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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二姑所设的神坛,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民房没有两样,都是砖造的瓦房,临街的一面,屋角高挂着两面黑色滚着银边的旗帜,在随风飘扬。
此刻,由于屋前摆着一排三张大神桌,桌上供奉着三牲、水果以及烛台、水酒、法器等等,只留下一条通道,所以显得有点拥挤。
至于神桌另一端,大棚的出口处,平躺着一百多名年龄不同的男女老少,把那一大片空地全被占满了。
金玄白和邵元节随着贺二姑、阴三姑、罗四姑三名巫女,走到神坛之前,只见六名白衣女子和五名灰衣妇人全都跪了下来。
贺二姑道:“敬禀上仙侯爷和国师邵真人,这六人都是民女的弟子,那五位则是民女的好友,因为人手不够,才请她们一起来帮忙的”
金玄白颔首道:“各位请起,祢们辛苦了,请一起入喝茶吧!”
那五个妇人须腆地摇了摇头,看着金玄白炯炯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话都不敢讲一句。
贺二姑道:“玉娘,祢们帮我,都辛苦了大半夜,请一起进来吃顿夜宵再走吧!”
那被叫做玉娘的妇人摇头道:“不用了,婉儿和钦儿还在屋里,我不太放心他们。”
贺二姑道:“孩子们没有什么心事,睡着了,不会这么快醒来的,祢就吃碗馄饨再走吧!”
玉娘看了金玄白一眼,畏缩地摇了摇头。
贺二姑见她仍然拒绝,也不再坚持,道:“既然祢们不愿意留下来,那就不勉强了,明天下午再到这儿来领工钱吧!”
玉娘应了一声,拉其他四个灰衣妇人,朝金玄白和邵元节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去。
她们才走出两步,便又被贺二姑叫住。
玉娘回过头来,问道:“二姑,还有什么事?”
贺二姑道:“祢回去的时候,麻烦拐到玉清宫去,请昊天道长过来一趟,就说金侯爷已经到了,他就知道。”
玉娘应了一声,带着那四个妇人,匆匆地从屋角旁的一条小巷离去。
贺二姑看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道:“上仙侯爷,对不起,让你等候了。”
金玄白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他笑了笑,道:“大概祢一直称我是什么上仙侯爷,让她觉得害怕,所以不敢进来和我们一起喝茶。”
这时李强在旁插了句嘴,道:“侯爷,玉娘怕你是有道理的,她半个月前才从衙门大牢里被放了出来,现在看到差人就害怕,尤其是你神枪霸王的威名,轰动了整个苏州,她更加害怕,唯恐你会拿她治罪。”
金玄白笑道:“我又不是官差,拿她治罪做什么?再说,她帮着贺二姑抓人,我更该感谢她才对。”
贺二姑道:“侯爷,你有所不知,玉娘是神手门的弟子,专在码头上讨生活的,由于这些日子风声紧,她已有十多天没出门了,后来实在因为米缸里都没米了,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想做个,结果却碰到差人变装清查码头,又吓得跑回家了。”
她领着金玄白等人,边行边说,进了屋里。金玄白只见里面倒也宽敞,神案上设有神龛,里面大大小小的供奉着十多尊的神像,神案上也放有供祭牲礼,此时香烛齐燃,缭绕的香烟,使得整间屋子都是一片昏黄。
他脚下一顿,只见神案下的帷布无风自动,寒风轻飘,探出了几张苍白的鬼脸,其中竟然有女鬼云真在内。
那几个女鬼乍见金玄白,马上吓得缩回香案供桌之内,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邵元节看了神里供奉的神像一眼,皱了下眉道:“贺二姑,祢出身巫门,怎会在神坛供奉观音大士和南极仙翁、三清祖师真是乱七八糟。”
贺二姑尴尬地一笑,道:“请国师仙长原谅民女不敬,我巫门供奉的神灵,无人识得,如今要在江南地区讨生活,只能什么神都供,才能招来信徒”
她望了金玄白一眼,道:“不瞒上仙侯他,民女供奉这些神佛,也只是掩人耳目,其实民女是以算命为主,靠的便是供桌下的几个鬼魂提供耳报。”
“提供耳报?”
