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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席平果然兑现诺言,让他的儿子席志远带着人前来投奔李勒。李勒见席志远头上还包着布条,显见伤势还没好,他温言安慰,还亲自给席志远挑了套上好的盔甲。
席志远倒也非不明白事理的人,他父亲回家跟他说李勒为人仗义,以前是错怪了他,所以席志远也不再怪李勒伤他,又见李勒待他好,心中更是惭愧,暗自打算定要全力保李勒登上大将军之位!
过不多时,独孤彦云也来报到,李勒给了他旅率之职。独孤彦云问起要练的士兵在哪儿,李勒却回答不出,他原本的手下加上席平派来的,总共还不足五十人,离三百之数差得太远!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跑去求宇文述帮忙。
听孙子说要凑够士兵好参加阅兵大典,宇文述自然全力支持,当即从他的左翊卫里挑出最好的士兵,给李勒凑足了人数,随他一同回勋卫。
左翊卫的士兵经过宇文述的调教,当真算得上是卫府军的头一号,因为宇文述最讲究军队训练的全面性,所以这些士兵什么都会,要说起队列行进,那简直就象是玩一样,根本不需要李勒操半点儿的心。
至于新入伍的混混们,那就差得多了,什么都得独孤彦云亲自教,不过好在混混们知道现在的身份地位来之不易,所以也都刻苦训练,一改懒散的性子,每日出操,不多时日,倒也有模有样,渐渐的不再拖后腿。
李勒有了自己的军队,这是他以后立身的基础,自是非常重视,他把突刺技术教给众人,并且强调军队的纪律性,不管是谁,只要犯了军纪,都要挨板子,绝不心慈手软!在作战方面,他则要求士兵要有主动求战的意识,不但要敢于战斗,而且要积极地去寻找战机,把现代军队的作战思想灌输给士兵!
只不过现在没有战事,而且李勒对于军队里的各种具体纲领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暂时能做的也不多,练出一支强兵,不仅要多加训练,实战更是重要。
李勒绞尽脑汁,写了一篇操典纲领,其实就是把国民革命军的步兵操典纲领,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合在一起,结合隋朝的现状,写出来的一篇新纲领。他之所以把两大纲领合到一块,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两大纲领他都没记全,所以只能合一块了!
忽忽过了二十余日,李勒的军队训练逐渐步入正轨,单队列行进这一块,已经完全够参加阅兵大典的资格了。
齐铁州乐得合不拢嘴,直夸李勒能干,大撒金银,不但赏李勒,还赏众士兵,他言道只要能在大典上给他露脸,钱是小意思,如果取得名次,另外还有重赏!
这段日子,李勒去了几趟许国公府,去给宇文述请安问好,不管从哪方面讲,宇文述这个当爷爷的都对他不错,谁对自己好,李勒心中有数,自不会怠慢,其间还去了一次公主府,他是带着阿眉一起去的,他和宇文士及套近乎,阿眉则代替他去和南阳公主套近乎。
至于宇文化及那里,他却是一次都不肯登门,压根儿就不认这个所谓的父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宇文化及也从没找过他,也不认李勒这个所谓的儿子。李勒心里认为这样最好,既省了相见时的尴尬,又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离元旦还有五天,李勒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日齐铁州要求所有军官在这一天必须全部到齐,不可有一人缺席。吃罢早餐,告别韩氏,李勒带着手下赶去勋卫。
一进大门,好家伙,只见武备军器监里满满的都是人,光校尉以上的军官就有五六十人,旅率这样百夫长级别的军官更有数百之多,正堂虽大,却也被这些军官挤得满满登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李勒心想:“乖乖的,原来勋卫这多么人哪,我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认识。想必是那些人懒散,当值爱来不来,所以便没见过面了!”
进入正堂之后,与王凤军慕容远国等人打招呼问好,吹牛打屁,谈谈天气,说说女人,互相吹捧,不亦乐乎!
