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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某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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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若以各人所掌握的真正权力而言,当数同时掌管着兵部,吏部与刑部的墨承,六部中以这三部权力最大,而墨玮只管工部,几乎没什么实权,墨离掌管是户部与礼部,倒是比较清闲。

    这一切,在进宫之前宁桓便对她详细说过。

    暗自思量间,忽觉斜对面有人若有似无地看来,她眼梢一挑,顺着那目光看去,却见墨离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拿着盖子轻轻撇着浮沫,正侧眸看她。

    见她看去,他似笑非笑地收回眸光,专心喝茶,姿态优雅。

    不知为何,她心里打了个突突,这安王的眼神,叫她有些心绪不宁。

    “宁相身体抱恙,自当在府中好生静养,朝中之事朕自会安排。”皇帝的声音在沉吟之后又沉沉响起,“不过,你家长子天歌年已十六,亦该有所成事,否则堂堂一国之相,就此中落,岂非可惜。”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位大臣立即纷纷附和。

    宁桓心里苦笑,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犬子自幼体弱,当不得什么大事,微臣只望他能身康体健,别无他求。”

    “宁相此言差矣。”皇帝的目光突然转向宁天歌,定了片刻,笑道,“朕瞧着他甚是喜欢,看他的模样,也不至于如你所说,想来是你太过顾惜,将他耽误了。”

    宁天歌听着这些,心道,关键的来了。

    皇帝如此一说,宁桓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唯唯应着。

    “这样罢,”皇帝敲了下桌子,“以他的身子骨,重要职务是无法担任了,更何况未参加过正式科考,职位高了亦不能服众,依朕看……”

    他缓缓从底下两旁看过,目光在墨承身上停顿了一下,墨承一笑,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所管的三部倒有些职位空缺,不妨让儿臣为宁相大公子安排一处。”

    可别!宁天歌在心底里否定,她可不想与这太子有过多交集,说起来他终究是她皇命所系的夫君,还是少碰面的好。

    “你那三部公务繁冗,不大合适。”所幸皇帝一句话给否了,又往下看去,定在墨离身上。

    “父皇,户部与礼部的公务也繁冗得很。”墨离放下茶盏,懒懒笑道。

    “就你平时闲散模样,若是繁冗恐怕也无人敢信。”皇帝淡睨他一眼,对宁桓说道,“以朕看,安王身边还缺个主簿,倒是适合你这长子,等以后看情形再酌情升迁吧。”

    宁天歌眼皮一跳,不会这么背吧。

    主簿,在她的认知里,不就是现代的秘书么?这是要让她作墨离的xiao秘?

    一想到他男女不拒的喜好,她浑身寒毛一竖,下意识抬头看去,对面墨离正斜斜看过来,笑意慵懒清淡无害,看不出对这个安排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却直觉自己沾上了麻烦。

    “谢皇上恩典。”宁桓下跪叩首,又朝宁天歌一瞪,“还不快谢恩!”

    “谢皇上恩典,天歌定将不负皇上期望。”她连忙将思绪拉了回来,在宁桓旁边跪谢隆恩。

    “嗯,以后你就替朕看着点,让安王对户礼二部的事务多上点心。”皇帝颇为语重心长,叮嘱了一句。

    宁天歌一怔,听皇帝的意思,似乎在她的职责里,还需以将安王从脂粉堆里解救出来为己任?

    这不是怪事么,安王勤不勤政,赏不赏风月,这跟她可有半毛钱关系?

    “是。”不管心里有何想法,她也只得满口应下。

    随便安排个什么不好,偏偏要让她当这坑爹的xiao秘,这种角色她是真不擅长啊。

    半晌,先前领命而去的太监进来向皇帝回话:“皇上,冉院正已在外头候命。”

    冉院正?宁天歌在脑子里将现有的信息快速过滤了一遍,这宫里头姓冉的不多,被称为院正的更只有一个,莫不是太医院院正冉忻尘?

