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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潋阁
窗明几净,微风吹拂。似雪的缦帘轻轻摇曳,浓郁的茶香弥漫。
黑色的发丝随风舞动,明眸怔然望着迈步而来的男子。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幽深的眸子。高挺的鼻染下薄唇微抿,一袭拽地蓝袍绣着金边,镶嵌着晶莹宝石的玉腰带。脚步沉重,气质高贵无比。他不正是上次匆匆来又匆匆离的男子吗?
水潋突然觉得心怦怦地跳动,似雪白的双颊悄悄爬上了红云。抹胸装露出洁白的裸颈,妩媚迷人。原本都说欢场无真情,但是现在她却不能移动那双迷离的美眸。是陷落了吗?否认此刻手足无措的模样怎像以往那个将男子玩于股掌间的花魁之首呢?
“潋儿啊,你还愣着干吗?赶紧请公子入座哇。”老鸨见水潋痴痴地望着蓝袍男子,拧了拧眉。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居然也难敌美男子的诱惑。这可糟了,万一这两人真是冲着四大花魁来的,那还不个个都被他给迷走?
“是。”水潋回过神,朝蓝袍男子福了福身。浅笑盈盈道,“奴家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说着便将蓝袍男子、黑袍男子迎到桌旁。
“哪里,是在下等冒昧了,打扰了姑娘休息。”蓝袍男子唇角微扬,话虽歉意,但那举止却优雅之极,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影随着蓝袍男子入座,瞧着水潋亲手为他二人摆杯沏茶。倒入茶水时叮咚,茶香满屋。
“潋儿,你好生侍候两位爷。妈妈我就不打扰了。”老鸨说着,朝蓝袍男子福了福身。在跨出水潋阁后,一脸虚假的笑容马上敛下。神情凝重地吩咐水潋的贴身丫环碧儿好生随侧侍候,并将所听到看到的记下告诉她后,匆匆忙忙朝外走去。
“两位爷,可要听曲儿?”水潋为两人沏好了茶,优雅地坐到案几边。纤纤玉指随意拨动了琴弦,浅笑兮兮地问着。
“据闻水潋姑娘的曲子可是一绝,我们又怎能错过。”蓝袍男子玉扇轻摇,额间发丝垂落遮住了那双眸子令人瞧不清他眸里的思绪。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水潋勾唇,水眸妩媚一笑。带着三分无辜,七分挑逗望向蓝袍男子。在刚才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令这位公子瞧上她,哪怕做妾,也好过在青楼里迎来送往空看青春的流逝。且她心里对这位公子是极具好感的,这个念头就越发觉得幸福。
“姑娘弹什么,我们便听什么。”蓝袍男子靠着椅背,几分慵懒,几分邪美。
水潋低头略思索,双手摆于琴上。纤手轻拨弦,清柔的乐声流泻而出。她轻启唇,声若黄莺: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cmreadtype='page-split'num='2'/>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所唱之曲,竟是一首《凤求凰》。
她一边优雅地拨动着琴弦轻唱,媚眼如丝深深凝望着蓝袍男子。窗外的风吹拂,发丝飘飞,衣袍摇曳,
貌美如斯,好一幅如画般的美景。
一直未发一语的黑袍男子冰冷的眸子闪了闪,有些意外地瞧着水潋。瞧她凝望着主子的模样,分别是被主子给迷住了。
蓝袍男子似没瞧见水潋的表情,嘴角微勾,在她一曲完毕后。轻拍了拍掌,赞叹。
“果然好曲子,也好歌喉。”
“公子过奖了。”蓝袍男子的赞赏令水潋开心地笑起来,但最关心的还是他是否懂得她所表达的意思?
“在下很好奇。”蓝袍男子瞧着浅笑盈盈的水潋,挑了挑英气的剑眉。“水潋姑娘如此才华,如此美貌,怎会甘愿待在这悦香阁?”
“……”
水潋的神情微敛,蓝袍公子此问令她心里暗自猜测:他究竟是指她不该待在这种地方?还是在拒绝她的示好,指她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水眸速快地扫视他一眼,却见他带着浅笑。不像是轻视她青楼女子的身份。难道是怜惜她吗?这么猜测着,低垂了头。再抬头时,眸里已经盈着水雾,表情楚楚可怜。掀唇,语气略带忧伤:
“奴家也不想,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还能怎么办呢?再说悦香阁虽是青楼,但奴家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悦香阁的老板对姑娘可好?”眼见没得到答案,蓝袍男子又问道。
“不错。”水潋点头,“老板虽年幼,但却识才。她将悦香阁交给妈妈打理,难得来一趟。”
“年幼?”蓝袍男子玩味着这话,难道这悦香阁的背后是一个小家伙在掌管吗?他勾了勾唇角,对这悦香阁背后藏着的秘密越发感兴趣。
“是。”水潋想起悦香阁真正的老板既敬且畏,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孩童居然如此厉害的。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她浑身散发的冷戾及行为流露的智慧都非常人所能。
“听姑娘这么一说,在下倒是对你口中的小老板很感兴趣。”蓝袍男子摇扇,不掩饰自己的感觉。
“哦?”水潋浅笑,小老板的身份特殊,并不是她们想请便请得来的。“公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想来成就自是不比咱们老板小的。”媚眼轻扫,意有所指。
“姑娘过奖。”蓝袍男子报以一笑,似没有听懂她打探自己身份的话。
“公子是做何营生的?”水潋见男子一语带过也不恼,干脆笑意盈盈地挑明问道。
“在下只是做一点小生意。”蓝袍男子淡淡道,“自然比不得你们悦香阁的日进斗金,想来那位小老板必是位有商业头脑的奇才?”话语又拉回原题。
“那倒是。”水潋听他自报是商人,又身着讲究。心里大喜,虽说工农士商,说起来商人是最低等的。但实际上商人才是上等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能嫁进他家,虽不说荣华富贵,但后半生起码不用愁。又见他对小老板感兴趣,便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们悦香阁虽是老牌青楼了,但真正火起来却在四年前。四年前我们的小老板不过五岁大的一个孩童,当初她说要接手悦香阁并将她发展到天耀皇朝第一大青楼时,我们还不相信。不过悦香阁当时本身经营也困难了,再加上她那份气魄、坚定,妈妈便说不如博一博。却没想到真的如小老板所言发展得如此有声有色。”
“五岁的孩童?”蓝袍男子听她说话后,剑眉挑了挑。“水潋姑娘可是在说笑,五岁孩童哪有这等本事?”五岁孩童将一家危营的青楼变成如今日进斗金的第一大青楼,听起来真是天方夜谭般。就连他自己五岁时恐怕也没这个本事,难道真有那么厉害的孩童?
“奴家怎会欺骗公子?”水潋浅浅一笑,“此事奴家亲临,千真万确。”
“若果真如此,那便真是神童了。”似深潭般的眸子闪了闪,蓝袍男子幽幽地说。
影坐在一边,冰冷的眸子也微微闪了闪。
“不知那位小老板贵姓?”蓝袍男子迫切有种想见那孩童的心情,如此奇才,他倒要会上一会。
“这……”
听到蓝袍男子这一问,水潋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妩媚的脸蛋带上了为难之色,虽说倘若能嫁入富贵之家便好,但是如果真透露了小老板的身份,只怕会有福没命享。脑海里掠过那双黑宝石般却闪烁着冷戾神情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颤栗。
蓝袍男子眸光一闪,看来她还不算太笨。已经察觉到自己透露得太多,现在开始缄口了。
影微微侧首,眸光留意到一直候在一旁的小丫环悄悄退出了房屋。看来是要去报信,也许主子想见的人很快便会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