过不多时,齐铁舟出现,坐在大椅之上,象念公文一般,把阅兵操典的规矩说了一遍,这番话他年年都说,众军官早听腻了,大将军在上面大声说,他们在底下小声说。正堂之内乱七八糟,颇有些菜市场的气氛,而军官们则象是在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小贩。
齐铁舟不以为意,按着规定把该说的都说完,便挥手让军官们散去。
李勒正要随众人出去,忽听有人叫道:“太子冼马刘呈光刘大人到!”
齐铁舟奇道:“刘呈光,他来干什么?不在东宫捧太子的臭脚,跟我这儿来干嘛,难道是想来捧爷爷我的臭我的军靴不成?”
他说话不恭敬,军官们早已习惯,哈哈一笑,李勒却在底下一咧嘴,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连太子都敢调侃,胆子实在够大。
门外刘呈光快步进了大堂,后面有人抬着口箱子,箱子上面又放着一个长条木盒,他冲上面的齐铁舟一抱拳,笑道:“打扰大将军了,我有点小事儿找宇文将军,说上几句话便走!”
也不等齐铁舟问话,他直接便对李勒道:“哎哟,你可让我好找。对了,太子殿下让我给你送套盔甲来,还有一杆枪,让你在阅兵大典上用,刚刚去过油,随时可穿!”
李勒莫名其妙,正要发问,又听刘呈光道:“就这点儿事,也没别的了,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不给李勒开口的机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眼袋还有浮肿,要注意休息!”说完,又冲齐铁舟一抱拳,道:“打扰打扰!”出门去了。
堂上众军官,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李勒。忽听齐铁舟问道:“牧州,你和太子很熟吗?”
“呃,这个”李勒一愣神,但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太子要拉自己下水啊,那刘呈光是故意这么做的!
本来太子赐下礼物,是很郑重的一件事,可刘呈光却把这事做得异常“随意”而且说话的态度非常暧昧,就好象这件“很郑重的事”在李勒和太子之间,却是“很平常的事”!不但如此,他说完就走,不给李勒反应和发问的时间,给旁观之人留下了无数的联想!
高,实在是高!李勒在心中一挑大拇指,心说:“那太子不怎么样,可这刘呈光实在是个人物啊!他这么搞了一出,以后就算我有一千张嘴,说我和太子没有关系,那也是没有人相信了!”
李勒哼哼了两声,道:“一般熟,一般熟!”
齐铁舟也哼了一声,从大椅上下来,道:“你把这箱子打开,我看看你们到底怎么个熟法儿!”
李勒不敢不答应,把那口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金光灿烂的盔甲,金盔之上还嵌着一颗足有鸽蛋大的红色宝石,端是华丽到了极致!
就听殿内上百人齐声叫道:“麒麟山文甲!”
齐铁舟对准李勒的脑袋,啪的便拍了一记,喝道:“这是一般熟吗?”
“比,比较熟!”李勒情知不管他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解释得清,索性干脆也不再多说。他拿出这套盔甲,只见这套盔甲表面凹凸不平,上面尽是浮起的鳞片,正中是麒麟的头,看上去倒有几分龙头的样子!
李勒不明白这套盔甲为何打造成这样,其实正是由于麒麟山文甲的表面凹凸不平,所以防御能力才会大大加强!箭矢等利器射到盔甲上后,无法吃力,往往向旁滑开,伤不得这盔甲的分毫,除非是强弩发出的穿甲箭,才能伤损到盔甲,但即使穿透盔甲,也不过只进去一小截箭头而已,劲力消失殆尽,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这套盔甲是隋文帝命能工巧匠使用五金打造出来,对于当时的工艺来讲,已经达到了制甲的顶峰,天下只此一件,自是珍贵非常!如果杨昭不是为了拉拢宇文世家这个第一门阀,他才舍不得呢!
齐铁舟弯腰拿起长条木盒,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比较熟,又是怎么个熟法!”打开盒子,大堂之上又再次响起齐呼声:“梅花枪!”