金玄白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贺二姑道:“每一个人,从有记忆以来,经过的事或物,都会留在脑海里,无论是为义或作恶,都有一份烙印,想要算命的人,只要一进入神坛,民女供养的鬼魂,便可以进入他的记忆深层,读取他的一切,然后转告民女”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民女才知道这个人来意如何?出身怎样?要来求什么事?
因此可以一语道破他的过去,凭着这一点,便能取信于人,然后才可以替来算命的人指点未来”
金玄白恍然大悟,道:“原一这就是耳报!”
他想到刚才贺二姑一语道破朱宣宣的身份,让她变得忸怩不安,还以为贺二姑真的有什么神通,原来靠的是这种耳报之法,仅凭所蓄之鬼得到的消息,难怪她会被称为神婆了!
他兴致勃勃地道:“既然祢所养的鬼魂如此灵通,能不能告诉我,她从我的脑海里,有没有查出什么”我的出身来历又是个什么状况?”
贺二姑脸色一变,慌忙摇手道:“上仙侯爷,你别跟民女开玩笑好吧?这些鬼灵神通有限,岂敢进入你的脑?他们连靠近你身边都不敢了”
她伸了伸舌头,道:“别说是你已修有仙术,就算是邵仙长或玉清宫里的昊天道长,都是有道行的玄门真人,我们师姐妹所养的鬼灵,谁都不敢靠近。”
李强听到这里,插嘴道:“金侯爷,贺二姑说的话不假,她这回听你的命令,召集两位师妹,要摆出阵法,擒拿魔门余孽,还特别请草民去和昊天道长打个招呼,就是怕他会在误会之下出手毁了阵法”
他笑了下,又道:“谁知道昊天道长一听到贺二姑是奉你老人家的命令办事,不但满口答应,还把道观里的徒子徒孙一起召集起来,布起什么八方锁龙阵,围住了魔门所在地,压住八卦阵的威力,贺二姑才能成功的役使百鬼,完成你所交代的任务。”
金玄白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昊天道长也出了一份力,看来这回抓到那些魔门徒众,的确大费周章。
他点了点头,道:“这次大家都辛苦了,李强兄,想不到你也这么卖力,把堂口里的弟兄们都带出来,帮着我做事,看来得好好谢谢你才对。”
李强慌忙摇手道:“侯爷说哪里话?你对我们家是恩重如山,草民就算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他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道:“若不是有你老人家,仇钺只怕早就变成一堆白有,他一殉情自杀,我妹妹也活不成了,所以说,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草民出这点力,又算得了什么?”
金玄白见他又提起这件事,忙道:“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我们进去喝杯茶,吃点东西吧!”
李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贺二姑道:“二姑,祢还不快请金侯爷入内奉茶?”
贺二姑应了一声,领着金玄白、邵元节、李强等人从神案旁的偏门走了进去。
朱宣宣走在后面,突然拉住了阴三姑,低声道:“阴三姑,我有话和祢说。”
那六名白衣女子看到她把阴三姑拉住,全都身形一顿,停了下来,望着朱宣宣,脸色开始变幻。
阴三姑挥了下手,道:“我没事,祢们赶紧进去准备茶水,侍奉金上仙侯爷和邵仙长国师,不得怠慢。”
那六名白衣女子又了看朱宣宣,这才连袂走进偏门之内。
阴三姑转过脸来,笑道:“朱郡少侠,祢可以放开奴家了吧?”
朱宣宣这一近距离和她相处,但见她全身散发出一股妖魅阴寒之气,脸上虽是泛现笑容,却是充满着诡谲怪异。
她慌忙放开手来,强自镇定心神,道:“阴三姑,祢的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怎么全身这么鬼里鬼气的,何不好好的打扮打扮?”
阴三姑笑道:“祢还不是一样,长得漂漂亮亮的,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何不褪去伪装,还祢本来面目呢?”
朱宣宣略一沉吟,问道:“祢们认出我的身份,是凭着神通,还是靠祢们所养的鬼灵告诉祢的?”
阴三姑道:“祢刚才不是听见我师姐说过了吗?祢只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就会有鬼灵出来告诉我们,有关于祢的一切。”
朱宣宣看了看神案下面,道:“可是此刻那些鬼都没有出来,祢又如何知道我是郡主?
