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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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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吐”

    略带昏暗的灯光在夏羽香的眼前扩展开来,微晕的感觉更令她感到不适。

    她勉强张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点著小灯的房间天花板,而身下所在之处,既非她熟悉的床铺,也不是她喜欢的雷亦展的双人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装潢,夏羽香可以发誓,她没见过这里。

    而且她甚至是被绑在床上的。

    使劲地扯动著双臂,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绳子牢牢地固定在床头的栏杆上,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明明就跟著池靖方坐车回家,半路上她还看见超市,喊著要池靖方停车,他们买了好多材料,也有冰淇淋,池靖方还贴心地替她弄了杯冰凉的红茶,然后怪了,然后呢?

    “看来你不喜欢安眠葯,也许是因为速效性的,效果太强了点。”

    熟悉的柔顺嗓音响起,让夏羽香有些错愕。

    “靖方?”她不敢置信地瞪著出现在眼前的人影。

    “听起来很顺耳,你的声音真好听.”池靖方端著冰凉的咖啡在床边坐下,朝著夏羽香笑了笑。“要不要喝一点?我放了冰块,很凉的。”

    “你发什么神经呀?快点放开我啦!会痛耶!要是在我手上留下伤痕,当心葳姐教训你!”夏羽香火大地瞪著池靖方那张笑脸,没想到他开玩笑会开得如此过火。

    “有点伤痕会比较逼真。”池靖方放下咖啡,伸出手抚过夏羽香半露于外的臂膀“不过在手腕上有伤确实不太好,情人之间的伤痕嘛还是留在隐密点的地方比较引人遐思,是吧?”

    “你在胡闹什么呀!靖方,快点放开我,这种玩笑一点都不有趣!”夏羽香咬牙切齿地骂道:“再不放开我的话,当心我跟你绝交!”

    “你对我这么凶可不成,情人之间应该要温柔对待的,不是吗?”池靖方摇摇头,啧啧有声地训道:“你应该轻声细语的请求我,而不是用这种骂人的方法,怎么说我们在戏里都是亲密的爱人,不是吗?”

    “那是演戏!你今天对词对到走火入魔了啊?”夏羽香连声抱怨:“快松开我,真的很痛耶!”

    “我知道很痛,这样对待你也不是我愿意的,不过有些事情需要你合作,不绑著你我不好办事。”池靖方指向窗边,对著夏羽香露出他一贯的柔和笑容。“来,看那边,笑一个。”

    “什么”夏羽香纳闷地转向窗口,这才发现那里架著一台相机。“你到底想干嘛?”

    “拍照啊!难不成相机是用来观赏的吗?”池靖方轻声笑道:“你的问题真是可爱,怪不得雷导演那么疼你。”

    “亦展是喜欢我!”夏羽香强硬地强调:“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要绯闻。”池靖方这回倒是回答得干脆:“你既然可以配合韩老板跟雷导演闹绯闻,当然也可以跟我闹绯闻,不是吗?反正咱们都只是为了出名而已。”

    “什么?”夏羽香真是听到傻眼。“靖方,你脑袋背太多台词,烧坏了啊?”

    他们前回出去玩的时候,池靖方的想法可不是这样的,他甚至还恭喜过她

    “傻瓜,是你跟韩老板的脑袋烧坏了。”池靖方摸摸夏羽香柔嫩的脸庞,还顺道拍了张状似亲密的相片“我是男主角、你是女主角,我们两个在一起所闹出来的绯闻,那才叫应该,哪有人是炒导演跟女主角的新闻呢?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吧?”

    “我跟亦展又不只是在闹绯闻,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你明明就很清楚的!”夏羽香真怀疑眼前这个池靖方跟之前和她聊天的池靖方,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怎么笑容依然,想法却完全走样呢?

    “我知道、我明白,你是个很好的演员,跟我一样都非常配合老板的要求,所以才会扮演得这么成功,把戏演得这么投入”池靖方轻叹了声,又续道:“不过太听话的下场,通常是戏一拍完,不管你红不红,片子卖不卖座,老板都不会继续用你,然后把你一脚踢开,然后你又回到之前没没无名的情况”

    “才不会这样,而且我又不是为了演戏和出名才当女主角的,这根本跟那个没关系啊!”她为的是雷亦展,可不是闻名全球的女演员!