齐铁舟拿出八尺梅花枪,眼中的艳羡之色,再也无法掩饰,轻轻抚摸枪身,旁边的军官们也都挤上前来,都争着要摸一摸这杆枪,尤其是要摸一摸上面那两个梅花小篆!
“梅花枪,梅花枪!霍去病的宝枪!这杆宝枪饮过多少匈奴之血啊!”忽然间,齐铁舟放声大哭,叫道:“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到这样的神兵利器,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以后看不到,岂不是要想煞我也!”
在李勒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杆枪而已,只不过用过它的人很有名气,再加上年头久点儿,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件古董,又有啥大不了的!见堂堂大将军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他忙道:“如大将军喜欢,尽可拿去!”
齐铁舟止住哭声,摇头道:“我不要,这是太子给你的,你怎么可以转赠别人!”突然,小老头儿把脸一翻,喝道:“这就是比较熟吗?说,你是不是去捧过太子的臭脚?”
李勒满头大汗,心里暗骂刘呈光害人不浅,他这么一番做作,一拍屁股走了,可让自己怎么和别人说呀!
就听齐铁舟用更大的声音喝骂道:“小兔崽子,你去捧太子的臭脚,为什么不叫上我,早知如此,我早就去了,哪轮得到你呀!”
李勒哭笑不得,捧臭脚的事,也有拉帮结伙,集体去做的吗?
将军们又看了好半天,这才算完,齐铁舟恋恋不舍地将梅花枪放入木盒之中,道:“你快点把它们送回家去吧!”长叹一声,象下了大多的决心似的,把木盒往李勒怀里一推,脸上表情凄苦,就象是割了他的心头肉相仿。
李勒只好收起梅花枪和麒麟山文甲,叫人装上车,他带着程咬金,骑马护送回家!
走在路上,虽然刚被刘呈光摆了一道,但李勒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必竟得了名枪宝甲,换了谁谁都会高兴!过了两个里坊,只见前面大街上行来一队人马。
李勒向当中那人看去,顿时一撇嘴,好么,这人比谢长留长得还象猴子,谢长留只是长的象孙悟空,而这人根本就是孙悟空!
只见这人长得尖嘴缩腮,面如病鬼,额头还有一撮黄毛,黄毛下有两道重重的抬头纹,一双眼睛略略发黄,又大又亮,向外凸出,再看身上则是骨瘦如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瞧岁数,说他十四五吧,也可以,说二十一二呢,倒也挺象,真是说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看他衣着很是华丽,头戴一顶乌金冠,身上黑色缎袍,是个富家子弟!
再往这人跨下看去,李勒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悟空小弟弟竟然骑了一匹异常高大的白马,这匹白马足足比普通的战马高上一个半头,膘肥体壮,蹄大如盘,模样漂亮之极!
李勒心中念头转动,名枪宝甲我有了,现在就差一匹好马,眼前可不正好有一匹!向车队看去,只见其余人等好象都是这少年的随从,穿着郡兵的皮甲,队里一辆大车上装着一只大号的木箱,看驮马拉动时的吃力样子,里面该是放了极沉重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临近阅兵大典,这段时间有不少外地的郡兵将领来参加大典,每日都有人进京,李勒估计这可能也是个来参加大典的外郡军官!
李勒对程咬金道:“铁牛,你把东西送回家去,我就不回去了!”
程咬金很听话地哦了一声,护着大车回家去了。
李勒捏了捏鼻子,心想:“这匹白马真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得想办法弄到手!看这小弟弟穿得挺华丽的,应该是个有钱主儿,我要是出口买马,他定然不肯卖我,而且就算肯卖,我也不一定能出得起价钱!嘿,天底下可不止一个刘呈光会出损招,我也会呀!”
眼珠一转,他紧赶几步,到了那少年的跟前,忽然指着少年的白马叫道:“哎呀,哎呀!小兄弟,你的这匹马得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