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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在镇国侯府住下,并将何雪落的事与上善珑说:人去将自己的情况转达。
侯府的主人魏无自那日将她救回来后,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文敛只是想借他这侯府藏身罢,倒也并不怎么关心他的去处。
上善珑去了文敛所说的院落,证实了那一个图案确实是癸丘皇室所有,同时他亦安排了人手对这件事追查下去。而通过上善珑留下的人,文敛可以很方便地与外面的人保持联系,况且,她是暂住在侯府,又不是被囚禁于此,等身体恢复后,若要外出,只说是去打探自己亲戚的下落便可。
可惜几日查探下来,根本是一点进展也无,文敛也不知再从何处突破。她如今身体总算好了些,澜珠的功效果然不是虚传,上善珑连着三个晚上来给她疗伤,终于有了起色,已经不需上善珑每天用内功压制了。这样下去,就算不能彻底治好,但也不会再危及生命了,只要好好调养,该可以与常人无异。
文敛坐在房中想事情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看到许多的婢女男仆全都跑了起来,脸上神色非常惊慌。
依稀听到有人“侯爷”“虞姑娘”之类的。文敛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她只往窗外看了一眼,连起身的打算也没有。
此时小莲——也就是那天被作莲姐的婢女走了进来,脸上一片担忧的神情。
“姑娘,小侯爷来了,但是现在有事,所以就不来跟姑娘打的招呼了娘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奴婢就行。”平日叽叽喳喳开口便要说个不停的婢女,此时忧心忡忡,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文敛觉得自己还是有要问一下,起码主人家出了事,作为寄居于此的客人理该表示一下关心。
“嗯生什么事了?”
小莲吸吸鼻子。眼圈红红“是虞姑娘。虞姑娘受了伤死了。”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这虞姑娘或许是魏无地心上人吧。几日不在府里。难道就是去救这位虞姑娘?只是现在看来似乎迟了一步啊。
“虞姑娘那么好地人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小侯爷本来就朋友少。可以说上话地人更少果——如果虞姑娘不在了。那小侯爷、小侯爷不是更加可怜。”小莲抽抽咽咽地说了起来。
文敛微微皱起眉头。虞这个姓倒是少见。这位虞姑娘对魏无似乎真地很重要。可她又不会医术。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啊。
“像虞姑娘那样地人。世间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比得上长得那样好看。是癸丘国最好看地女子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小侯爷。可是——可是现在——”
“等等,你说的这位虞姑娘叫什么名字?”文敛突然问道,她怎么越听越觉怪异。
小莲一愣泪也停了下来“虞姑娘,她的名字是虞摇。”
文敛一惊站起,竟然真的是她!
“你快带我去。”她拉着小莲就往外走。
“姑娘,你——你是要去哪?”小莲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带我去见虞摇,我要她现在的情况怎样。”
小莲恍然大悟,开始以另外一种眼光来看文敛。她之前看文敛,总觉这位姑娘年纪不大,人却有淡漠了,好像对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太放心上,更不爱说话。可是现在她听到虞姑娘受伤的事后,却表现得这么关心,还要马上去看虞姑娘,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她了。之后她便带着一种抱歉的心情,领着文敛来到虞摇所在的房间。
想来虞摇在镇国侯府很受下人们喜爱,她的房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家都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
文敛在不远处站着,看到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出,一个个大夫进去了之后,又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围在外面的下人也在不停地议论着,文敛听了一阵,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前几天魏无不知何故出了侯府,然后今天突然抱着身受重伤的虞摇回到了侯府,自己也受了一点伤。虞摇满身是血,性命垂危,可连连请来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此刻魏无在房里对着奄奄一息的虞摇,已经开始垂泪了。
围着的人中也有不少哭了出来,文敛心里也有些怔然,她想起了与虞摇相处的那段日子,那样一个像是走到哪里身上都会光的女子,就要死了吗?