    再说,韩葳过去可是培养出不少知名新人,大家也都在她的关照之下发展得很好呀!为什么池靖方会说出这么消沉的话来?

    “我不管你怎么样!”池靖方的语气突然一转,原本的优雅气质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一双略显凶狠的目光。“我只要知道,你到底肯不肯配合我!”

    “配合?配合什么?跟你闹绯闻吗?”夏羽香这下总算稍微听出一点头绪了。

    “对,真是聪明的孩子。”池靖方的眼光再度转柔,他倾身挨近夏羽香的脸颊,用鼻尖在她的粉颊上轻轻磨蹭著“我知道你善解人意,跟我又谈得来,一定能够了解我的苦心。”

    “靖方,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啦!我老实告诉你奸了,我跟亦展早就认识了,拍电影只不过是个安排我们互相接近的契机而已!我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亦展了,根本不是因为电影才认识的,这些都是我跟葳姐串通好的!”夏羽香感觉到浑身一阵恶寒袭来,平时她虽然跟池靖方相谈甚欢,但是此时此刻,池靖方看起来却是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让她一心只想早点脱身,免得池靖方对她下什么毒手,所以她干脆将事实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够让池靖方打消这个念头。

    “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羽香。”池靖方摇摇手指“这样是不好的,说谎对你不好,人要老实才行。”

    “谁在跟你开玩笑啊,快点放开我!”夏羽香决定自力救济,她使劲地扯动著双手,希望能够挣脱。

    “我刻意绑得很紧,而且是打死结,没有刀子是解不开的,羽香。”池靖方轻拍夏羽香的脸颊,要她最好死心合作。

    “靖方,亏你平时对我那么好,结果你居然使这种下流手段!你以为这样就会红起来吗?演员靠的是实力,又不是广告!”夏羽香扯得自己的手差点被磨破皮,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违心之论。”池靖方瞄了夏羽香一眼,神情显得冷漠“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一个连戏都没演过的新人,如果不是因为雷亦展的话,你又凭什么得到媒体的关注?”

    “我说过那些不是我要的。”夏羽香决定放弃,她瘫在床上轻声喘着气,双手的疼痛让平时娇生惯养的她根本受不住,只能暗暗祈祷雷亦展他们会发现自己被池靖方带走的事。

    “你不要?”池靖方突然放声大笑“我梦想那么多年、努力那么久,奸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结果你却轻蔑它的存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老要想到那么偏激的地方去啊!”夏羽香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个外星人讲话,怎么样都沟通不良。

    “既然你对成名没兴趣,那把机会让给我又有什么关系?”池靖方笑声渐歇,他从床边站了起来,开始解开衬衫钮扣“反正我们之前已经闹过一次绯闻了,现在你因为雷亦展太忙,所以回心转意跟我在一起,也是很合理的解释,不是吗?像这种成名的大好机会,你不要,我可是等很久了!”

    “靖方”夏羽香开始惊恐起来,瞧着池靖方将衬衫解开,露出一片有别于雷亦展的白皙胸膛,虽然瘦削,但他确实是个道地的男人,这一点令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待会儿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只要你别乱动、乱挣扎的话,我会把照片拍得很浪漫,你放心好了。”池靖方丢开衬衫,重新坐回夏羽香身旁“其实我很不想这么做的,如果你乖乖的,愿意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们会是一对最佳的男女主角,可惜啊”“你难道你之前对我好,都是为了成名、为了绯闻吗?”夏羽香觉得心里有道伤口正在慢慢裂开,她原本还把池靖方当成难得的异性朋友,没想到他竟是打这种主意!

    “我们要约会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池靖方的唇角咧开一道完美的弧线,

    “难得雷亦展跟韩葳都不在,大好机会当然要自己把握。”

    “骗子!”夏羽香知道,被人绑架的时候,实在是不应该做出这种惹恼绑架犯的蠢事,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谁是骗子?你才是骗子!”池靖方重重地甩了夏羽香一巴掌“演戏根本不是你的志愿,你凭什么站上舞台、凭什么抢在我前头,这个光环应该是属于我的!”

