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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烨还是一样怕她会有任何闪失,老是牵著铁链不放,虽然花飞云一直称自己不是小孩子,强调她有武功会保护自己,但金烨仍是坚持。
走了十天左右,他们已经快接近花飞云生长的破茅屋。
这里还真的是人烟罕至,莫怪乎花飞云的性子会如此单纯;若是一般的姑娘莫名其妙被陌生男子绑了,肯定是又哭又闹,胆子小一点的说不定还会被吓死。
虽然一开始花飞云的脾气也不太好,但后来他们也渐渐习惯彼此。
金烨不爱说话,有时花飞云滔滔不绝的说话,说累了就休息,两人便默默无语直到花飞云又再度开口;也不管金烨有没有在听,反正她很能自得其乐。
就像现在,她又欣喜的大呼:“啊,这里、就是这里!有一次我见到一头母老虎,本来想说有虎肉大餐可以吃了。”
金烨又扯扯铁链,示意她该走了。
可是,花飞云还是兴致勃勃的边走边说:“就在我要出拳的时候,我又看见母老虎身边跟著两只小老虎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没有爹娘的人,只跟师父相依为命;当时我就想,比起我的虎肉大餐,小老虎更需要母老虎的照顾,所以我只好牺牲我的口腹之欲,成全它们母子团圆呵,好怀念,不知它们现在过得如何,小老虎应该已经成了大老虎了吧”
金烨停在一间茅屋前,回头对花飞云说:“到了。”意思是她也可以闭嘴了。
花飞云定睛一看,果然是她记忆中的破茅屋。呵呵,这样想好像她有多老似的,其实她也才不过离开一个月而已。
“烨,你进去!”
从“喂”、“金烨”、到“烨”花飞云对金烨的称呼越来越亲密,不过金烨也不介意她这么唤他,反而很乐意她这么唤他。
“那不是你师父吗?”金烨奇怪的问。
“我怕见到一堆白骨。”这才是她害怕的事。
她一脸拜托的神情,金烨又不忍拒绝她,只好独自先进屋里。
“怎么样?”花飞云在门外忐忑不安的问。
金烨环顾四周,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组茶具,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而且一目了然。“没人。”
“在床上啊,床上没有一具白骨吗?”花飞云站在门边,怯怯的伸手朝床的方向一指,但脸仍没有勇气探看。
金烨对她的举动感到好笑,她打老虎都不怕了,还怕一堆白骨。“什么都没有,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居住。”
这就怪了!这下花飞云放大胆子进去,里面果真没有白骨。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路过,把你师父的尸体给埋了。”金烨猜测著。
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床上,正思忖著会是谁做的好事,此时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娃儿,你回来啦哇,没想到你出了一趟门,还拐了个相公回来,真是不简单。”段长眉眉开眼笑的说著。
他以为花飞云像以往一样!察觉到他是假死,然后跑出去玩几天再回来;不过这一跑就一个多月,回来还带了个男子,八成是动了芳心。
段长眉兴致勃勃的瞧着男子,他一瞧便知男子的武功不差!眼神凌厉,颇有大将之风,他若为朝廷做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想不到娃儿一出门,就拐了个这么优的男人回来。
“死老头,你不是死了吗?”花飞云气呼呼的问。
“我死了!是吗?我死了。”段长眉装傻。原来徒弟还没发现,她被他最常用的伎俩给骗了。
“你骗我!”花飞云想起来了他会龟息大法,以前她从没被师父骗过,这次师父留了遗书,她才会信以为真,以为师父真的走了。
“是娃儿你的道行不够”忽地,段长眉感到脖子上有一股凉意袭来,原来是花飞云带回来的男子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娃儿,就算师父骗了你,你也不该找人来杀师父啊?”养“徒”不教,师之过啊!
“我没有!”花飞云大喊冤枉。“烨,你在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他该死!”金烨对段长眉似乎有著深仇大恨。
懊不会金烨以为师父欺骗她,想大开杀戒,但事情没那么严重吧?“我师父只不过是假死,没必要真的让他死吧?”
