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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山松话一说完,李勒吃惊得快趴地上了,可那四个小太监却吃惊得从地上蹦起来了!他们当然信得过年大总管的话,听他这般说,无不愤怒!
一个太监捂着腮帮子叫道:“好大的胆子,你当我们是行商吗,竟敢随意殴打,我们可是宫中执事,皇上的家仆!”
别一个太监冲上来,一把揪住李勒的衣领,叫道:“你小子,忒不是东西,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好人,结果是个大坏蛋!走,跟爷们儿见官去!”
其他两个小太监齐声喊道:“对,带他去见官,请京兆尹大人打他的板子,给咱们报仇!”
李勒心想:“要是去见京兆尹,那事儿可弄大了,家丑想不外扬也不可得,我再也别想‘认祖归宗’了,宇文述非得把我在族谱上除名不可!干脆,丢人还是在家里丢吧!”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也来劲儿了,把脖子一梗,瞪着眼睛道:“京兆尹官职太小,咱们去见国公爷!许国公府就在前头,你们敢不敢随我去见他,把这事儿说说?有种没有种,有种咱们一起进府,那叫爷们!没种就放了我,你们就是娘们!”
太监们最恨的事就是别人说他们“没种”四个小太监差点儿就被他气疯!抓着李勒衣领的那人尖着嗓子叫道:“你说谁没种?你这个王八蛋,你才没种呢!去就去,东风吹战鼓擂,老爷们儿打架,谁怕谁呀!”
李勒反手也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死太监,还真敢去呀!好,那爷爷就陪你去!告诉你们,我宇文牧州别的都怕,就不怕别人跟我叫板!走,现在就走!”
小太监们越生气,他越高兴,只要能被带进国公府,那就一切好说了。宇文述肯定不愿此事张扬出去,私下里必会摆平这些太监,而他又会担心自己再惹祸,也会给自己安排一个职司,此后自己慢慢发展,总有出头之日!
小太监们见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这人还能嚣张得起来,都气得不行,一起大叫大嚷着要送李勒去见许国公!
啪啪啪,就听有人在旁鼓掌!众人扭头一看,鼓掌之人竟是年山松!
年山松冲李勒一挑大拇指,道:“少年郎,你够狠,嘴够硬,脸皮够厚!想当初我年山松在道上混的时候,没有你这本事!如果换做是我被人当场戳穿把戏,我绝不可能有你这份胆气!”他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要是他当初有李勒这么刺头,也不可能被人追得四处逃跑,最后只好净身躲入宫中!
别看李勒和小太监来劲儿,但和年山松这种大太监还是不会翻脸的,得罪谁或不得罪谁,也要分清尺度的!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年公公,我没说谎,我真是宇文牧州,许国公的长孙,你要是不信,咱们去府里一问便知!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国公爷吧?”
年山松心想:“你当我脑袋坏了,把你带进国公府里去,问许国公这小混混是不是你家大孙子,别人不得当我是大傻帽么!”
他摆了摆手,命小太监放开李勒,叹口气道:“你既有这么大的胆子竟在我面前做戏,想必也是京城街头数得上的人物,可你到现在还要冒充宇文牧州,想必那人更是了得,你就不怕那位好汉得知你今日所为,找你的麻烦吗?”
根据年山松以前的经验,谁做这种事能留真名呢,肯定要冒充别人的,所以他至始至终就不信李勒说的话!实事上他以前是敲诈行商,所以不留真名,可李勒不是要敲诈他,而是要让他引自己成功进府,所以当然要说真名了!
两人做的事情一样,但目地不同,年山松是没法理解李勒的行为的!
李勒急得直跺脚,这姓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真拿他没招!他气道:“我怕什么,难道我自己还能找自己的麻烦不成?”
年山松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好笑,却也不想再计较了,说道:“你走吧,看在你是我后辈的份上,今天这事就算了!”说完,他挥手叫李勒离开,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在大街上和一个混混较真儿,只能惹人笑话。
李勒心知今天是不可能见着宇文述了,可这事儿又不能怪他,小混混遇上了老混混,谁也想不到的事呀!他站在街中,脑中一片混乱,没听清年山松说的话,一时没动地方!
那几名小太监见他还不走,一起喝道:“你还不走啊,这事要是换了别人,非把你屁股打烂不可!年总管大发善心放了你,你还敢矗在这儿,当真要去见官不成?”
