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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郡主闹事
车声辚辚,田三郎驾着马车,载着金玄白和邵元节两人,往天香楼而去,车旁随着那十多名锦衣卫校尉。
马车才驰出二十多丈,尚未到达天香楼前,便听到那里一片嘈杂。
邵元节掀开车帘里去,只见天香楼前一百多名衙门差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大圈,不时发出吆喝之声,也不知是在嚷叫些什么。
邵元节怒喝道:“快过去两个人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夜都深了,还在闹什么闹?”
随在马车两侧的领头两名锦衣卫校尉,应了一声,飞身急奔而去。
邵元节坐回车里,不满地道:“这些征召来的榣役们,根本没有经过训练,完全是乌合之众,怎能带出去办事?太糟糕了!”
金玄白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想了一下,问道:“邵道长,张大人这回带着大批人马,陪着朱大哥进入太湖,真的纯粹为了要进林屋洞潜修吗?”
邵元节苦笑了一下,道:“谁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摇了摇头,又道:“本来贫道已经跟他说好了,过几天再去,他当时也同意了,谁知来了几个喇嘛教的什么活佛和法王,一听林屋洞里有灵泉,于是便唆使他连夜赶去,唉!倒是苦了那些锦衣卫,还有苏州的衙役们,到时候得在山区喂蚊虫了。”
金玄白道:“朱大哥也真是任性呵!不过,张大人对他这个舅舅也太孝顺了,简直是言听计从,只怕对皇帝也不过如此。”
邵元节含糊应道:“应该如此的,娘舅比爹大嘛!他们家的规矩就是如此。”
金玄白心中有些疑惑,正想要再问一下,发现马车已经停了,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喊道:“金大哥,你在车里吗?”
金玄白从窗口望去,只见朱瑄瑄一手提着长剑,从纷纷散开的衙门差役中,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而从散开的差人群中望去,看到劳公秉领着几名锦衣卫的校尉们,匆匆的随在朱瑄瑄的身后,也赶了过来。
邵元节嘀咕了一声,道:“原来又是这位郡主娘娘在闹事。”
金玄白记得不久之前,还在新月园的小楼外,看见朱瑄瑄和江凤凤二人,津津有味的和秋诗凤、齐冰儿、曹雨珊等人一起在抹着骨牌,没料到才这么一会工夫,她竟然会到了天香楼前闹事。
想那劳公秉虽然身为锦衣卫的镇抚大人,目前还是驻留天香楼里的最高长官,可是面对这骄纵自大,目无王法的郡主,大概也是无能为力。
金玄白也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事,会和劳公秉吵闹,拉住了准备下车的邵元节,道:“邵道长,你坐着,让我出去和她说话,免得她使小性子,冒犯了你。”
邵元节苦笑道:“贫道倒不怕她冒犯,只是不好向王爷交待。唉!兴献王宽厚仁慈,不知怎么会生下如此骄纵跋扈的女儿?”
金玄白掀起车帘,跃下了马车,问道:“朱少侠,你又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朱瑄瑄看见金玄白,赶紧把长剑插回剑鞘,抱拳朝他行了个礼,道:“金大哥,你来评评理,看看这痨病表说的话对不对?”
金玄白不悦地道:“人家明明叫劳公秉,你骂他是痨病表,就已经是你的错了,还跟我说什么理?”
