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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求生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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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语气,可见他应付三个痴颠剑客,并不吃力,甚至有些从容洒脱。

    但见他那飘幻的刀影,猛地收敛消失,然后便一刀指地,身子向下一挫,那把薄如帛,窄似柳的刀竟未断,只是已经变得像一张弓了。

    然后,他的身躯便借着这一弹之力,反掠而上,人立即便成了一个硕大的刀轮,在须臾之间,穿梭飞掠,尖锐而又朦胧参差地凝为幽蓝色弧环,以他翻飞的身躯为中心。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入耳!

    已有一个痴颠剑客闷哼一声,踉跄几步而退,他的胸前已出现三道纵横交织的血口子。

    若不是另外二个痴颠剑客拼死保他,他早已被切成数截了!

    饶是如此,他身中的三道刀口,仍是足够他受的了。

    三位痴颠剑客已成咬牙苦撑之势。

    南宫或见“铜面人”并未在意,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皇甫小雀的伤势被减缓下来,那么待她恢复功力时,便可以替南宫或接上断腿,也许,那时他们二人尚会有一线生机,至少,皇甫小雀生存下来的机会还是有一些的。

    方才那“啪”的一声,并非他用手扇皇甫小雀,他是不可能如此对待皇甫小雀的,哪怕只是为了演戏给“铜面人”看。

    事实上,那是他在扇自己的脸。

    皇甫小雀见自己碰痛了南宫或,急忙从南宫或的怀中出来,这也恰好避过“铜面人”的视线,只听得皇甫小雀轻轻地道:“从此,我便是你的人了,不管你要不要我!”

    话很温柔,也很郑重,斩钉截铁。

    南宫或一愣,半晌,才道:“本来本来就已经是了么?”

    他担心皇甫小雀是因为要答谢他的救命之恩,才如此对他说的,那么这并非他所希望得到的一种感恩式的承诺。

    所以,他回答得有一些犹豫,有些期期艾艾。

    但他又不能不回答,因为本就是他先向皇甫小雀表达了爱意,而且又触摸了皇甫小雀的神圣之地,所以,他觉得只要皇甫小雀这么一说了,即使是违心的,他也必须对她负责。

    皇甫小雀何等的聪明,立即从南宫或的支支吾吾中感觉到了他的心思,于是便道:“我是真心的,只是你救了我,便更加深了我的感觉。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便要记住:从此,你便有了一个妻子,一份牵挂,无论如何,你也要咬紧牙关为我活下去!”

    南宫或的血一下子热了起来,不但忘了这冬夜之寒,也忘了这伤口之痛,他不由自主地将皇甫小雀的手拢住,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便要将它延续下去!为我深爱的你!”

    他的精神似乎也为之一振,话说得顺畅多了,只是有些嘶哑。

    事实上,他的几处伤口都在抽搐,在扯绞,那种痛法,能把人的血气都搅混,在这样冰冷的冬夜,竟还有汗水自南宫或的额角上往下滴,血合着汗,浸彻透衣,黏沾成一团,他的呼吸已是极为粗浑,力道虚浮,甚至,他的两眼视物,也有些朦胧了。

    但他为了让皇甫小雀不过于担心,把一切伤痛都忍了下来。

    场上又有一个痴颠剑客被“铜面人”精绝的刀法所伤,这次,他伤的是左手,左手的四只手指己被“铜面人”一刀削去,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大拇指。

    可这人确实硬朗,竟一声不吭

    犀利的剑光如翩飞的小鸟,流闪的寒芒交织如网,三个痴颠剑客在黑暗中穿梭来回,已将所有的功力,发挥到淋漓尽致之地步!

    但他们仍是处于下风!这便使得他们的每一次进攻,都有一点飞蛾扑火的味道!

    “铜面人”那柄窄如柳,薄如帛的刀在一片半弧状的光芒之中,刀锋急偏,宛如电闪石火,同时,他的身躯也猝侧狂旋,寒电穿射之中,有一个痴颠剑客的下腹已被生生扎个正中!

    寒刃饮血之声诡异地响起!