    她与宁桓对望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当即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曾设想过很多种此次进宫会发生的可能,也想到过皇帝会当面一试她的真假,但未想到皇帝会让太医院院正亲自来替她诊脉,且就在御书房,当着众大臣与皇子的面。

    说起来,宁桓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据说这位冉院正,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医术却极为了得,从小醉心于各种疑难病症,饱览医书,虽然年轻,整个太医院却无人能与之齐驱,因此前任院正羞愧之下引辞离宫,皇帝遂直接任命他为院正,这般年纪便坐上太医院头把交椅的,在东陵历朝历代甚至其他诸国都不曾有过。

    而他平时看诊的对象,除了皇帝皇后之外,也就是诸位皇子公主,连嫔妃都只能由其他太医诊治,更遑论大臣了。

    宁天歌此时不知该不该向皇帝三跪九叩以谢天恩,不仅让她享受到了与公主同级别的待遇,还破天荒头一回地在机要重地御书房受此殊荣,她真该痛哭流涕死而无憾了。

    “宣他进来。”皇帝沉声说道。

    太监连忙出去传话,宁天歌却分明在皇帝眼里看到精光一闪而过,绝不是错觉。

    看来,皇帝对她的怀疑根深日久,今日是势必要辨个真伪了。

    转头看去,只见一人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个简单的紫檀木簪高高束起,五官生得很是俊秀,身材修长犹如修竹,明明是个俊俏的年轻后生,却因他一脸的板正与丝毫不乱的装束而生出一种刻板的感觉。

    宁天歌暗中调整内息,使脉象虚浮无力,气血运行缓慢,眼睛看似随意实则极为细致地注意着冉忻尘的行为举止,哪怕一个眼神,她知道,大多数人,只要不刻意掩饰,都可以找到他的特点与习惯。

    只见他进来之后,只是一板一眼地皇帝行了礼,然后便直直地立于一旁,抬起眼皮大略地朝殿内众人看了一眼,殿内之人个个比他位高权重,他却连个笑容都没有,更不说行礼,而皇帝却对此并不以为意,其他人也似乎是习以为常。

    宁天歌由此得出结论,此人要么就是清高到了极致,要么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这倒还不是主要的,在他环视一圈的过程中,她发现一个极有意思极耐人琢磨的事,在冉忻尘的眼梢扫过墨离之时,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一个太医院院正竟对一介皇子鄙夷?

    这个发现令她心思飞快转动,照理说,以两人的身份,冉忻尘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皇子露出这种神色,再者,墨离有什么事可让冉忻尘鄙夷的?

    莫非……

    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一个唯一可让这位板正的院正不屑的理由:龙阳之好!

    对于这样一个行事一丝不苟,不懂得人情变通,没有地位阶级观念,不会掩饰喜恶之人来说,男人玩男人这种事情,大概是令他极为厌恶的吧?

    如此说来,这位院正还真是迂腐得紧,守旧得紧,让人……喜欢得紧呢。

    宁天歌一下子便对这位迂腐到了可爱地步的冉院正有了相当大的好感,也在一瞬间有了应付眼下局势的对策。

    “忻尘,宁家大公子自幼生有顽疾,多年来一直病体抱恙,终年静养在府中,今日还是初次出府,你且给他看看,可有法子替他治一治。”

    冉忻尘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抬目一扫,便走到宁天歌身边。

    “皇上天恩,微臣感激不尽。”宁天歌十分识时务地改了自称,撑着桌沿站起身想要向皇帝跪下谢恩,脚步却浮虚地踉跄了一下。

    “罢了,坐下吧。”皇帝抬手示意。

    “皇上仁心厚德,如此体恤臣下,实令微臣感动。”宁天歌面色微显激动,虽则没有跪下,却依旧长长一揖到底。

    躬身退回座位,早有太监放置好椅子,又加了个方便把脉的桌几,冉忻尘从药箱中取出一块玉石脉枕放在桌上,宁天歌见那脉枕方方正正,连个圆弧都没有,跟冉忻尘简直就是一个性子,真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东西。

    自觉地将手腕放上去,本以为会硌得难受,谁知那玉触感温润,很是舒适,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三指搭脉,触感光滑温暖。

    宁天歌不由打量起眼前这只异常干净的手,他的指腹没有练武之人惯有的薄茧,只是中指第一节骨节侧面有一处微微凸起的茧子,一看就是长年握笔而致,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连边角都修得很圆润,且每个指甲都能看到白色的小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