    “好痛”夏羽香被打得有些昏沉,虽然池靖方平时看起挺温柔的,可毕竟还是男人,这结实的一巴掌打得她半边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热度,疼痛不已。

    “反正你都可以对雷亦展主动投怀送抱,为什么跟我就不行?我是男主角,我才是有权利、才是那个应该走红出名的人。雷亦展的名气早就红透半边天了,没必要管他!”池靖方露出与他斯文气质完全不相符合的凶恶表情,对著夏羽香大吼。“亦展”夏羽香忍不住疼到哭出来,她下意识地呼唤著雷亦展,此刻她只想待在雷亦展身边。

    她好后悔,干嘛不听雷亦展的话呢?早知道她就乖乖跟池靖方保持距离。

    谁想得到向来乖顺的猫咪会摇身一变,成了凶猛的大老虎!

    “不许叫他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的情人就是我!”池靖方揪住夏羽香的衣领,大声咆哮。

    “不要!我喜欢的是亦展!”夏羽香死命地挣扎著。

    “你不配合,就别怪我动粗!”池靖方亮出小刀挨近夏羽香“穿著破烂的衣服上镜头,对你这个女主角来说,可不是什么太好的新闻。”

    “不要不要!”夏羽香放声尖叫,就盼有人来救她。

    “这是你自找的!”池靖方毫不留隋地划开夏羽香的上衣,露出大半雪白无暇的肌肤,也在同时引来夏羽香的惊声哭叫。

    “池靖方!”

    突如其来的撞门声中断了池靖方的下一步动作,他回身望向窗外,亮晃晃的探照灯扫过窗口,刺著了他的双眼。

    “快把香香放了,池靖方!”韩葳的尖叫声透过扩音器,听起来格外的尖锐。

    “什么”池靖方丢开刀子往窗边走去,低头一瞧,才发现外边都是警察,而韩葳跟夏乐书正站在院子里。

    “池靖方,快放了我妹妹!”夏乐书接到韩葳的联络,才知道池靖方做出这样的事,连忙差人去调查池靖方,总算是找出他坐落郊外的一处居所,才带著大批警察匆匆赶来。

    “夏乐书?”池靖方微愕地回头瞪向夏羽香“你是夏乐书的妹妹?”

    夏乐书走红国际影坛,在国内的知名度可说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而池靖方万万没料到,夏羽香竟会是那个夏乐书的妹妹!

    真是失算了!早知道夏羽香是条大鱼,他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大哥大哥!葳姐!亦展!”夏羽香认出了那熟悉的声音,连忙放声大叫。

    “香香!”雷亦展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香香,你在里面吗?”

    “亦展!快来救我!”夏羽香用力地尖叫。

    “闭嘴闭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机会,我绝对不把你让给别人!”池靖方慌张地捡起刀子往夏羽香扑去,试图叫她住口。

    “别碰她!”一班警察撞开了房门,雷亦展一马当先地冲进房里,正好瞧见池靖方拿著刀子奔向夏羽香,他马上毫不犹豫地抓起门边的电话,用力一扯、将电话线扯断,然后往池靖方重重地扔了过去。

    这一丢,正好撞上了池靖方的胸口,让他跌了个踉跄,雷亦展乘机扑上前,抓住池靖方便是一记拳头,打得池靖方跌倒在地。

    “这一拳是替香香打的,要不是国内禁止私自持有枪械,我会让你伤得更重!”雷亦展从来没有这么发火过。

    在得知夏羽香有可能遭到池靖方的绑架甚至受害时,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悬空的道路上,一点也不踏实,让他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尤其后来夏乐书又查出池靖方其实患有忧郁症,梦想成名的压力偶尔会令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进而做出太过偏激举动来,所以赶往池家的这一路上,他紧张得像是心脏要蹦出胸口,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可以加速飞往夏羽香的身边。

    随后涌入的警察纷纷掏出警枪对准池靖方,几名刑警为了不让雷亦展进发太大的火气,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甚至伤害到池靖方,连忙冲上前把池靖方和雷亦展两人分开,并将池靖方压制在地,令他的双手反拷在身后。