    那中刀之人突然完成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动作!他突然不退而进,反向“铜面人”这边踏进一步!

    然后,他以他体内的所有真力,来完成了一个侧身倒旋!

    细薄之刀在这人的一进之下,挺入得更深了,已将那个痴颠剑客生生洞穿!

    但“铜面人”一时却无法快速拔出他的刀,那人的反身侧旋已将他的刀夹入体内骨骼之中,因为刀身薄且窄,所以灵巧有余,而暴发力不足“铜面人”只有顺着那个痴颠剑客的身形变化,才能顺利拔出他的刀。

    但如此意外,又岂容他从容应付?

    一惊之下,他便已感到自己的刀在自己的手中转动了,那是被一具血肉之躯搅动的。

    他的右手手腕开始顺势而转!他不愿,也不能失去这把刀。

    同时,他的左手出手如电,挟凌厉之劲风,向那个痴颠剑客的脸门狂击三拳!

    他的腿也在这一瞬间,以惊人之速,反向踢出七脚!

    三声惨痛之声同时响起!

    “铜面人”的三拳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中刀之人,第一拳击中那人时,便已有鼻梁断裂之声响起,那人的鼻子已塌了,一脸的血肉模糊。

    第二拳击中之时,那人的眼珠子已被击得暴裂,其时他已是断了气息!

    第三替挥击而中时,他的头颅便被击得碎了,一声暴响,一只头颅便已四分五裂,剩下的那么一小部分便耷拉下来。

    如此三拳,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击中的,那人在被|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击中第一拳时,惨叫了一声。

    另外一声惨叫声,是“铜面人”自己发出的,他反向踢出的那七腿,只挡住了一个人的攻势,但另外一个人却已将他的剑送入“铜面人”的体内,不过,未伤及要害,只是他的腰侧多了一个血窟隆,剑口虽大,却不致命。

    还有一声惨叫是被“铜面人”反脚踢中之人发出的,他的一只左臂已被生生踢折!

    三拳打碎痴颠剑客的头颅后“铜面人”已止住了那人的侧旋之势,他的刀便有机会拔出来了。

    薄刀一出,立即如毒蛇般向后反卷,立即又有一声惨叫声响起,扎中“铜面人”的那位痴颠剑客的右腿,已被削去了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有巴掌大小,少说也有半斤重!

    如此惨烈一搏之后,三人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凝神屏息,丝毫不动。

    这是一种死亡前的寂静,特别是对于痴颠剑客来说,他们几乎只有一次机会了,在这次沉静之后,等待他们的极有可能是“铜面人”的那把窄如柳,薄如帛的刀,扎进自己的体内。

    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在飘荡,犹如那种长满绿绣的铜钱的甜味。

    南宫或多么希望他们三人便这么拼个同归于尽,否则,无论是哪一方胜了,对他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的开始,痴颠剑客不会放过他,而“铜面人”只要一逼问皇甫小雀,南宫或一定会全力护着,那时,一切都会暴露了,那么,也是他与皇甫小雀死亡之时到了。

    但他知道同归于尽的机会很少,因为“铜面人”伤得太轻,而痴颠剑客却已死了一位,基本上,他们是无胜算了。

    皇甫小雀已趁“铜面人”不注意时,将南宫或那只已被砸得脱臼了的腿接好了,现在,他们都已能活动了,但也只是能活动而已,他们的武功如今已是不堪一击,失了那么多的血,已将他们的真力也一同带走了。

    他们在黑暗之中默默地提息凝气,而南宫或为了掩住“铜面人”的耳目,他的右手还搭在皇甫小雀的左手手腕脉门处,似乎在扣着皇甫小雀的脉门。

    而事实上,这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传送爱意的途径而已。

    一声厉啸“铜面人”抢先出手了,因为他有恃无恐,他相信自己能胜了痴颠剑客,所以他不愿等待太久。

    事实上,这一次短短的停顿,对痴颠剑客来说,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吃了一个大亏。