“他是杀人凶手,我要他血债血还。”金烨的双眸染上仇恨之火。
“师父,没想到你不对啊,你怎么会认为我师父是杀人凶手,我师父一直待在这深山里,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的师父她还不了解吗?师父的武功是很高没错,但他绝不会去杀人。
要说杀人凶手的话,金烨还比较像,因为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暴戾之气。
段长眉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是啊壮士,段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偶尔会骗骗我徒儿而已。”
“偶尔?”显然花飞云不苟同。不过幸好师父没有骗到她的眼泪,可以说是赚到了呢。
“废话少说!”对于既已认定的事,金烨岂会轻易改变,更何况是他亲眼所见。“你是不是段白眉?”
“你怎么知道?”
其实他的眉不白,那只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给他的称号,因为他年纪轻轻,武学造谐却非凡,好友便戏称他白眉;白眉有年长稳重的意味,以至于后来江湖上的人就称他“段白眉”
“那就不会错了,看剑!”金烨不由分说,提起剑就要跟段长眉比画。
段长眉左闪右躲,为了不让他唯一遮风蔽雨的茅草屋惨遭破坏,他乘隙跑出屋外。他闪躲迅速,只守不攻;但金烨攻势凌厉,招招致命。
花飞云在一旁为双方着急,她只见过师父的能耐,无从分辨谁强谁弱,更何况师父说山下厉害的人多如牛毛,金烨能跟师父抗衡,师父应该算是厉害的吧?
金烨手里的剑,在他的挥舞中变得虚幻无影。
段长眉一见,不免心惊,他的剑绝对是一把好剑,幸好他的武学造诣还未到出神入化,否则自己的老命休矣!
避免夜长梦多,段长眉开始转守为攻,与金烨连过数招后,段长眉也像金烨手里的剑般,变化莫测。
金烨心惊他有此等的功夫,一闪神手中的剑便落在段长眉的手里。
“小子,我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想要我的命,你还差得远呢!”段长眉得意洋洋的说著。
“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你。”金烨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师父,你不能杀烨。”花飞云护著金烨。
这娃儿还没嫁人,胳臂就往外弯!
虽然年轻气盛时打遍天下无敌手,赢得段白眉的封号,但他可从没杀害过一条人命,对金烨的指控他可要弄明白。“段某自认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没杀害过人,为何少侠会如此仇恨段某?”
“你别想狡赖,你这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这张脸这么俊,的确看过的人想忘也忘不了。”面对想杀他的人,段长眉还有时间在自恋。“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是如何让你忘不了?”
对于莫名其妙成为杀人凶手,段长眉可有兴趣了!
“十五年前,金家庄被七个蒙面人洗劫,当我从柴房逃出来时,金府上下一片火海,遍地尸首,只有我一人生还,家中财物全被洗劫一空;我一心想着要抓贼人,奈何饿了三天的我心有馀而力不足,加上突来的丧亲之痛,头一沉便昏了过去。那时我看见一个黑衣人向我走来,而我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你。”金烨失去平时的冷静,指证历历的说著,并狠狠的瞪著段长眉。
虽然他的爹娘对他冷淡,但毕竟有血缘关系,见爹娘遭此横祸,他仍是想为他们报仇;而且他曾想,如果他好好努力,也许再过几年,爹娘看见自己的才能,他们就会多注意他一点、多疼爱他一点。
当时的他面对亲情的冷淡仍是满怀著希望,却被一群无恶不作的贼人给斩断了,让他只能徒留遗憾。
五年前他学成武艺,便开始寻找当年的凶手,除了段长眉,其他六人已经葬送在他手下,其家人心知他们作恶多端,早料到会有此报应。
六人都是一刀刺进心脏,杀人不见血的手法,而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有人猜测是哪个仇家请来的厉害杀手,因此把这杀手称为金杀手也就是金烨。
而眼见第七人在此,他却败在他手下,就算他要他死,他也认了。
原来金烨有一个悲惨的过去,花飞云听了霎时同情心大起,气得对师父骂道:“师父,原来你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以后我不认你做师父了,我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段长眉是哭笑不得。“娃儿,亏我养了你十六年,为师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对喔!”花飞云扯著尴尬的笑,本来是不齿再继续与他为师徒,可师父的说辞也有道理,她实在不该怀疑师父的为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金烨不相信他的话,有些人在做了天地不容的事之后会良心发现,不过这种人是少之又少。