朱瑄瑄神情一滞,噘了下嘴。
劳公秉领着八名锦衣卫人员,匆匆奔了过来,看到金玄白站在马车旁,马上跪倒于地,道:“下官劳公秉拜见金侯爷。”
他一跪下,身后那八名锦衣卫校尉,也都一起跪了下来。
金玄白走了过去,扶起劳公秉道:“劳大人请起。”
劳公秉道谢一声,站了起来,那八名锦衣卫人员也都随着他站起,然后护卫在他身后,一手按着绣春刀柄,望着朱瑄瑄,严防她会再度袭击镇抚大人。
朱瑄瑄斜眼睨着这些校尉们,一脸不屑的神色,却也没再拔出长剑来,反倒从扇袋之中取出那柄玉扇,故作潇洒状的煽了几下。
打从她在欢快阁里,和蒋弘武、诸葛明等人,编出一个“玉扇神剑”的绰号之后,她便以武林侠少自居,认为自己文武双全,风流倜傥,潇洒无比。
所以无论是天气热不热,她都会习惯性的拿出那柄玉扇,潇洒的煽呀煽的,以示自己的文采风流。
尤其是扇面上是由唐伯虎亲手绘的图画,亲笔题的墨宝,更让她觉得自己身为江南四大才子之友,足可堪当第五才子。
而让她引以为傲的,则是她比那江南四大才子更胜一筹的高超武功和精湛剑法,更是唐伯虎、文征明等人万万无法比拟的。
不过这种心态,在面对金玄白时,收敛不少,因为她深知金玄白的武功造诣,已经到达一代宗师的地位,自己就算再练一百年,也无法超越,所以气焰也就低了许多。
金玄白望了望朱瑄瑄,又看了看那些锦衣卫校尉们,心里一乐,知道刚才朱瑄瑄一定蛮横的出剑对付劳公秉,以致引来这些校尉们干涉,双方发生冲突,却又没人敢惹她,以致这些人才会在脸上浮现如此怪异的神色,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问道:“劳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劳公秉望了朱瑄瑄一眼,恭声道:“禀告侯爷,这位朱少侠,突然从后园闯进楼来,扬言要找皇”
他似是觉察自己失言,顿了一下,道:“他首先要找朱大爷,找不到之后,又要找蒋大人,可是他们都不在楼里,于是朱少侠便开口要向下官借五千两白银,可是卑职总共身上还不到一千两”
金玄白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原来她是借不到钱,所以才跟你胡闹,对不对?”
劳分秉道:“这倒不是,朱少侠借不到钱,就逼下官派人随他去城里的什么客栈,说是要找他的护卫拿钱,还要下官备马,可是人员不够分配”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朱瑄瑄,继续道:“就因为下官抽不出人来,朱少侠就大发雷霆,拔出长剑要对付我,所幸下官闪得快,不然脑袋已经掉下来了。”
金玄白认为劳公秉是言过其实,与事实多少有些不符,别的不说,单就他身边尚有多名校尉,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朱瑄瑄杀死?
丙真朱瑄瑄听了劳公秉的叙述之后,怒不可遏地一合手中玉扇,指着他道:“痨病表,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少侠敲断你的大牙!”
金玄白叱道:“住口!”
朱瑄瑄打了个寒颤,一脸委屈的望着金玄白,道:“大哥,他并没有说实话,事情”
金玄白冷哼一声道:“朱少侠,你真以为你的神剑天下无双?人家劳大人是在让你,不然,凭他的武功,三十招之内,便可将你击败,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校尉,岂能让你随意拔剑?”
朱瑄瑄一愣,疑惑地看了看躬身而立的劳公秉,却不敢反驳金玄白的话。
金玄白看到她一脸委屈的表情,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陪着江姑娘和冰儿她们一起抹骨牌吗?为什么又跑到天香楼来找朱大哥借钱,莫非银子都输光了?”
朱瑄瑄道:“就是因为输光了,所以才要找朱大哥借钱,谁知不但他不在,连蒋大哥,诸葛大哥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肚子气”
她瞄了劳公秉一眼,道:“那个痨劳大人明知我急着找趟大去拿钱,却是借口有公事要办,连匹马都不肯借,所以我才一气之下,骂了他几句。”
金玄白脸色一沉,道:“我明明看到你拔剑,还说什么只骂了他几句?你要知道,张大人和蒋大哥此刻都不在楼中,劳大人便是此地的最高长官,你不顾他的面子,开口骂他,别说你只是个举人,就算是知府,他也能把你关起来,甚至当场杀了你!”
