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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夏末,这一日天气仍然格外炎热。正该午睡时间,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听的紫萱一阵烦闷,便要出去找个阴凉的地方透透气。
宫女秀雅紧跟着追出来,手中攥着一把遮阳伞,一边替紫萱撑开一边道:“外面热气正毒,姑娘还是小心些。”
紫萱淡淡一笑“哪有那么娇贵。”
一边说着伸手接过秀雅手中的遮阳伞,示意她先回去。秀雅可不干了,嘟着嘴巴委屈道:“奴婢知道郡主是心疼下人,可若让黄大人看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唔,说起那个黄子澄,紫萱略显不悦地皱皱眉头,起先只是被朱标安排做朱允文的监护人,眼看着朱允文娶她进门的时间越来越近,竟然连她也一并管起来了。
上次着一身宫女装被上官绿萍“欺负”的事情,紫萱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也不知哪个嘴快的说给了黄子澄,那可不得了了,说什么给皇长孙丢了面子,直将一个清芳斋召集起来挨个训斥一通。以后再不许紫萱做宫女装扮,并且出门一定派人跟着。
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嘛!紫萱有气无力地甩甩手,懊恼道:“这老头管的越来越多了!”
秀雅跟着点头,低声道:“何止呢,听说前段时间被皇上召见,问他立储的事情。”
紫萱听了微微一惊,想到这几日并未见过或听到御前有人么大动作,秀雅所说的前段时间应该就是朱紫萧进宫,遇见上官绿萍的时候。当时还纳闷他们兄弟几个怎么突然聚在一起,当时秦王只说因为一些事情被父皇召见,以秦王没心没肺的性格来分析,多半真是因为“一些事情”可见朱元璋并未正面与他们讨论立储的话题,最有可能是旁敲侧击地考验一下吧。
对皇子旁敲侧击,却对黄子澄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如果没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朱元璋对黄子澄的信任是不言而喻的。
胡思乱想一番,紫萱非常好奇黄子澄的答案,好在秀雅这丫头年龄不大,进宫时间也不算长,向她询问的话倒可以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只是明显表现出对前堂政事的关心也不符合她的身份,于是故作一副八卦不已的姿态,瞪着水汪汪的星星眼问道:“真的吗?那黄大人是什么态度?”
极力作出这一问只是出于八卦的样子。
秀雅就真没细想,拖口道:“黄大人推举了燕王。”
随着话音,一阵热风刮过,紫萱手上一松,遮阳伞着地之后疙疙瘩瘩地滚了几圈才在数步之外停住。
黄子澄明明替朱允文做事。却在皇上面前推举朱棣,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看来这位黄大人并非长姜七号之前所描述的“百无一用是书生”绝对只是表面现象。不管怎么说,黄子澄一贯终于皇长孙,这一点是不会搞错的。不管他卖什么药,绝不可能把朱允文给卖了。
秀雅见遮阳伞滑拖,低叫一声便挪步跑过去,刚弯下腰,却被一道黑影挡住。黑影拾起地上的遮阳伞,利索地合起来,秀雅方看见他的正脸,慌忙行礼:“给燕王殿下请安。”
朱棣面无表情地朝她瞥一眼,秀雅接过太阳伞,心里还是不住地打鼓,看来大白天也不能随便八卦某个人啊,幸好刚刚只是顺便提到而已,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紫萱见是朱棣,便把内心的疑惑甩在一边,忽觉这段时间二人见面的机会似乎多了起来,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距离“诱拐计划”的破灭已经五个年头了。
有些东西会在你不断地想要确定到底有没有忘记的时候不断地变的清晰。其实时间也不是那么万能,该着忘不掉的还是忘不掉!
又是一阵胡思乱想,见朱棣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二人都未开口,却听一个声音移动着传来:“四弟和郡主都在这儿!”
紫萱与几个王爷接触虽不算多,却也基本上记下各自的声音特点,不用寻找声源,便知开口的就是秦王了。
与秦王并肩走来的还有晋王,紫萱会意地点点头,笑道:“又是因为一些事情被皇上召见?”