“年轻人,别急著下定论,有时事实并不是像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样。”
金烨不说话。段长眉知道他的眼神就像在说“那又怎样”因此他不急不徐地道出这断往事:“那年我得知我师父病重的消息,连夜要赶回陵云山,没想到半途赫见火光,便前往查看,却已经太迟了;当时我见一个小男孩还有气,便把他带往陵云山,后来我师父病逝,过没两天我要起程去办师父临终前托付的事,便将那个男孩交给师弟,所以你在昏迷前见到我,我就阴错阳差的被你误认为凶手。”
瞧段长眉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又如何?也许是你故意编造的,想假装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的师父是不是叫凌东绝,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金烨?”依据金烨的说辞,段长眉敢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当年的男孩。
他说的完全吻合,金烨的心开始动摇。“也许是你从哪里打探到的。”
“你还有一个师弟和师妹,师弟是当今天下第一庄索琴庄庄主的长子任洛奎,师妹是我师弟唯一的掌上明珠凌云姜。”
“你真的是师伯?”金烨曾听师父说过他有一个大师兄,但没提过那个大师兄的名字。
“如假包换!若你还不相信,回陵云山问你师父便知我的话是真是假。”
金烨其实已经相信了段长眉的话,他也曾怀疑过他昏迷前见到的男子真的是蒙面人的同夥吗?没想到他差点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会是为了钱财而杀害他人的杀人凶手。”花飞云一副早料到的神情。
“臭娃儿,是谁说要跟为师断绝师徒关系的?”段长眉忍不住地敲了她一记爆栗。“没想到跟师父相依为命了十六年,到头来最不信任师父的就是你这臭娃儿!”
“不准你欺负小花。”金烨把花飞云拉到身后,保护她的意味相当浓厚。
欺负徒儿可是做师父的权利,他只不过敲了一下她的头,金烨的举止却像在保护心爱的东西一般。
段长眉了解的笑了笑。原来如此!他们是很配的一对。
“对了娃儿,你的铁链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笨到去踩到捉野兽的陷阱?”
“我才没有笨到会去踩到猎人所设下的陷阱。”师父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
“我我高兴,不行啊?”其实花飞云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在睡觉时警觉心不够被金烨给点了穴,又莫名其妙被铐上铁链的,这样师父肯定会把她瞧扁的。
“是我绑的。”金烨拆了她的台。
“金烨,你”花飞云气他的多嘴。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你可知这代表什么吗?”段长眉欣喜的打量著金烨,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明白。”金烨一脸正色的点点头。
花飞云听著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明白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段长眉不顾花飞云的询问,眉飞色舞的向金烨问道:“那你可要照顾娃儿一辈子喽?”
“我会。”
“好,太好了!”
“臭老头,你到底在好什么?”花飞云问了大半天没人理她,脾气一来对段长眉说话的口气也冲了许多。
“娃儿,你就放心的跟著金烨吧。”
“为什么?我不要,我要跟著师父。”
不赶她的时候,偏偏她溜得快,赶她的时候,她又不走了。
“娃儿,你就别任性了,纵使为师有万般的不舍,但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臭老头,你说什么嫁不嫁的,要嫁你自己去嫁。”她知道嫁人就多了一个相公,而且相公会把她管得死死的,那她不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臭娃儿,你说那是什么浑话,你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去嫁人?去去去!养你这不肖徒儿只会气死我。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还挑什么?娃儿你不在,为师我终于可以图个清静了”不过毕竟是自己拉拔长大的,还是会有一些嫁女儿的不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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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赶出来了!
