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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云宫中一片欢腾,宫中的宫女内侍们一个一个喜气洋洋,远远地看见建安帝明黄色的仪仗,呼啦啦地跪伏在地,三呼万岁。
建安帝扬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走下龙辇,双手负于身后,满面春风地道了声,“黄公公,看赏。”然后快步走入内殿。
淑妃正娇弱弱地歪在软榻上,满殿的内侍宫女们,手捧着各色玉碗、瓷杯,轻声地哄着劝着,请娘娘再用一点粥或是汤。
见到皇上进来,淑妃娇弱地勉力支撑起身子,建安帝忙疾走几步,来到榻边坐下,用手扶住淑妃的香肩道:“爱妃好生歇着,千万别动了胎气。”
又从宫女手中接过盛着芙蓉玉珠粥的玉碗,用小银勺亲自喂至淑妃的唇边。
淑妃眸中全是受宠若惊的欣喜,微张了唇,秀秀气气地将粥含下。
建安帝十分有耐性,慢慢地将一碗粥全数喂下,又亲自扶了她躺下,才着意安抚道:“刚刚怀孕,有些害喜不适是常事,万不可因此便废了食,会饿着腹中的胎儿。”
淑妃轻微地点点头,小意儿地乖巧应承,“嗯,臣妾谨遵皇上的吩咐。”
建安帝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何来吩咐,朕只是心疼爱妃罢了。”
这一会子的功夫,黄公公已经领着一队太监捧着各式各样的赏赐,候在内殿之外了。
皇上拍掌令他们进来,黄公公躬身立在一旁,每上一件赏赐物品,他就在一旁解说一番,满嘴的吉利话儿,听得淑妃心花怒放。
待一样一样看过,赏赐品早已堆满了内殿里大大小小长的短的几案。淑妃娇滴滴地拉着皇上的衣袖道:“皇上这般厚爱,臣妾怕姐姐们会怨皇上偏心……”
建安帝故意板起脸,“朕想赏谁就赏谁,谁敢多言!”
哄得淑妃羞涩地一笑,建安帝又说了会子温柔关切的话,黄公公再三催促,说是工部尚书大人在御书房等候许久了,有要事禀报,建安帝这才起身离去。
等皇上的龙辇行远,淑妃立即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方才半分娇弱弱气喘喘的样子。
蔡嬷嬷打发宫女和内侍们退到外殿,这才过来福了福身,喜滋滋地道:“老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内殿里没了外人,淑妃漂亮的小脸上,得意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矜持地翘着尾指,端起皇上刚刚赏赐的斗彩婴戏茶杯,放在手中旋转把玩。
“这只婴戏杯,敬嫔怕是想过很久了。”淑妃得意地轻哼,“可惜皇上赏给我了。”
蔡嬷嬷立即恭维道:“可不是,老奴听敬嫔身边的宫女说,敬嫔委婉地求过皇上几次,想要这只婴戏杯应吉,皇上都没答允,娘娘这还没开口呢,皇上这就赐给您了。可见啊,皇上是希望娘娘您添个皇子呢。”
宫里的瓷器比之官员家的,自然都是珍品,但珍品中还有珍品,这只斗彩婴戏杯便是,瓷质和釉色、做工自不必说了,最重要的还是意头好,杯身上几个浮雕的憨态可掬的小男婴,天天捧在掌心,可不就是能生个皇子出来么?
淑妃笑得愈发得意,转而又微蹙起眉心,“也不知是不是皇子。”
蔡嬷嬷便道:“老奴听得民间有求子的秘方,在三个月前使用,必定能生男孩儿。”
淑妃听得心动,忙道:“嬷嬷可知何处可寻到那秘方?”
