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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不小啊,竟敢行刺当朝皇子!”皇帝脸色发青,重重一拍龙椅靠背,“为何不昨晚来报!”
“回皇上,殿下说,昨晚宫中已有刺客惊扰到皇上,不想因为他的事再给皇上添忧。”宁天歌期期艾艾的说道。
昨晚宫中有刺客?
这个消息又令满朝文武大吃一惊。
皇帝面色稍缓,朝御前太监做了个手势,“叫冉忻尘过来替安王诊脉。”
“是,皇上。”御前太监火速离去。
这时,墨离眸光微启,轻声唤道:“父皇……”
皇帝绕过龙案步下御阶,快步走到他身边,“感觉怎样?”
墨离撑着扶手吃力地想要起身,身子一软虚弱倒下,“父皇,请恕儿臣不能起身行礼……”
“无妨,你且坐着。”皇帝摁住他的手,又朝宁天歌说了句,“你也起来吧。”
“谢皇上。”宁天歌谢了恩,起身立在一边。
皇帝转而对墨离沉声问道:“可曾看出对方什么来历,有何线索可查?”
“对方行事古怪,儿臣也不清楚是何来历。”墨离摇头,“本可生擒,未想那些都是死士,待儿臣追问之时皆服毒自尽,以致无从问起。”
退至身后的墨承紧绷的脸色明显一松,昨晚派出去的人至今未来回话,他正焦虑情况有变,未想今日便见墨离以此番情景出现,正忐忑着是否有活口留下,墨离的话正好解决了他心头的顾虑。
宁天歌眼梢微抬,正好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
心里冷笑,果真是他。
“那些刺客的尸体现在还在宁相府中,儿臣让宁相妥为安置,以便父皇派人前去查验。”墨离接着说道。
皇帝沉吟了一下,转身看着墨承,“刑部由你掌管,这件事由你去安排,务必要查仔细。”
“是,儿臣定当全力去办。”墨承连忙应声。
“还有,”墨离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忽而语锋一转,“父皇,幸好儿臣还在相府外面抓到两人,想必是等待接应或是等候消息回禀主子的下人,只可惜其中一人亦服毒自尽,只留下一个活口。”
“人在哪里?”皇帝沉着脸问。
“就在殿外,儿臣已经把他带来了。”
“好,带进来!”皇帝一拂袍袖,转身步上御阶,在龙椅上大刀金马地坐下,气势慑人,看起来是亲自审理一番了。
刚坐定,墨迹与阿雪便大步走入,众臣急忙退至两边,殿中顿时显得空旷,墨迹将那活口往地上一摔,与阿雪一起向皇帝行了跪礼。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目光定在那活口身上,“抬起头来!”
那活口身躯一震,缓缓跪直身子抬起头来,接触到上头犀利的目光又飞快垂下头。
“你主子是谁,说!”皇帝语调不急不缓,自有一番威严。
那人兀自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胆,皇上问你话也敢不回答。”墨承突然上前踢了他一脚,然后咦了一声,“原来堵着嘴。”
伸手便去拔他嘴里的布团,一道黑影冲到眼前,伸手将他拦下,冷声道:“太子殿下,你是希望他死么?”
墨承愠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当着皇上的面在大殿上放肆!”
“五哥,阿雪绝不敢在父皇面前放肆,只是这活口嘴里藏着剧毒,若是拔去布团,他立即便会服毒,弟弟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线索,可不敢让他轻易死去。”墨离慢悠悠地说道。
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软中带硬,墨承硬生生地压下心头之火,扯了扯嘴角笑道:“是五哥不明究竟。”
“不能拿去布团,他又不肯招供,这倒有些难办了。”墨玮拧着眉说道。
殿内众臣皆眉头紧皱,一筹莫展的模样。
“皇上,微臣倒是有一方法,不知……”宁天歌欲言又止。
“说吧。”皇帝颔首。
“微臣认为,他口中既藏有剧毒,不如把藏毒的那颗牙给拔了,再让冉院正配点使人失去力气的药物,就不用担心他服毒或咬舌自尽,之后再行细细拷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附和之声,“没错,把毒给去了,又没有力气,就不用担心他自尽了。”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朝刑部尚书说道,“将他押入刑部大牢,按宁主簿的方法去做。”
“臣遵旨。”刑部尚书立即出列领旨。
关入刑部?