“烨,不好意思,我师父太乱来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学人家当媒人,你可别”
“我不介意。”金烨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咦?不介意什么?难不成他不介意她当他的妻子?这怎么成?更何况他是没经过她同意便把这么粗的铁链往她手上扣的人。
她一直相信他一定有解开铁链的方法,又见他的武功不错,才会让他暂时保护她,但那可不代表她愿意嫁给他。
包何况他一脸臭臭的说他不介意,谁会相信?
“我、介、意。”花飞云朝著金烨大喊,气呼呼的跺著脚离开。
他不介意,她可介意得很!先不说他只是把她当成小花的替身,若以后有更像小花的人,他是不是一脚就把她踢开了呢?
听到她的回答,金烨很受伤的跟在她后头,难道她不愿意他照顾她一辈子吗?
金烨见她不要命似的往前走,急急的拉住铁链的另一头;能拉住与她联系的东西,他的心里感觉比较踏实。
虽然金烨说这么做是在保护她,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像条狗一样被牵著走的!
花飞云讨厌这条铁链,非常的讨厌,偏偏又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脱离这条铁链,重获自由。
“小心!”金烨要警告花飞云前方土质松软,却已经来不及。
“啊”花飞云的身子直往下滑,但没一会儿就停住了。
虽然是个看得见底的陡坡,但降落的姿势不对还是有可能去了半条命;幸好金烨及时拉住铁链,否则花飞云可就要受皮肉痛了。
“小花,我马上拉你上来!”见花飞云挂在陡坡中,金烨心里急得七上八下。
“你别动,我自己会上去。”
花飞云让自己的身子稳住,直到不再左右晃荡,脚尖有了著力点,她轻功一使,纵身一跃,便回到了金烨的身边。
“小花,你没事吧?”金烨飞快地将她转了一圈,见她丝毫没有损伤,激动的把她揽在怀里。
她会这么不小心还不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气到没察觉到地上的异状;不过看在他吓得半死的模样,她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他了。
忽而,她想起,金烨紧张的不是她,而是他怕小花的事情重演想明白之后,花飞云气得推开金烨。
“哼!谁要你鸡婆,这点小陡坡用我的轻功就可以爬上来了。”花飞云揉著自己的手腕;方才铁链支撑她整个人,纤细的手腕吃不消的红肿起来。
金烨还迷恋著软玉温香抱在怀的感觉,怎么下一刻她就变脸了,难道她真的那么讨厌他?想起方才的事他还是心有馀悸,已经快要淡忘的感觉、早已埋藏在最深的回忆里竟然在这一刻又被唤醒。
幸好她没事,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真的不希望她出一丁点的事,但她似乎不懂得他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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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惨惨的下弦月夜晚,一阵阵凉飕飕的风刮起,划过黑夜的暗寂,驰骋在空荡荡的街道,从枝桠间呼啸而过,敲打在房舍的门板上,钻过窗棂时发出凄厉的哭号声,教人心底直发毛。
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剧烈摇曳的枝叶映照在纸窗上,彷佛鬼影幢幢,某处阒暗的房间内传出几道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查到金烨的下落没?”
“少主庄,小的尽力了,金烨的武功在我们几个兄弟之上,纵使弟兄们发现金烨的下落,总是追不上他的脚程,还是请少庄主另请高明吧。”
“别这么说,金烨的武功没几人能敌,能在数日之内就掌握到金烨的行踪更是没几人,所以我不会怪你们办事不力的,还请各位继续追踪金烨的行踪。”
“少庄主别这么说,我等自当全力以赴。对了,少庄主,近日金烨身边多了个姑娘。”
“什么!他的身边多了个姑娘?”天要下红雨了吗?!
“没错,更奇怪的是,那姑娘的身上还戴了个大铁链,那姑娘不哭不闹,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金烨吗?”男子的口气十分疑感。
“绝对是他没错!”回话的人十分肯定。
这就奇了!被称作少庄主的男子静默了许久,彷佛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因为他实在很难将传闻与本人连在一块儿。
金烨的警觉心高!一察觉有人在跟踪他,他就躲得不见人影。
所以想要找到金烨很困难,要活抓他更是不可能;除非他自己出现,但有什么方法呢
有了!他想到一个好法子,只不过要对不起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