蔡嬷嬷谄媚地笑道:“夫人可是一早就盼着,娘娘能为皇上诞个皇子呢,自是早就准备着了。”
淑妃闻言大动,“对对对,你马上去内务府,让他们安排我母亲入宫。”
蔡嬷嬷得了令,立即出宫办差。
再说建安帝,回到御书房后,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才顿下脚步,吩咐道:“宣贤王入宫觐见。”
黄公公立即下去安排人传旨,见皇上似乎想独自静一静,便极有眼色地将门关上,守在御书房外。
建安帝踱到龙案后坐下,伸手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放在鼻端嗅了嗅,又丢了回去,嫌恶似的关上抽屉,冷冷一笑,用了避子香都能怀孕,这个淑妃还真是好本事。
天边响过几声春雷,大团的乌云瞬间侵占了天空,眼见着天色暗沉了下来,就要下雨了。
黄公公在门轻声询问后,进来为皇上燃了几盏灯,换了新茶,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建安帝坐在龙椅上,镇定自若地批阅奏折,他思维敏捷、行事果断,许多折奏只看上一眼,就作出了指示,案上厚厚的一叠折奏,很快被他批阅完毕,唤了黄公公进来,将折奏分送至各部衙门。
此时,春雨已经绵绵密密地下了起来,贤王明子期还未入宫,建安帝便从袖袋中抽出一份密折,就着灯光仔细阅读。
这份密折送入宫中,已经有段时日了,一早建安帝嗤之以鼻,原是要烧毁的,却不知为何又留了下来,大约是因为折奏上那个久违的名字吧。
隔了几日,再拿出来翻阅一下,心里又滋生出些别的想法来。
就这样隔几日看一看,隔几日看一看的,心底里竟象是长出了蔓延的野草,不管不顾地越来越旺,大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势。
建安帝再瞧了一遍,将密折合上,塞入袖袋之中,抬眼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条几上的漏刻,不由得蹙眉,扬声问,“黄泰,怎么回事?那混小子怎么还没来?”
黄公公忙推门而入,躬身禀道:“传旨的何山还未回宫,恐怕是……尚未寻到贤王爷。”
建安帝顿时就郁闷了,一迭声地吩咐道:“多派人出宫去找,醉乡楼、半月楼、赌场、茶楼,哪里荒唐无耻往哪去找!”
这话儿黄公公可不敢接,直接“喏”了一声退下去了。
饶是这样,建安帝仍是直等到晚膳后,伸手不见五指了,才见到晃晃悠悠地踱进门来的十四子。
他气得“啪”一拍龙案,“又跑哪里混去了,滚过来!”
明子期嬉皮笑脸地往前凑,“父皇大喜呀,又要当爹了,是不是后宫里侍寝的妃子少了,火气才这么大呀。”
建安帝差点没被这个逆子给气得晕厥过去,想也不想地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样物品,狠狠地砸了过去。
明子期侧身一避,伸手一捞,看了一眼,大喜,“前朝的三彩双狮戏珠镇纸?好东西呀!儿臣谢父皇赏,不过这东西是一对,父皇不如将另一个也赏了儿臣吧。”
建安帝这才发觉,随手砸过去的,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镇纸,当下清了清嗓子,“胡扯,朕何时说赏你了,还过来。”
明子期从腰间掏出汗巾子包妥当了,往腰带上一系,拱了拱手道:“父皇您龙手一抬,出手无悔的。”又扭头朝黄公公道:“黄总管可要记得在赏物册里记上一笔,别日后又说这镇纸是我偷拿的。”
黄公公抽了抽嘴角,这话要他怎么接?要他怎么接?
建安帝深知这个儿子的脸皮厚度,那是长戟都戳不穿的,他只好瞪了明子期一眼,“找你是来谈正经事的。”
明子期立即低眉敛目,双手垂于身侧,作洗耳恭听状。
瞧见他这副样子,建安帝的手又痒了,在桌上拿起一物,细看一眼,放下,再拿起另一物,细看一眼,又放下……好吧,这御书房里书桌上的用具,全是他最喜爱的,哪个都舍不得再砸过去,那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果庄那边果然是在炼玄铁么?”
“是,儿臣今日上午不就向父皇您禀报过了吗?”
建安帝气到内伤,“问你话直接回答就是了,啰里啰嗦做什么?你今夜就带人去搜查,将那里的人一网打尽。”
建安帝直接下令。
明子期诧异地看向父皇,“不是说要等到调查出幕后之人再动手吗?可以想法子激一激他们,却不必将人都抓起来吧,这样不是断了线索了吗?”
