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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软硬兼施
金玄白坐在涤心庄的客厅之中,感慨良多,望着那几位穿红着绿,有如鲜花初绽的美丽少女,深觉人生的荒谬,以漱石子如此尊荣的地位,如此高强的武功,又有如此美满的家庭,仍然不满足于现实的环境,醉心于追求仙道。
他为了成仙,可以抛弃巨大的财富,温暖的家庭,跟着怀抱同样理想的几位好友,云游四海,同修仙道,希望有一天能拔土飞升,登临仙境。
可是仙道飘渺,终究是难以追寻的至道,值得抛弃一切去追求吗?
金玄白想了一下,也想不出答案来,干脆不再继续想下去,只听井五月爽朗的一笑,道:“我们井家的女儿,一向自负,都认为长得姿色过人,不过今日一见秋女侠和江女侠两位国色天香,她们就知道自惭了!”
秋诗凤和江凤凤得到井五月的赞美,全都笑容灿烂的向他致谢,江凤凤更是一脸红晕,兴奋地望着朱瑄瑄,极为得意。
井五月本以为自视最高的凝紫和凝金二女会出言反驳自己,却见到她们两人低垂着头,一个捏着衣角,一个把玩腰间丝带上系着的玉环,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吭声。
他暗忖道:“这两个丫头还晓得害羞,真是不简单,看来比起凝碧要老实得多。”
一想起自己的女儿,他的脸肉不禁**了一下,道:“金侯爷、邵道长,还有诸葛大人,三位此来虎丘,既是为了追查蒙面女刺客,无论如何,我也得给个交待。”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闪,落在金玄白身上,继续道:“敝人刚才回到庄院,曾详细询问小女凝朱,据她告知,凝碧的确在两日之前,向她堂妹凝白借走了我弟媳所有的一柄五音玲珑剑,此后弟媳的小师姨来绣庄玩耍,两人聚在一起,半天之后,便相偕往城里曹家而去。”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道:“曹家是苏州巨富,雨珊姑娘是庶出之女,也是曹财东唯一的爱女,她早年蒙家母收为关门弟子,传授刺绣针法”
秋诗凤听到这里,咦了一声,打断了井五月的话,问道:“井前辈,你刚刚说的是曹雨珊?她的父亲可是名叫曹大成?”
井五月一怔,望了两位弟弟一眼,道:“秋女侠也认得曹财东?莫非你见过曹姑娘不成?”
秋诗凤点了点头,笑着道:“今天中午,我们就在他的酒楼吃饭,然后他把爱女雨珊姑娘叫来陪我们挑选珠宝首饰。”
她侧首望向金玄白,道:“大哥,你记起来了没有?曹姑娘长得一张素净的瓜子脸,动不动就脸红,极得傅姐姐的喜爱,于是邀她到新月园去住一晚。”
金玄白听她一提,也想起了那个娇羞可爱的少女来了,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起来了,她身边还带了个丫环,陪你们挑完了珠宝,然后一起乘轿返回新月园去。”
他脑海中浮现起曹雨珊和那个丫环的模样,恍然道:“原来曹姑娘身边的那个丫环,就是凝碧姑娘,只是我当时没有留意。”
说到这里,只见诸葛明一脸古怪之色,于是笑了笑,道:“诸葛兄,莫非你也见过那位曹姑娘?”
诸葛明赶紧摇头,道:“我可没见过什么曹姑娘,倒是曹财东,我们有一面之缘,也是在周大富的酒宴上见到的,后来又一起喝了次酒,当时还有蒋兄在旁。”
他话虽说得平淡,心里却是波涛难平,因为曹大成允诺要把表妹嫁给他,并且还要赠送豪宅巨金,目的就是要他设法把女儿雨珊嫁给金玄白为妾。
眼见此时曹雨珊已经和金玄白的未婚妻子搭上了线,并且还一起回到了他的住所,那么自己这个媒未做成,岂不是一切都落了空?