宁天歌瞥了墨离一眼,却见他低垂着眸,并未有所反应。
她暗暗思忖,原本以为事关皇室大案,这活口会被关入大理寺,未想皇帝却把他交给了刑部,而刑部由墨承直管,这活口的生死可就不好说了。
这下一步棋需要重新思考怎么走。
两名御卫进殿迅速将人带了下去,冉忻尘正好在此时过来在外面等候传召,见此情景呆了一呆,皇帝已在殿内说道:“忻尘,进来吧。”
白衣飘飘的冉忻尘步入大殿,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眸光已从宁天歌身上扫过,落在墨离身上。
出于行医者的本能,未等皇帝开口,他已伸手探向墨离的腕脉,墨离轻轻一挡,抬眸说道:“父皇,儿臣的身子不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让冉院正按宁主簿的方法给证人服药,此事不宜拖延,迟恐生变。”
迟恐生变,这四个字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能明白其中含义。
皇帝眸底一沉,“也好,忻尘,你随陈大人一同下去,他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冉忻尘一头雾水,想要问个明白,刑部尚书已拉着他急急地退出殿外。
皇帝亲口下的旨意,谁敢耽搁。
殿内一时寂静,这个时候一个两个的都不敢吭声,生怕惹火上身。
“七弟,昨晚你回去之时已近半夜,怎地想起去探望宁主簿了?”墨承突然笑了笑,道,“平时你们天天见面,怎么还这般见不够。”
殿内响起几声窃笑,多数人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只是碍于皇帝在此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关于安王与宁主簿的绯闻早已传遍京都,莫说居位高位的王公大臣,便是普通百姓中的老幼妇孺也无几人不知,说起来安王夜访宁主簿并无不妥,然而墨承话中有话,对于几个儿子的动向尤其敏感的皇帝以及几名一品大臣还是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皇帝的眸子顿时精亮了几分。
宁天歌面露尴尬,连连摆手,“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安王殿下过来只是记挂着微臣的病症,并无他意。”
宁府那几名侍卫难得见到自家大公子这般羞窘模样,偷偷看了几眼,皆低着头咧起嘴巴。
“这几位是宁相府里头的人吧?”墨承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瞧他们的模样便可知宁主簿没有说实话,其实七弟与宁主簿的事众人皆知,宁主簿不必不好意思。”
“太子殿下,真的不是这么回事……”宁天歌又急又窘。
见皇帝并无不悦之色,底下群臣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满堂哄笑,刚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墨迹甚为不快,张嘴就要为主子说话,被阿雪一记冷眼扫得闭了回去。
“呀,宁主簿脖子上那块红印是怎么回事?”有人眼尖,嘴也快。
众人纷纷望去,果然见到宁天歌白皙的脖子上,一个红色印迹鲜明晃眼。
“没,没什么。”宁天歌局促地拉起衣领,将那印子遮住,干笑几声,“只是昨晚被蚊子咬了一口。”
确实是蚊子,而且还是只超级大的蚊子,拜那个男人所赐,她成了今日朝堂上的主角。
“宁主簿,冬天哪来的蚊子?”一人脑子反应很快,立即推翻她的说法。
“没错,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吧?”另一人随声附和。
不用多说,关于昨晚安王与宁主簿如何共处一晚,各人脑中已有了不同版本的剧本。
“好了,诸位,你们不要再为难宁主簿了。”一直含笑不语的墨离抬起手,将双手不知往哪摆的宁天歌拉至身边,“事情就如你们看到的这样,但也仅仅是这样,再多就没有了。”
得到墨离的印证,众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管墨离说的是真没有了还没假没有了,总之八卦的心理得到了满足,余下的便是充分发挥自我想象,在一个月内不用担心没有饭后谈资了。