建安帝冷哼了一声,“朕不想等了,是人是鬼,抓了那个胡老板审就是了。”
他已经够有耐性的了,原本的确是要等到猎物进笼再行动手,可是他现在发觉,有妄念的人不止一批,相互牵制着,都在按兵不动,那还不如干脆打草惊蛇,说不定藏在草丛里的蜈蚣、蝎子、豺狼虎豹也会跑出来几只。
明子期还是觉得不妥,“这样一来,会逼那些人提前动手的,父皇您这边若是没有准备得妥当,万一……”
建安帝摆了摆手,“没有万一。”
明子期蹙眉道:“可是这样一来,就怕对方有些暗子不会动用……日后又有得麻烦,况且,那胡老板说不定只认识中间人,幕后之人,或许躲在暗处,并不会现身。”毕竟只是一处兵器加工坊,最多少了些助力,总不至于为了这个拼命。
建安帝斜乜着他,“如何逼他们动手,并且动用所有的力量,这就是你的事了,下去好好想一想吧。若是你觉得靖儿可以信任,找他商量亦是可以的。”
明子期惊愕地一抬眸,发觉父皇的眸光似笑非笑,顿时便明了,他私下找连城帮忙的事儿,并没能瞒过父皇去,当下又嬉皮笑脸地道:“父皇如何吩咐,想来也是觉得连城哥可以信任啦。”
建安帝轻哼了一声,随手打发他走了。
郁心兰用过晚饭,正在跟连城下棋,五子棋,她已经连输五盘了,这一盘眼瞧着也要输了……这女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就是格外娇纵一些,郁心兰竟输得有了丝火气,心中不满地哼道:明知我棋艺差你一筹,居然也不让让我。
正在那里哼哼唧唧地不肯落子,想磨得赫云连城自己主动说,这盘算我输了,结果赫云连城这家伙,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就是不说这话儿,反而朝着她道:“你还下不下?不下我就去看书了,反正你也不可能赢。”
士可杀不可辱呀!
郁心兰气哼哼地落下一子,赫云连城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要你管!”
赫云连城看着腮帮子鼓起老高的小妻子,心中暗暗发笑,正要落子时,曜哥儿顺着如意云纹羊毛地毯爬了过来,伸手抓住了父亲的裤管,赫云连城一低头,手中的棋子跌落到棋盘上。郁心兰低头一看,哈哈大笑,“你下错了,举手无悔。”立即在一旁落下一子,这下子局面立马改了过来。
赫云连城只笑了笑,弯腰抱起儿子,一边逗儿子一边与妻子下棋,这一局自然是郁心兰赢了……虽然有点取巧,可赢了就是赢了。
郁心兰志得意满,向宝贝女儿招手,“悦儿宝贝,到娘亲这来。”
悦姐儿只是趴在地,努力仰头看着娘亲,咯咯直笑。女孩儿的骨头软,爬得没有男孩子早,悦姐儿还不会爬,双腿无力支撑,只会用肚皮顶在地上,四肢游泳似的乱扑腾。这会子见娘亲召唤她,更是着急,小手小脚扑腾得更厉害了,却一步也没移动。
郁心兰含笑走过去,蹲下身子,与女儿聊天,“不急不急,再过两个月,咱们悦儿宝贝一定跟哥哥一样会爬了。”
悦姐儿好似听懂了,便不再扑腾,咯咯直笑。
紫菱打了帘子进来,笑着福了福,禀道:“贤王爷在大书房,侯爷请大爷您过去呢。”
赫云连城将儿子交给奶娘,往套间里面走。郁心兰取了他的外裳跟进去,一面为他更衣一面问道:“都快宵禁了,怎么这时寻你?难道要出门?”