    因为“铜面人”既然有药给南宫或,那么他自己身上便必定还有,他已悄悄地撒了一些药粉在他自己的侧腰之伤口上。

    尽管因为动作太过仓促,他的药粉大部分未撒中地方,但那么一小部分,也足以止住他的伤口之流血,若非他的药颇为神奇,皇甫小雀伤得那么重,也不过那么快便已经复原少了。

    待到痴颠剑客发现“铜面人”这一小小的动作时,已经太迟了。

    但见他双足一点,身子便如一道白色的光芒向痴颠剑客这边狂射而来,他的那一身白袍在猎猎飞扬。

    薄刀晃动着炫目而又颤漾的光华,幻作一蓬流灿而又密集的寒光,搂头盖脸地向前狂扫旋卷。

    空气已被这霸道的刀势划出裂帛之声!

    痴颠剑客已觉察出厉害,不敢怠慢,双双后撤一步,横剑疾封!他们后撤一步,自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即使是这么后撤一步,他们的动作仍是慢了一点“铜面人”的刀已如无孔不入的水银一般直泻而入,从他们那近乎密不透风的剑中穿射而过。

    有一个痴额剑客己被“铜面人”的刀从左肩划至右肋,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他们的剑,只是削去了“铜面人”右臂的一层皮肉而已!

    “铜面人”得势不饶人,青莹莹的刀锋在他手中吞吐如电,幻作形形色色的光环,向迥异的角度穿飞,最后,又化为一道白绫怪蛇股的匹练,急袭已受伤的那个痴颠剑客。

    那人闷哼一声,剑势如虹,迎将而上,剑芒闪颤如万点繁星。

    却听“铮”的一声响,然后便有一只手飞了起来,抛出数丈之外,那只手上还握有一把剑!

    一声惨嗥!却又立即戛然而止!

    因为“铜面人”的刀已将他的整个头颅切了下来!

    一腔热血冲天飞扬“铜面人”的刀在切下那人的头颅之后,立即又狂吐而出。

    此时,另外那人的剑已扎入他的右腿,将他的那只右腿扎了个洞穿!

    那人正要将剑抡起,切下“铜面人”的整只右腿时,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向他急袭而来,声响颇为凌厉!

    若是他将“铜面人”的右腿切下,那么他的头颅势必会被那飞来之物撞个粉碎!

    情急之下,他已顾不得伤敌,右手未撤,左手却已疾然向那件飞来之物还将而上。

    他仍把希望寄托在应付了这件黑乎乎之物后,再将“铜面人”的右腿废了。

    他的左手将近那物时,却听得“咔”的一声轻响,那物已一分为二,一些粘稠之物抛散开来,其中有不少溅在他的脸上。

    立即,他明白过来,这飞来之物,竟是他同伴的头颅!只不过头颅已被“铜面人”以极快的手法,切作两半罢了。

    想到自己的脸上所沾之物竟是自己同伴的脑浆,他不由一阵恶心,然后便是狂怒!

    他要抡动右手之剑,将“铜面人”的右腿切下来!

    但是,当他要去完成这个动作时,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惊骇欲绝的事他的右臂不见了!确切地说是大半条右臂不见了,只留下那么短短的一截在肩膀上!

    “铜面人”的刀太快了,以至于一刀劈下痴颠剑客的手时,他竟一时未觉疼痛!

    痴颠剑客反应极快,他一发觉此事,立刻翻身后掠!因为没有右臂的平衡,他一反翻穿掠后,身形便一歪,踉跄着斜斜飘飞。

    也正是这么斜了一下,才让他暂时躲过了致命一刀。

    “铜面人”本已准确地预测出他将要飘掠之处,所以一刀斩下痴颠剑客的手后,立即向那个方向疾然劈出一刀!

    但,刀却扑了个空,因为那人已不由自主地偏离了他所要闪避而去的那个方向,这让他堪堪避过了“铜面人”的凌厉一击!

    便在此时,院子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长啸!听声音似在三里之外!

    南宫或一听此长啸之声,不由一惊,因为今天白天时,他已在来此小镇的路上,听过这样的长啸之声。

    而痴颠剑客却脸色一喜,立即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正与外面的长啸之声相呼应!