朱瑄瑄绷紧着脸,默然听训,吭都不敢吭一声。
金玄白望了劳公秉一眼,继续道:“劳大人之所以不跟你计较,是看在朱大哥和蒋大哥的面子上,你不知好歹,还拔出长剑,准备对付他,你真的以为你神剑无敌啊?竟敢如此放肆!”
朱瑄瑄越听越不是滋味,若是换了个别人,她早就不顾一切的拔剑相向,不过,眼前站的是金玄白,这位神枪霸王的手段,她是亲眼目睹过的,若是翻起脸来,根本是杀人不眨眼。
再加上朱天寿亲口说出,他是武威侯爷,虽然还没颁下圣旨,却是众所公认的侯爷,完全货真价实,不可等闲视之,别说朱瑄瑄只是一个郡主,就算她是公主,像这种武功高强,有权有势的侯爷,她也不敢得罪。
是以她纵然一肚子的气,面对金玄白,完全不敢发作,只得垂着头,默然的接受训斥。
听到一个段落之后,她抬头瞄了瞄金玄白,突然发现他气宇轩昂,英挺豪放,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常人难以比拟的特殊气概。
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心境起了一种特殊的变化,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记得自己打从生下来,便受到父母的宠爱,就算犯了错,也从未受到长辈的责骂。
凡是她想要的东西,除了摘不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之外,只要她开口,没有一样得不到的。
尤其是六岁时,随着母亲进宫,叩见当时的孝宗皇帝以及张皇后,更是得到皇后的喜爱,视同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给予丰厚的赏赐。
从此之后,她在父母眼中的地位,更是固若磐石,纵然后来有了弟弟,也没能夺去她丝毫的宠爱。
然而却想不到这一趟江南之行,竟会碰上这个粗野的神枪霸王,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三番两次的让她碰钉子,完全对她不假辞色。
偏偏像这么个粗鄙武夫,竟会认识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而且还深受尊崇,公然表示,他的画艺之能再度提升,是在亲眼看过金玄白施展绝世剑法之后,得到的启示。
唐伯虎不会武功,可是却能从金玄白的武学修为中体会出“万法相通”之理,推许这位神枪霸王的一身武功,已经到达“道”的层级,完全不会受到招式或使用的兵器所限制,已到达无碍无滞的境界。
朱瑄瑄虽对他的理论不甚了解,然而关于金玄白的一身修为,她可是清楚得很,那是一种高不可举的境界,完全是她无法理解的。
这点让她很生气,认为以自己如此聪明的人,有那么多的师父,竟然苦练之后,远远不如金玄白这个粗鄙的武夫,总结原因,在于她的师父水准太差了,远远不如金玄白。
而让她更生气的则是这个家伙的运气,简直好到了极点,除了几位师父都是武林中排名十大的高手,连几位未婚妻子都是个个貌美如花,并且都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修为。
朱瑄瑄曾经和她们比较过,自认比齐冰儿、何玉馥、薛婷婷要美上三分,然而比起服部玉子、秋诗凤、楚花铃,甚至欧阳念珏都要逊色不少。
