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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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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什么?”二夫人紧跟着追问。

    “经过小道们做法,那鬼魂无处可躲,此时已经附于人身上。”

    “什么,附在人身上?”

    “会是谁,附谁身上了?”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慌乱,有几个胆小的婢女已哭了出来,宁采诗紧紧地攥着被子,亦有些紧张,但露在外面的手被二夫人重重一捏。

    “那你倒是说说,那鬼附谁身上了。”宁桓隐忍着怒气问。

    “回相爷的话,鬼魂最惧阳气旺盛且体格强健之人,反而言之,常年体弱,久病缠身的躯体最容易被鬼上身,而罗盘上所指之人……”那道士低着头,甚是为难地说道,“正是大公子。”

    “你胡说!”黑丫气得两眼冒火,“你们这些臭道士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们大公子才不会被鬼附身。”

    “你这小贱婢懂什么。”宁采诗突然笑得有些古怪,“大哥之所以身子这么弱,就是因为被那女鬼吸了阳气所致,如今法师们已经将鬼禁住,只要想个法子将那鬼灭了,以后大哥就再也不用被这女鬼缠身了。”

    “宁小姐说得有理。”另一名道士端着一碗混了符灰的狗血走了过来,递到宁天歌跟前,“大公子只要喝了这碗驱鬼辟邪之药,那鬼就会灰飞烟灭,再也不会纠缠大公子了。”

    粘稠的液体又红又黑,散发着血腥之气,立于宁天歌身边的黑丫看了一眼便脸色发白,几乎作呕。

    宁天歌没有接过,甚至连眼梢都未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围墙之外远处的天际,暮色西沉,长风从竹林深处吹来,拂起她的袍摆,无声翻飞。

    静默很短,又似乎很长,院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身边之人压抑的呼吸。

    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令人琢磨不透,宁天歌终于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落在了端碗的道士身上,那碗里的狗血便颤起一阵极细微的波纹,竟是那只手抖了一抖。

    她抬手接了过来,如玉的手指更衬得那碗里的东西狰狞可怖,她注视良久,忽尔抬眸转向对面的宁采诗。

    宁采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惊得一跳,攥着被子的指节根根发白,颤抖着嘴唇说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妹妹,大哥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你身后的那个影子。”宁天歌笑吟吟地将眸光投在她身后。

    宁采诗险些就要跳起来,明知道她是故意在吓自己,可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诗儿别怕,有娘在。”二夫人拍着宁采诗的背,望向宁天歌的眼神已是一片阴狠,“别想吓唬诗儿,鬼就在你身上,还不快将碗里的东西喝了!”

    “我为何要吓唬她?”宁天歌晃了晃碗里的液体,悠悠道,“刚才法师不是说了么,鬼魂最喜欢附在体弱之人身上,眼下这院子里,身体最弱的应该是妹妹才对吧。”

    二夫人冷哼一声,“你别断章取义,法师说的是常用年体弱,久病缠身之人,这里除了你,谁还能符合这个条件?”

    “那可未必,我看妹妹面白心悸,气息紊乱,恐怕病得不轻。”宁天歌慢条斯里地踱到宁采诗面前,弯下腰将碗放在她面前,笑得极为轻柔,“来,将它喝了,妹妹身后的影子就再也不会跟着你了。”

    “不要!不要!”宁采诗见那腥红的颜色在那里晃荡,更为惊恐,双手使劲将那碗一推,却是半分都推不动,双手反被迅速捉住。

    “放开诗儿!”二夫人扑过来就去掰宁天歌的手。

    “二娘,你要是为妹妹好,就应该配合我才是。”她朝宁桓递了个眼色,宁桓手一挥,身后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二夫人拉开。

    二夫人拼命挣扎,头上珠钗乱颤,不敢相信宁桓竟对他们的女儿冷酷至此,回头看着他冷峻的脸痛心道:“老爷,诗儿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让诗儿喝这个。”

    “诗儿是我的女儿,难道歌儿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么?”宁桓始终未去看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歌儿喝得,诗儿就能喝得,既然诗儿身后有鬼影,更应该快些让她喝下去。”

    “什么!”二夫人如遭雷击,脸色眼瞬间如死灰,“你竟偏护他至此!好,好……既然你如此无情,你我的夫妻情分就到此为止!”