赫云连城道:“多半是,你不必等我了,自己等先睡吧。”
说罢垂眸瞧着小妻子,她正为他扣着领口的扣子,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打出一片弧形阴影,挡住了那双秋水眼眸,却令挺俏的小鼻子和红润的嫣唇格外醒目。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半晌才放开,轻笑道:“下棋你输了,回头让你压我上头,赢回来可好?”自上回试过一次女上男下后,他便觉得这个姿势非常好。
郁心兰的脸顿时烫了,啐了他一口,“不正经。”
赫云连城笑着又亲了她一口,才抬腿走了。
这一去,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晌午,赫云连城才回府,满脸疲惫。郁心兰什么话也来不及问,忙让人将饭食布好,用过饭,赫云连城泡了个澡,倒头便睡。
待他醒来后,才告诉郁心兰,昨夜临时出兵,去果庄抓人,只是后来点人时,发现少了一名管事,不过胡老板被抓住了。
郁心兰啧道:“接消息的那个人,你们抓了没?”
“没抓,让他去通风报信。”
郁心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赫云连城握了握她的手道:“子期说,皇上要亲自审讯胡老板,所以郁老板不是关在天牢,而是宫中的地牢。”
郁心兰眼眸一亮,“难道是……”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不让她说下去,虽然他能肯定四周无人,不过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一批乱党被捕的消息,很快在朝野上下传了开来,百姓们都在谈论纷纷,“哪朝哪代也没这么多的乱党吧?”
“难道是因为迟迟不立太子之故?”
“肯定是。你想啊,没有继承人,若是皇上那个了,这皇位由谁来坐呢?当然是这京城里的王爷,都有资格呀,哪个不想来试一试?”
郁心兰和赫云连城坐在珍品轩的二楼雅间内,听到门外的小二也在议论,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一般来说,百姓们议论朝政,都是没根没据地乱猜,猜的结果也会五花八门,毕竟普通百姓不曾识过什么字,见识自然就会少一些,象这样有条有理,而且基本言论方向一致的猜测,必定是有人暗中引诱的结果。
会是谁暗中将此事给引到册立太子一事上?
郁心兰思来想去,似乎哪个都有可能,毕竟这是几位皇子最想要的结果。
她看向丈夫,赫云连城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敛神端坐着,眼睛放在她的脸上。
郁心兰给他看得不好意思,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肋骨,要他坐开一点。赫云连城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拉,又将她拉近了一步。
丫头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十分镇定地研究地面。
珍品轩的掌柜拿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进来,放在郁心兰面前的小几上,打开来,退后两步,恭敬地道:“这是奶奶您定制的头面,您看合意么?”
郁心兰一样一样地仔细看过做工和材质,表示十分满意,示意紫菱付了尾款。
那掌柜的接了银票,验过数据,又殷勤地问,“不知大爷和奶奶是自己带走,还是让小的差人送至贵府?”
郁心兰道,“我们自已带走。”
赫云连城道:“一会儿送你回府后,我还要回军营一趟。”
郁心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让锦儿帮着穿披风。她的眸光随意地往街道上一扫,正好看到钱劲跃下马背,看方向,应当是进了珍品轩。她忙附耳告诉了连城。
赫云连城立时闪身出了门,屏息静气地靠在楼梯扶手上,往一楼大堂里看。
原来是钱劲定做的首饰,本已经拿回去了的,这会子不知怎么又想将蓝宝石改为红宝石。
郁心兰在雅间里拼命招手,赫云连城只得走过去,悄声问,“什么事?”
郁心兰笑了笑道:“是不是想跟踪他?”