就由于这种心态的影响,以致当她受到来天寿和张永的暗示,要她换回女装,取得金玄白的疼爱,将来可能会把她许配给金玄白时,她打心眼里便抗拒,因而更加的放浪形骸,和江凤凤进行假凤虚凰的游戏。
并且由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心理在作祟,以致让她混迹在江南四大才子的行列中,和他们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并且还共游金山寺。
然而论文来说,她既不如唐、祝、文、周四大才子,论武来说,她又远远不如金玄白,甚至连齐冰儿、秋诗凤、楚花铃、何玉馥,她都不是对手。
勉强一点,她认为自己或许可以在和服部玉子阳念珏、薛婷婷三人交手时,取得上风,除此之外,她就只脑瓶着尊贵的出身,才能超越她们了。
就因为这种心态的影响,当她和服部玉子、秋诗凤、齐冰儿抹骨牌时,她有着极强的企图心,希望凭着纯熟的牌技,大杀三方,一人独赢,也好一泄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怨气。
然而她纵然八岁就学会了玩牌,运气却是不佳,开始还小赢一点,等到秋诗凤上阵之后,赌注变大了,她反而手风转背,从没拿过一副好牌,于是江河日下,大输特输起来,反倒让两个才学会抹牌的齐冰儿和秋诗凤大赢特赢。
朱瑄瑄等到自己身上所带的银票快输光,才发现这种情势的转变,可是她一向逞强,更不愿意在齐冰儿和秋诗凤面前丢脸,于是放任江凤凤继续抹牌,自己则翻进了天香楼,准备找朱天寿或蒋弘武借点银子,继续赌局。
岂知这两个人竟然全都不在,于是逼不得已,她向镇抚劳公秉开口,却又碰了个大钉子,因而惹来这场难堪。
当着劳公秉和众多锦衣卫校尉的面前,接受金玄白的斥责,的确是非常难堪,可是朱瑄瑄心中思潮起伏不停里,却另有一番迥异的感受,这种感受似乎有种甜蜜的滋味,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细细的体味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抬头望着金玄白,只觉他有如一座高山,耸立在面前,让人心底升起崇敬而又仰慕的意念,比看到父亲兴献王爷,还要让她觉得亲近。
她脸上一红,惊忖道:“我这是怎么啦?被他这么骂,怎会还有这种感觉?”
望着金玄白炯炯的眼光,她心虚地道:“好了,金大哥,你别再骂我了,算我错了,好不好?”
金玄白没料到她肯认错,反倒吃了一惊,道:“错便错了,还有什么算不算的?”
朱瑄瑄见他语气稍缓,松了口气,转身朝劳公秉抱了抱拳,道:“劳大人,请恕朱某言语不逊,态度不佳得罪了大人,在此向你赔罪了。”
劳公秉虽然不完全清楚朱瑄瑄的来历,也没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可是冲着她姓朱,口口声声的称朱天寿为大哥,而金玄白则是她另一位大哥,仅就这两位大哥,就已不是他区区一个镇抚敢得罪的。
是以他一见朱瑄瑄改变态度,向自己道歉赔罪,哪里还敢摆官架子?赶忙抱拳道:“朱少侠多礼了,应是下官的不对,不应该出言冲撞少侠。”
他顿了下,道:“其实下官真的是没有五千两银子,不然一定会拿出来借给少侠,这一点,还请少侠多多见谅才是。”
金玄白知道他这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也不愿为这件事多纠缠下去,耽搁和贺神婆所约好的时间,于是问道:“劳大人,你人手准备好了没有?”
