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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万片的白绫四散而开,中心处如旋风一样迅疾地无数有形无声的白色光点齐齐往如砂罗疾射而去。本来在空中纵横交错的白绫,眨眼间像是被看不见的细线绞成碎末,在空中化作无数的白蝶飘落于地。
当所有的白色碎片纷纷落在地上时,人的动作也一齐停了下来。
如砂罗睫毛轻颤,慢慢向前方不远处长身玉立的人看去,手指动了动,横在眼前的白绫瞬间裂作无数碎片,眼神微微一变,看着赫静默无语。
赫破身而出,此时静静站在文敛身边,低垂着头,像是什么也没生一样。沈放那边也早已停手,那名披风人回到了如砂罗的身后,目光微微一扫,看到了如砂罗手指尖的一滴血。
“护法?”
如砂罗摆摆手,容慢慢在脸上浸染开来,向着文敛走近几步,眼睛看着文敛,话却是对着赫说的“不错,不错,这样的身手,他们将命留下也不算冤啊。少年英雄,果然了得,姐姐先前还是看走眼了。”
文敛眉头微皱,这暗月教法的实力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小姐,他们好中毒了。”夙清抱着昏迷过去的莫云浮,手指连点,脸上浮起忧色。
文敛身躯微微一震,眼神如刀剑向如砂罗投去一眼,看到如砂罗在听到这句话时似乎也愣了愣。
“解药。”文敛沉声喝道。
“呵呵。有趣。有趣。”如砂罗着莫云浮淡淡看去一眼。手指轻点下巴。笑得一脸灿烂。
“小姐。不行了。呼吸越来越:。这样下去。恐怕——”
敛再不迟“赫!”
赫却没有立马行动。只是往如砂罗走了几步。全神戒备着。然而却不出手。文敛疑惑地向他看去一眼。“赫?”
“他现在可不敢随便离开你身边则到时就算杀了我恐怕也会后悔终生呢。”如砂罗看着赫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是幽深冰冷地。末了望着文敛妩媚一笑。“文敛。我记住了。”
文敛一急步上前,然而有个人影比她更快地朝如砂罗扑了过去。
如砂罗只是手指轻弹,淡然一笑“毋沙,我们走。”
下一刻,沈放挥着剑扑上去,却只扑了个空明刚才还有两个人站在面前,现在居然是空空如也。沈放用力揉了揉眼睛,没有就是没有。
“哇,大白天还真见鬼了不成。暗月教,暗地里的影子,我沈放今天总算见到了。”沈放将剑往肩上一扛步向文敛走去。
赫仿佛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着文敛淡淡说道:“刚才,一直都有人在|强。”
文敛眼神微凝,夙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刚走近的沈放听到了不由哇哇大叫起来“什么什么,还有高手在旁窥伺?你都说是高手的了,那会怎样的高啊?暗月教的人真那么恐怖?”
文敛淡淡瞄他一眼,迅速地向夙清走了过去。“怎么样?”
夙清一手抵着莫云浮的后背,脸色已有些苍白,显然是一直用真气在给她吊着,闻言摇了摇头。文敛眼神微微默然,目光向旁边的多多扫去,脸色瞬间白了白,张了张嘴,声音变得干涩“多多他——”
夙清不忍地移开视线,低声道:“我刚现他们中毒时,这个孩子已经—”
文敛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晃,一双眼睁得大大地注视着多多童稚的面容,脑海里有一个脆脆的声音在说着:
“姐姐,你就是今天爹爹请来的客人吗?”
“姐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云香糕,我给你吃哦。”
“姐姐,你要常来玩啊,多多等你哦。”
文敛只觉嗓子干涩得疼,她慢慢蹲下身,将多多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多多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如睡中进入甜美的梦境一样。这个爱笑却不喜欢睡觉的孩子,如今,却是永远地睡去,再也不会醒来了。
“小姐,他们的毒”
“暗月教——这次又是什么毒?”文敛微低着头,声音里有了一层淡淡的冰冷之意。下毒的手段,这些人最是擅长,五年前二哥入狱时险遭毒害,现在,这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又躺在了她的怀里。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肯安生些,就如此喜欢下毒害人?!
“不是如砂罗下的毒。”夙清极轻地说了一句,文敛猛然抬头向她看去,那眼神竟让夙清觉得烫人而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是暗月教,多多和莫云浮身上的毒——是她自己下的。我刚才看了她的手,毒药就藏在指甲里,可能是趁刚才混乱时服下的。”夙清一口气说了下去,然后便觉此时的空气静默的有些可怕。
过了一会儿,文敛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淡问道:“为什么?多多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这样做?”