赫云连城果断点头,郁心兰蹑手蹑脚地拉他进屋,将丫头们都打发出来,小声道:“我刚刚才想到,其实不必要派会武功的人去跟踪,派普通人就好,多派一些,配合上你的侍卫或是父亲的亲卫。”
她仔细说了自己的想法,会武功的人,脚步声格外轻一些,那么钱劲发觉后,就会心生警惕,他又是个武功高强的,自然不容易跟踪,可若是跟在他身后的只是一名普通老百姓,他定会以为恰巧同路,街上这么多行人,走在他身后不奇怪吧?当然,不能由一个人从头跟到底,这样也会露馅,必须多派些人手,在各个路口设一个交接班,一人跟一段。但也人少的街道,就得配合上武功高手,由一个普通人装作货郎或者小菜贩,而高手则隔一条街道追踪,这样,最后一定能发觉钱劲的去向。
玥国的京城规划得十分完美,街道都是南北向、东西向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就想一个大型的棋盘。只要在几个大的十字路口安排上人手,就一定能成功。
赫云连城听了她的建议后,觉得十分可行,便道:“普通人却要找到可靠的才行。”
郁心兰想了想道:“现在庄子里的秧苗都出齐了,佃农们活计不多,早上让他们除完草,浇了水后,就到城里来守着。一会儿去打听一下,钱劲何时再来取首饰便行了。”
下得楼来,钱劲早已走远,掌柜的正在吩咐伙计,让将首饰和写了要求的字条,送去手工作坊。
紫菱笑着上前,向掌柜的福了福,问道:“不知掌柜的可否将这只钗借与我家奶奶看一眼?我家奶奶很喜欢镶蓝宝的首饰。”
掌柜的自然应允,郁心兰装模作样鉴赏一番,然后又差紫菱来问,“可否借我家奶奶回去打个样儿?”
掌柜的很为难,“这只钗要换成红宝石,刚才那位爷又要得急,明日未时三刻就要来取的。”
郁心兰略有些失望地道:“那就太遗憾了,罢了,日后再说吧。”
说完扶着赫云连城的手,上了马车。
再过两日便是明华公主出嫁的吉日了,皇上终于下了旨,封永郡王为送亲大使。
圣旨下达之日,建安帝赐宴,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携眷出席。宴会上,使臣呈上大庆国三皇子准备的两份回礼……两名大庆国大臣的嫡女,十四五岁的年纪,千娇百媚的各种美好,看得一众大臣们眸光锐亮,摅须微笑。
郁心兰不由得暗笑,这个大庆国的三皇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人物。他这番与玥国结亲,虽得了建安帝的支持,却也落了下乘,让建安帝安插了人手进大庆国。所以他来个礼尚往来,送上两名大庆国大臣的美貌女儿,看起来是讨好,其实也是反安插人手。
建安帝自然要将这两名美女,赐给朝中大臣或者哪个勋贵之子,甚至是皇子,而且作为两国友好邦交的象征,这两位美女肯定至少是大臣的正妻,或者哪位皇子的侧妃,总之地位不会差,日后她们能得到的情报和能起到的作用,也就不会差。
两位美女盈盈下拜,建安帝龙目精光四射,含着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住口地称赞,“都说大庆国出俊男美女,果然!果然!”
使臣谦虚地拱手,“吾皇谬赞了,其实玥国亦是人杰地灵。”
建安帝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两国都是人才辈出之邦,正适合长久友好。请使臣代为谢谢三皇子殿下,就说这份礼物,朕十分喜欢。来人呐,引两位才人入宫歇息。”
郁心兰惊讶地张大了小嘴,不单是她,整个宴会厅都静了一下。
皇上还真是不怕别人说他临老入花丛,这么两个娇滴滴粉嫩嫩小丫头,就这么被他给收进后宫了。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以皇上现在的年纪,加上他的手段,这两个小丫头怀孕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了,而且宫中妃子的名额已满,才人已经是能封的最高级别了。日后皇上驾崩,按祖制,没有生育且品级不高的后妃,就要住到皇陵附近的行宫中去养老,相当于就是被圈禁了。
三皇子白白地安排了这一步棋了。
郁心兰隔着半透明的纱幔,看着使臣僵硬的笑脸,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淑妃因“害喜”得厉害,没有参加宴会,此时正焦急地在内殿里走过来走过去。蔡嬷嬷着急地跟在她身后,不住嘴地念叨,“娘娘还是坐下等吧,这般走动,怕动了胎气啊。”
淑妃一惊,忙扶了蔡嬷嬷的手,坐到榻上。
蔡嬷嬷安慰她道:“娘娘放心,夫人必定能将药材带进来的。”
宫里可不是能随意带东西进来的,过宫门时,都要查验,可是这样的方子,淑妃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看大王夫人能不能想到法子,偷偷弄进宫来了。
刚说完,大王夫人就在殿外求见,淑妃忙将母亲让进来。大王夫人见内殿里没外人,这才从自己宽大的衣裙内,拿出两个纸包,小声叮嘱,“这是熏的香料,你燃在殿内,早中晚各一个时辰,连续一个月就成了。”
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若是请皇上也闻一闻……别的妃子就难有身孕了。你恐怕还不知道,皇上刚刚才册封了两位才人。”
淑妃讶然道:“谁家的千金?”