李勒回过神来,咽下一口唾沫,心想:“好,既然你们认定我是冒充的,非说我是个骗子,那我不耍把无赖,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他双眼圆瞪,踏上前一步,说道:“好啊,多谢年公公大发善心!可兄弟们做戏不容易,你大人有大量,好人做到底,赏我们几个饭钱吧!
小太监们几乎气晕,见过混蛋,可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一名小太监怒道:“你都被戳穿了,还敢要谢礼,莫非真当我们是行商那么好糊弄不成?”实在气不过了,真想一记窝心脚,把李勒给踹死!
年山松哈哈大笑:“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呀!我活了四十多年,见过无数狠辣的角色,可到了这份儿上还敢耍狠的,你是头一个!好,要钱我给你便是!”说罢,探手入怀,取出两锭大元宝,递给李勒!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年总管多横的人呀,在宫那可是排得上号的狠人,怎么今天反倒向个街头混混低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李勒也没想到年山松能真给他银子,刚想再交待几句场面话,忽见远处驰来一队人马,顶盔贯甲,乃是城中的卫兵!场面话还是留着下回说吧,他接过银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见他走了,小太监低声问年山松:“大总管,不打这人一顿就算开恩了,为啥还要给他银子啊?”
年山松望着李勒的背影,说道:“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郎,后生可畏呀!今日就当结个善缘吧!”
他心里明白,当今皇上要远征高句丽,在民间广招兵勇,象李勒这种小混混大都趁机参军,以求富贵,如果李勒也参了军,凭他这股狠劲,只要不死,十有**能出人投地。今天顺了他的意,没准以后就能用得到他,也算是给小王子积了条人脉,两锭银子换条人脉,这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划算。即使李勒出不了头也没关系,损失的不过是两锭银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年山松在宫中久了,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人没遇过?碰到可用之人,需当放长线钓大鱼,散饵一百,只要钓上来一条,就算成功!这么长的心思,这么深的城府,岂是小太监们能够理解的!
那队兵马驰到近前,为首的队正在马上冲年山松一抱拳,问道:“这位公公,刚才发生了何事?”
年山松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旁边的小太监却气道:“你们怎么才来呀!刚才有歹人行凶,有个混混冒充宇文牧州的名头对我们进行勒索,我们总管“
“住口!”年山松喝到。
巡城卫兵自然听过宇文牧州的名字,那可是令人头疼之极的家伙。队正吃惊地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混混冒充宇文牧州,活得不耐烦了吗?”他这话的意思是宇文牧州是混混头子,哪个小混混敢冒充他呀!
听在太监们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们同时想到:“原来宇文牧州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好汉,看来那个冒充他的小混混有苦头吃了!”
年山松心念一动,问道:“宇文牧州在京城里很有名气吗?”
队正苦着脸道:“哎哟,岂止是有名气,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呀!”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有语病,眼前这名公公好象就不知道谁是宇文牧州,正待解释几句,却见年山松点了点头,又摆手让小太监们上马,似乎懒得再答理自己这小人物!受了轻视,队正很有些悻悻然,解释的话就没出口。
年山松不愿再浪费时间,带着小太监们接着赶去许国公府。路上一名小太监说道:“既然宇文牧州是国公爷的长孙,那没准待会咱们还能看到他呢!”
另一名道:“是呀,象他这种好汉必不愿别人冒他的名头招摇撞骗,等见了他咱们把事一说,保准他会去找那个骗子算帐,也算替咱们报了仇!”
又一名道:“那个骗子当真可气,脸皮比大兴城的城墙都厚,非得请宇文牧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众太监齐声称是。
年山松心中却另有计较,他是去为静妃拉拢大臣的,那宇文述老奸巨滑不见得能拉得动,宇文成都本事不小,可寻不到因头,也没法拉拢他。可宇文牧州却不同了,这人名声如此之大,想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正是静妃娘娘用得着的人,拉拢他也需因头,今天那个小混混可不正好给自己送上一个!
骑在马上,年山松用马鞭轻轻敲着靴帮,心想:“回去和娘娘说说,想个办法搭上宇文牧州这条线,看他喜欢什么,是美女还是金银,或是要升官,只要他提得出来,咱们就送得出,嗯,就以小王子的名义送!一来二去的,不怕他不上我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