他暗忖道:“曹大成这个家伙真不是块料,明明已经托我做媒,却有缝便钻,自己把女儿带出来介绍给秋姑娘她们认识,岂不是想要断我的路,省下那笔媒人钱?他妈的!钱倒无所谓,他那个表妹,我可非得弄到手不可”
心念转动之际,听到井五月笑道:“原来诸葛大人也见过曹财东,说起来真是太巧了。”
诸葛明笑道:“是很巧,想不到他的女儿竟会是令堂大人的关门弟子,嘿嘿!等我见到曹大成那厮,得好好的盘问他一番不可。”
直到此刻,他心中大定,知道自己不但不会失去那笔谢媒的重礼,并且还可以稳当的要曹大成把他的表妹拱手献给自己。
因为不管那个蒙面女刺客是曹雨珊或者是化身丫环的井凝碧,单凭这一点,便可把曹大成扣死,逼得他非得要屈服才行。
除此之外,诸葛明认为尚可以用井凝碧的行刺之事,逼迫井五月和井六月这两个高手出来替朝廷服务。
他的嘴角掠过一丝狞笑,忖道:“皇上如果决定成立内行厂,一定由金侯爷执掌,到时候我会被调进里面,如果拖着这两个高手一起进去,那么内行厂的实力大增,一定可以凌驾东、西二厂之上。”
井五月和井六月纵然是武林第一高手漱石子的儿子,在武林中自有他们的地位,可是他们同时也是殷实的商人,不仅在苏州城里有庞大的生意,并且在虎丘乡下也有千亩良田。
有这种身家的大财主,绝对不敢得罪朝廷,否则扣他们一个主谋行刺皇上的罪名,井家就会被抄家灭族。
别的不说,单单冲着这一点,井五月就得屈服,就算井六月是个武痴,不愿受朝廷的约束,那么井八月也可被拢络进来,说不准连老大井三月也可以加以设计,让他加入内行厂。
望着含羞垂首,却又不时偷偷抬头瞟着朱瑄瑄和金玄白的井凝紫和井凝金两个少女,诸葛明心中得意,忖道:“这两个小妮子好像春心动了,看来我可以借力使力,以此为饵,逼着井三月跳进来,为朝廷效力。”
他暗地里盘算,只听井五月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更好说话了,想必有金侯爷、邵道长和诸葛大人之助,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井八月微笑着接下去道:“如此一来,事情就可圆满解决,不会再有任何后患了。”
诸葛明道:“两位庄主,话虽这么说,可是事情的真相总得弄清楚,才可以解决。”
井八月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那个蒙面女刺客若不是曹雨珊,就一定是凝碧那个丫头。其实,依在下之见,她们绝非去行刺,恐怕还是想要找金侯爷去较量一下武功才对,谁知会闯下了大祸,关于这一点,凝朱和凝白都可以证明。”
臧能拍了拍井凝白的背部,柔声道:“凝白,乖孩子,你把那天小师姨过来找你凝碧姐姐的经过,跟各位叔叔、伯伯说一遍。”
井凝白点头道:“前天下午,小师姨到绣庄来找孩儿,说是要借那柄五音玲珑剑,去跟人比剑,孩儿告诉她,剑已被凝碧姐姐借走了,于是小师姨就要我陪她到浣刀园去找凝碧姐姐”
她喘了口气,道:“我们到了浣刀园,见到了凝碧姐姐,当时她正和凝金姐姐在练剑法,看到我们过来,她们就嘻嘻哈哈的到凉亭里去说话了,我吃了两块桂花糕,觉得有些困,于是凝金姐姐叫凝朱姐送我回来,还揣了几块糕饼,带给凝青妹妹吃,就是这样了。”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哦!我忘了说,小师姨在路上跟我讲,说是苏州最近来了个非常厉害的神枪霸王,把神刀门都灭了,又把江南三女侠都一一打败,所以她要借五音玲珑剑去和神枪霸王比试一下。”
话末说完,诸葛明和邵元节便笑了出来,接着朱瑄瑄也是一阵大笑,至于秋诗凤和江凤凤则是掩唇而笑,反倒是金玄白一脸尴尬,哭笑不得。
井五月笑道:“三弟,曹姑娘这个脾气倒跟你一样,一听到什么高手出现,就恨不得要和人家比试一番。”
井六月咧嘴笑道:“我这是找人切磋武功,不是跟人争强斗狠,完全不一样的。”
臧能摇了摇头,道:“我这个小师妹啊!真是的,明明师父严禁她显露武功,不许她涉足江湖恩怨,她却不知警惕,违犯了门规,这下可好了,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唉!真是的。”
这时,井凝金抬起头来,道:“婶婶,不是这样的啦!小师姨不是要去和神枪霸王比剑,而是不服气她的爸爸把什么金侯爷夸得天下少有,武功盖世,所以”
她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伸了伸舌头,望着金玄白,嗫嚅地道:“金叔叔,我忘了,不知道小师姨口中的金侯爷就是你。”
金玄白不知要如何回答,口中含糊的应了一声,只听秋诗凤低声道:“大哥,你真是厉害,把江南三女侠都一一打败了,看来你只会欺负我们女孩子!”
