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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气浓黑,宁天歌与墨离退至屋外,望着屋内的火光都未说话。
直到火头渐熄,墨离瞟一眼从窗口飘出的黑烟,轻轻一笑,“宁主簿,今晚这屋子可不能再住人了。”
“是啊。”她叹了口气,这被剧毒烟气熏过的屋子无异于毒室,谁住谁死。
寒气袭人,她搓了搓胳膊,心头一动,抬眼望向围墙处,果见几条黑影从墙头跃入,墨离眼风一掠,未有动作。
“主子,果然如你所料,外头逮到两个。”墨迹一落地便将扛在肩上的那人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可惜只抓到一个活口,另一个服毒自尽了。”
阿雪亦从肩上扔下一个,用鞋尖将那人的脸面朝上,果然见他已七窍流血,气息已无。
墨离缓缓走过去,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走到被绑了手脚堵住嘴的那人跟前,眸光寂静无波,不辨喜怒。
“说,你主子是谁!”墨迹伸手拔去那堵嘴的布团,却见那人嘴巴一动便要用力咬下,他忙不迭地又把布团强行给堵上,之后狠狠踢上一脚,“奶奶的,又想玩这招!”
“看来真不该那么快把那些毒物给烧了,留着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宁天歌走到墨离身边,有些惋惜。
这人一看就是死士,完不成任务直接下场就是死,不过用那些毒虫作刑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相信再坚忍的人都扛不住。
“主子,先把他带回府还是怎样?”阿雪问道。
“不。”墨离淡然否定,眸光依旧定在那死士身上,唇边笑意讳莫如深,“明日带他进宫。”
那死士蓦地睁开眼睛,然又飞快闭上,这一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墨离的眼,也让宁天歌心中的猜测更确定了一分。
“进宫?”墨迹有些不解。
墨离未作解释,只是对阿雪说道:“去通知宁相,就说西院发生行刺事件,宁主簿受惊,安王受伤,刺客已死,请他带人过来处理。”
“是!”阿雪转身就没入竹林。
宁天歌默默琢磨他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可谓几重
‘宁主簿受惊’是在告诉宁桓,她的身份尚未暴露,或者已被他所知却有意瞒下,这是让宁桓安心。
‘带人过来处理’的意思,她猜测他是想将此事扩大,让更多的人知道,看他的神情,莫非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
以宁桓的官场阅历,这几点含义肯定能领悟。
静候片刻,西院外便隐隐传来鼎沸人声,隐约可见火光冲天,墨离唇弧上扬些许,宁相果不负所望。
身子一歪,他突然浑身无力地倒向宁天歌,两手搂住她的腰部,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她好气又好笑,眼睛斜斜地看着这个转眼间不胜娇弱的男人,刻意忽略脖颈间湿热的气息。
想让她陪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暧昧秀?
“宁主簿,配合点。”他轻轻地说着,嘴唇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她的敏感部位,“你不觉得安王此人深夜出现在宁府西院很让人费解么?如果是安王思念宁主簿以至于夜不成眠,前来与宁主簿互诉情衷……岂非更有说服力。”
“那是殿下的事,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她表现出极大的不以为然,随即倒抽冷气,“嘶……你咬我!”
“不听话的女人是要受惩罚的。”他贴着她的耳朵,极低地笑说,手掌在她腰背上摩挲,“穿这么少,冷不冷?”
