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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夏远震一行到达金陵城的时候,叶凝碧也早醒了过来。金陵的父母官胡云早就在城外镇定从容的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了。
胡云是一个看上去就很精明干练的官员,官任金陵知府,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形倒还好,不像杭州的高明,一看就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家伙。
马车刚一停稳,夏远震扶着叶凝碧从马车上步下来,胡云便领着金陵城所有略微有点官职的所有官员跪下迎接,身后街道两旁站满了平民百姓,随着胡云跪倒在地,也同时跪倒高呼千岁,声震九天。
夏远震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比在杭州城的时候更为壮观,看样子竟好像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官兵列了两队在街道两旁,百姓的身前,想是为了防止百姓拥挤,夏远震骑在马上,看着街道两旁人头攒动,竟有数以万计的人,只觉胸口憋了一口闷气,却又生生吐不出来。
拜过之后,胡云上前两步,底气颇足的大声道:“下官金陵知府胡云,恭迎王爷王妃大驾光临金陵,我金陵百姓听闻王爷前来,群情激昂,热烈欢迎,自发前来相迎,王爷一向亲随爱民,深得民心,金陵百姓能够一睹王爷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他满口以百姓的代言者自居,将这盛大的场面都推到百姓的头上,可谓狡猾之极,夏远震心中冷哼,若不是你召唤,百姓又怎会知道本王今日前来?何况他夏远震刻意营造的形象除了风流花心,爱好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亲随爱民,深得民心,究竟从何说起?
只是这胡云如此说法,确是让他无法反驳,总不能责斥百姓不该来迎接他吧?郁闷之余,还要硬扬起三分笑脸,安抚道:“本王奉旨前来调查金陵沈家庄一案,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胡大人和各位乡亲就不用如此客气了,莫让本王扰了各位的生活。胡大人,让大家都散了吧。”
他知道要遣散这些百姓,恐怕还是要胡云开口,自己虽说是个王爷,比这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府不知高出多少,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百姓平日受他的管束,对自己的话,多半会持三分怀疑的态度,因此他也不直接开口要百姓们回去,还是命令胡云来的快。
这胡云听夏远震如是说,忙挥手下令,他手下的官兵得令,一齐驱散百姓,人流如潮水般退去,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
叶凝碧在马车中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这金陵知府将百姓治理的如此和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另一种就是恶意打压,百姓敢怒不敢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都可达到目前的效果,只是究竟是哪一种,还有待观察,不过她相信,夏远震此刻必定也在暗中留心。
百姓虽然走了,可是胡云所带的金陵的官员们却还都毕恭毕敬的恭候着,胡云再次开口道:“王爷,金陵城大小官员一起,为王爷王妃准备了接风宴,恳请王爷赏脸光临。”
夏远震一路行来,无论到那里,酒宴是必不可少,也知推辞不掉,只得应了。心中觉得有些愧对叶凝碧,让她旅途劳顿不说,每到一地还要她跟着应酬,不得安稳休息,这个晋王妃,做的倒也委实不易。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没在脑海中停留多久,倒是叶凝碧,已经将这视作理所当然,她习武之身,这点旅途劳顿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看身边两个丫头,翠侬倒还好,晴儿是有点撑不住了,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却又不敢真的睡着。
胡云带着一帮官员,连同夏远震一行车驾,浩浩荡荡的向城中开去,官员们大多乘坐暖轿,夏远震等人只得按辔徐行,到得胡云准备宴席的地方,竟走了大半个时辰。
踏月酒家,集酒楼与青楼于一体,老板娘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看到胡云进来,忙扭动着腰肢迎了上来,挥动着手中的方帕,媚声道:“胡大人,都准备好了,请贵客大厅就席吧。”
胡云看起来跟这个老板娘很熟的样子,闻言笑道:“风娘子,今日的贵客非同小可,你可别砸了我的台啊,告诉你的姑娘小厮们,都放机灵着点。”
风娘子娇嗔道:“这还用胡大人说,来我这儿,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刚说完话,夏远震携同叶凝碧踏入了门槛,胡云立刻住了嘴,上前引见道:“王爷,王妃,这就是踏月酒家的老板娘风娘子,在这金陵城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风娘子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还没忘记行礼,她见了王爷竟是一点也不慌乱,确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行礼后便娇笑道:“胡大人谬赞了,在王爷面前,怎可如此夸赞奴家。王爷王妃里面请,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叶凝碧第一眼看到这个风尘女子,心中便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这胡云,竟将王爷带到烟花之地,真是岂有此理。她却不知,这踏月酒家在当地是有名的风雅之所,虽为青楼,姑娘们却都是只卖艺不卖身,个个才艺非凡,才名远传,吸引来了大批的文人儒士,否则这胡云怎敢将接风宴设在这里,还是在知道王爷是由王妃陪同的情况下。
宴席设在二楼凭栏处,可将一楼厅中看得一清二楚,这一楼的大厅正中搭建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舞台,铺着锦绣绒毯,舞台四周各镶嵌一颗夜明珠,二楼顶端正照着舞台中央的地方也镶嵌了一颗最大最耀眼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恰好洒在舞台中央。
待众人都落座后,风娘子一个手势,楼中情势骤变。天色昏暗,已是黄昏时分,这踏月酒家里灯烛齐灭,只余宴桌四周的灯盏,而一楼却是漆黑一片,唯有那高大的舞台凸显了出来,锦绣绒毯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竟闪烁起了七彩光芒,几声叮咚之响后,从台下陆续走上了八个赤脚少女。
叶凝碧狠狠的瞪了胡云一眼,可惜后者正得意洋洋的观察着晋王的反映,对这晋王妃想要杀人的眼光根本未曾看见,还欠了身子凑到晋王的耳边低笑道:“王爷,这八人可是风娘子手下的魅舞者,跳起舞来飘逸灵动,慑人心魄,王爷可要好好的饱饱眼福了。”说着还得意的笑了起来。
夏远震附和着赞了这群舞姬几句,眼神似有若无的自叶凝碧身上划过,见她脸色沉稳,神色与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心里有点放心。这种时候,是最怕女人闹起来,就算不是自己来寻欢的,但是,传了出去,面上总是有几分不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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