朱瑄瑄斜眼睨着金玄白,放声笑道:“金大哥何止武功高强?就凭这种豪放的英雄气概,也可以把天下的各种女侠都一一折服。”
金玄白眼中灿放寒芒,凝注在朱瑄瑄的身上,道:“你跟我逞口舌之利,会有什么好处?”
朱瑄瑄一窒,被他眼光所逼,几乎喘不过气来,赶紧转过头去,打开折扇,故作潇洒状的煽着,可是动作却十分的僵硬。
秋诗凤不明白金玄白怎会突然生气,低声问道:“大哥,怎么啦?我们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嘛!”
金玄白摇了摇头,敛去眼中寒芒,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烦她话太多了,什么事都要插嘴。”
秋诗凤心念一转,马上想到金玄白之所以如此,显然是被朱瑄瑄那句话激怒,而那句话之所以让他对朱瑄瑄丝毫不留情面,便是因为刺痛了金玄白的心。
金玄白心中的伤痛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薛婷婷钟情峨嵋欧定邦,不顾铁冠道长当年的承诺,弃他而返回青城?
或者他的伤痛是因为何玉馥、楚花铃阳念珏的突然离去,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
秋诗凤也不明白他究竟为了哪桩事情,突然难过起来,伸出手去,在他放在茶几上的大手手背轻轻的抚摩了一下。
她的动作极为自然,也不觉有什么突兀,可是看在井家的几位姑娘眼里,全都有些愕然,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齐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茶几上交叠的两只手。
那最小的井凝青突然做了个鬼脸,伸出手指在脸上划了划,轻声道:“羞羞脸!”
井凝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上被井八月伸手抚住了嘴,讪讪道:“对不起,金侯爷,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懂事”
邵元节道:“井施主,不打紧的。”
他笑了笑,道:“贫道忘了向各位介绍,秋女侠出身雁荡派,是掌门人的独生爱女,外号飞霜女侠,正是江南三女侠之一,她同时也是金侯爷的未婚妻子。”
雁荡派是小门派,崛起武林还不到二十年,根本没有放在井氏兄弟眼中,至于什么江南三女侠,更不值得他们一哂,完全不当一回事。
所以当邵元节说出秋诗凤的绰号和来历时,包括臧能在内,全都不以为意,直到他说完了话,他们三兄弟才有反应,井五月首先抱拳道:“原来秋女侠不但是名动一时的江南女侠,还是金夫人,真是失敬!”
井六月和井八月也都抱了抱拳,讲了两句话,表示失礼。
秋诗凤嫣然一笑,道:“邵道长说错了,家父秋金锋,外号回雁剑客,并非本派的掌门,掌门人是我的师伯吴复中,他外号雁荡大侠,不知三位庄主可曾听过?”
井氏兄弟互望一眼,齐都同声道:“久仰!久仰!”
邵元节尴尬地道:“秋女侠,对不起,是贫道弄错了,请你原谅。”
秋诗凤抿唇一笑,道:“敝派成立尚不到二十年,当然不能跟少林、武当等大门派相比,道长是龙虎山的高人,罕得介入江湖之事,没听过家父之名也不为奇,怎能说得上弄错了?”
她目光一闪,掠过井凝紫几位姑娘脸上,微笑道:“其实我这飞霜女侠的名号,是沾了杨姐姐和何姐姐的光,她们一个是华山女侠,一个是峨嵋弟子,武功都比我高,假使四位井姑娘能有机会行走江湖,以你们的武功造诣来说,江南女侠这个名号,早就是你们的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井凝紫、井凝金、井凝蓝和井凝朱四人,本来是以羡慕而又妒忌的眼光望着秋诗凤,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如今听到她这么一说,全都觉得窝心,井凝紫秀眉一挑,道:“我爷爷多年以前就留下了家训,不许家里的晚辈涉足江湖,尤其是女孩子,更不许抛头露面,所以我们井家的女孩子,都一直留在家里,不能像秋姐姐和江姐姐那样行走江湖,纵意恩仇,是以听了邵道长的话后,都觉得有些遗憾”
井凝金接下去道:“是呀!爷爷最偏心了,就是瞧不起我们女孩子,他应该学一学秋大侠才对。”
井五月叱道:“凝紫、凝金,你们两个孩子懂得什么?你们爷爷留下家训,是因为深知武林凶险,江湖难行,唯恐你们受到伤害,铸下一生之错,岂是另有私心?”