”
阴三姑仔细地看了她的脸孔一下,道:“原来祢已被邵国师开了阴阳眼,可以看见鬼灵,难怪”
她笑了笑,问道:“朱郡主,祢把奴家叫住,是想要问祢的前程,还是婚姻?”
朱宣宣道:“刚才贺二姑说,祢们算命是靠的鬼灵,对于一个人过去之事,了如指掌,不知对于未来之事,是否也能通晓?”
阴三姑道:“郡主,请祢伸出手来。”
朱宣宣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
阴三姑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射出青碧色的光芒,凝聚在她的脸上,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心底。
朱宣宣只觉一股寒意从手掌传来,随即透体而入,一时之间,全身阴寒冰冷,如裸身站在大雪之中。
她打了个寒噤,赶紧抽回手来。
阴三姑嘴里喃喃念了几下,然后掐指比划一阵,道:“朱郡主,祢的命相非常奇怪,不仅尊贵之极,而且富甲天下,若问前程,祢在十年之后,可贵为公主”
“贵为公主?”
朱宣宣几乎跳了起来,道:“这么说,我爹会当皇帝?”
阴三姑摇了摇头,道:“奴家没有见过令尊大人,不知他会不会做皇帝,不过,祢将来一定是个公主。”
朱宣宣呆了一下,心中思潮汹涌,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阴三姑默然地望着她,也不发一语。
好一会之后,朱宣宣吁了口长气,道:“阴三姑,祢可知道祢在说些什么?这种话若是传了开去,祢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阴三姑摇头道:“奴家知道自己的命运,三十年之内,绝对不会去世,寿命还长得很。
”
朱宣宣道:“祢可知道,郡主和公主有何不同吗?”
阴三姑点头道:“奴家知道,郡主是王爷的姐妹或者女儿,公主同是皇帝的姐妹和女儿,两者有所不同。”
朱宣宣道:“这就是了,我父亲是湖广安人献王爷,他老人家今年快四十了,怎么可能做皇帝”
说到这里,她脸色凝重的左右看了下,发现神坛之内,并无第三者,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从大明皇朝成立以来,分封各地的王爷,有多次造反,争夺皇位的记录。
其中,只有朱棣发动的“靖难”之役,获得了成功,把侄儿建文帝赶出京城,自立为帝,年号永乐,是为明成祖。
在此之后,他的次子,被封为汉王的朱高煦,也曾经造反,想要夺取当时新就任的侄儿宣宗皇帝之位,结果失败被擒,废为庶人。
这种朝廷宫室的往事,朱宣宣记忆犹新,也明白“造反”的代价,故此,当她听到了阴三姑之言,吓得心魂不定,说出这种话,也觉得有点大逆不道。
她明白,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落在锦衣卫人员的耳中,只怕用不了多久,进行大军便会压境,把她父亲兴献王押入天牢,严加审讯。
所以,她话一出口,马上便觉得心胆跳,后悔不已。
阴三姑默然望了她一下,道:“这一点奴家不知道,或许祢的兄弟会做皇帝吧!”
朱宣宣低声叱道:“不许胡说!”
她心中忐忑,忖道:“弟弟今年才五岁,难道以后会篡位做皇帝?还是当今皇上再也生不出太子?”
胡思乱想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想这件事,于是低声问道:“有关于我的婚姻”
阴三姑道:“郡主的婚姻就更奇怪了,好像不是正妻,却又是明媒正娶的大妇”
她有些迷惘地道:“像祢这种命,奴家还是第一回见过,真是奇怪得很,怎么想都想不透。”
朱宣宣一呆,叱道:“胡说八道,我身为郡主,将来还会做公主,怎会做人的小妾?”
她的脸色一变,道:“祢若是把刚才说的话传出去,我第一个不饶祢,知道吗?”
阴三姑见她眼中露出凶光,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道:“郡主请放心,奴家还想多活三十年呢,绝不敢胡言乱语。”
朱宣宣沉吟一下,又问道:“阴三姑,我问祢,我的命中会生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阴三姑道:“郡主命中有一子二女,如果今年成亲,明年夏秋之际,当会喜得麟儿。”
朱宣宣一愣,讶道:“有这种事?”