夙清感到怀里微微一震,看过去,只见莫云浮睫毛轻颤醒转过来。
“我想不出你这样做的原因——
衡死了,你带着多多也不会活不下去。”文敛望着光里满是沉痛。她上世活得那样艰难,也还是坚持着活了下去,没有意义的死,跟没有意义的生一样,都是不值得同情的。
莫云浮看着她,眼里的痛楚比她更深,颤抖着双手从文敛怀里将多多搂过去,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轻抚着怀中孩儿的脸蛋,莫云浮泪落如雨,她慢慢抬头向文敛看去,那目光,说不尽凄婉哀切。
“我有愧于文老爷子。”文敛望着她的目光微微一颤莫云浮继续以微弱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作为他的后人不能谅解,我也就无法厚颜再求你照顾多多,与其让多多变成孤儿独自活着,不如让他和我一起”
“什么有愧?什么不能谅解?”文敛皱着眉,微带怒意地看着她“如果说匡衡背叛爷爷,你作为他的妻子心里有愧也没有什么,就算你参与了此事我也不会怪你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值得你这样做吗?”
“我你不怪我?”莫云浮有些呆愣地看着她,语气不由变得急促起来“当日匡衡用计将老爷子骗来是知道的,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说。老爷子对我莫家有恩,他救过我爹,我却我却”
莫云浮一把抓文敛的袖子,眼里透出怨恨调更是渐渐转为癫狂“那个人,拆散我和表哥害死我爹,后来又要害老爷子,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做不了。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却又不得不每天面对他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如果不是有多多在,我会疯,我一定会疯掉——暗月教的人找到他时,我就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看着他流了满身的血,他看着我着多多,怎么也不闭眼些血,怎么样也流不尽——我望着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高兴的感觉。等到我和多多也被抓走时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甚至想,就这样死了也好”莫云浮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除了搂着多多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外,整个人顿时如委顿的花瓣一样,连最后一丝生气也失去了,然而,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文敛的眼神变的悲哀,莫云浮嘴角浮现一抹凄凉的笑容,声音变得空洞“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到表哥身边去了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就算有一日我离开了匡衡,也不可能再与表哥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多多,可是在你拒绝了我的请求之后,一切就已经不重要了。”
文敛顿时如被烫着一样退开了步,瞪着莫云浮,极力控制着不使身体颤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口:“我——拒绝了——你什么?”
莫云浮渐渐无神的眼:微动了动“你那天走的时候,我将纸条放在云香糕里给你,请求你的原谅,并且,带走多多,替我照顾他。我等了一天,你没有来——其实我知道,多多他,毕竟姓匡。”
“不是这样的!”文敛轻声一,脸色苍白到极点,旁边几人都担心的看着她。除了夙清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其他人听得全都是一头雾水。
敛慢慢握紧双手,望着双眼闭上的多多与生命在流逝的莫云浮,心底翻起的愧疚几乎要将她吞没“不是这样的。”慢慢低下头,声音干涩,虽然觉得心口沉重地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窒息,可是她依旧坚持着说了下去“我,没有看到纸条,不知道多多给我的糕点里藏着纸条,因为,我没有吃,也不知道最后放在了哪里。”
莫云浮微微一震,勉强撑开眼皮向文敛看去一眼,然后,嘴角流露出一抹解脱般的笑容“这是天意,天意如此。其实不管将多多交给谁,都是丢下他一个人。多多怕冷,怕黑,怕我不跟他说话这样的他,我真的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下。让多多成为孤儿,我每次想起都会心疼得颤这样也好,也好,到了地府,他可以再喊我娘,我可以继续给多多讲故事。如果能忘了人世的一切,那样也好只是,对不起表哥。”莫云浮的声音愈来愈不可闻“文小姐,你见到了表哥,替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就说是云浮负他,若有来生若有来生,但愿他不要再遇见我”
双眼阖上,声音再不可闻,从说话时起便没有停过的泪水,在她闭上眼的时候,也终于不再流。这些年来,她或许在很多该哭的时候没有哭,蓄了太多的泪水,所以在临死之时,将半生的泪都流尽。
如果这一世的眼泪流尽了,下一辈子,是不是会多些欢笑,少些眼泪?
文敛呆呆看着,良久无语,其他的人在听完后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静默着,谁也没去打扰此时的文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