井凝紫和井凝金受到呵斥,齐都翻了下白眼,不敢吭声。
邵元节赶紧打圆场,道:“两位姑娘,井老前辈做此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别的不说,就拿这回曹雨珊和凝碧姑娘所惹出来的事端来讲,惹非金侯爷手下留情,她们其中之一,恐怕已经重伤身亡了,不过尽管如此,留下来的后患也是极大”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到厅门,向内探头望了望,然后恭声道:“奴才井淼,求见老爷。”
井八月站了起来,拱手道:“各位请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井五月见到井八月离去,问道:“邵道长,依据目前的判断,那个手持五音玲珑剑的女刺客,并无恶意,只是基于好奇之心而已,所以无论是曹姑娘或者是小女凝碧,尚请道长和金侯爷能够成全,让大事化小。”
邵元节道:“贫道还是那句老话,此事在下无能为力,必须要金侯爷出面,才能化解。”
诸葛明道:“井庄主,邵道长说得不错,他和在下都想周全此事,却是有心无力,因为里面还碍着一个蒋大人在内,他被刺受伤,此刻还躺在床上,岂能善罢甘休?所以一定得金侯爷出面才行。”
井五月见他们绕来绕去,又把话绕回了金玄白身上,可是要想这位侯爷出手相助,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沉吟一下,望着臧能,希望她能帮着说几句话,此时,井八月自厅外走了进来,道:“邵道长、朱大爷、金侯爷、诸葛大人,酒席已经摆妥,请各位入席,有什么话,饭后再谈吧!”
诸葛明站了起来,道:“邵道长,请你陪着朱大爷、金侯爷一起,先走一步,下官尚要跟三位井庄主说几句话。”
邵元节也不知诸葛明在玩什么花样,含笑点头,拉着臧贤,在管家井淼的带领之下,偕同金玄白、朱瑄瑄等人,出了大厅,往后进的饭厅而去。
而臧能则率着两个女儿,陪着秋诗凤、江凤凤二位女客,偕同井凝紫、井凝金、井凝蓝和井凝朱四个少女一起在两个丫环的引领下,往偏厅设席之处而去。
众人离去之后,大厅之中,只剩下了诸葛明以及井氏兄弟。
井五月望了两位弟弟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诸葛大人,不知有何机密之事,要大人如此谨慎?”
诸葛明把厅门掩上,然后坐回椅中,做了个手势道:“三位庄主请坐。”
井五月等三人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全都一脸凝肃的望着诸葛明,等候他开口。
诸葛明喝了口茶,道:“三位庄主或许还不十分清楚,在下的身份是东厂的一级大档头兼镇抚,而被那位蒙面女刺客所刺伤的蒋弘武蒋大人,则是锦衣卫中的同知大人,随我等前来虎丘的那位于八郎也是锦衣卫千户。至于邵元节真人则是受封的护国妙法真人,而那些随同朱大爷前来的护卫除了锦衣卫人员之外,便是邵真人的门下徒众,此外,还有多名藏土法王,已经被刺身亡。”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把所有人的身份都讲了出来,听得井五月等三兄弟心惊肉跳,脸色越来越是沉重起来。
诸葛明具有两种身份,既是武林人士,又是朝廷要员,尤其他身为东厂的大档头,这种身份更使他让井氏兄弟不敢小觑。
东厂是个什么机构,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极为清楚,以井氏兄弟的身份说来,他们既是武林高人,同样的也是家境殷实商人。
若是论起武功来,诸葛明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和他们相差甚远。
可是诸葛明身为东厂要员,以整个朝廷为后盾,身份地位比起苏州的商人来说,高出何止百倍?可以说,只要诸葛明开个口,便可以让整个井氏家族,从此连根拔起,再也不复存在于苏州。
纵然井老夫人是有针神之称的孙大娘,皇宫里采购的龙袍,以及太后和皇后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由她绣花刺凤,深得太后和皇后所喜爱。
可是就算动用到孙大娘的关系,运用情谊请皇太后出面,恐怕也缓不济急,无法阻止东厂向井家下手。
到时,就算是冤狱能够得到平反,井家财产也能顺利的落回,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做到,更别说因此而死伤的家族人员了。
井六月是个武痴,连家产都悉数交由井八月管理,完全不理杂务,一向云游四海,追求武道的晋升,对于东厂和锦衣卫这两个组织,倒也不怎么在乎。