阴三姑点头道:“如果郡主错过了这段姻缘,那么下面红鸾再现,当在五年之后”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子女之数不变,可是次序会有所不同,当在连生二女之后,才会得一麟儿!”
朱宣宣半信半疑地望着她,问道:“怎会有这种事?祢何不再说清楚些?”
阴三姑摇头道:“奴家只能看出这么多,不能再说清楚了,再说下去,会受天谴。”
朱宣宣伸手入囊,想要掏张银票给她,作为谢礼,却是掏了个空,这才记起自己身上揣的几千两银票,全都在新月园输光了,搜了一下,只找到两块碎银,拿了出来,也只有一两多一点。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碎银交给阴三姑,道:“这点银子,祢先拿着,下回碰到祢,我再多赏祢一些,以作谢礼。”
阴三姑也不推辞,笑道:“奴家就先收下了,下回,祢若是记起奴家,可别忘了重金酬谢啊!”朱宣宣见她接过碎银,揣进了怀里,却还说风凉话,脸色一沉,道:“我这回过来,本来不是要随金大哥到这儿抓贼,而是到客栈去找我的护卫拿银子的”
阴三姑笑道:“郡主,祢不用再说了,奴家一切都知道,祢是赌输了二千多两银子,这才出来拿银票嘛!对不对?”
朱宣宣一怔,道:“这都是鬼灵告诉祢的?”
阴三姑笑道:“郡主不用再问了,只要记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就行了。”
朱宣宣愕然望着她,忖道:“这个巫女话里颇有玄机,好像说我赌输了钱,反而对我是件好事?”
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已听到一个宽亮的声音从神坛之外传来:“贺神婆,祢又在卖弄什么玄虚,哄骗别人的钱财?”
朱宣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八卦道袍,头戴道冠的老道,领着两个中年道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一凝,问道:“你这老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个老道正是玉清宫的主持昊天道长,他还以为神坛里是贺神婆,听到她说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以为她又在骗人钱财,所以调侃了两句。
岂知他一说进神坛,发现里面站着一个阴三姑和朱宣宣,两个人都没见过面,不禁一怔。
朱宣宣那副打扮,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倒让昊天老道不敢大意,单掌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失礼了,请少侠原谅。”
朱宣宣冷哼一声,问道:“老道,你来这和干什么?”
昊天道长躬身道:“贫道昊天,是玉清宫的主持,此来是应敝师叔祖金大侠所召”
朱宣宣脸色缓,道:“原来你是找我金大哥的?他就在里面,和邵道长他们说话”
她顿了一下,讶道:“你说什么?金大侠是你的师叔祖?这是怎么回事?”
昊天道长恭声道:“金大侠是武当铁冠老仙长的嫡传弟子,贫道乃武当旁支,四明一脉的传人,论起辈份来,他该算是贫道的师叔祖。”
朱宣宣暗暗伸了伸舌头,道:“这么说,当今武当掌门,算是你的师叔伯了?”
昊天道长颔首道:“少侠说的不若论辈份,黄叶道长应是贫道的师伯”
他顿了一下,问道:“请问少侠大名如何称呼?既是敝师叔祖的好友,想必也是出身名门大派”
朱宣宣道:“我姓朱,外号玉扇神剑,是金大哥的好朋友,嘿!我跟武当派很熟的,像什么青木道长、黄叶道长,我都见过,除此之外,还有崩雷剑客杨子威、穿云神龙戚威、游龙剑客方士英、飞龙剑客龙飞,我都认识,大家都是熟人!”