劳公秉躬身道:“禀报侯爷,这次随张大人进太湖的,共达四百二十人,蒋大人和诸葛大人前后两次,又带走了一百六十人,是以留守在天香楼里的人员只剩下一百二十人,侯爷要用,只能勉强派出一百人,除此之外,还有苏州衙门临时征调来的差役共一百五十人,加起来共二百五十人”
金玄白挥了挥手道:“有二百五十人,足够用了,你把带队的叫来,我要吩咐他几句话。”
劳公秉应了一声,把身后的一名身形粗壮,浓眉大眼的锦衣卫人员唤了过来,道:“这是于千户手下的力士徐行,这次由他带队。”
那个徐行便是数日前,巡视天香楼外,遇到何康白一行人的劣谟,由于随着于八郎刚到苏州,没听过金玄白的大名,在路口将何康白等人拦了下来。
后来遇到服部玉子、何玉馥、秋诗凤三人易容装扮成蒋弘武、诸葛明两人,领着十多名忍者出外,徐行在遭到冒牌的同知大人一顿斥骂,还挨了几脚之后,这才知道金玄白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威侯,连张永都不敢得罪。
由于大批锦衣卫人员被张永带走,留守在天香楼里的人员,包括于八郎在内,又被蒋弘武带走一批,所以剩下的包括镇抚劳公秉在内,只有一名将军和一名力士。
徐行身为锦衣卫力士,麾下辖有百名校尉,是属于于八郎这个千户的直属系统,也是原先劳公秉任南镇抚司镇抚时候的嫡系人马。
他受到了同知大人的教训之后,对这位年轻的金侯爷印象深刻,此时让劳公秉派出来劣谟,跟随侯爷办事,可说又惊又喜,并且戒谨恐惧。
他被劳公秉唤了出来,一见金侯爷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心头一颤,跪了下来,磕头拜见,道:“卑职徐行,叩见武威侯爷。”
金玄白道:“徐力士请起。”
他到现在还没完全弄懂锦衣卫的官制是如何排列,眼见徐行长得粗壮魁梧,心知这人练的是外门功夫,认为这“力士”的称呼,可能是他的外号,表示此人孔武有力,大概官阶和海潮涌及戎战野相等。
徐行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又向金玄白致谢了一声,然后一脸崇敬的望着他,摆出敬领教诲的模样。
金玄白简单的交待了一下,此行的任务是要去抓人,指示徐行要负责调度锦衣卫人员和衙门差役封锁特定地区,然后包围警戒之事。
徐行恭谨的听完了指示,马上便指挥所有的锦衣卫校尉们排列阵势,准备出发。
金玄白看到朱瑄瑄仍然站在车旁,招呼了她一下,道:“朱少侠,你要去找赵大他们,就跟我一起走吧!”
朱瑄瑄喜出望外,谢过金玄白,马上上了马车。
罢一钻进车里,她便看到邵元节坐在车里,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一怔之下,赶忙道:“哦!原来道长也在这里!”
邵元节冷笑一声,道:“嘿!朱少侠,你真是胆大妄为,难道不怕王爷知道?”
朱瑄瑄愣了一下,假装迷糊道:“邵道长,什么王爷?”
邵元节道:“贫道半年之前出京,曾经过湖广,见过兴献王爷,并且还为小王爷算过命相,当时王爷本来要请郡主出来,也让贫道看个相”
说到这里,金玄白进了马车,然后外面传来田三郎一声吆喝,马车开始缓缓而行。
邵元节看了金玄白一眼,继续道:“只不过当时的护卫禀报,说郡主已带着一大群人,架鹰驱犬,到山里打猎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贫道公务在身,无法等待,只得和王爷盘桓了半天,便告辞而去。”
朱瑄瑄翻了翻眼睛,问道:“邵道长,请问那小王爷今年几岁?他的相貌如何?命里的福份怎样?”
邵元节见她绝口不提自己,笑了笑,道:“小王爷当时刚四周岁,才五岁的孩童,已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序,至于相貌嘛,长得是贵不可言,当然福份也是极厚,寿命也长,所以你可以放心啦。”
他见到金玄白在旁聆听,于是表示,目前从正德皇帝主政的这一支宗脉,算皇室的第六代,每五代一计,辈份排行是厚、载、翊、常、由,所以当今皇上的名字叫朱厚照。
除了上一字的世代辈份排行之外,一一字则为排序,是以五行排列,以火、土、金、水、木作偏旁,方便于列序和辨认。
打从明惠帝朱允炆开始,除了成祖朱棣排序为木偏旁外,其下的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英宗朱祁镇、代宗朱祁钰、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莫不以火、土、金、水、木五行排列。
他好像是替金玄白上了一课,让他听了之后,觉得津津有味,问道:“小王爷的辈份怎么算?”