    “铜面人”立即觉察出不对劲,因为院外那人的长啸声功力极为精沛,功力已远在他之上,定是一位极为难缠的对手!

    若是那人赶了过来,自己不但杀不了痴颠剑客,反有送命之忧!

    当下,他不敢怠慢,一声不吭,便向痴颠剑客狂杀而上,其速快逾飞矢!

    痴颠剑客一听长啸之声后,竟全然不愿应敌了,一心要闪避到自己的同伴来救援。

    于是,他一见“铜面人”狂杀而上,立即又是一声长啸,声如厉鬼,长啸之后,他才疾然后撤,同时,他挥动右臂!

    他已忘了他的右臂已根本不存在了,还准备以剑格封,所以,他那么一抡,只是右肩上的那么短短一截肉柱在晃动而已。

    这一个错误足以要了他的命!

    立刻,他便觉得脑门一紧,然后似乎又听到一声“咔嚓”之声,他便已向后倒下了。

    他死了,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南宫或却看得一清二楚,是“铜面人”以他的刀将他的大半个头颅劈开了,同时顺势一拉,在他的胸腔中进出了六次!

    他不愿让痴颠剑客再发出那样的长啸之声!

    但在此时,院子外面又有长啸声与方才痴颠剑客那一声相应和了,只是痴颠剑客已听不到了。

    此时,本是在三里之外的长啸声,已在二里之外了,看来那人的内家真力已臻化境了,才会有如此惊人之速!

    “铜面人”显然已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他根本不愿再作长时间的停留,一刀斩杀了痴颠剑客,立即薄刀入腰,向南宫或这边踏上一步,急声道:“还能走吗?”

    南宫或一紧张,本能地应道:“能。”

    却听得“铜面人”道:“好,我往西,你往东,来敌武功太高,不可拦阻。”

    说罢,他突然上前,一把抓起皇甫小雀,便向西边弹射而出,他身上已受了伤,加上又抱着皇甫小雀,身手竟还是快捷得很,一闪便是数十丈!

    南宫或没想到“铜面人”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待他反应过来“铜面人”已到围墙下了。

    他不由失声惊呼!喊声一出,他立即后悔了,因为若是“铜面人”一察有异,自己与皇甫小雀便是必死无疑!若是让他抓了皇甫小雀而去,那么两人还是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铜面人”疾然回首,那双青铜面具之后的眼睛光芒暴射!

    南宫或急中生智,道:“小心,她尚有武功!”

    他这句话,看似在提醒“铜面人”要防止皇甫小雀的袭击,而事实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以皇甫小雀现在的身手,即使是突然发难,也无法要了“铜面人”的性命,何况,一般地“铜面人”这样的高手在一抓皇甫小雀时,定是顺势点了她的穴道,以防意外。

    所以,南宫或这样的提醒,根本没有什么用,但却可以替他掩饰了方才那一声惊呼。“铜面人”着实老奸巨滑,眼神中竟还有一丝不信任!

    但此时,长啸又响起,显得极为尖锐,而且可以听得出那人又急又怒!显然,那人见痴颠剑客的应和之声突然中断了,便已察觉出不妙了。

    现在,听那声音,已是在一里左右的路程了,此人的轻功,也当真了得。

    剩下的那么一里远的路程,对那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转瞬间便可达至!

    南宫或暗暗心惊,不由暗道:“今夜所遇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铜面人”也察觉形势危急,双足一点,便已消失在围墙外面!

    南宫或见皇甫小雀已落入“铜面人”的手中,不由又急又怒,更让他气绝的是,他根本无法赶上“铜面人”

    又是一长啸之声响起!此时,那人已在四五十丈远了!

    南宫或耳边响起皇甫小雀的声音:“你要咬紧牙关活下去!”

    要想逃出此院,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向四周一望,立即向自己身后那边直扑过去。

    “扑通”一声,他已扑入一个臭气冲天的臭水沟中!

    他刚刚伏下身来,院子外已响起衣袂的飘掠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