昊天道长听她如数家珍的把武当上代和当代的掌门都提了一阵风来,再加上崩雷剑客还有武当三英这些高手,都是武林中的名人,故此不疑有他,纵然没听过“玉扇神剑”这个绰号,依然不敢小觑,恭敬地道:“久仰,久仰,朱少侠年纪轻轻,便在武林中有此赫赫威名,令贫道更加钦敬。”
金玄白按照辈份来说,算是他的师叔祖,而朱宣宣既然自称是金玄白的好友,按理来说,也是他的长辈。
不过,面对这么一个唇红齿白,俊俏潇洒的年轻人,要让昊天道长称呼对方为前辈,还真有点说不出口,所以,只能照样称对方为朱少侠,以免尴尬。
朱宣宣听到昊天道长“久仰”自己玉扇神剑的大名,得意地挥了下手中玉扇,指着阴三姑,道:“这位是贺二姑的师妹,叫阴三姑,她帮着我金大哥擒捉魔门余孽,尽了不少力。
”
阴三姑虽然见到朱宣宣大吹特吹,唬得昊天道长一愣一愣的,却不敢小视这个老道。
此刻,当她听到朱宣宣介绍自己,赶忙身向昊天道长行了个礼,道:“奴家巫门传人阴三姑,拜见昊天道长,多谢道长相助,敝师姐才能完成上仙金侯爷交付的任务,拿下魔门余孽。”
昊天道长根本没把巫门的巫女放在眼里,他之所以带领观中弟子,布出道家阵法,封住魔门秘窟的八方出路,完全是因为听到李强提起,这次行动是受到金玄白的托付所致。
金玄白的来历和身份,昊天道长完全清楚,明白以金玄白的尊贵身份,绝不可能委托巫门女子做这种事,他之所以出力相助,也仅是冲着李强的面子,认为李强绝不可能欺骗他。
笔此,当神手门的陈玉娘赶去玉清宫,通知他说,金侯爷已经带着官差赶到贺神婆的神坛时,他还是半信半疑。
岂知他一进来,便听到朱宣宣之言,才确凿的证实了这一次巫女行法施术,的确是受到金玄白的委托。
当着朱宣宣的面,他可不敢小觑这个巫门女子,当下单掌一立,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几位女施主能帮助敝师叔祖,擒拿魔门徒众,不仅替武林各大门派去掉一个隐忧,并且也替黎民百姓除去一个大灾祸,可说功德无量。”
朱宣宣见到他和阴三姑互相恭维,也懒得再听下去,道:“昊天道长,金大哥和邵道长就在里面喝茶,你要见他,请自己进去吧!在下还要和阴三姑说几句话。”
昊天道长点了点头,问道:“请问朱少侠,那邵道长是武当哪位前辈?”
朱宣宣道:“邵道长不是武当派的,他来自龙虎山天师教,是当今皇上敕封的国师。”
昊天道长“哦”了一声,道:“朱少侠,你说的莫非是和陶真人齐名的邵元节邵真人?
”
朱宣宣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昊天道长点头道:“难怪贫道过来的时候,看到锦衣卫的官员都在附近警卫,原来是邵国师来了。”
他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请恕贫道先行一步,要去晋见师叔祖和邵国师了,两位请继续,贫道不打搅了。”
朱宣宣点了下,只见阴三姑躬身裣衽一福,直到昊天道长领着两个道士匆匆走进偏门之后,才站直了身子。
她不满地道:“这昊天老道势利得很,又没什么本事,祢又何必对他如此恭敬?”
阴三姑苦笑道:“郡主,祢有所不知,昊天道长的道法极高,玄门正宗,所修的道术是我巫门术法的克星,我们根本无奈他何”
她压低声音,又道:“以前,我师姐来此设坛时,由于距离玉清宫不到一里之遥,所以经常受到打压,差点被赶出苏州,后来幸好碰上衙门的罗师爷夫人来此算命改祭,巴结上了罗夫人,才藉着衙门的力量,留了下来。”
朱宣宣讶道:“哦,有这种事?”
阴三姑点头道:“郡主,祢出身高贵,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辛苦,唉!要想混碗饭吃,可真不容易啊!”朱宣宣拍了下胸脯,道:“三姑,祢放心,以后有我和金大哥给祢们作衣靠,无论是朝廷官员或者地方豪强,谁要敢找祢们的麻烦,祢尽可告诉我”
她说到这里,突然见到阴三姑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不禁一怔,才记起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事实上,自己根本没什么力量能够帮助巫门的女巫,更别说要作她们的靠山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若是在湖广一带,不管是巡抚或布政司,有什么事,我一句话就可以摆平,祢和祢的师妹,想要建坛传法,就搬到湖广来吧!
”
她话未说完,阴三姑已跪倒于地,道:“多谢郡主!”
朱宣宣伸手一把将地拽了起来,道:“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以后别说,要称我为少侠,听到了没有?”
阴三姑颔首道:“是!朱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