“大庆国送来的美人,身份不同寻常,你得小心她们。”
大王夫人急急地说完,又匆匆跑回宴会现场。
淑妃恨恨地道:“大庆国的人真讨厌。”
蔡嬷嬷陪着恨道:“可不是吗?好好的送什么美人。”
淑妃细细一想,咬了咬唇道:“你去到前面看一看,若是发现宴会散了,就告诉黄公公,我吐得晕倒了,让他立即禀报皇上。出去之前,记得把香料燃上。”
先将皇上缠在梓云宫里几日,等香料起效后,就不怕那两个大庆国的美人如何得宠了。
蔡嬷嬷郑重地点头,将纸包藏好,从中取了些粉末,背着淑妃掺了些别的粉进去,洒在青铜香炉里,用火折子燃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宴后,建安帝并未直接回后宫,而是先去了御书房,却并不点灯。一名剑龙卫鬼魅一般地出现,跪在书桌前的地上,轻声禀报,“忠义伯夫人宴中去了梓云宫,送了淑妃娘两包香料……蔡嬷嬷往里掺了些别的东西。”
建安帝的身影在黑夜里岿然不动,听完话也只是颔首让那名剑龙卫退下去。
在御书房里又坐了一会儿,建安帝起身去了梓云宫。
大臣们出了宫门,登上各自府中的马车,回府去了。
永郡王回了府,心情无比舒畅。王妃王姝因身怀六甲,所以留在府中,指挥人马替他打包行囊。此时见王爷回府,忙迎上前道:“臣妾恭喜王爷。”
永郡王笑着扶了她的腰,柔声道:“可惜我赶不及回来看着孩子出生,让姝儿你孤单了。”
此去大庆国,来回的路程就有两个多月,还要在大庆国待到大婚之后,才能回国,一去半年也是有可能的。而王姝,只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王姝娇羞地笑道,“只要王爷能得皇上垂青,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永郡王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嬷嬷扶王妃进屋休息,“我还要去书房,与幕僚们商议一下行程。”
王姝乖顺地回了屋,永郡王到前院书房,召集幕僚们开会。
一名幕僚道:“王爷此去送亲,有利有弊,利是可以扬名立威,与大庆国结成同盟,弊是离京几个月,恐怕在他人在皇上面前得了好处。”
永郡王蹙眉道:“本王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是商议对策。”
那名幕僚胸有成竹地一笑,“后日起程,明日别的王爷难道不要来王府为王爷送行么?”
永郡王抬眸看他。
他继续道:“饯行酒饯行酒,只要沾了个酒字,就好办了。若是有人酒后失德,皇上难道还会愿意见他么?朝臣们还好意思举荐他么?”
那人轻笑,“若是明日王爷们说来饯行,不如选一家酒楼,请上各位王爷和王妃,让人将药下在酒中,但王爷您关心王妃,早早地离席,此后他人如何丑态百出,就与王爷没有干系了。”
其他幕僚都说,此计甚妙,只要想好如何下药,如果毁去证据就行。
商议到深夜,众人才散了。那名幕僚回到自己的屋内,在一个小纸条上画上一个符号,绑在鸽子腿上。鸽子在夜色中,飞入一人的手中。
那人展开来看后,微微一笑,“一切依计行事。”
一旁便有人恭维道:“真是好计,没了皇子,皇上又重病,这朝政,必要推举德高望重之人来主理,自是非主公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