可是井五月和井八月就不同了,他们身为漱石子的后人,所传承的不仅是父亲的武功绝艺,身为井家子弟,他们还要负责照顾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如今由于井凝碧的一时冲动,竟然和曹雨珊一起,合谋要和新近崛起的神枪霸王比武。
就因为这种心理,致使她们两人都混进了新月园,并且还大胆妄为的蒙面行刺。
泵且不论她们是不是年轻气盛,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练到了极高的境界,不服气曹大成再三赞扬金玄白的武功修为,而执意要向他挑战的行为对错与否。
单从她们蒙面行刺,伤及了锦衣卫的同知大人蒋弘武来说,她们已经犯下了官家大忌,绝不可能用江湖规矩或武林道义等理由来掩盖。
以锦衣卫这个组织的庞大,和它所具有的强大势力来说,别讲是苏州的区区殷商,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也无法面对和抗衡。
井五月和井八月心惊肉颤之际,全都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一齐倒吸一口凉气。
纵然他们身怀绝世刀法,又练了玄门罡气,此时也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井五月强自镇定,道:“小女凝碧,年仅十六,从未出外过,不知天高地厚,这次闯下了大祸,实在”
他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管这桩事是曹雨珊或者是凝碧所为,我们都一定负起责任,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会承担下来。”
诸葛明道:“曹大成是木渎镇富商周大富的好友,而周大富的女儿,又是金侯爷的记名弟子仇铖之未婚妻子,说起来,都不是外人”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至于蒋大人,也和我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按说我可以说得进话,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过,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位重要的人物”
井五月和井八月互望一眼,只见井六月手抚短髭,正在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井五月问道:“诸葛大人,请问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知能不能用钱来买通?”
诸葛明在忖思着是不是要把朱天寿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所以一直在考虑中,此刻听到了井五月之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笑之后,随即脸色一沉,道:“虽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也得看对像才行,你们可知道,这回蒋大人是随何人南来?臧贤又为何隐匿行踪,易容化装为朱大爷,一路从北京下江南?”
他稍稍一顿,望向井八月,道:“井庄主,臧贤是你的舅兄,他有把为何易容的原因告诉你吗?”
井八月摇了摇头,道:“拙荆问了他几次,他都没说,仅要让我们称呼他为朱大爷,连孩子们都不让我告知”
诸葛明道:“这就是了,臧贤也知道不能将此机密泄漏出来,否则便会遭到杀身之祸。”
他冷冷一笑,道:“不过你们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井八月连忙摇手,道:“朝廷机密,我们不敢求大人告知。”
诸葛明道:“蒋大人此次南下,是偕同张永张公公而来,至于张公公所陪同之人,则是真正的朱大爷,臧贤易容成朱大爷,则是为了掩人耳目,避的是司礼太监刘瑾”
他话未说完,井五月和井八月一齐脸色大变,掩住了耳朵。
井五月嚷道:“诸葛大人,请恕我们无胆,不敢探听朝廷机密,请大人不必叙述下去了。”
井六月瞪了二位兄弟一眼,骂了声:“胆小表!真没出息。”
他壮着胆子问道:“诸葛大人,你说的刘瑾,可是人称九千岁的那个太监?”
诸葛明点了点头。
井六月不解地问道:“刘瑾极得皇上的宠爱,可说已经权倾天下,他要杀一个人,还不是一句话?又怎会”
他似是想到什么,啊了一声,道:“莫非那朱大爷是一位王爷不成?否则张永张太监怎敢动用锦衣卫保护他?”