“殿下,你是想让别人看到不该看的么?”她低着头,看着被他双臂箍出的胸部曲线,讥讽道。
若非他挡去了大半视线,她现在就已经在墨迹与那死士跟前穿帮了。
“没关系,我替你挡着。”他说着,手臂便往上挪了挪,松松地圈着她,受伤的右手攀住她的肩头,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正好遮去大好春光。
“其实你也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你好。”忽然敛去脸上的调笑,他极为认真地看着她。
不可否认,他的话是对的。
宁天歌看着他手臂上的伤,想起他刚才为她挡剑而受伤的后背,决定还是不跟他唱反调了。
须臾,数十名侍卫家丁从竹林小道冲了进来,宁桓一路小跑急急奔入,红色火光映在他脸上,额头细汗密布,焦急之色显露无遗。
奔至跟前,他眼中闪过一抹诧色,匆匆望了宁天歌一眼,掀起袍摆就要跪地。
宁天歌侧身便要避过,她岂能一同受这大礼,这边墨离已说道:“宁相身体不佳,不必如此。”
宁桓迟疑了一下,放下袍摆改为拱手,语气沉重,“发生如此大事,臣竟然毫无所觉,以致殿下身负重伤,实属失职,请殿下责罚。”
数十个火把将整个西院照得十分亮堂,几十双眼睛亮晶晶地落在院子中央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以前的道听途说都只能算作听说,眼前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奸情!
当然,事情放在王公大臣身上,奸情两字是不合适的,只能说情投意合。
“此事与宁相无关,宁相无需自责。”墨离搂着宁天歌,早已将各色目光收于眸底,笑意在眸中掠过,脸上依旧肃然,“刺客都已服毒自尽,请宁相将那些尸首暂时安放一处,此事待我明日上朝还要禀明父皇,到时可能还要派人来府中查看。”
“殿下放心,臣定当办妥。”
“嗯。”墨离点点头,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宁天歌,柔情笑意便缓缓自唇角漾起。
这一笑,便晃着了院中所有人的眼,都说安王风采绝伦,到底没有多少机会得见,如今非但近距离见着了,还能看到这风华万千的笑颜,绝对可谓不枉此生。
“宁相,天歌的院子是不能住人了,还请宁相另外安排一个住处,也好让我与天歌早些歇息。”
嘶嘶的吸气声顿时四起,惊羡的目光变得极为暧昧起来,安王半夜出现在相府西院已是件不可思议的事,都这般模样了还不回自己的安王府,却要与他们的大公子同房共寝,怎一个恩爱了得!
宁天歌全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拜托,做戏也要适度,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肉麻眼神和称呼。
“这个自然,府中尚有闲置小院,臣这就为殿下带路。”宁桓低着头,看不出脸部表情。
“等等。”宁天歌移开墨离的手臂,极快地抱住自己双臂,“父亲,且容我去加件衣服。”
不待回话,她已快步走入房间,打开柜门将之前被墨离拿出来的女子衣物与夜行衣面具都放回暗格,再将机关恢复原状,又取出两套干净衣物才关上柜门,四下里扫过,确定没有露出破绽之处,这才披上裘衣,抱着酣睡过去的四喜出了门。
宁桓所说的闲置院子,其实就是离西院不远处的一座偏院,同样地处偏僻,鲜少有人涉足,却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布置亦十分雅致。
墨迹提着那活口与阿雪跟了过来,谨慎地将院子内外都检查了一遍,又将屋子里外都看过了,这才请墨离进去。
宁桓带人过来布置妥当,又临时添置了几个火盆,便退了下去,临走时几番欲言又止,面对宁天歌坦然的神情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去隔壁房间休息一晚,明日跟我进宫。”墨离挑了张圆凳坐下,便下了逐客令。
“是。”阿雪正要退出,被墨迹一把抓住。
“你有没有觉得这狐狸好生眼熟?”墨迹眯起眼睛盯着宁天歌怀里的四喜。
阿雪瞥了一眼,没有回答。
墨迹已放开她的手,疑惑地走到宁天歌跟前,宁天歌有意用袖子挡去半边,他依旧摸着下巴左右端详了半天,回头看了看没有多大反应的墨离与阿雪,不太敢下结论。
之前忙于对付刺客,他对这狐狸并未太过留意,此时静下心来看着,便觉得越看越象清虚山看到的那只狐狸。
时隔多日,记忆却仍犹新,那种稀有的品相见一眼便难忘,只是眼前这狐狸明显比上次见到的要大了一圈,这令他有些犹豫。
“殿下,你说这是不是上次那只死狐狸?”最终,他还是求助于过目不忘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