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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并未持续多久,紫萱悲哀地发现大明因为找不着她们干着急是一段日子以后的事情,而她因为无事可做而着急却是眼下需要面对的。
百无聊赖地将哑巴管家端来的糕点捏成粉末状,再用手指一点一点地碾进茶杯,施力使粉末在茶水自身的流动之下彻底融入,最后兴味索然地倒掉茶水。
最后的最后猛拍石桌,大叫道:“真的是很无聊!”
君宇凡神色复杂地瞥一眼朱棣,似乎在同情他的有眼无珠,居然找到这样一位举世难觅的“悍妇”作为共度一生的伴侣。
朱棣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轻松地摇晃着杯中的茶水,牵唇笑道:“左右无事,不如再开一局!”
此言一出,紫萱与君宇凡不约而同地往额头上挂出三道黑线,紫萱是彻底了解丢荷包的老婆婆为何会这么心急了,君宇凡眼中的同情彻底被鄙视殖民了,位于边境的租界上或多或少地安cha了一些担心的兵力。鄙视是针对朱棣的嗜赌成性,担心则是针对自己的腰包以及地位不保的面子。
朱棣才不管他二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出题道:“我看茶杯里的茶叶是竖着的,猜君兄弟的小院今日有客。”
“无聊!”
紫萱与君宇凡异口同声,朱棣的兴致却并未因此减退,爽快地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嘿嘿诡笑道:“下注咯!”
君宇凡咬牙切齿地翻着白眼,暗叹这厮真是狡猾,掏出的这一锭银子竟是之前输给他的,这样一来就算他在这一局输掉,无论谁赢都是他君宇凡买单,倘若他侥幸赢了。那更不用说,这一局对他来说虽不保证稳赚,却总能保证不赔。
或许本身真的就抱有这样的想法,朱棣很容易就看穿了君宇凡的内心所在,故作无奈地耸耸肩,摇头叹道:“既然有人想多送我几锭银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说罢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石桌上,率先下注道:“我押有客,买定离手!”
紫萱忍不住噗嗤一笑,话说朱棣的学习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只在替老婆婆追缉肇事者的时候进过几次赌场,如今已经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变成了满口专业术语的庄家了。以朱棣的接受能力来看,紫萱对他们今后的生活持乐观态度。
君宇凡很是看不惯朱棣那一副尽在掌控的样子,伸手掏出两锭银子,坚定道:“我就押个与你相反的!”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紫萱,等着她下注。紫萱一时想站在朱棣这边,一时又觉得将两锭银子押在一根竖起的茶叶棒子上面比较之无厘头。
举棋不定之间,哑巴管家迎面跑来,站在君宇凡跟前又是一顿比划,并且每做一个动作,君宇凡的脸色就会添一分复杂。
最后几近崩溃地望一眼朱棣,又拿捎带着瞥一眼紫萱,紫萱也不知哪来的灵感,握拳大叫道:“不会真的来客吧?!”
君宇凡先对管家点点头,简单地比划几个动作便将管家打发走了。千般万般的不情愿,最终还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苦笑道:“并且是贵客。”
贵他客的头!kao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紫萱记极不服气地甩给朱棣两个白眼“姑奶奶管他是不是贵客,统统杀无数!”
伴着话音,东方翔在管家的引路之下一脸惊愕地朝亭中走来。刚一见面就气势汹汹,莫不是这姑娘已经预知到了我来的目的?
事实证明东方翔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紫星,其期望值远远高出了紫萱的真正水准。紫萱的目光刚刚聚集在他的身上,眼中的敌意即刻便消退的无影无踪,不但没有了敌意,反而一脸惊喜地道:“是你呀,你怎么来啦!”
可以理解,一个憋了太久的可怜孩子突然见到以前玩的很好的朋友,其惊喜程度完全可以超越一般人的想象。
巨大的反差却让东方翔不知觉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瞥一眼紫萱身后的朱棣和君宇凡,颤声道:“我来找姑娘有要事相商,借一步说话。”
君宇凡呆呆地望着紫萱和东方翔消失的方向,半响才回过身来,拍手叫道:“神了!”
这种巧合已经不是银子和面子所能概括的了,即便真是一个无厘头的巧合,君宇凡仍然止不住自己对朱棣那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崇拜。
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真的是根据一根茶叶设的赌局吗?!”