诸葛明竖起了大拇指,道:“井兄果真明智,难怪修为已在两位井庄主之上,别的不谈,单就这份胆量,就令在下佩服。”
井六月抚着颔下短髭,得意地道:“我何止胆大?就是剑法也不错,酒量更好”他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的武功比不过金侯爷,可是并不能说酒量不如他,嘿嘿!等下我得好好的跟他拚一拚酒量才行。”
诸葛明道:“若要比酒量,侯爷当然比不过井兄,嘿嘿!天下事若能一醉解千愁,就好坝卩了,只可惜有些事就算掩着耳朵,闭上眼睛也得非要面对不可。”
井五月放下掩耳的双手,道:“诸葛大人说的极是,这样好了,到底你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放过凝碧?”
诸葛明抚掌笑道:“井庄主快人快语,这才不愧堂堂的武林豪客,好!我也不跟各位绕圈子了,大家把话挑明着说。”
他神色一整,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要想保住凝碧姑娘的性命,让蒋大人放手,必须请两位庄主加入内行厂。”
井氏兄弟面面相觑一阵,井五月问道:“请问大人,什么叫做内行厂?这是什么机构?”
诸葛明道:“为了对付刘瑾这个奸宦,皇上准备最近成立一个凌驾于东、西二厂之上的组织,这个组织暂时定名为内行厂,顾名思义,可在宫内行走,负责锄奸惩恶,节制二厂,这个新的组织,便是由朱大爷和金侯爷二人主持。”
井五月道:“可是我们都是在苏州有家有业,如果”
诸葛明道:“你们的身份依然不变,井四庄主依然可以继续经商,而两位庄主则可以参赞之名义任用,辅助金侯爷,进行锄奸大计,至于要不要改名,就随二位的意了,如果二位想当官,也可以大档头的名义聘用。”
井六月问道:“诸葛大人,第二点呢?”
诸葛明道:“这第二点简单多了,那就是迎来满门的富贵,得到一个好女婿。”
井氏兄弟全都一怔,诸葛明笑着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擅作主张,替金侯爷做了个媒,让他娶了井家一个闺女,和你们结成亲家,如此一来,蒋大人看在金侯爷的面子,自然不会和你们计较了,于公于私,皆是两便,岂不是美事一桩?”
井五月讶道:“诸葛大人,请问一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金侯爷的意思?”
诸葛明道:“当然是我的意思,金侯爷还不知道呢。”
他笑了笑,道:“井四庄主不说,他的二位闺女,年纪尚小,谈不上婚嫁,而井三庄主至今未娶,膝下没有儿女,除此之外,井大庄主的三位闺女以及二庄主的凝碧姑娘,也都已到了及笄之年,皆可论及婚嫁,你们若是结了金侯爷这门亲事,岂不甚好?”
井五月道:“诸葛大人,你不是说他已有雁荡秋女侠为妻,怎么还要和我们结亲?”
诸葛明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何妨?老实说,金侯爷已有四五房的未婚妻室,再多一两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井五月脸色一变,道:“这可不行,我们井家的女儿,绝不能做人的小妾。”
诸葛明道:“不是做妾,全都是正妻。”
井五月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就算我们愿意,家父也不肯答应。”
诸葛明皱了下眉,只听井六月突然道:“诸葛大人,请问你,那金侯爷除了是枪神之徒,另外还是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之外,你知不知道他尚是何人的弟子?”
诸葛明点头道:“他说过,另一位师父是昔年东海三仙中的火神大将。”
井六月讶道:“是火神大将?竟然不是九阳神君?”
诸葛明略一沉吟,道:“你怎会认为他是九阳神君之徒?”
井六月道:“他的必杀九刀中的一招圆月一刀斩,似乎从九阳剑法中的一招衍变而来,所以我们才会有此疑惑。”
诸葛明道:“邵道长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
井六月道:“诸葛大人,请你问清楚,假如金侯爷另一位师父果真是九阳神君,那么我们不但不能跟他结亲,并且还可能是仇人。”
他深吸口气,道:“昔年,家父曾经说过,九阳神功乃至阳至刚之功法,练到第七重时,必会烈焰焚身,走火入魔,甚至会化为齑粉,可是在那之前,九阳神功几乎天下无敌,我看这位金侯爷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很可能便是练了九阳神功所致。”
诸葛明哦了一声,陷入沉思之中。
井氏兄弟见他不再说话,互望一眼,井五月道:“诸葛大人,反正事情并不急在一时,你何不问清楚一下,假使金侯爷真的是九阳神君之徒,那么结亲之事,就不必再谈了,至于加入内行厂之事,也容我们兄弟商量一阵子,再给你答覆。”
井八月道:“诸葛大人,事涉朝廷机密,我们绝不会泄漏出去,你可以放心。”
诸葛明很干脆的站了起来,道:“好!我就等你的答覆。”
他想了许多,认为此刻逼迫井氏兄弟并不妥当,尤其是卡着金玄白到底是不是九阳神君之徒的问题存在,更是必须弄清之事。
他不明白九阳神君和漱石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重大的恩怨,也不清楚为何井氏兄弟会将九阳神君之徒视为仇人。
但是他清楚得很,纵然金玄白是九阳神君之徒,井氏兄弟只怕也无力对抗,除非漱石子亲自出面。
至于井氏兄弟会不会就范之事,诸葛明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相信井家基业都在苏州,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绝不会抛弃所有的家业,一走了之。
何况他们就算跑了,他手里还有一个井凝碧,便可以将她擒下,充作人质,还怕井五月会逃到天涯海角去?