突听得一道尖细地嗓音:“太子殿下驾到。”
文敛一惊,癸丘国的太子,传闻中性情暴戾而对魏无特别宠信,癸丘皇宫中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
院子里一切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都
急匆匆走来的男人跪了下来。文敛也跟着跪下,她,在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作恐惧的东西。
对跪了一地的人看也不看一眼,脸上也是焦急地不得了,快步走进了房间。跟在豫后面的太监,守在门口,尖着嗓子对满地的人喊道:“都杵在这干嘛?散了,散了,都散了,不要吵到殿下。”
其实就算他不说,在栾豫来了之后怕也是没几个人敢留下的。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生起气来砍几个脑袋那是家常便饭,他们没有胆量留下来验证这种说法的真实性——虽然是在侯爷府,太子要砍谁那还不是照砍。
文敛在离去前往那个房门看了一眼,她真的很不希望那个女子死去。而以虞摇的武功,她身边还存在着赫也看不透的神秘气息,别人要杀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可现在她居然会重伤——濒死。
会是什么人要杀她?而又能够杀得了她?
文敛此时也是心忧虑,只能在心里希望虞摇能平安渡过此劫。
一进房便直奔床前,看到床上那个毫无生气,昔日美丽的容颜此刻便如凋零的花瓣一样的女子时,胸口如被重重一击,有些站立不稳地晃了晃。魏无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只是握着女子的手,目光凝在她身上一丝也不肯离开。
“她——怎么样了?”日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的栾豫,此时竟有些不敢靠前,不敢自己
魏无浑身一震,然后极慢地转过了身,木然地望着栾豫,却是一句话也说。被他看得心里更慌,再向床上的女子看去一眼,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朱丹,快给她服下。”
魏无双眼蓦然一亮,可是很快地又黯淡了下去,栾豫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魏无望着他,摇摇头“殿下,来不及了。”声音已是嘶哑到极点,几乎都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脸色变得惨白,踉跄了一步,不信地看着床上“怎——怎么可能——”
魏无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更是平静到极点“她的五脏皆碎,是我一直用真气吊着,就算有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能救活的血朱丹,也是无用。我——其实早知道救不过来了,可是没有办法只是抱着她,看着她一点点死去,身体变得冰凉却什么也不做。殿下,我真的做不到。”
“你——”栾豫看着他平静到极点的面容,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丝恐惧。
“殿下,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痛苦吗?她被震碎了心脏,手跟脚都断了”栾豫往她露在外面的手果然见那只手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垂落着,他的脸变得更白,魏无每说一句,他脸上似乎就更白一分,像是没有终止一样。
“她还被刺了五剑,五剑都刺穿了身体,血一直在流,一直在流啊。你看看她,她的身体里已经一滴血也没有了。殿下,她很痛苦,很惨啊。我帮不了她,我去晚了。你说是什么人下得了那样的毒手,为什么要让她那样痛苦?为什么?”魏无忽然以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豫,极慢极慢地问道“殿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豫一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似乎这样才能支持着不倒下,他望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女子,眼里的冰雪慢慢凝聚,然后所有的软弱与慌张都离他而去,他又变成了那个至高无上掌握他人生死大权的癸丘国太子。
静静望了床上女子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近,伸出手,似乎想摸摸那一张脸。
“殿下,”魏无蓦然喊了一声,定定望着,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她已经死了,死了。”
的手一滞,然而也只是微微顿了顿,依旧坚定无比地将手放在了那一张脸上“我要亲自证实,虞摇她——是不是真的再也没救了。”触手一片冰凉,那已不是活人的体温,而栾豫,此时浑身散的森寒之气,足以将整个癸丘朝堂的大臣吓到只有半条命“证实了,然后,让人来给她陪葬。”
说完这一句话,栾豫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魏无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握着女子的手,看着,一直看着,过了许久,眼泪再次滑落—神情并不显得激动,只是很平静,一直都是很平静,声音也是如此。
“你死了,就算让所有的人陪葬,又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