邵元节道:“湖广安陆兴献王是皇室的近支,小王爷的世代辈份同样是厚字辈,排序当然也是火偏旁”
他顿了下,望着朱瑄瑄,问道:“贫道一时忘了小王爷叫什么名字,不知朱少侠可记得?”
朱瑄瑄脱口道:“他叫朱厚熜”
话一出口,她马上发现不对,马上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邵元节呵呵一笑,道:“对了,叫朱厚熜,你看我这记性,才半年工夫就忘记了,真糟糕。”
他望向金玄白,道:“这孩子极为聪慧,也很孝顺父母,并且和我道门有缘,故此贫道已传了他吐纳之术,他日有暇,希望侯爷你能见一见这位小王爷,随便教他几手武功,他就会受益无穷了。”
金玄白点了点头,道:“练气功还是最好从童年便开始,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传授本门心法给他。”
朱瑄瑄大喜道:“大哥,你说了算话,可别耍赖啊!”金玄白故作诧异状,道:“朱少侠,我传不传给小王爷独门气功心法,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插嘴?”
朱瑄瑄神情一滞,道:“你”她本来想要骂金玄白一顿,可是又怕受到更难堪的对待,于是话锋一转,道:“我也是有个弟弟,今年才五岁,非常可爱,而且也跟小王爷一样,非常喜欢练功,还有道法”
她想起幼弟,脸上不禁现出笑容,望向邵元节,问道:“邵道长,你有没有展露一些龙虎山的道法给小王爷看看?我的小弟最喜欢看人变戏法了。”
邵元节笑道:“贫道这点道法,在侯爷眼里看来,完全是雕虫小技,侯爷所修习的才是真正的金丹大道,如今已经练成了元婴,只要持之以恒的修练下去,便能白日飞升,进入仙境。”
朱瑄瑄啊了一声,看了看金玄白,只见他肌肤似乎泛着一层莹白如玉的光芒,在车内灯光的映照下,似乎在流转不停,的确和以前所见,有极大的差异。
她追问道:“道长,什么叫修成元婴?金丹大道?难道你在龙虎山多年,没把元婴修成了?”
邵元节苦笑道:“修道之人,何止千万?能有几个人像金侯爷这样福缘深厚,修成了元婴?恐怕连漱石子这种前辈,一生追求仙缘,也无此成就,贫道何德何能,岂有如此深厚的福缘?”
他想起不久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受巫门阴三姑所役使的女鬼云真,一见金玄白,便口称“上仙”而自己则要在掐诀念咒法之际,才让她畏惧地称呼一声“仙长。”
由此可见,这种被巫法凝固元神,依然保持神识清明的鬼魅,也能认出两者的差异。
他有感而发的把女鬼云真出现的事说了出来,听得朱瑄瑄瞠目结舌,惊愕无比。
邵元节感慨道:“像这种仙缘之事,丝毫勉强不得,贫道自幼修真,虽受尘缘所羁,却一直不忘修道,然而将要四十,依然一无所成,而侯爷根本无心在此,却有此成就,真是”
他说到这里,心灵受到感触,脑海里出现了“大道无为”四个字,顿时欣喜若狂,喃喃地道:“原来是这个道理,我明白了。”
朱瑄瑄讶道:“道长,你明白什么?”
邵元节道:“佛家讲空,道家讲的是清虚二字,也就是无为之意,贫道多年来,广修外功,疏于内功的修为,忘记清虚无为之意,汲汲于神仙之道,反而离道更远,而金侯爷则处处是道,明修武道,暗合仙道,才能有此成就。”
他大笑道:“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佛家叫人不可着相,也就是这个道理。”
朱瑄瑄听得莫名其妙,愕然的看着邵元节,又看了看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书册在阅读的金玄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很清楚,以邵元节身为国师的身份,如此的推崇金玄白在道法上的修为,虽不明白何谓金丹大道,何谓元婴,也可以知道这个自己原先认为的粗鄙武夫,此刻已登上了成仙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