主,您怎么了?”
“没……没怎么,到灵山……再说。”东方流景说话之时,林瑾瑜就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动,害得他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北堂默坐在车外,当他听见宫主断断续续的声音时,一张俊脸黑到了极致,宫主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什么时候这般说话了?如此说话,定是有事发生。莫非宫主与林瑾瑜又在马车之中接吻么?
这个林瑾瑜真是一个祸水!一个不要脸的祸水!居然勾引宫主与她接吻!真是太可耻了!
北堂默虽然冷漠,但是在情事上却是十分单纯的,他若知道马车之中的两个人还不止接吻这般简单时,他是不是会就此疯掉?
坐在他身旁的北堂黔心思比他都还要单纯,他连接吻都不会联想到,他听见宫主如此说话,便对北堂默说道:“哥,宫主可能是还在睡觉吧……让他睡吧,先别打扰他了,等到了灵山再说吧。”
只有觉没睡醒,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吧?
北堂默闻言,没有回话,唇瓣抿紧,额头之上青筋直冒。
马车之中,东方流景在回答完北堂默的话后终是忍受不住地动了起来。
好在马车一直处于行动之中,是以,就算车厢之中发生天崩地裂地晃动,车外的人也不会感受到有什么异样。
东方流景担忧林瑾瑜再度发出惊叫之声,所以,整个过程,他都是用唇封住了她的唇部,如此,便只发出了唔唔之声。
车毂滚动发出了咕咕之声,这样的声音盖过了马车内的吟哦之声。
不过,虽然那声音很小,但是北堂默似乎也能听见那声音,那声音就似刺耳的魔咒一般穿透进了他的灵肉之中,仿似针刺一般让他难受至极。
他们……一个吻而已,怎么可以吻这么久?
吻就那么好么?
一想到让他吻一个女子的唇,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舒坦,甚至觉得恶心!
北堂默摇了摇头,终是将视线凝向了远方,不再思索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