“嗯!”秦王爽朗地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再过几天就是允文的生辰,允文这孩子自打大哥走了以后便不如以前活泼了,这么多年心里的苦闷仍未完全消退,父皇的意思是热热闹闹地给他办一场庆生宴,也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紫萱才想起立秋一过便是朱允文的生辰,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按耐不住地冷笑,这些年虽然只是深入简出地宅在后宫,也对前堂你来我往的事情看透了不少,希望这次真的能像朱元璋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庆生宴,而不要搞成另一个政治婚姻的大本营了。
秦王见她发呆,凑上来敲一下紫萱的脑袋,高声道:“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贺礼准备了吗?”
“嗯?”紫萱猛地回过神,本能地问道:“什么贺礼?”
“当然是给允文庆生的贺礼!”秦王大概很少碰到有比自己还要没心没肺的,无可奈何地提示道。
唔,紫萱伸手抓抓脑袋。跟允文也要搞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吗?抱歉地吐吐舌头,未及出声,朱棣便淡淡地道:“早知道她是一定会忘的,我已经多备了一份,回头派人送来就是。”
“噢噢,我早说了四弟面冷心热,也比兄弟几个考虑的周道!”秦王半真半假地嬉笑着,恭维之间又夹着一些戏谑。
紫萱懊恼地垂头,心说这算什么事情嘛!并未注意周王眼中闪过几道意味深长的光芒,稍纵即逝。
等朱棣淡淡地提议回府,秦王便紧跟着离开了。紫萱本以为周王也会跟上,愣了片刻却不见他有走的意思,不由地心里犯起了嘀咕。
周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就近找了个石条坐下,又招呼紫萱坐在身旁。紫萱心里没底,想着平日里朱元璋这几个儿子当中就属周王与她没话,今日却在朱棣与秦王离开之后可以留下来,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跟她提吗?
机械地坐到周王身旁,各自沉默一阵,周王终于开口道:“还记得父皇第一次问起你的选择吗?”
紫萱心中一惊,猛地领会了周王的用意,慌忙道:“我想你误会了,当时我”
当时的紫萱只是与朱棣赌气之下的一个恶作剧。说起那条乌龙,如果当天没有摆出来,似乎也没有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了。
周王起先不语,定定地望着远处,紫萱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并在这股强大的气场作用下生生咽回了下半句,突然闭上嘴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遮阳伞。
沉默,又是沉默!
紫萱心里暗暗感到懊悔,这么长时间,怎么会将周王忽略的如此干净呢?早该想到那次的乌龙会给周王心里造成反弹。而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这让紫萱几乎以为这条乌龙本就和周王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今,周王却在朱元璋考虑立储的时候突然向她提起当时的场景,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啊!
静静等待片刻,周王果然流lou出相当惋惜的神色,握拳击打着身下的石板,懊恼道:“真可惜,如果当日四哥没有叫我过去,和亲公主所指的位置站的应该是我!”
紫萱顿觉手臂僵硬,一直把玩的遮阳伞也趁机从掌心滑落,周王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又面无表情地递到紫萱手中,没头没尾地问道:“害怕吗?”
害怕,他所说的害怕是指什么?害怕跟他坐在一起,害怕他突然提起那天的乌龙,还是除此之外的,更深一层的害怕?
紫萱心里的确害怕,并且在逐层加深,这种害怕完全来自周王本身,早已被自己忽略的一股强大力量突然现身,这种意外对她来说甚至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周王似乎本就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兀自低头道:“那天的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原想着和亲公主的选择最有希望在允文和四个当中产生,事后我也仔细回忆多次,确定和亲公主所指的方向的确就是我所站的位置,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声音听上去并无多少力度,却一字一字地击打着紫萱的耳膜,若这时候跟他说那是一场恶作剧,他会相信吗?就算相信,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紫萱扭头转向周王,却觉他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地愈发紧张,没怎么多想,甩手便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定格了身体,周王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突然明白了紫萱的心里的想法,不由地眯起双眼。笑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紫萱惊魂甫定,周王却已站起身来,背对着紫萱道:“不过如果你不想嫁给允文,选秀那天我可以想办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