朱棣笑而不语地望着杯中的茶叶,片刻之后意味深长地道:“茶叶立,有客来,这是俗语,俗语没有办法改变,很多事情跟俗语一样,没有办法改变。”
君宇凡神色复杂地望着朱棣,暗自疑惑朱棣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夜长梦多的预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将他们离开的日子定在一段时间以后是不是真正明智了。
朱棣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石桌,饶有兴致地调戏着那根仍未倒下的茶叶,勾起嘴角道:“你说东方翔会跟她说什么呢?”
君宇凡没有回答,就这么愣愣地望着朱棣的侧脸,想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条,君宇凡不由地有些窝火,左右都是冒险,早知道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紫萱与东方翔谈了很久,久到君宇凡对着朱棣的侧脸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哀伤的疼痛。
送走了东方翔,紫萱红着一双眼,将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朱棣拉到后院的竹林。一阵沉默让气氛变的更加莫名其妙,紫萱沉吟良久,才试探着问道:“朱棣,你真的是根据一根茶叶预感君宇凡家会有客人吗?”
还是你根本就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真正意义上的试探,紫萱并未期待朱棣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即使朱棣一口咬定是根据茶叶,她也甘愿当个自欺欺人的孙子来相信朱棣。
也许与紫萱抱有类似的想法,朱棣爽快地道:“不是。”
朱棣并没有告诉紫萱除了茶叶他还有什么依据,紫萱也没用追问,只是用嘴角噙住几朵幸福的笑意。谢谢你,朱棣,谢谢你没有骗我。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还是紫萱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朱棣,这段时间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我的过去,关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朱棣欲言又止地望一眼紫萱,不答反问道:“你真的全部记得了?”
无论前世今生,肉体凡胎的朱棣都无法理解“失忆”一词的本质含义,尤其是这么特殊的失忆。是被月老收回了,不是被某硬物砸一下脑袋,也不是随便砸一下就能恢复的。
这一问更增添了紫萱的疑惑,拉着朱棣的衣袖道:“我不问你通过什么办法知道我的过去,你只要告诉我,我的过去有没有一个名叫楚云的男子出现过?!”
楚云。
东方翔与她的谈话当中所涉及到的人名,跟朱棣的设想完全吻合。
望着紫萱一脸期待的表情,这一次朱棣仍然选择了诚实,依旧爽朗地答道:“有。”
紫萱闻言抽回抓着朱棣衣袖的手,那一刻朱棣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自己身上飞走了,并不确定它们还是否能再回来。
抚着胸口后退两步,紫萱突然别过脸去,半响没有等到回音的朱棣终于察觉不妥,挪步绕到紫萱正对的位置,顿觉惊慌失措。
紫萱在轻轻抽泣,整个身子不断地起起伏伏。
“萱儿!”
朱棣一把将他揽在胸口,任紫萱的眼泪透过他的衣服,凉丝丝地贴在他的肌肤上。待她哭够了,才伸手替她理了理乱掉的碎发,柔声道:“你若选择过去,我会心甘情愿地放手。”
紫萱一脸茫然地望着朱棣,半响方愣愣地道:“可那些过去是东方翔告诉我的,我并不确定。”
随即又痛苦地投进朱棣的怀中,本以为收回一部分记忆能够减轻她的痛苦,现在看来,或许她和月老都错了。丢失的回忆只会给主人带来更大的困难,因为无论如何,人总要面对自己曾走过的路。
现在的紫萱便如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抹掉了身后的脚印,眼看着离开越来越遥远,想回程却找不到回程的路。一片茫然,远比正视过去更加痛苦。
紫萱懊恼地拍打着朱棣的胸口,不断地重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诚实,你可以骗我的!”
朱棣你知不知道,你的诚实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你若告诉我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会二话不说地相信你,正如现在这样,相信自己的回忆里曾经有过一个名叫楚云的男子。
就这么相拥着站了不知多长时间,紫萱终于从朱棣的怀中拖离出来,伸手抹掉挂在双颊的泪水,咬牙道:“朱棣,你就不好奇东方翔除了楚云之外,还告诉我什么吗?”
除了我和楚云的过去,东方翔还告诉我,楚云是朱允文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