    雷亦展看着池靖方挣扎了一下,然后又像是死心了一般闭上眼,乖乖任由警察将他制住,马上回头奔向床边,将绑住夏羽香的绳索解开。

    “香香,已经没事了,别哭。”瞧见夏羽香半露于外的肌肤,雷亦展匆匆脱下自己的衬衫往她身上盖,然后抱起她便往外跑。

    “呜我好怕亦展他他拿刀子割我衣服”夏羽香紧紧搂住雷亦展的脖子,见到情人出现,她安心许多,但是之前受到惊吓的恐惧心,却也在同时浮现出来。

    “没事了,别哭。”雷亦展把夏羽香抱离屋子,让她坐进夏乐书开来的车子里。

    “香香,你没事吧?”夏乐书和韩葳担心地过来探望。

    “我我好怕”夏羽香紧抓著雷亦展,片刻都不愿放开。

    “已经没事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雷亦展搂住夏羽香,抱著失而复得的情人,他总算是安下心来。

    “你先带香香回家,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夏乐书拍拍车窗,示意舒芳开车。

    “这样好吗?”雷亦展瞟了夏乐书一眼“待会儿警察不是还得作笔录什么的?”

    “啐!笔录算什么,香香比较重要!”韩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先带香香回去,奸好安抚她一下再说,警察那边交给我们就好了。”

    “舒芳,开车。”夏乐书采向前座,对舒芳交代著。

    “是,那么我先送两位到雷先生家去。”

    舒芳随后便发动车子,很快地将夏羽香带离了这个令她受惊一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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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展对不起”

    夏羽香依偎在雷亦展怀里,心情安定许久后,她才轻声吐出歉语。

    “为什么道歉?”雷亦展端来咖啡,递给了夏羽香。

    罢才舒芳将他们送到家里后,便赶著回去帮忙韩葳处理其他的事情,所以此刻,屋里就只剩下他与夏羽香,总算能够让他好好安抚夏羽香害怕的心情。

    “我应该听你的话才对”夏羽香说著,眼泪又落了下来,滴进了咖啡里。

    “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池靖方他有忧郁症,再加上一点轻微的妄想症,而且隐瞒很久了。”雷亦展轻拍著夏羽香的背部,出声安慰著。

    “忧忧郁症?”夏羽香从泪水中抬头“可是他一直都笑容满面的”

    “大家都不敢相信。”雷亦展摇摇头,把夏羽香搂进了怀里“听为他看病的医生说,是因为他急于成名,却又始终没有机会,加上去年拍片时跟老板还有导演闹得不太愉快,所以病情有些恶化。”

    “这个我听他提过一些”夏羽香擦了擦眼泪“他说老板总是不管演员有没有功劳,利用完了就一脚把人踢开”

    “他个性太纤细,际遇又不好,才会让病情加重。”雷亦展亲吻著夏羽香的脸颊,替她将泪水拭去。

    “那他会怎么样?”夏羽香吸了吸鼻子,把身子靠在雷亦展怀里,汲取著令她安心的气味和体温,那是她被绑架时最想念的。

    “看韩葳和乐书怎么打算吧!”雷亦展摇摇头“比起那些,你一定被吓坏了吧?”

    “嗯。”夏羽香点点头“他连我的劝告都听不进去,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一直在那边自说自话”

    “现在没事了。”雷亦展心疼地搂住夏羽香“当我看到他拿著刀子逼向你,而你的衣服又破得乱七八糟时,脑袋里都快要一片空白了。”

    “可是你还是救了我啊!”夏羽香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那一拳应该打醒他了。”

    “我希望。”雷亦展瞧着自己的右手“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出手打人。

    “痛不痛?”夏羽香轻抚著雷亦展的手指“这双手很重要的,要调摄影机,还要负责抱我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雷亦展笑着往夏羽香的唇上吻去。

    “不会啊!我觉得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很重要。”有了雷亦展的吻,夏羽香总算渐渐放松心情,把刚才的梦魇抛开。

    “你不会嫌我是个工作狂、只顾著拍戏不理你吧?”雷亦展知道,有不少夫妻是因此而感情破裂的。

    “我喜欢认真的你啊!只可惜我不是真的那么会演戏,不然我就负责当你每部片的女主角!这样就可以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在一起了。”夏羽香笑着拍拍雷亦展的双颊,捧著他的脸给了他一记深吻“亦展,我不会要求你得在电影和我之间做出选择,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梦想弄坏自己的身体,偶尔休息时让我陪在你身边,那就足够了。”

    “香香”雷亦展先是轻叹,然后才漾出一抹笑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