目前令他唯一担心的,反倒是金玄白的问题,如果井六月之言不假,那么金玄白很可能会烈焰焚身而死。
如今拔牙行动尚在进行之中,筹组内行厂之事,也仅是计划而已,莫不以金玄白为主帅,假使这个主帅有什么不测,整个行动和计划,都会受阻。
如此重大的事情,岂能不未雨绸缪,事先作个妥善的安排?否则后果之严重,就难以想像了。
他想到这里,心中急得不得了,道:“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两天之后,我听你们的消息,至于金侯爷的事,我也会问个明白,到时候会给你一个答覆。”
井五月虽觉两天的时间太短,无法通知至武当赴约的大哥井三月,商量对策,可是女儿凝碧惹出来的祸端,必须解决,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诸葛明见他们答应,拍了拍肚子,道:“啊!我的肚子也真的饿了,大家这就去吃饭吧。”
他们一行走入后厅,只见里面摆了五桌酒席,屋里除了随同臧贤而来的四十多人外,还有十多名身穿灰衣的家丁和头梳双环的青衣小婢在穿梭往来,负责上菜。
井五月领着诸葛明和两位弟弟入席,偕同邵元节、金玄白、臧贤、朱瑄瑄等人而坐。
诸葛明目光一闪,问道:“金侯爷,秋女侠她们呢?”
金玄白还未说话,井八月已笑道:“女居诩在偏厅用饭,有拙荆陪着她们,说些私房话,大家也比较开心。”
所谓男女有别,当时的官宦富豪之家,屋里家眷众多~仆如云,吃饭时席开多桌,都是分开来用,故而诸葛明也不觉奇怪,笑道:“井四庄主这里真是钟鸣鼎食之家,奴仆如云〕口浩大,要维持这个场面不简单啊!”他这句话中警告的意味极浓,井八月苦笑了一下,道:“在下不擅交际,庄里也难得宴客,今日诸位贵宾来此,仓促之间,临时向大哥和二哥庄里借调人手和炊具,这才应付舒畅得了。”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道:“各位贵宾,在下井八月,承蒙各位大驾光临,感到万分荣幸,如有执行不周之处,尚请各位贵宾原谅!在下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举杯,井八月仰首喝干了杯中酒,至此这场晚宴终于开始,酒菜陆续端上,有如流水一般,虽无丝竹音乐相伴,却也让那些饱受惊吓,劫难余生的锦衣卫和正一派道士全都酒足饭饱。
井五月和井八月两人心里有事,脸上强堆着笑容陪着客人喝酒闲谈,可是井六月一看到酒,便跟没命似的,一轮酒喝完,又找金玄白喝了三杯,喝到中途之后,又跑到邻桌向于八郎、海潮涌、戎战野等锦衣卫敬酒,纵然他酒量惊人,也在喝了一百多杯酒之后,醉倒于地。
井六月被两个健仆扛下去之后,坐在主席的井五月和井八月不断的向身边的邵元节、金玄白、臧贤、朱瑄瑄等人道歉,并且继续劝酒。
这场酒宴大约喝了十几坛酒,连上了二十多道菜之后,才终于结束,回到大厅喝茶。
井五月和井八月以各种理由挽留金玄白等人在庄中住下,不过都被诸葛明婉拒,最后,只让臧贤和随行的四十多人留了下来,暂住涤心庄里,至于金玄白、邵元节等人,则原班人马,坐着三辆马车,连夜赶回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