    “情分?”宁桓冷冷一笑,未再说话。

    见这明显含有讽刺意味的笑容,二夫人的心彻底冷了下去,不住摇头,“想不到我一心一意侍奉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不及那个死鬼,我早该明白的,你就是个铁石心肠……”

    “住口!”宁天歌蓦然出声,声冷如冰,眸寒似铁,“你没有资格来说我的父亲与母亲!”

    仿佛来自千年冰潭的寒气丝丝渗入每个人的毛孔,在场的侍卫与婢女谁都不敢出声,连那些本想上前给二夫人助阵的道士,也被这极寒的空气给冻住,再不敢多事。

    无人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人能理解本来相敬如宾的相爷与夫人怎么突然就反了目,更无人能从宁天歌所带来的震撼中走出来。

    “喝!”宁天歌将碗一递,强硬地抵住宁采诗的牙关。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宁采诗尚在震惊父母骤变的态度,鼻子里便冲进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顿时惊得双腿乱蹬,拼命扭动着被困的双手,身上被子拖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单衣,侍卫们纷纷转头回避,反倒那几个道士多看了几眼。

    “死也不喝?”宁天歌冷笑,“你不想喝的东西,难道大哥就该喝?今日这鬼在你身上也好,在你心里也罢,不管你想喝还是不想喝,这加了佐料的狗血你都喝定了。”

    手一倾,碗里黑红粘稠的液体便流到宁采诗的唇上,她死死地闭着嘴唇拼命摇头,那狗血顺着脖子流到白色单衣上,更显惊心。

    “现在想躲,还来得及吗?”宁天歌清冷的眸中无半点怜悯,“你还是省点力气,没看见那盆里还有很多么,就算你将整碗都洒了,大哥照样还能端第二碗给你。大哥力气小,你若再不肯好好喝,大哥只好叫人来帮忙了。”

    “贱种,你放开诗儿!”二夫人鬓发散乱,再无半点宫宴上端庄华贵模样,声嘶力竭地喊,“贱人,贱种……”

    宁天歌眸光骤暗,微眯的双眸中透过危险之色,近在咫尺的宁采诗见此一惊,却感觉手腕一轻,下巴却于同时被两指如铁钳般捏住,牙关被迫张开,冰凉膻腥的液体已顺势而入。

    “唔……唔……”宁采诗急欲作呕,嘴巴里强行灌入的狗血却一波接一波,只得用双手奋力地推着宁天歌,双腿拼了全力地踢着,可被踢的人依旧保持着强硬的姿态,直至碗内滴血不剩。

    将碗一摔,碎瓷四溅,宁采诗张嘴就欲吐出来,宁天歌动作更快地捂住她的嘴,一手在她脖子上往下一捋,嗓子里的东西尽数落了肚。

    抬手一挥,两名侍卫松了手,二夫人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抱住宁采诗放声痛哭,全身发抖。

    宁天歌冷冷地看她们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语调很轻,却足以让全场人都听到,“我说过,会让你们永远都记住自己有多愚蠢。”

    无视宁采诗浑身狗血使劲抠着嗓子拼命呕吐的模样,无视二夫人目光怨毒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无视其他人或惊或惧神情复杂的模样,她缓步走回阶前,负手而立,身形挺拔,淡漠的眼神在院中扫过,最后停顿在那些道士身上。

    “将这些装神弄鬼的臭道士给我拿下!”

    “大公子,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哪,贫道们什么都没做错,大公子为何要抓我们?”道士们神情慌乱,到底底气不足,不敢不束手就擒。

    “冤枉?”宁天歌走到桌边拿起罗盘,放在耳边摇了摇,唇角一勾,又用手指在罗盘边缘拨弄了几下,因为轻微的声响被宁采诗的呕吐声盖过,她便拿到众人面前将其内机关一一演示一遍。

    见多数人还是露出不解之意,她走到道士跟前将罗盘递过去,“几位大法师,可否将这个解释一下?”

    这些道士早已如霜打的茄子,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耷着脑袋连声求饶,“大公子饶命,都怪贫道们被狗屎蒙了心,一时见钱眼开,收了二夫人的钱财,才做出这等昧着良心之事,还望大公子有大量,放过贫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